此時,刀疤老兵被四麵八方而來的目光包圍,但他似乎也是個老油條了,處事不驚,自顧自吸著煙,打趣說:“龍刃這東西誰不知道,當時收繳的時候,我正好在場。”


    一名士兵冷笑說:“不對吧?據我所知,收繳龍刃的都是中央戍衛軍最精銳的那一批人,我可沒聽說咱們這城防部隊有人參與收繳。”


    車內一片寂靜,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盯向了刀疤老兵,後者也不動聲色地將手探到了腰間匕首的位置,眼中寒芒閃動。


    就在氣氛變得壓抑時,有人掀開了車簾,打破了這片沉默。


    炊事兵將一箱盒飯放了進來,說:“吃飯了,吃完的東西統一收好,放進箱子,交給我們處理,禁止亂扔,否則會被敵人的追擊部隊抓到痕跡。”


    士兵們從箱子裏挨個拿出盒飯,默默地吃了起來,雖說這大冷天能吃的熱的東西就不錯了,但這種自熱盒飯的米很硬,往往是灑點醬汁或者咖喱,再放一塊肉就完事了,那肉質還幹得跟枯柴似的。


    眾人自顧自吃飯,也沒有再逼問刀疤老兵。


    吃著吃著,突然有一名士兵默默出聲了:“真他媽狗糧,跟管家做的飯差遠了。”


    管家。


    帝**部隊隻有炊事兵,沒有所謂的“管家”。


    這個管家是誰,不言而喻。


    會順口叫出“管家”的士兵屬於哪個部隊,也不言而喻。


    不過這一次,很罕見的,士兵們都隻是默默吃著飯,沒有圍攻那名說話的士兵,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看著彼此,仿佛想從對方眼中尋找著什麽信息。


    一個大個子士兵率先吃完了飯,舔了舔手指,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咱們的鷹旗將星,忠心的都死了,最後一個活著的是叛徒,真是諷刺。”


    咱們的鷹旗將星,這個“咱們”幾乎已經是明擺著暴露身份了。


    依舊沒有人說話,大家吃完飯,默默地將飯盒放到了箱子裏。


    五分鍾後,炊事兵過來收箱子。


    偶然間,炊事兵抬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嚇得一顫,心驚肉跳地說:“我操,你們幹嘛呢?哭喪啊?”


    此時,隻見車內的士兵一個個臉上都掛著眼淚,更詭異的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哭了,一個個伸出手指往臉上一搭,才看見指尖的淚水。


    炊事兵一臉詭異地掃視著這些士兵,片刻後才探出頭,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們怕,敵人就在後麵,追上來我們就得死,我也怕,大家都怕!忍忍啊,到江南就沒事了。”


    炊事兵拉下車簾後,車內的士兵們注視著彼此,互相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淚痕。


    這時,刀疤老兵突然出聲了,聲音中帶著一種穿透力:“鷹旗在否?”


    士兵們你看看我,一個接一個站了起來。


    “鷹旗在!”


    “鷹旗在!”


    “鷹旗在!”


    ...


    刀疤老兵呆滯地看著這些士兵,所有人居然都站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說:“我操,不是吧,這麽巧?全是老戰友?”


    這時,駕駛室的隔窗打開了,鷹旗士兵們警惕了起來,他們剛才不小心忘了,除了周圍這些人,司機也能聽到他們說話,這要是舉報出去,得一車全端。


    可誰知,司機伸出手指敲了敲後座,懶洋洋的聲音傳來:“鷹旗在。”


    “我操,這是中頭獎了!”刀疤老兵隻感覺渾身緊繃的神經都鬆了下來,抓著旁邊戰友的手,問,“你哪個部隊的?”


    戰友笑著說:“我老兵了,之前陷陣營的,軍事改革後被分配到了帝國進化者部隊,因為沒啥汙點,政審逃過一劫,被收編到這裏。”


    “哎呀媽呀,同門啊兄弟!”刀疤老兵欣喜地拍了拍戰友的手,又把頭貼到隔窗,問,“誒,司機,你呢?”


    司機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懶洋洋地說:“我入伍的時候已經改革了,直接進的帝國陸軍機械化部隊,因為入伍晚,服役時間短,政審放了我一馬。”


    刀疤老兵點了點頭,又握住一名年輕士兵的手,問:“小兄弟,你呢?”


    年輕士兵不好意思地說:“我純萌新,入伍的第二天,冷鳶將軍就在長安被逮了,我稀裏糊塗成了叛軍。”


    刀疤老兵笑得煙都嗆了:“咳咳!....你這堪比崩壞16年投降聯邦,絕了!”


    鷹旗士兵們歡笑著介紹彼此,猶如團聚的家人。


    最初的驚喜後,眾人坐了下來,刀疤老兵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掐滅,試探性地問:“哎,你們說,咱們鷹旗重聚,現在又國難當頭,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一名士兵冷笑:“得了吧,你欲報國,國不報你!就王都那群狗東西,死光最好!這個破國,不要也罷!”


    沒有戰友指責這個士兵的冷言冷語,因為每個人都感同身受,沒有任何人能想象他們這些年來是怎樣被國家羞辱,誰都沒資格指責他們的冷漠。


    刀疤老兵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也是,破國,亡了吧!沒事的時候把老子當狗一腳踢開,有事的時候想老子回去賣命?沒這個道理。”


    士兵們拋下了心理負擔,聊著近些年的一些趣事,不過聊著聊著,卻又感覺幹巴巴的,一下就沒聲了。


    一片沉默中,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居然有人唱起了命令禁止的《鷹旗世界》:


    帝國的土地上,


    鷹旗在飄揚,


    每個角落都將回蕩龍吼殘響。


    鷹旗,鷹旗,以我們的榮耀起誓,


    我們的鷹旗遍布各地!


    我們的軍隊潰敵千裏!


    向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鞠躬吧,u看書 .uuknshu


    臣服於龍裔的烈火!


    ...


    唱著唱著,往昔崢嶸歲月撲麵而來,與這些年遭受的所有恥辱,委屈,心酸混雜在一起,催人淚下,士兵們的眼角又濕潤了。


    突然,士兵們感覺重心一晃,運兵車似乎調轉了方向。


    刀疤老兵趴到隔窗,問:“哎,掉頭幹嘛?”


    “回王都啊,還能幹嘛?”司機依舊是那種懶洋洋的模樣,吊兒郎當地說,“淚也流了,歌也唱了,煽情成這樣還不回去?我告訴你們啊,車門已經焊死了,今天誰都別想下車。”


    刀疤老兵無奈一笑:“倒不是說我不願意,就咱們幾個,回去也不頂事啊。”


    “誰說就咱們幾個。”司機自信地一笑,敲了敲車載通訊器,說,“剛才,我用鷹旗軍專用電碼聯係了周圍的隊伍,好幾輛車都和咱們一樣,載著的全是鷹旗老兵,咱們一起回去!”


    刀疤老兵呆呆地看向前方,在龐大的撤離隊伍裏,源源不斷地有軍車調轉方向,脫離隊伍,和大部隊展開逆行,匯聚成了一股無形的鷹旗車流,意氣風發地向著王都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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