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被擊落,諾薇娜死了,彌音梨紗子也死了,她們之間的所有故事也一起死去,再也沒有人會提起。


    帝國軍中一片死寂,當目睹運輸機被擊落後,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隻是將目光投向前方,投向最後的戰場。


    在這片死一般的冷漠中,隻有周涼城瘋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奪過一輛戰術摩托,橫衝直撞地來到了運輸機墜落的地方,然而別說救人,甚至連屍體都沒找到,在那種飛彈轟擊加郵箱殉爆的高溫下,人類的脆弱身體不是汽化就是變成了無法分辨的碎片灰燼。


    滿地燃燒的殘骸中,隻有一把破損的自由射手躺在地上,它無聲地告訴周涼城:那個你喜歡的女孩長眠在了這裏。


    周涼城失魂落魄地走了過去,將滾燙的自由射手撿起抱在懷中,發紅的金屬燒得周涼城滿手血泡,但他仍是緊緊地抱著自由射手跪倒在地,彷彿是在抱著彌音梨紗子,整個人嘴巴大張想要失聲痛哭,眼淚卻早已流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


    聯邦撤退線。


    “啊...啊!...啊!!!!!”病床上,阿格隆索已經摔了下來,他的眼睛圓睜著,淚水混雜著血從眼睛裏流出,整個人失心瘋似的叫著,扯掉了所有身上的針管,用指甲刨著鋼鐵的地板,但很快就指甲折斷,抓出一道道血痕,瘋了似的往艙外撲,邊撲邊喊,“啊!!啊!!!諾薇娜!!諾薇娜!!!”


    “200米!!!”目睹諾薇娜的死,約翰的臉上也已經全是眼淚,這個雙腿殘疾的男人跪在地上拚了命地撲進機艙,頂著哭喊的阿格隆索將他往回推,回頭看著殺來的敵人,嘶聲吼道,“敵人距我軍200米!!!”


    “諾薇娜!!女兒...諾薇娜!!!”此時,阿格隆索已經不再是什麽白頭鷹,不再是什麽聯邦重工軍團總司令,也不再是什麽帝國征服者,他隻是個失去女兒,失去自己唯一親人的父親。


    阿格隆索像個老瘋子似的在約翰身上又抓又咬,好似路邊的乞丐,眼眶塌陷,雙頰內凹,撕心裂肺地喊著,“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約翰堅強地擦掉了臉上悲痛的淚水,強忍住阿格隆索抓咬的劇痛,奪過他身上的通訊器,向全軍下達了最後指令,“100米!敵人突破安全距離,各部立刻停止救援,起飛!!!”


    “轟轟轟轟轟...”在延綿不絕的火焰噴射中,數以千計的聯邦運輸機群開始騰空,從這片佔領了12年的土地撤離,飛向浩瀚的海洋,飛向海洋那側的國土,飛向了家。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阿格隆索仍在撕心裂肺地喊著這句話,諾薇娜死後,這位老父親的心裏已經崩潰了,諾薇娜出生時第一次哭啼的場景,牙牙學語後第一次喊爸爸的場景,穿著童裝第一次去幼兒園的場景,身著軍裝第一次對他敬禮的場景,捧著電話第一次歡呼雀躍地說“爸,我有喜歡的人了”的場景,所有溫暖,微笑,成長,陪伴,幸福,一切的一切就像打碎的鏡子般破裂,切割成了殘缺的一幕幕。


    艙門外,前去救援的克勞迪婭已經折返回來,解除女武神形態後,她一下跪倒在約翰麵前,第一次失聲痛哭:“對不起...我沒能救下諾薇娜...對不起...”


    “我們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約翰此時也已經泣不成聲,但麵對崩潰的總司令和痛苦的青梅竹馬,他隻能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扭頭衝駕駛艙催促喊道,“50米!我都看見洛憂的臉了!!你們想進他的肚子嗎?!”


    駕駛員大叫道:“友軍運輸機起飛太密集了,現在起飛很可能把它們撞下來!”


    約翰怒吼道:“撞下來就撞下來!總司令的生命安全高於一切!!快飛!!!”


    “去他媽的!飛!!老子不管了!!!”駕駛員也大吼一聲,直接將飛機拉了起來。


    “等等!等等!我還沒上來!”艙門外傳來了一個驚慌的聲音,隻見一雙手扒拉著半閉的艙門,外麵還傳來又懼又怒的嘶吼,“我是聯邦大公!務必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運輸機已經離地三米了,隻見帕奇雙手扒著半閉的艙門,兩條腿在空中不停瞪著,試圖往機艙裏爬。


    這一刻約翰終於知道,為什麽洛憂的攻擊目標會直接對準他們這架飛機。


    很快,帕奇的腦袋探了上來,一發現上麵有人,他頓時驚喜地喊道:“快快快!拉我上去!回本土以後我封你當侯爵,不!公爵!”


    然而,帕奇的驚喜很快就被驚恐取代,因為他看清了飛機上的人。uu看書 .uukasu


    約翰的表情冷得像十二月寒冬,他在克勞迪婭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俯瞰著這位野狗般落魄的聯邦大公。


    “嗨...約翰...”帕奇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生平第一次,他用一種謙卑到近乎哀求的語氣對約翰說話,“拉我一把,如何?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不!好兄弟,我們是兄弟!”


    “兄弟...你也配?...”約翰的臉部肌肉一抽,他捏緊了拳頭,一拳打折了帕奇的左手手指,怒吼道,“這一拳,為了紫蘇!”


    “求..求你…別打我!讓我上去!!啊!!!”帕奇渾身因為過度恐懼而發顫,麵對著這個自己曾經百般看不起的人,他拚了命地哭喊著,希望約翰能饒他一命。


    然而,約翰彷彿沒有聽見帕奇的話語,他再次抬起了沾血的拳頭,陰冷的語氣帶著從未有過的怒火:“這一拳,為了諾薇娜準將!!”


    “嘭!”約翰的第二拳打折了帕奇的右手手指,帕奇失去支撐點後直接開始下墜,不過他的求生欲真的很強,硬是張開嘴咬住了艙門邊緣,為此幾顆牙齒全部折斷了,但依舊是用牙床支撐全身重量,還用吼間咕嚕咕嚕發出的聲音求饒,“求...救我...救...”


    “這一拳…”約翰第三次抬起了沾滿血肉的拳頭,以滿腔之力怒吼道,“為了所有在戰爭中死去的人!!!”


    “嘭!”約翰打折了帕奇的鼻子和牙床,在絕望的叫聲中,帕奇摔向了地麵,重重地砸在地上吐著血。


    當帕奇再睜開眼,那雙噩夢中的瑰紅眼眸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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