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的士兵已經看得呆了,聽到郭興一聲大喝這才醒過來,紛紛的抽出刀劍,幾個踏步之間,已經把陳羽和刁子寒緊緊地圍在了中間。


    刁子寒見狀迅速轉身,將陳羽的後背護住。一時間細柳營帥帳內刀光閃閃,局麵一觸即發。陳羽見狀皺了皺眉頭,心說事到臨頭,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大踏步地向前邁了一步,一邊使自己脫離開刁子寒的保護,一邊凜然地看著麵前刀劍出鞘的士兵,大聲說道:“諸位稍等,聽我一言!”


    頓了頓,見眾多士兵都放棄了馬上衝上來的打算,而郭興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陳羽心中大寬,高聲道:“當今皇上勤政愛民,天下太平,堪稱盛世,然,利欲熏心之徒圖謀與朝,企圖取而代之,狼子野心之輩蠱惑與此,妄想迷亂軍心,諸位皆乃大周朝忠勇之士,豈能被些許小人三言兩語所蒙蔽乎?”


    眾人一時有些發愣,陳羽繼續慷慨陳詞,“今晨起,右禁衛頗有叛亂之心,下官恬為左禁衛指揮同知,指揮左禁衛一部與敵周旋,然,長安九門之中竟有四門為賊人所蠱惑,以為左禁衛叛亂,遂群起而攻之。當此局勢彌亂之際,敵友不辨,左禁衛獨木難支,是以,陳羽才特來細柳營,希望我大周的忠勇之士們,能夠開赴朱雀街,澄清時局,鎮壓反叛,保護皇上安危。”


    “不想,賊子的計劃裏已經有了細柳營這一步,竟而先於下官抵達,派遣的,還是七王爺這等貴人,是以,局勢未明之前,下官無可辯駁,隻好命隨從下手,欲斬殺此獠,去其中堅,則賊勢弱矣,不想事機不成,遂至於此。諸位試想,左禁衛有保護未央宮之責,若是左禁衛叛亂,隻怕現在皇上早已陷入敵手,還哪裏有七王爺所說,左右禁衛混戰之局?”


    “當此時刻,羽不敢惜命,願與七王爺等人一起呆在著細柳營中,隻盼郭大將軍能率細柳一部,奔赴朱雀門,無論左右禁衛長安城防,盡皆彈壓之,以求護得皇上周全,則羽雖死無憾矣。”


    這番話說話,圍著陳羽刁子寒的十幾名士兵都不知道是該上前將其拿下,還是該按兵不動了,幸好這時有人幫他們解了圍。


    七王爺聞聽陳羽的話,氣的幾乎吐血,但是他肩上傷勢頗重,痛徹肺腑,虛弱地幾乎講不出話來,到這時,他強自壓下痛苦,竭力說道:“狂徒休得胡言!左朗,把他給我殺了!”


    他身邊扶住他的那侍衛剛剛地為他把血止住了,此時聞言眼中厲芒一閃,掌中利劍倏然一閃,已經快如閃電的身劍合一刺向包圍圈,目標直指陳羽。


    幾乎隻用了短短一瞬,那左朗已經從密密匝匝的士兵縫隙裏鑽了過來,這時隨著郭興大喝一聲,“不可!”刁子寒也迅速地從陳羽身後閃到了他身前,同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手裏已經多了一把腰刀,舞動起來好一片雪光銀浪,鏘然敵迎上了左朗。陳羽麵前頓時閃起一片刀光劍影。


    一個士兵隻覺得手腕一酸,再一看時,卻發現自己的刀已經到了刁子寒手裏,頓時大吃一驚,雙目緊緊地盯著場中大戰的兩人。


    此時要說陳羽心裏不害怕那是吹牛,但是他卻必須做出一個凜然無懼生死的樣子給郭興看,因此他一邊在刁子寒的一再催促下兀自不退後,一邊麵色平靜地對郭興道:“大將軍,下官一死不足為惜,隻求大將軍速速發兵吧,再晚了,隻怕左禁衛就頂不住那麽多軍隊的圍攻了!”


    郭興突然聞言並不作答,隻是冷著臉看著場中兩人,過了一會兒,他大喝一聲,“把這兩人都給我拿下,有敢拒捕者,殺無赦!”


    他的聲音一落,眾多士兵便圍了上來,陳羽忙道:“子寒,放下兵器!”


    刁子寒依言放下了兵器退出戰圈,那左朗還想追上來,卻已經被十幾個士兵纏住了,這些士兵雖然單打獨鬥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是左朗的一招之敵,但他們畢竟是郭興的親兵,現在又是很多人一起圍攻左朗,而左朗沒有七王爺的命令又無法下殺手,是以很快就被阻住了。


    這時七王爺一看局勢,知道硬抗下去沒好處,便也勉強地硬撐著身子說了句話,“左朗,放下兵器。”


    左朗聞言舞了兩個劍花逼退眾人,然後將劍棄在地上,轉身走向七王爺,想要仍舊扶住他,但是郭興卻仍舊命道:“都給我拿下!”


    左朗眉頭一皺,他自從做了七王爺的侍衛以來,何嚐被人“拿下”過,因此便欲有動作,但是這時七王爺卻衝他使了個眼色,他深吸一口氣,任由幾個士兵把自己雙手倒剪,捆了起來。


    刁子寒受到的自然是相同的待遇,不過他看清了時局,也知道陳羽的意思,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之意,隻是那看向左朗的目光,卻不免是一溜的火花。剛才兩人交手,因為他要分心護住陳羽,不免吃了左朗一點暗虧,此時心裏不免不平,暗暗地想,若是換個時間,定要取爾狗命!


    這時郭興看看兩人都已經被抓了起來,臉色才稍稍地緩和了一下,如果有人在他的帥帳內打鬥他還無法將其拿下的話,這個臉可丟大了,以後還有什麽威嚴管束下麵的士卒們。


    喝了一聲押下去,刁子寒和左朗都被帶走了,這時軍中醫生進來,為七王爺料理傷勢。


    等到包紮完畢了,郭興冷冷地向屬下問道:“今日可有長安信鴿來?”


    軍中書記官答道:“回將軍,自昨夜天黑起,到現在,長安城中並無信鴿來到,剛才若不是七王爺來到,下官正要向將軍稟報呢。”


    郭興點了點頭,卻並未說話。良久,他才冷冷地說道:“是否出兵長安,本將軍自有安排,隻是,不免要暫時為難兩位了。本來,這件事是你們所不該知道的,不過,今日之事乃是不解之局,也隻好如此,不過,知道了這件事之後,說不得你們兩位的性命,就都要留在這裏了!”


    正在陳羽為這話不解的時候,隻見一名校尉跑步進來,單膝跪地道:“將軍,那海兒突然回來了!”


    “哦?海兒真的回來了?看來,長安真的有事了!”


    郭興按劍道:“七王爺,陳大人,請隨本將軍到外麵見見我那海兒,自然知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


    陳羽心中納悶不已,心說這海兒是何許人也,竟然他一回來郭興就知道長安出事了。他抬頭一看七王爺,發現他臉上除了痛苦顏色之外,也滿是納罕,便知道即使是七王爺也不知道海兒是誰。又聯想到剛才郭興說一旦知道了這件事,自己和七王爺的性命就都要留在這裏了,陳羽頓時想到,或許,這海兒正是負責皇上和細柳營聯係的人,而且這個人是絕密的,隻有皇上和細柳營的大將們知道,其他人一旦知道,便是觸犯了忌諱,就要被除掉,以便保存秘密了。


    想到這裏,陳羽一邊慶幸這下子事態就明朗了,一邊又不由得頭皮發麻,為即將到來的殺頭之災而憂心忡忡。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暗暗尋思,其實自己早該想到的,皇上和細柳營這樣一支決定時局的軍隊怎麽會沒有緊急時的聯係方式呢。不過,事情已然如此了,他當下也隻好和七王爺一起隨著郭興走出了帳去。


    到了房外寬闊處,郭興抬頭仰望天空,陳羽見狀自然也隨之抬頭,隻見細柳營軍前蔚藍的天宇之上,似乎正有一個小黑點在來回的晃動。


    陳羽心裏一動的時候,隻聽得一聲嘹亮的鳥鳴傳來,那天空中的小黑點越來越大,倏然之間已到眼前,陳羽頓時瞪大了眼睛,這竟是一隻鷹狀大鳥。


    眨眼之間,那鳥已然飛快地落到了郭興的肩上,饒是郭興一身的功夫,卻還是不免被它帶得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才止住身子。


    陳羽吃驚地看著這支威風八麵得大鳥,心裏開始明白了過來,果然!


    果然皇上和細柳營是有著獨特的聯係方式的,隻不過,這個獨特的聯係方式不是靠人來完成,而是靠這麽一隻鳥,那麽很顯然,這一定是一隻鷹了,也就是郭興口中的海兒。


    用信鴿通信是軍中一直在用的聯絡手段,但是信鴿這個東西,一旦被有心人在來往線路上布上了烈禽,就極有可能被全部消滅掉,導致信息中斷,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敵人捉住之後用來傳遞虛假消息,從而導致判斷失誤,但是一隻鷹,卻是沒有這個危險的。


    郭興愛昵地摸了摸那隻鷹的羽毛,從它腿間取下一團白布來,正想打開,卻又回身看了看陳羽和七王爺,然後才又輕輕地撚開了卷成一團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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