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明普帶著肖四來到黎夢天住處。屋裏亮著燈。沙明普走到門前說道:“叔父,我來了。”黎夢天說:“進來吧。”沙明普讓肖四守在外麵,自己進了屋。


    黎夢天問:“事情打聽得怎麽樣了?有線索嗎?”沙明普搖頭:“還沒有。當地人好像都沒有聽說過。”黎夢天皺著眉喃喃自語:“張士誠的寶藏會在哪裏呢?”


    沙明普等了一會,開口問道:“叔父,剛才我看到府裏住著一位客人,是不是叫丘玉?”黎夢天抬起頭看著沙明普:“你認得他?”沙明普說:“幾個月前,我師弟林少欽帶他來到魯山,在山莊住過一陣子。”黎夢天問:“你對他了解多少?”沙明普說:“他來的時候像個叫花子,後來在山下開了個酒坊。說起來倒也有點本事,幾個月就把酒坊弄得相當紅火。”


    黎夢天問:“他知道你的底細嗎?”沙明普稍稍想了一下,說:“他跟我師妹乞雲羅混得很熟。我謀害乞明堂、陷害韓北風的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世,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黎夢天說:“那就好。不過你已經‘死’了,最好別叫他撞見,免得節外生枝。”沙明普點頭。


    黎夢天說:“寶藏的事我再想想。你們出去找客棧住下,明晚再來。記住,一定不能讓丘玉看到。”沙明普告辭離去。黎夢天仍然為寶藏的下落發愁。


    第二天午後,黎夢天叫人把魚秋白請來。閑聊了幾句,黎夢天說:“賢侄被稱為無終才子,想必是有大學問的。”魚秋白說:“我隻不過多看了幾本書。朋友們抬愛,送了一個綽號而已。”黎夢天說:“賢侄你太謙虛了。”


    魚秋白問:“伯父叫我來,有什麽吩咐?”黎夢天說:“也沒什麽事。就是今日得了空閑,想跟賢侄聊聊。”“哦。”魚秋白應了一聲,低下頭去,顯得有些拘謹。


    黎夢天看了看他,說:“你的名頭我早就聽說過了。很想見識一下賢侄的才華,我出個題考考你如何?”魚秋白抬起頭,略顯驚訝地看了看他,愣愣地點頭:“好。”


    黎夢天假裝思考了一下,說:“有了。張士誠,賢侄應該知道是誰吧?”魚秋白說:“伯父說的是元末義軍頭領張士誠?”黎夢天說:“對。你對此人了解多少?”魚秋白說:“張士誠原名張九四,泰州興化人。元末率鹽丁起兵,先在高郵稱王,定都平江。時有‘友諒最桀,士誠最富’之說。後降元複叛,自稱吳王。屢為我朝太祖所敗,被俘至金陵,自縊而亡。”


    黎夢天點了點頭:“不錯。賢侄果然是博覽群書,見多識廣。你剛才提到‘士誠最富’,想必他生前聚斂了不少財富。我們不妨假設,城破之前,他不甘叫旁人得到這些財富。你覺得他會把這些財寶藏到哪裏才最為安全?”


    魚秋白愣愣地看著他。黎夢天笑著說:“我們隻是假設。這便是我要考你的題目。”


    魚秋白低頭思考了一陣,抬頭說道:“我覺得會在高郵。”黎夢天驚訝道:“高郵?張士誠定都平江,也就是蘇州,在那經營十餘載,怎麽會把財寶放到別處?”


    魚秋白說:“張士誠定都平江,開疆拓土,風光一時。後來其弟兵敗被俘,張士誠被高祖皇帝、方國珍、元軍三麵夾擊,不得不降元自保。雖然後來又反元自立,其勢已走向衰落,屢為我朝太祖所敗,疆域日蹙。張士誠應知兵敗城破隻是早晚之事。若他是個明白人,就不會把全部身家放在平江,而是秘密藏於別處,以做將來東山再起之資。”


    黎夢天點了點頭:“有道理。可是,為什麽會是高郵?而不是泰州、興化或是別的什麽地方?”魚秋白說:“張士誠雖然祖籍泰州興化,但他起兵之後,當地鄉民,親近的隨他去了,疏遠的巴結不上,難免羨慕嫉恨,已經沒什麽根基。張士誠選擇在高郵稱王,想必經過深思熟慮,且在那裏經營了兩三年,說不定還想過永久定都在那裏,應該會有些建設。平江之外,相比於別處,高郵應屬最佳之選。”


    黎夢天點了點頭,忽然笑著說道:“賢侄果然有見識,不負無終才子之名啊。”魚秋白說:“伯父過獎了。您覺得張士誠可能留下寶藏,想……”黎夢天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剛才說了,咱們隻是假設。我隻是想出個題目考考賢侄。”


    魚秋白無意中發現,黎夢天張開的手掌滿是老繭,不禁稍稍愣了一下。


    這時黎朝雲走進來:“爹,我想讓丘公子陪我出去逛逛。”黎夢天看了一眼魚秋白,對黎朝雲說:“有什麽好逛的?你想要什麽,我讓人給你買回來。”黎朝雲有些失望。


    魚秋白說:“伯父,出去走走也許有助於小姐恢複記憶。”黎朝雲又燃起希望,看著黎夢天。黎夢天稍稍想了一下,說:“也好。那你們就去吧,早點回來。”黎朝雲高興起來:“多謝大……爹爹。多謝爹爹!”


    看著魚秋白和黎朝雲出去,黎夢天找到管家,小聲吩咐:“找幾個人跟著他們。”管家領命,趕緊去安排。


    黎夢天回到書房,把地圖鋪在桌上看了看,直起身自語道:“我說讓人在蘇州找了這麽久,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原來寶藏根本就不在蘇州,在高郵。好一個無終才子!看來我留下他是對的。u看書 .uukashu ”黎夢天欣慰地點了點頭。


    黎朝雲讓魚秋白陪她逛街。丫鬟春秀默默跟在後麵。幾個人暗藏利刃,悄悄在後麵尾隨。


    忽然看到街上有個算命的,黎朝雲說:“咱們也過去看看,讓他算一卦。”魚秋白輕聲回應,跟著她往那邊走去。


    算命的看著他們走近,熱情問道:“兩位是看相還是算命?”黎朝雲問:“你的卦準嗎?”算命的說:“當然準,不準不要錢。小姐算姻緣還是公子的前程?”黎朝雲說:“我什麽都不說。我們就站在這,你看到什麽說什麽。”


    算命的看了看黎朝雲的打扮,又瞅了瞅魚秋白,問:“請問公子貴姓?”魚秋白說:“我姓丘。”算命的問:“是哪一個丘字?”黎朝雲說:“丘公子別理他!讓他自己算。”


    算命的閉上眼睛,默默掐算了一會,睜眼說道:“那我就冒昧說了,你們看對不對。”黎朝雲說:“說吧。如果不準,我們就砸了你的招牌。”


    算命的說:“兩位原本不是一家人,但是又可能成為一家人。我說得對嗎?”黎朝雲眼前一亮:“你繼續說。”算命的繼續說道:“看二位的麵相,經過我仔細推算,你們的前世應有一段姻緣未了,該著在今世重逢。”


    黎朝雲問:“你是說,我們倆的緣分是前生注定?”算命的點頭。黎朝雲心中暗喜:“那你再給我們算算,還會不會有什麽變故?”算命的說:“即便有些許波折,有情人終成眷屬。”黎朝雲開心道:“說得好。春秀,給錢。咱們去那邊看看。”高高興興拉著魚秋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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