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跳下馬車,走到乞雲羅麵前:“雲羅姑娘找我?”乞雲羅點了一下頭,等韓文等人趕著馬車走遠,才開口說道:“我有點事想問問你。”李木說:“姑娘請講。”乞雲羅問:“你和丘先生認識多久了?”李木說:“有七年多了吧。”


    乞雲羅問:“你對他的過去了解多少?”李木愣住,不明白乞雲羅是什麽意思。乞雲羅說:“你不要多心,我隻是好奇丘先生的過去,想多了解一點。”李木輕輕哦了一聲。乞雲羅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李木便說起了當年他和魚秋白相識的經過。


    <<七年前,李木剛剛加入大澤山匪寨不久,成為一名巡山嘍囉。有一天,他正在山上轉悠,忽然看到有個人坐在懸崖邊自言自語,一身淡藍衣衫,文人打扮。李木愣了一下,走過去大聲問道:“你是什麽人?”那人頭也沒回,繼續望著下麵的空穀喃喃自語。


    李木拿著刀慢慢靠近他:“我問你呢,你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幹什麽?”那人仍未理睬。李木叫道:“你再不回答,我可動手了!”那人終於開口,平靜地說:“你動手吧。”


    李木愣了一下,手裏的刀舉起來,又放下了,說:“我不想殺人。你不想死就趕緊走。”那人不再說話,望著前麵的空穀漸漸出神。


    “你!”李木沒殺過人,也不想殺人,一時竟拿他沒辦法,悻悻地轉身走了。


    幾個時辰過後,李木轉回來,發現那人還在。他停下來看了一會,又走開了。


    接連兩天,那個人一直坐在那裏,動都沒動。


    李木走到他身邊,探頭望了望,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麽呢?”那個人沒理他。李木問:“你一直在這坐著,不餓嗎?”那個人還是沒理他。“你真是個怪人!”李木無奈地走開了。那個人繼續望著空穀發呆。


    半個時辰過後,李木又回來了,一手拿著饅頭,一手拿著水壺,走到那人身邊:“吃點東西、喝點水?”那個人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望向空穀,黯然神傷。李木放下水壺和饅頭,走出幾步,回頭說道:“我把吃的和水給你放這了,想吃的時候吃一點。”那個人沒有回應。李木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那個人便是魚秋白。


    李木再回來的時候,發現水壺和饅頭原樣放在那裏,根本沒動過。他上前說道:“我可是好心!你這個人……”魚秋白轉回頭說道:“你能否幫我一個忙?”李木有些意外,問:“幫什麽忙?”魚秋白說:“我腿腳不方便。你能否帶我到下麵去看看?”李木說:“下麵?你說這懸崖的下麵?”魚秋白點頭。李木說:“我還得巡邏呢。你想看什麽,等我有空的時候,倒是可以替你去下麵看看。”魚秋白說:“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你去巡邏吧。”


    李木走出幾步,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你要是相信我,把饅頭吃了,把水喝了,我就帶你下去。”魚秋白回頭看了看他,拿起水壺和饅頭,喝了點水,又吃了兩口饅頭。李木高高興興跑上前:“這就對了。我背你下去吧。”魚秋白說:“多謝。”


    李木背著魚秋白往山下走,路上問他:“你要去看什麽?”魚秋白說:“到下麵再說。”


    兩個人來到山崖下麵。魚秋白開始呼叫:“朝雲——朝雲——”李木雖然不知道朝雲是什麽,也跟著一起喊。在下麵轉了兩個多時辰,並沒有看到魚秋白想找的“朝雲”。李木想問問“朝雲”到底是什麽,但見到魚秋白一直傷心難過,也就忍住了沒問。


    繼續尋找了一會,魚秋白說:“你回去吧。多謝你送我下來。”李木問:“那你呢?”魚秋白說:“我不上去了。”李木說:“這裏陰森森的,說不定還有野獸出沒。你一個人,腿腳又不便,還是跟我上去吧。別再被野獸吃了。”魚秋白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切地摸索著呼喊起來:“朝雲——朝雲——”李木愣愣地看著他,自語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魚秋白一直留在山穀中尋找。李木偶爾下去給他送吃的,幫他一起找。>>


    乞雲羅問:“丘先生到底在找什麽?”李木說:“當時我也問過幾次,他一直不說。後來熟了我才知道,原來朝雲是個人。”乞雲羅問:“是位年輕女子?”李木點頭:“嗯。是丘先生的紅顏知己,失足從山崖上跌落下來。”


    乞雲羅沉默了一會,問:“那後來找到了嗎?”李木搖頭:“沒有。”乞雲羅問:“屍體也沒見到?”李木說:“沒有。後來在一塊石頭上發現了血跡,還有幾撮虎毛。丘先生見了,當時就昏倒了。我把他背出山穀。過了兩三天才醒過來。uu看書ww.uukshu.cm ”乞雲羅聽了直皺眉。李木繼續說道:“丘先生醒來之後,一直念叨著朝雲姑娘的名字,傷心流淚,好幾天不吃不喝。我也不知道怎麽勸他。”


    乞雲羅問:“後來呢?”李木說:“後來丘先生就在大澤山住下來,幻想著還能有朝雲姑娘的消息。我就在懸崖邊給他搭了個小屋。後來被山寨的大當家的發現了,懷疑丘先生是奸細。好在丘先生當時渾渾噩噩、無精打采的,大當家的沒有加害他,隻是命人把他鎖在小屋裏,讓我看管。後來我就跟丘先生相處熟了。他說我本性不壞,勸我別再做山賊,還指點我練習刀法。”


    乞雲羅問:“這六七年,丘先生一直被關在那?”李木點了點頭,又說:“說是關在那,其實是丘先生自己不想走。鐐銬他早就打開了,偶爾出來到崖邊坐一會,念叨幾句,然後又回去。”見乞雲羅驚訝,李木解釋道:“丘先生說,他要在那守候朝雲姑娘七年。朝雲姑娘回來,隨時可以見到他。算起來,丘先生在那整整守了七年,從來沒有離開過。”乞雲羅喃喃道:“丘先生對朝雲姑娘真是癡情。”李木說:“可是朝雲姑娘一直沒有出現,恐怕早就不在了。”


    乞雲羅忽然問道:“你對那位朝雲姑娘的事了解多少?”李木說:“我就隻知道這個名字。其他的,丘先生沒跟我說過。”乞雲羅說:“謝謝你,李木。”李木詫異道:“謝我?姑娘謝我做什麽?”乞雲羅沒有解釋,隻是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附近轉轉。”


    李木應了一聲,轉身走了。乞雲羅重新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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