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泉來到李家鎮,先在醉香樓外麵徘徊了一會,心中暗想:“我慫恿大師兄去酒坊搜查,乞雲羅不會輕易放過我,今天千萬不能被她撞見。他們在二樓,我就在一樓找個地方。他們在上麵鬧翻了,或是再到哪裏去,也都能看見。”於是他悄悄進去,在一樓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下。


    田間的農家小院。若離和李木守在院子門口。魚秋白靜靜站在院中,聽著屋裏的動靜。


    乞雲羅問:“二師兄,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韓北風淚流滿麵:“師父不是我害死的!是他們冤枉我的!”乞雲羅說:“我相信。你慢慢說。”林少欽在旁邊愣愣地看著,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韓北風說:“當年師父得了重病,咱們幾個輪流伺候。那一天輪到我守夜。”接著便說起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韓北風陪在師父床前。乞明堂慢慢睜開眼,看了看他,無力地說:“北風,我怕是快不行了。趁著還清醒,有幾句話要囑托你。”韓北風說:“師父請講,徒兒聽著呢。”乞明堂正要說話,邵泉推門進來了。乞明堂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邵泉說:“二師兄,雲羅師姐把藥熬好了,讓我端過來。你伺候師父喝了吧。”韓北風扶起師父,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喂著他服下。邵泉在旁邊默默地盯著,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韓北風把空碗交給他,扶師父慢慢躺下。邵泉端著空碗出去了。


    過了一會,韓北風問:“師父,感覺怎麽樣?”乞明堂忽然身子一動,想要起來。韓北風驚愕道:“師父,您怎麽了?”乞明堂指著門口:“他……他們……有毒!”韓北風大驚,正要起身去叫大夫。沙明普帶著邵泉闖進來,大聲喝道:“韓北風,你竟敢下毒謀害師父!”韓北風說:“我沒有!剛才是……”沙明普說:“諒你也不會承認!邵師弟,先把他拿下!”


    邵泉不由分說,持劍便刺。韓北風急忙閃身躲過。邵泉連出十幾劍,始終未能傷到韓北風。乞明堂抬手叫道:“住手!住手!”邵泉根本不理,繼續糾纏。韓北風雖然赤手空拳,畢竟武功要比邵泉高出許多。沙明普見邵泉一直未能得手,抽出寶劍,加入進去。


    韓北風接連受傷,漸漸抵擋不住,有幾次退到床前,險些連累乞明堂。乞明堂見他吃虧,焦急說道:“北風,你快走!快走!”


    韓北風虛晃一招,逼退邵泉,趁機竄出門口。臨走又被沙明普在背後砍了一劍。——


    韓北風說:“我當時有口難辯,又怕連累師父受傷,隻得先行離去,想著以後再找機會慢慢解釋。可誰知道……”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喉頭有些哽住。


    林少欽說:“當晚師父就過世了。大師兄和邵泉說,是你害死了師父。”韓北風痛苦地點了點頭:“我得知這個消息,悲痛欲絕。知道再回去也很難說清楚,隻得躲在暗中,看著你們安葬了師父,偶爾偷偷去墳前祭拜。”


    乞雲羅流了一會眼淚,開口說道:“當晚我確實在煎藥,但是還沒有煎好,根本沒有見過邵泉。明顯是他在說謊!”林少欽愣了一下:“這麽說,當晚是邵泉在藥裏下毒,害死師父?”韓北風痛苦地搖了搖頭。乞雲羅和林少欽愣愣地看著他。


    韓北風說:“師父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忽然病倒呢?我懷疑這一切絕非偶然,於是開始暗中調查,果然發現,師父那段時間的飲食早就被人下了毒,隻不過藥性不猛,看起來就像病了一樣。”乞雲羅說:“爹爹病了以後,也找大夫看過。如果被人下毒,怎麽會看不出來?”


    韓北風說:“這一點開始我也想不通,就想去找那個大夫問問。誰成想那個大夫竟然死了。聽說是師父下葬那天,夜裏藥鋪忽然失火,坐堂大夫連同掌櫃的全都燒死了。我越發懷疑,於是繼續追查,終於在鄉下找到藥鋪幸存的夥計,從他嘴裏問出實情。那個大夫受了沙明普指使,給師父口述的病情、開的方子都是假的。”


    林少欽說:“那個人死有餘辜!大師兄……”乞雲羅憤然道:“我爹一向對他不薄,他為什麽要害死我爹?”


    韓北風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為了那個掌門之位。”“掌門之位?”乞雲羅和林少欽相互看了一眼。韓北風說:“大師兄入門最早,師父原本對他寄予厚望,也想過百年之後把掌門之位傳給他。”乞雲羅說:“那他耐心等著就是了。為了早幾年當上掌門,就敢欺師滅祖?”


    韓北風說:“他倒不是因為心急,而是發現師父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乞雲羅和林少欽聽了都很驚訝。韓北風說:“師父去北邊辦事回來,途經一個地方叫萬柳莊園,無意中發現人們描述的莊園主人很像大師兄,而且他的名字叫蒲莽山,與沙明普倒過來念也很像。”乞雲羅說:“嶗山派的人認得他,說他曾是嶗山弟子,原來就叫蒲莽山。”


    韓北風說:“那就沒錯了。師父懷疑他在外麵斂財、養女人,於是暗中留意觀察,竟然有了更大的發現。大師兄的長相和口音,讓師父想起了當年的黃河大盜蒲滿江,懷疑他是蒲滿江的後人。”乞雲羅和林少欽聽了不禁驚愕。


    韓北風繼續說道:“因為當時沒有確鑿證據,師父也不便找大師兄質問,隻是跟我暗中提過,讓我留意大師兄的舉動。可能那時大師兄也有所察覺,動了歪念。師父外出回來,漸漸病倒了。大師兄殷勤地請大夫,安排咱們師兄弟輪流伺候。師父的病卻越來越重,漸漸有不好的預感,私下跟我說了好多事,希望我接任掌門,把魯山派繼續發揚光大。我那時根本沒心思想別的,u看書ww.uuanshu 隻盼著師父能盡快好起來。誰知道……”說到這裏,又有些哽咽。


    乞雲羅流著眼淚說:“二師兄,你受委屈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韓北風說:“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所以才約你到師父的墳前見麵。沒成想落入圈套,有口難辯。”乞雲羅說:“當時我和少欽都在,還有丁師兄,你為什麽不當眾說出來?”


    韓北風看了看她,苦笑道:“我身上背著謀害師父的嫌疑,罪名已久。說了大家也未必相信,隻會認為我在狡辯,因此多說無益。”乞雲羅說:“你知道我可能會信啊。不然怎麽會回來找我?”韓北風說:“我知道你會相信,那就更不能說了。”乞雲羅不解:“為什麽?”


    韓北風說:“我原打算偷偷回來,悄悄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咱們再暗中聯絡少欽和右平。等一切準備就緒,再去找沙明普討說法。沒想到提前驚動了他,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乞雲羅說:“當時我們幾個都在,你說出來,咱們一樣可以揭露他。”韓北風搖了搖頭。乞雲羅不解。


    韓北風問:“你有沒有注意到,每次我要說出真相的時候,大師兄就會出現在你身邊。他那是在威脅我。”乞雲羅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第一次在墳前,韓北風正要開口。沙明普持劍趕到,就站在乞雲羅身後。


    第二次在大廳,沙明普讓乞雲羅坐在那,他近距離站在旁邊。——


    乞雲羅說:“你的意思是,大師兄拿我做人質?一旦你說出真相,危及到他,他便會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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