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玉放下茶杯,注意到桌案旁邊放著紙錢等祭祀之物,稍稍愣了一下。乞雲羅忙過來解釋道:“最近山莊出了太多事,我想去墳前告訴爹爹。原打算去看過先生再上山,既然先生來了,我一會就直接去了。”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我到這裏也有些日子了,也想去拜一拜老掌門。不知是否方便?”乞雲羅稍稍愣了一下,欣喜說道:“當然可以。我代爹爹謝過先生。”丘玉說:“我與老掌門神交已久。到了魯山,焉有不拜之理?還得多謝姑娘成全。”


    乞雲羅帶著丘玉和若離來到附近山穀。前麵有一座墳堆。乞雲羅說:“就是那裏。”


    墓碑上刻著字:魯山派開山宗師乞公明堂之墓。見碑文上無“先考”“恩師”之類的稱呼,下無“女兒”“弟子”之類的落款,丘玉多少有些驚訝,可此時又不便多問。


    乞雲羅陪著丘玉走到墳前,對著墳頭說道:“爹,我和少欽的朋友丘先生來看您了。”丘玉對著墳頭默默拜了三拜。乞雲羅說:“丘先生,您的心意已經盡到了,請到旁邊休息吧。我和爹爹說會話。”丘玉輕輕點頭,轉身走開。若離也默默跟了過去。


    乞雲羅將祭奠之物擺在墳前,點燃紙錢,跪在那裏開始傾情訴說:“爹,最近山莊出了不少事。我一直想過來跟您說說。”


    若離扶著丘玉小聲說:“先生,我扶您找地方坐一下吧。”丘玉說:“不用。”他轉回身,默默望著墳前。


    乞雲羅一般燃燒紙錢,一邊訴說:“少欽師弟兢兢業業。這兩年貨場的狀況越來越好了,比您在的時候還要紅火。他做事一向謹慎,前些天卻出現了一次失誤。從蓬萊口岸取貨回來,途經大澤山附近的時候,因為給我買禮物耽擱了,沒有跟車隨行。沒想到貨物被土匪劫了。他帶著申遠去找土匪索要,結果遭遇危險,幸虧得到丘先生指點,才能平安回來。更為可喜的事,丘先生神機妙算,把被劫的貨物也給換回來了。”說到這裏,顯得有些興奮。


    若離偷偷看了丘玉一眼,眼神裏也充滿敬佩。


    乞雲羅繼續說道:“少欽師弟請丘先生來魯山做客。丘先生是帶著李木和若離一起來的,上山的時候被程路和肖四看到。程路跟李木發生口角,在大師兄麵前不說好話,後來又故意找茬,帶人跟李木動手,打不過就去找丁師兄和大師兄告狀。李木不想叫我和少欽師弟為難,自己下山去了。我知道他是受了委屈的,總覺得對不起他和丘先生。”


    丘玉抬起手,又慢慢放下,欲言又止。若離也默默看著乞雲羅。


    乞雲羅說:“更令人氣憤的是,居然有弟子私自溜進丘先生住處,動了先生房裏的東西,竟然還偷拿了銀子。真是把咱們魯山派的臉都丟盡了。雖然是丁師兄押著自己的弟子過來領罪,其實我很清楚,張凱不過是代人受過。大師兄對門下的弟子太過縱容了,致使他們不斷生事。”


    乞雲羅燒了幾張紙,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活什麽,先後派丁師兄和邵泉師弟出門辦事,一走就是好多天。我試著問過,他們隻是敷衍。後來我也懶得再問了。”


    丘玉聽了,微微有些納悶。又聽乞雲羅說:“丁師兄還好,為人謹慎,沒什麽事。邵泉師弟太不安分了,居然因瑣事跟人打架,招惹了齊家五虎,叫人家大張旗鼓找上門來。這也都是大師兄縱容的。那天要不是丘先生及時提醒,咱們魯山派的家當怕是全都燒毀了。”


    幾十步開外,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樹叢後麵探出頭來,偷偷望著墳前的乞雲羅,忽然注意到丘玉和若離,有些意外。乞雲羅和丘玉都並未發覺。


    乞雲羅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丘先生可厲害了。在大澤山救了少欽師弟和申遠,這次又化解了一場焚火之災。您知道嗎?丘先生還設計了一架洗衣車,很好用。以後眾弟子和師兄弟們都可以自己洗衣服了,我一下子輕鬆多了。”說到這裏,難掩喜悅之情。


    聽著乞雲羅的訴說,尤其是頻頻提到自己,丘玉的心情有些複雜。


    乞雲羅繼續燒了幾張紙,語氣忽然變得低沉:“還是沒有二師兄的消息。我一定要找到他問清楚,他為什麽要那樣做。”丘玉稍稍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乞雲羅說起二師兄。


    若離站在丘玉身邊,不太關心乞雲羅訴說的內容,因而顯得有些無聊,漫無目的地東張西望。忽然發現樹叢後有人偷窺,若離一驚,馬上警惕起來,小聲提醒丘玉:“先生,那邊有人!”丘玉愣了一下,扭頭望去。


    樹叢後麵那個人發現若離和丘玉有所警覺,趕緊縮回樹叢後麵。uu看書 ww.ukansu.co 若離追出幾步,忽然又停下。她還要保護丘先生,於是又走了回去,緊緊守在丘玉身邊。


    乞雲羅燒完紙錢,站起身說:“爹,我下個月再來看您。”轉身看到丘玉和若離都在凝神觀望,忙問:“丘先生,怎麽了?”丘玉說:“若離看到樹叢後麵剛才有人偷看。”乞雲羅走到丘玉身邊,仔細望了望,說:“可能又是程路他們。等我回去再警告他們。”丘玉說:“算了。你問了他們也不會承認的。”


    乞雲羅又往那邊看了一眼,說:“丘先生,咱們回去吧。”丘玉輕輕點頭,邊走邊問:“老掌門的墓碑上,為何不見稱呼和落款?”乞雲羅說:“我原本想以自己的名義給爹爹立碑。丁師兄說,爹爹對他們都關愛有加,建議以眾弟子的名義立碑。後來是大師兄提議,直接刻上‘魯山派開山宗師’和爹爹名諱,方便眾人敬仰。”


    丘玉點了點頭,試著問道:“剛才聽姑娘提到二師兄。他現在不在山上麽?”乞雲羅略顯驚訝地看了看丘玉,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丘玉見她似乎不願多說,便也不再多問。


    乞雲羅低著頭往前走,忽然想起心事。丘玉也不去打擾她,與若離默默跟在後麵。


    乞雲羅忽然意識到了,停下來,回頭說道:“丘先生,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丘玉跟上來說道:“我看姑娘好像有心事,因此不敢打擾。”乞雲羅說:“是我們魯山派的一些舊事,並不光彩。我就不跟先生說了。”丘玉說:“既是貴派隱私,我就更不敢隨便打聽了。”乞雲羅苦笑了一下:“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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