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太白六人“撲通”跪地,幽怨道:“師傅,師傅,師傅,……”


    陳旭嫦長歎一聲,沉思之間緩緩道:“各自離去之後,記得帶走信鴿,以後常與師傅互通書信。越女劍上的功夫,也不得荒廢!”


    慕容太白六人齊聲道:“是!”


    陳旭嫦輕撫玄色木漆拐杖,而後急切道:“都起來吧!一個個都起來吧!又不是生離死別,為師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還吉祥著呢!”


    慕容太白六人緩緩起身。


    劉一騰抱拳道:“大師兄,即是燕國皇帝有詔,一同隨師弟取道建康城,再過北山關入燕吧!一路同行,多少也有個照應,你說呢?”


    劉一虎附和道:“大師兄,要不是母妃有恙,師弟願助燕國一臂之力,殺滅高句麗的囂張氣焰!”


    慕容太白沉思之間搖頭。


    劉一騰疑惑道:“大師兄,你放心,這一次回建康城,路上各自不許拔劍,又或者把劍都捆起來讓一個人看住,就不會有爭鬥了!”


    虞丘淩薇卻道:“方才沒有分出勝負,一路上再分勝負也不遲!”


    賀蘭佳琦又道:“師弟,勝負未分,如何能一路,你說?”


    劉一虎追問道:“大師兄,咱們就這樣同門過去了十年,外人也當親如一家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有什麽話,別憋著!”


    慕容太白畢恭畢敬抱拳道:“多謝師弟好意。以師兄想來,高句麗攻燕,西邊的魏國是希望燕國興,還是希望燕國亡,趁此之機,當從魏國腹地一過便知軍情。”


    劉一躍冷冷一笑,道:“大師兄,不愧為大師兄。憑此一點,師妹從今就認你這一個大師兄了!”


    一眾人等這才釋然,畢竟,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並世爭雄已過去了許多年,眼下隻剩兩國,魏國會不會趁機準備攻燕,未知。


    從孟婆郡策馬北上,必定經過魏國腹地,也算當了一回斥候。


    雖然從孟婆郡東去而北上路途相差無幾,效果確實截然不同。


    陳旭嫦點頭道:“上兵伐謀,慕容太白,你是好樣的!為師以你為傲!天色不早了,都趕緊動身吧!”


    慕容太白六人各自回東、西廂房收拾了一些緊要之物,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斜身上馬。


    “師傅,師傅,……”


    “師傅,師傅,保重,……”


    “七師妹,看好師傅喲,……”


    “……”


    陳旭嫦玄色木漆拐杖徐徐上前三步,急切又道:“慕容太白,要是在可行之時,燕國白羽鎖子甲軍士也可以操練越女劍法!也算是全了為師當年之願。為師當年希望更多人會使越女劍法,幽嫣穀墨家總是被人盯著,故而心願未了!”


    慕容太白輕拉馬韁繩,抱拳又道:“是,師傅!弟子慕容太白知道了。不過,這也得等弟子打了大勝戰之後的事咯!師傅保重!”


    賀蘭佳琦道:“師傅保重!”


    虞丘淩薇道:“師傅保重!”


    劉一騰道:“師傅,保重!”


    劉一虎道:“師傅,保重!”


    劉一躍道:“師傅,保重!”


    就在慕容太白策馬奔騰之際,陳旭嫦忍不住疾呼道:“劉一躍,為師,為師,為師,一路順風,……”


    陳旭嫦還是沒有說出這一個“謝”字,力有萬鈞!喉嚨裏好似還有一隻手,正使勁阻止著。


    劉一躍扭頭張望之際,忍不住輕笑道:“師傅,都不用說咯,一切盡在不言中。你要保重,……”


    很快,六騎高頭大白馬在“噅兒、噅兒”的撕裂中,又在急促的“踢踏、踢踏”中奔出了幽嫣穀。


    陳小英愣住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大呼道:“大師兄,你不要走;二師姐,三師姐,都不要走!……”


    緊接著,陳小英才慌慌張張的往幽嫣穀外狂奔追了出去,……


    “大師兄,大師兄,……”


    “二師姐,二師姐,……”


    “三師姐,三師姐,……”


    陳旭嫦見勢一聲長歎,而後搖頭道:“呆癡貨、笨傻女,後知後覺,真是後知後覺啊!哎,……”


    很快,幽嫣穀墨家就安靜了!


    陳旭嫦遙望驟然清淨下來的幽嫣穀墨家,一時還真不是滋味。


    這一些年來,又當爹又當娘,一個個都是展翅高飛的鳥兒,就剩下一隻孤零零的老鳥守巢了。


    陳旭嫦一邊收拾院子裏的狼藉,又看了一看破出大窟窿的籬笆牆,長歎一聲,又得一番好忙活。


    待太陽西沉之際,院子也收拾幹淨了,東、西廂房也收拾完畢了,籬笆牆也換上了一綹新籬笆。


    陳小英從遠處極其失落又跌跌撞撞的走回來,臉色一塊青、一塊白、一塊紅,眼角還有少許淚痕。


    就這樣追著慕容太白去了十裏之外,也沒有見到慕容太白、賀蘭佳琦、虞丘淩薇,隻得敗興而歸。


    “娘,娘,娘呀,……”


    “小英子,娘在這兒,……”


    “娘,以後還能見到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嗎?娘,我好怕!……”


    “小英子乖,不怕,不怕!有娘在,娘還在,娘還在的啊!……”


    “……”


    陳旭嫦一擁陳小英入懷,今後就得母女相依為命!母女連心,沒有什麽比一家人在一起要強!


    陳旭嫦關好籬笆門,而後牽著陳小英的手去了後堂。很快嫋繞炊煙直上,也是時候該做晚飯了。


    隻不過,在吃晚飯之前,陳小英多備了六個人的碗筷;可在吃晚飯的時候,又見六個人的碗筷空空如也,卻是黯然神傷。


    “小英子,快吃吧!待你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退敵後,讓大師兄差人來接你,好不好?”


    “好,好,好!娘,好!”


    “……”


    陳小英總算吃完了一碗飯,而後怎麽都吃不下了。陳旭嫦也不多問,也不多管,也是人之常情。


    自古多情傷離別,畢竟已經吵吵鬧鬧了十年,似這般突然安靜下來,確實一時半會難以接受。


    不用說陳小英這一個孩子,就連陳旭嫦都有魂不守舍之感。


    夜裏,陳小英夢囈不止,一直呼喊著“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來回掙紮不停,同時一冷一熱,發燒如爐火驚嚇住了陳旭嫦。


    這還了得!要是不盡快退燒,會把人燒成傻子,會留下遺憾!


    陳旭嫦一時無可奈何,幽嫣穀墨家中隻有各種治傷藥,想起一些土法子,隻得掌燈去茅草屋裏外尋了幾隻癩蛤蟆回來,然後包在絲絹裏,放在陳小英的心窩處退燒。


    天明之後,陳小英雖然退了一些燒,但還是起不來。全身無力就像是一團爛泥,氣息急緩不一。


    太守府沒有人再來問寒問暖,畢竟劉氏三兄弟已經回府了,陳旭嫦又不得不策馬去尋郎中。


    尋回郎中,又煎了幾回藥,前前後後用了一個月時間,陳小英才能在院中獨自行走。越女劍,自然也沒得練了,又落下了一月。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陳旭嫦率先收到了劉一躍的飛鴿傳書。


    劉一躍三人馬不停蹄,還是沒能送娘娘最後一程,心碎之餘,三人發誓守孝七年,以補全這一些年該盡而沒法去盡的孝道。


    心善者為俠。陳旭嫦自是一聲長歎,但願娘娘泉下有知。


    陳小英病愈之後,越女劍雖然還在練,隻是一副心不在焉之態,心神極其恍惚靜不下來。


    這人就是這樣,人多的時候嫌棄吵鬧,人少的時候又嫌棄冷清。


    雖然陳旭嫦罵過多少回,一時也沒轍。就這樣過去了半年,終於等到了慕容太白的飛鴿傳書。


    慕容太白與賀蘭佳琦、虞丘淩薇三人身先士卒,領白羽鎖子甲大軍奪回了失陷的城池,燕國皇帝慕容軒見三人形影不離,u看書 ww.ukanshuco 陣前賜婚。


    慕容太白隻得從了慕容軒,賀蘭佳琦與虞丘淩薇也不敢抗命,況且這麽多年來,生出了一些情愫。


    又過了半年之後,慕容太白三人越女劍名傳燕國,殺退高句麗大軍,又反殺入高句麗境內數百裏,殺得高句麗長壽王丟盔棄甲!


    慕容軒極其高興,又聞慕容太白之父慕容白為國而亡,自是一門忠良,特封為“慕容大王”。


    自此,越女劍之名名傳孟婆江北之地,又因慕容太白是幽嫣穀墨家大弟子,再名傳孟婆江南之地。


    陳小英自是欣喜,對越女劍又來了興致,接著苦練數年,希望有一天能像慕容太白那般揚名天下。


    在苦練的數年裏,陳旭嫦也漸漸老去,很多時候要獨當一麵,在策馬出幽嫣穀之際,又自備了一頂玄色麵紗鬥笠,覺得更為大氣。


    有時候,晚了一些時辰,反被陳旭嫦責難,總是以死相逼讓陳小英早一些時候回幽嫣穀。


    畢竟,人老了,總希望在看得見的地方,有一個人在眼前晃著。


    不過,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聽說‘僧道雙煞’殺了不少英雄豪傑,那麽隻要殺了他們,越女劍之名,必定與慕容太白齊高!


    待一日趁陳旭嫦不注意,陳小英策馬一閃身影奔出幽嫣穀外,從此開始,仗劍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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