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崎越女劍極速回手入鞘,也不與中年婦人多說一字半句無關緊要的話,右手一揚支開中年婦人。畢竟,人多眼雜,還會嘴雜。


    中年婦人低頭一看傷勢,也不再與南宮崎客氣一字半句,江湖都傳幽嫣穀墨家弟子秉承“天誌”,救人於危難也是理所當然,轉身急步就消失在了前方的大道盡頭。


    南宮崎一時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好男不與女鬥嘴,而且中年婦人確實也受了輕傷,便由著她自去。


    世上這一些大戶人家,都當別人的救命之恩為理所當然。興許,幽嫣穀墨家弟子在大戶人家的心裏,隻是一個稱心的看家護院。


    南宮崎的目光順勢而下,三步上前,右手極速一伸,道:“小子,想要揚名立萬固然沒錯,但是也得走正道。揚名立萬,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欲王其冠,先承其重。眼下這般,你承得了泰山之重嗎?”


    “小子,來,來,來。眼下雖是建康城,天子腳下若無一二友人相助,必定寸步難行。在下今番受人之托,與你尋了一個好去處,先當賬房先生。吃得飽飯、住得暖屋,不被風吹雨打,先立足再圖立身!”


    “小子,你萬萬可不能看不起賬房先生呐!至少,比你眼下境遇強了百千倍。來,來,來,……”


    孫小權沒有舍得伸手,畢竟,隻要一伸手,那就是默認去當這一個賬房先生,似賬房先生這種下九流的差事,何時才能揚名立萬?


    千辛萬苦,是來建康城揚名立萬的,是為濟身上九流的。要是一時不能濟身上九流,中九流也成。


    做賬房先生?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身為堂堂東吳孫家之後,又是血氣方剛,要是不揚名立萬,對不住來這一個世道走一遭。


    緊接著,隻是小心翼翼的環視一眼慘死的孫家“五鼠”,極速打了一連串冷顫,極其吃力的站起身來,一副失神落魄的麵孔,跌跌撞撞的像是在逃命,嘶啞著聲音又道:“老天爺,老天爺呐,我就是要揚名立萬。此生隻為揚名立萬而生,隻為揚名立萬而活。……”


    南宮崎幾次三番的張口欲言,最後還是沒能來得及說道一字半句,也隻得由著孫小權離開。


    一聲長歎一陣雷,畢竟,似孫小權這般癡迷於揚名立萬者,已經是九匹大馬也拉不回頭了。


    又過去了一小會兒,南宮崎見孫小權已然走遠,口哨一響,兩長兩短,從後院奔出數個短打小衣的夥計,一個個對南宮崎抱拳一正。


    南宮崎低眉耳語一陣,數十個短打小衣的夥計抬著孫家“五鼠”往一邊奔去,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轉眼之間,南宮崎又極速回到了雅間,越女劍一斜,麵帶八分正氣,道:“諸位大俠、諸位高人,眼下該當冰釋前嫌了吧?”


    曹小強見一眾人等沉默不語,率先開口道:“四師兄,冰釋倒是冰釋了,至於這前嫌嘛,得以觀後效了哦!畢竟嘛,這殺人滅口,又是死無對證,壞得很,哈哈,……”


    烏圖木接著又一通輕笑道:“四師兄,咱們幽嫣穀墨家弟子隻顧秉承‘天誌’,從來沒想過要善後。四師兄的日子,真是太難了,太難了!”


    一眾人等聞言驟起一陣輕笑,像雲像霧又像風,頃刻之間就打破了這一時半刻的尷尬。


    陳旭嫦玄色鬥篷一旋,擺手又道:“罷了,罷了,罷了。過去之日不可留,來日之日才擔憂。咱們還得議一議方才的計策,本穀主突然覺得太不踏實了。諸位大俠、諸位高人,如今可有更好的法子嗎?”


    正當陳旭嫦左右張望之際,一眾人等表情各異,要說女人心、海底針,變臉比變天快也全然不錯。


    謝靈運眉頭一皺,急切開口道:“穀主,臨陣換計,等同於臨陣換將,那可非大吉之兆啊!”


    陸修靜“上善若水”輕搖三回,附和道:“謝氏神算子言之有理,依貧道看來,先前之計甚好啊。正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陳靜也道:“穀主,隻要大家齊心協力,沒有人能翻得了天!”


    曹小強與烏圖木見想說的話、該說的話,已經都被人搶了先,眉頭一舒之際,隻有一陣“嘿嘿”。


    南宮崎越女劍一斜,左右張弛之間,急切又道:“穀主小師妹,要是還不放心弟子。那從今往後,弟子恭請烏圖木五師弟、曹小強六師弟,寸步不離弟子左右。”


    陳旭嫦先是一怔,緊接著擺手一通輕笑道:“崎崎四師兄,見外了,見外了,你實在太見外了。眼下,崎崎四師兄,可有上好的豬肉肘子讓強強大快朵頤一回嗎?”


    要是話不投機,那就埋頭各自吃食!況且,隻有用食物來堵嘴,也就沒有機會多說一句話了。


    南宮崎一時如釋重負,旋即步到雅間門外,撫掌輕輕一拍,一會兒之後,魚貫而入了不少夥計。


    緊接著,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中遊的菜食,杯、盞、盤、碗、鼎一應器皿,絡繹不絕,……


    正當一眾人等吃到日頭微微偏西的時候,裏外三層的數百明光鎧軍士一湧圍住了流鶯閣。


    緊接著,一個個明光鎧軍士腰刀出鞘,一間接著一間屋子的撞門而入,厲聲大呼道:“南宮崎,快死出來。要是不死出來,流鶯閣中全部的食客,都得死!流鶯閣從上到下,發配朱崖洲準沒商量,……”


    一眾人等各自大吃一驚,緩緩放下碗中羹、盞中食,旋即各自緊握兵器,一時如臨大敵之感。


    畢竟,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流鶯閣掌櫃疾呼道:“官爺,官爺,來者都是客,來者都是客。可不能拿食客開刀啊,小子做的買賣也合乎規矩,何罪發配朱崖洲?”


    “官爺,官爺,不能這樣啊!官爺,官爺,該使的銀子,按月的孝敬錢,從未少一個子兒啊,……”


    “官爺,官爺,官爺,……”


    “……”


    任由流鶯閣掌櫃怎麽疾呼,就是沒有一個明光鎧軍士應承一聲。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明光鎧軍士中分出了一身明光鎧的孫小權。


    孫小權新甲、新胄、新虎扣腰帶、新皮靴、新襲地大氅,手中腰刀一正,像極了一個書生大將。


    在孫小權左右各兩個虎背熊腰的軍士,濃眉大眼、虯髯短須,初眼看來真有八九分燕人之威。


    孫小權如今已是東府鎮中的巡城第一統領,雖然離最初的揚名立萬相去甚遠,但是比什麽書童、私塾先生、帳房先生確實強多了。


    眼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已經算是揚名立萬了。


    至於這一個官職是怎麽來的,那是受方才死去的孫家“五鼠”所悟,一個人尋去瀟湘館告密了。


    既然是告密,南宮崎已經殺死了官府新晉的耳目:建康城孫家“五鼠”,孫小權這一次是奉瀟湘館上頭之命來捉拿南宮崎歸案的。


    瀟湘館上頭給出的罪名是:儒生以文亂法、墨家以武犯禁。


    如今,孫小權手下有兵、又有官府新晉的東府鎮巡城第一統領名頭。威風凜凜,就是一個大人物。


    “掌櫃的,趕快死出來!再不死出來,本官不但要殺了這裏的一應食客,還要放火燒了流鶯閣,……”


    孫小權覺得,自古以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區區一個流鶯閣的掌櫃,全然就不該放在眼裏。


    如今,初為東府鎮的巡城第一統領,隻要這第一件差事辦妥了,平步青雲指日可待。揚名立萬,必將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流鶯閣掌櫃極速奔到孫小權麵前,看孫小權年幼如此,卻又飛揚跋扈如此,先是咯噔了一下,又不得不畢恭畢敬道:“將軍,將軍,有話好說,有話好好說啊。以後流鶯閣的買賣,還得仰仗將軍啊。……”


    孫小權身邊的一個彪形軍士腰刀拉出一尺,目露凶光,厲聲大喝道:“掌櫃的,你放肆!咱們孫將軍有令在身,uu看書.ukansh.co先捉拿南宮崎歸案。”


    “要是你阻攔一分,連你也一起捉了。儒生以文亂法、墨家以武犯禁。看你一副讀書人的模樣,還明目張膽的盡幹賄賂官吏的勾當!”


    “你這,就是找死!……”


    流鶯閣掌櫃一時無言以對,隻得退後了三步,由著這一眾明光鎧軍士前後左右、上下急尋南宮崎。


    一眾人等在雅間聽出了端倪,目光最後都落在南宮崎身上。


    曹小強越女劍一直,厲聲大罵道:“埋汰旮旯,這一個孫小權,該說什麽好呢?方才人人為他著想一二,救他於萬急之處,如今還反咬一口。早知道,該當一劍封喉!”


    烏圖木越女劍一斜,急切又道:“穀主小師妹,咱們藏身在流鶯閣,也非萬全之策。不如,由咱們三,引開這一眾軍士!”


    南宮崎越女劍一斜,止住了曹小強與烏圖木,擺手道:“穀主,事因我而起,就由我來了結,一人做事一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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