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德也沒看瓜田中二一眼,徑直右手一揚,偏頭高聲說道:“這怎麽能算是造反呢?你這漢子,以後老夫得多讓你讀一讀書!什麽叫祖宗社稷,什麽叫家國天下,……”


    瓜田中二一口肘子肉下去,滿口肉香,一嘴得意,一邊“吧嗒、吧嗒”又道:“聽讀書人說吃食不許說話,當有辱斯文。可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中二拿著書就犯困。掌櫃的,你就與中二說一說怎麽一個祖宗社稷、家國天下不是造反!這聽人說起來,比一個人讀起來,那可簡單多了!就好比這豬肉肘子,做起來要很長時間,嚼起來,也就隻是上下一咬牙的事兒,……”


    夏侯玄德倒也並未見外,見瓜田中二直來直去,也是一個難得的漢子,這樣的人使著更好駕馭。


    夏侯玄德端正了一盞江南佛手鐵觀音,之後輕咽一口,“咕嚕”,緊接著又環視了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一邊又道:“你這漢子,老夫就勉為其難當一回說書人,與你說道說道祖宗社稷不是造反了吧!”


    “陳留王姓曹,這天下本是曹家天下,家國天下被司馬家奪了,曹家要奪回來,怎麽會算是造反?”


    “就好似你口中的豬肉肘子,本來吃得香時,要是別人奪了你的豬肉肘子,你奪回來算是造反嗎?”


    “……”


    瓜田中二先瞅了豬肉肘子一眼,一邊又停下了咀嚼看了一眼夏侯玄德,之後又環視了一回幽嫣穀墨家弟子,脫口而出又道:“奪人口中之食,非謙謙君子所為。誰要是奪了老子口中食,老子不但要搶回來,老子還要殺了他全家,……”


    夏侯玄德旋即止不住一通輕笑,之後又道:“孺子可教也,匹夫也可教也,子雲:有教無類,有教無類啊!觸類旁通,一通百通!”


    瓜田中二一時卻不大相信自家的耳朵,旋即又極其疑惑的反問道:“夏侯掌櫃,如你這般說來。造反有理?造反還名正言順咯?”


    夏侯玄德又擺了一擺手,一邊輕聲說道:“你這漢子,怎麽又說成造反有理了呢?方才已經給你說了這一個比對,隻是把被奪了的豬肉肘子搶回來,天經地義的事,又何須要理?怎麽能說成造反!”


    “又好比誰家搶了你家娘子,難道你不想再奪回來嗎?血性男兒之身,可不能就此折腰當了鼠輩!”


    “……”


    瓜田中二又一口豬肉肘子下去,“吧嗒、吧嗒”咀嚼之間,一邊厲聲又道:“自古都道:君子成人之美,不奪人生妻。誰要是奪了老子的生妻,老子不但要搶回來,還要殺光他祖宗十八代!對了,還有他家養的阿貓、阿狗等活口,……”


    “不過,對了。夏侯掌櫃,這還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中二得有生妻。如今中二沒有生妻,別人愛怎麽搶,那就怎麽搶,隻要不來搶中二手中的肘子,眼不見為淨!”


    “……”


    夏侯玄德一通大笑,旋即引得幽嫣穀墨家弟子也是一通大笑。


    瓜田中二一時卻莫名其妙,旋即爭辯道:“夏侯掌櫃,何故取笑中二?中二方才已經在悠然居外折服於你了?倘若再笑中二一次,這不是在笑夏侯掌櫃你自己?……”


    一眾幽嫣穀墨家弟子忍俊不禁,身後的夥計也噗嗤一笑。


    夏侯玄德強忍住心中一千句、一萬句大道理的話,在瓜田中二這一副吃相麵前,全然消散,一時之間隻覺得瓜田中二更值得信賴。


    夏侯玄德覺得,從今身邊有這樣的隨從,愁雲也都將消散。


    “咳咳,咳咳。瓜田中二說的極好,老夫不笑了,老夫也不笑了。老夫這也得再說一次正經話。”


    夏侯玄德說話之間,目光還是落在了曹小強臉上,雖然曹小強雙頰如月華又添了少許油漬,但是也掩飾不住陳留王後裔的身份。


    有道是:成大事,不拘小節。如此更顯曹小強平易近人,它年若奪得司馬之位還歸曹家,也更能讓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萬民折服。


    “夏侯掌櫃,你且說來,中二如今誰也不服,就服你了!以後跟著夏侯掌櫃,必定是富貴不愁了!”


    “瓜田中二,好眼光,真是好眼光啊。老夫以後定讓你富貴不愁!”


    瓜田中二滿意的又一口肘子。


    夏侯玄德輕放茶盞,右手一揚,身邊的一幹夥計全部退出了悠然亭外,全部侯在了數十步之外。


    “老夫明人就不說暗話了,諸位幽嫣穀墨家大俠,齊聚南山郡,是否要準備拿杜家人動手了?”


    “倘若如此,南山郡五鬥米道自然與爾等力敵,南山郡的官府,老夫可要奪了它。讓南山郡改天換日,讓南山郡重見天日。”


    “……”


    烏圖木先吃一回,眼下也差不多飽了,抱拳說道:“夏侯前輩,以曹小強之計,南山郡隻是誘餌,得誘五鬥米頂上三道前來,……”


    夏侯玄德一驚,旋即一通仰頭輕笑道:“帝王之後,不愧為帝王之後啊。陳留王,老夫願做馬前卒。這一些年來,老夫私下交了不少好漢,緊要關頭皆可助一臂之力!”


    瓜田中二又一口肘子下肚,咕嚕一吞,旋即又道:“夏侯掌櫃,這是要打架了嗎?打架好啊!一天不打架折騰它幾回,中二一天就不舒服,就不自在!中二一天不舒服、不自在,就會犯渾,如此,甚好!”


    夏侯玄德眉頭一舒,指住瓜田中二的肘子,一邊緩緩說道:“那你可得捉緊咯!你這急先鋒,老夫甚喜,甚喜啊!好,好,以後天天都有豬肉肘子,就怕你吃膩了!”


    瓜田中二拳頭一揚,重重一擊豬肉肘子,一時斷為兩截,旋即左手一截、右手一截,一邊撕咬一邊急切說道:“夏侯掌櫃,中二不挑剔好生養!中二年幼時,中一也沒對中二這麽好過,如今夏侯掌櫃知遇之恩,中二就服你,就服你了!”


    夏侯玄德沉思了一會,旋即又與曹小強追問道:“何時動手?老夫這馬前卒,可不能落人之後!”


    烏圖木輕咽一口江南佛手鐵觀音,緩緩又道:“以眼下看來,隻怕自咱們入南山郡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暗流湧動了吧。待幽嫣穀墨家弟子重聚,越女劍八劍重聚,必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陳靜側耳恭聽不語,南宮崎一路趕來也餓急了,一半心思用在了聽人說話,一半心思在肉食中。


    夏侯玄德一時若有所悟,旋即又道:“既然如此,老夫這一邊,也該動一動了。南山郡這一場血雨腥風,那可少不了老夫。玄德者,玄妙之大德也,天玄、地玄,……”


    夏侯玄德思索已定,緊接著又一口江南佛手鐵觀音下肚,旋即又起身道:“諸位,請慢用!上房一應都備好了,先在悠然居安住幾日。老夫也得去安排一番:車馬該走的走,信鴿該飛的飛,……”


    曹小強又放下了一嘴魚骨,一邊又輕聲說道:“夏侯二叔,小侄可與你說清楚了,小侄是幽嫣穀墨家六弟子,可不是陳留王啊!”


    夏侯玄德瞥了一眼曹小強,徑直又道:“你這人,堂堂的陳留王之後卻不用陳留王之名,世間那一些虛有其表、浪得虛名之徒,求之還不得呢!生在福中不知福,全然糟蹋了一副好名頭。哎,箭在弦上,將來由不得你不從,哈哈!”


    夏侯玄德拂袖而去,一邊又喚回了一幹夥計,繼續伺候吃喝。


    夏侯玄德自然明白,倘若有一天龍袍加身,就不信曹小強不穿那一身龍袍,u看書 .ukansh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可是一個男人最大的臉麵。


    夏侯玄德自去了書房。


    ……


    斜陽西下,在九尺驛道的鬆林裏,一閃而過了三騎高頭大白馬,高頭大白馬上一色玄色行頭,左手捉馬韁繩,右手緊握越女劍,策馬奔騰往南山郡而來。


    領頭的正是幽嫣穀墨家大弟子慕容白,慕容白麵若海棠,一頭烏黑短發齊肩,濃眉大眼,一綹小胡子,一條抹額正對印堂,後腦勺拖著兩條玄色而又飄逸的尾巴。


    慕容白之左正是幽嫣穀墨家二弟子虞丘長樂,虞丘長樂麵色有許些蒼桑,一頭棕色短發齊肩,抹額下的濃眉與小胡子盡顯棕色。


    慕容白之右正是幽嫣穀墨家三弟子賀蘭大山,賀蘭大山麵色有一些僵直,一頭烏黑卷發齊肩,抹額下的濃眉與小胡子那是自然卷。


    一路行來,風塵仆仆。


    麵色凝重,望眼成霜。


    慕容白收到曹小強的飛鴿傳書之後,星夜趕往南山郡,一者為越女劍八劍重聚,二者也該為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報仇雪恨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幽嫣穀墨家第九十八代穀主是一個女人,但對於慕容白、虞丘長樂、賀蘭大山這樣的燕人之後來說,即當爹又當娘,更當舍命相報!


    有道是:羊有跪乳之恩。此仇不報,枉自為錚錚鐵骨的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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