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誌大刀一旋輕扛右肩,緊接著左手極速一揚,領著吳家家丁撇開了大道,從小道往吳府逼近。


    張寡婦抽泣聲驟起又停歇,一時見走光了吳家人,心中空蕩蕩就似頭頂一綹的天色;又見鬆林中方才打鬥的一排排雜亂的痕跡,還有一地斑駁的狗血,之後自言自語又一陣哀嚎道:“這都是啥世道啊?這都是啥世道啊?老娘還是死了算了,還是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卻還又了無牽掛,活著都是罪!”


    “隻是,可憐了老娘還未出生的孩兒。老娘要是死了,還沒來這一個世道出一口氣就給悶死了,那這都是老娘的錯,老娘的錯呀,……”


    “哎,還是不要死了,真的不要死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老娘還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來,為還未出世的孩兒;為那一個臭道士,……”


    “……”


    張寡婦一個人就這樣哀怨了好一陣子,待淚幹心平之後才緩緩起身,又瞅見鬆樹幹上張智使過的那一把斑駁狗血的長劍,跌跌撞撞著步子,吃力的拔下了那一把長劍。


    張寡婦瞅了又瞅,瞅了又瞅,睹物而思人,隻要看見這一把長劍就當是張智在眼前、在身邊了。


    張寡婦袖子極速一揚,輕輕的擦了一擦、擦了又擦長劍上斑駁的狗血,徑直又是一陣嗔怒,而後張口欲言之間又不得不往回趕去。


    張寡婦在心裏默默念叨著:這一把長劍一定要掛在家中顯眼的地方,最好一睜眼睛就能看見它。


    正當張寡婦一個人離開了這一方鬆林的時候,吳長誌領頭已然逼近了吳府,在吳府一大片亭台樓閣之外又停了下來,一邊招來幾個吳家家丁嘀咕了幾句,之後領著陳靜往吳府外偏僻的一處莊院行了去。


    這一處莊院極其陳舊,也少有人畜的氣息,看來閑置已久。


    雖然這一處莊院飛梁鏤空之間沒有一個新舊蜘蛛網,莊院四方牆角也沒有一棵多餘的雜草,但是陰幹的泥地路麵上還有一絲陰冷。


    吳長誌大刀一旋,旋即與陳靜畢恭畢敬道:“純依香兒女俠,此地為老夫閑置的一處莊院,自然少有人來,也是關押張智這一個臭道士的上好之地。方才女俠一言,老夫真是茅塞頓開,還真險一些壞了大事!大刀雖快,一刀斬了張智雖然容易,但是女俠所慮更為周全!”


    陳靜一眾人等入了莊院大門,之後又來回折過了幾條小道,往莊院深處下陷的一處台階步去。


    台階越往下,越是一陣陰冷的氣息從後背襲來,吳長誌大刀左右張馳之間,一邊又出著粗氣道:“純依香兒女俠,這就是關押張智的地牢,想要從這裏逃出去,難!”


    又數十步台階的盡頭,是一處巨石石柱林立的幾間石頭屋子,通道上一綹原本死寂的陽光,旋即之間就翻滾著大小不一的塵埃。


    石頭屋子中橫豎不一而大小相同的條石砌牆,盡顯蒼涼而又古樸,屋前的一扇鐵門上纏繞了一條又一條幹澀而又陰冷的鐵索。


    陳靜一時疑惑至極,緩緩透過麵紗鬥笠,又輕飄飄的問道:“吳族長,這一處地方,什麽時候備的?”


    吳長誌雙頰閃過一陣尷尬,徑直又一臉得意道:“實不相瞞,這一處地牢本就不是為人而備!吳家早年的時候,是為飼猛虎而備的。隻是,五鬥米道橫行之後,吳家人也無心飼虎了,這才閑置了下來!”首發


    “也罷,先聖孟子有言:苛政猛於虎。這裏原本就是飼虎之地,那就囚禁比苛政還猛的五鬥米道吧!”


    “……”


    正當吳長誌得意說道之際,吳家家丁又從地牢外麵端著數十盆狗血而入,選了一間靠邊的石屋,狗血四濺橫飛,潑在石屋裏的每一處條石上,空氣裏彌漫出一陣鹹濕。


    石屋裏,一樹樹怒放的海棠花枝,最後匯為海棠花瓣之海,之後又成就了一層鹹濕的海棠花泥。


    張智旋即就被兩個吳家家丁架了進去,綁在了石屋內的一根碗口粗的銅棒上,一邊又道:“張智,老夫看你這一個臭道士又能如何?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也姓張,老夫還不是一樣關你在了此處!”


    張智一時口不能言,手腳也不能動,旋即猙獰著雙頰,怒目而視吳長誌,也僅僅隻有怒目而視。


    陳靜一時如釋重負,旋即止住吳長誌的話茬子,輕聲追問道:“吳族長,此地當真安全?可不能出一絲紕漏,不然,前功盡棄啊!”


    吳長誌仰頭一陣輕笑,回蕩的笑聲在這數間石屋之間如孟婆江波拍打江波,卷去潮來、潮去浪來,更顯吳長誌骨子裏的有恃無恐。


    “純依香兒女俠,你且放寬心,既然是飄然亭一家人,老夫這一些日子的吃穿住行就移步此莊院了,老夫要親自把守地牢入口,要沒有老夫的準許,誰也不能顫入,……”


    “吳族長,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既然能得吳族長親自把守這一處地牢,在下也就心安了。隻是,張寡婦見著了咱們的去向,倘若五鬥米道尋來要人,又該當如何?”


    “這,這,這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早知道真該一刀劈死了張寡婦。即使一屍兩命,那也總好過死更多的吳家人!純依香兒女俠,倘若孟婆郡頂上二道來要人,老夫如之奈何?還請女俠明言,……”


    “……”


    陳靜一時極其無語,回想已經和孟婆郡頂上三道交過手,倘若頂上二道使天地無法無天之法前來,再好的地牢也都是一處擺設。


    況且,要是張仁與張禮使天地無法無天之法前來救人,莫說是狗血,就是滿地牢都是狗血,無論吳長誌與陳靜,都難以一招勝敵!


    “吳族長,唯一可行之法隻有封鎖消息,盡量不讓五鬥米道道士知道張智關押在此,越晚越好,但願楊家、費家進展越快越好,……”


    吳長誌眼珠一轉,旋即慌忙轉身與身邊的吳家家丁厲聲道:“爾等敢快潛回張寡婦周圍,倘若張寡婦與五鬥米道通風報信,那就半路截殺五鬥米道道士。另外,再一次去找差役頭領吳明從中周旋,這老小子沒理由再敢推辭,這可事關吳家百年興衰的大事!吳家要是成了孟婆郡潘家第二,他的差事也幹不長久,想要置身事外,休想!”


    吳家家丁三三五五得令而去。


    吳長誌一時也心知肚明,五鬥米道每一郡除了頂上三道會道法以及天地無法無天之法以外,其它的五鬥米道道士與常人無異。


    倘若張寡婦真的與五鬥米道通風報信,要去半路截殺五鬥米道道士,這一些吳家家丁也不在話下。


    隻是,吳長誌一時也吃定了張寡婦,張寡婦這一些年來一直受五鬥米道道士的欺淩,要不是這一次給張智一次當爹的機會,想來張智一定不會如此這般待見張寡婦。


    況且,張寡婦方才也見識了陳靜越女劍下的劍招,要是讓其他五鬥米道道士來救張智,心裏必定會怕張智先喪命於越女劍下。


    眼下,唯一可擔憂的就是五鬥米道道士去張寡婦家尋人,然後張寡婦受不了五鬥米道道士的欺淩,然後不得不說出張智的下落。


    吳長誌一時鎮定至極,旋即又輕嗅了一回石屋中滿是狗血的鹹濕空氣,一邊又迎出陳靜道:“純依香兒女俠,咱們還是去外麵說話吧,此地,就讓張智那一個臭道士多聞一聞、多享受享受一回狗血吧!”


    吳長誌大刀一揚,旋即急促閃出了地牢,立身在莊院正中,陳靜緊握越女劍也是一閃白影而出。uu看書 ww.uukansu


    突然,從莊院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一個楊家家丁,先與陳靜拱手,而後又與吳長誌拱手道:“吳族長,吳族長,找的小人好苦!小人還去了吳府,白跑了一趟。……”


    吳長誌麵色一驚,旋即急切追問道:“快說,是不是楊明利有了張仁那一個臭道士的去處?”


    楊家家丁先瞅了一眼陳靜,又瞅了一眼吳長誌,之後又瞅了一眼身後數十個吳家家丁,一時之間緩緩點頭,任然上氣不接下氣。ァ新ヤ~8~1~中文網.x~8~1zщ


    吳長誌大刀一揚,仰頭一笑,徑直又輕聲道:“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前有飄然亭一家人,即是玉皇大帝姓張、老天爺姓張,張家人也無力回天了,萬幸,萬幸啊!”


    “老夫還說讓純依香兒女俠先歇息一時半刻。眼下看來,純依香兒女俠又得大顯身手了,……”


    “……”


    陳靜緩緩透過麵紗鬥笠,越女劍一斜,旋即輕聲追問道:“這一位楊家小哥,此事,千真萬確?”


    楊家家丁長舒了一回氣息,徑直畢恭畢敬拱手又道:“純依香兒女俠,千真萬確!五鬥米道張仁去南山郡的路上白跑了一趟,之後憤憤不平的回了水口觀,……”


    陳靜微微一笑,旋即又極其鎮定道:“天滅五鬥米道,從孟婆郡為始。五鬥米道,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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