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景離麵有愧色,俄而又輕聲說道:“稟‘慕容大王’,刺探軍情的斥候確實已經全部都戰死了,末將運籌一計私下授意犬子公孫月離裝死,但願趁了夜色能騙過魏軍圍城逃出去,這與燕都通風報信就剩此最後一綹渺茫的希望了。”


    慕容太白感激涕零,心潮澎湃之際一把擁抱公孫景離入懷,又道:“公孫景離兄弟,實在委屈你了。但願小侄月離不負眾望,隻要燕都援軍與天鵝城燕軍內外夾擊,魏人狼皮帽最無信義定將無一活命、白蓮社弟子遺禍天下也將無一活命。”


    “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公孫景離兄弟一門上下忠勇無比,實乃燕國社稷之福。公孫將軍,你我皆為異姓兄弟,咱們同心同德,定能削了魏人狼皮帽、剝了魏人一身狗皮!”


    “……”


    公孫景離雖然愧疚萬分,旋即也是抱拳義薄雲天道:“末將公孫景離生是錚錚鐵骨‘燕人’,死也當是錚錚鐵骨‘燕鬼’。燕人不怕死,又何怕魏人大軍圍城,末將就是肝腦塗地也不能報‘慕容大王’恩情於萬一。”


    “末將當初要不是‘慕容大王’,那裏會有公孫景離今日。……”


    “……”


    慕容太白把手一揚,極速打斷公孫景離的話茬子,旋即又道:“好了,好了,陳年舊事不必再提。當務之急,守城破敵!”


    公孫景離麵有一綹喜色,好似忘了傷痛,引道一同上了城樓。


    黃沙霜華,滿眼是狼皮帽。


    貂裘錦帽,黃金八部勇士。


    天鵝城高天戰車滾木礌石、飛火流星繼續投擲不停,魏人大軍滿眼在一片火海之外嚴陣以待。


    火海之外,魏人揮舞彎刀映了霜月光芒照去了數十裏黃沙,口中嘲諷疾呼:“閹人,閹人,閹人!”


    “魏國,拉基阿路!……”


    “……”


    慕容太白旋即又先止住了高天戰車,天鵝城外一時寂靜了許多,魏人的嘲笑聲也戛然而止。


    黃沙呼嘯,霜月映雪。


    慕容太白聲如洪鍾響去黃沙之地數十裏,大呼道:“魏人狼皮帽最無信義,魏軍主帥出陣答話!顧念往日兄弟之國、念其往日兄弟手足之情,我慕容太白不做背後捅人亂刀之舉,魏人有種有膽乎?”


    城樓上白羽鎖子甲大小將士互視齊呼大笑道:“魏人狼皮帽孬種,魏人狼皮帽鼠膽,……”


    “魏人狼皮帽孬種,魏人狼皮帽鼠膽,……”


    “……”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從黃沙霜華之中分出了數十騎白馬,緩緩“踢踏踢踏”步來吊橋前數十步,一麵主帥大旗“拓拔大王”醒目至極。


    拓拔子推身邊盡是‘黃金八部’勇猛之士,彎刀在手左右護住拓拔子推,眼神警覺就似夜中蒼鷹。


    慕容太白旋即指手大罵道:“魏人拓拔子推,‘盟約滅國’圖謀我燕國不是一兩天了吧?爾等魏人狼皮帽最無信義,真是煞費苦心!”


    拓拔子推不慌不忙,仰天一笑反駁道:“慕容太白,自古都道親兄弟明細賬,更何況兄弟之國!”


    “慕容太白,好歹念你也是讀書人,一山怎能容二虎?”


    “《詩經》有雲: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孟婆江北之地,該是我家拓拔可汗一家之地,慕容氏一家,哦,對了,你們‘三姓敗家奴’怎能高居大位、怎能自稱天子?”


    “魏國當興,燕國當亡。瞧你們那‘一門分三宗’的出息,真讓天下人恥笑啊,我拓拔子推念你慕容太白也是一個難得之才,準你投降!”


    “……”


    慕容太白突然仰頭大笑,旋即又回頭大罵拓拔子推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這是一個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笑話!”


    “魏人狼皮帽狼子野心,還配稱之為虎?野狼鬣狗之流還與自家麵上貼金,爾等愧不愧?禮義廉恥又何在?盡丟讀書人的臉!”


    “禮之用,和為貴。家和則萬事興,國和則百廢待興。魏人驟起爭端圖謀兄弟之國,與白蓮社弟子又有何分別?那都是一丘之貉!”


    “自古以來,隻有堂堂正正的‘燕人’,從來都沒有投降的‘燕人’,拓拔子推你別癡心妄想!”


    “……”


    拓拔子推也不與慕容太白糾結口舌之爭,點到為止,讀書人怎麽能做婦人狀市井尖酸罵街呢?


    拓拔子推又極其輕蔑瞥了一眼慕容太白,如今隻守了天鵝城一座孤城還真如一尾井中魚、坑中蛙。


    拓拔子推知道:魏國運籌帷幄圖謀燕國自然思慮得當,計謀步步緊逼又環環相扣,慕容太白終究不過是湯羹中魚兒、下酒的菜蛙。


    拓拔子推對慕容太白雖然有九分惺惺相惜之意,自古這‘燕人’之名也非浪得虛名,如果想要讓一個‘燕人’折服那是千難萬難。


    就好比這孟婆江北魏燕兩國都喜食的張飛牛肉,想要折服一個如此‘燕人’更是難上加難!


    如今,天鵝城內‘燕人’雲集,魏國唯有一法,那就是一鍋端。


    拓拔子推隻是雲裏霧裏緩緩一笑道:“慕容太白‘燕人’第一,第一‘燕人’天下豪情,天下人自知。”


    “但是,莫奈何啊,如今隻怕是你慕容太白隻是你慕容太白一人而已咯。哈哈,哈哈,……”


    慕容太白心中不快,最不喜陰謀詭計,旋即大罵道:“魏人狼皮帽最無信義,又使陰謀詭計禍害我萬千燕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拓拔子推又笑道:“事已至此,慕容太白你忍與不忍,也和我拓拔子推沒有半點幹係。”


    “如今,我大魏國當興自是陽謀天下,幽嫣穀墨家弟子與白蓮社弟子恩怨有再多陰謀之處也上不得後世史書,那就讓人瞎說去吧!”


    慕容太白心中雖然不快,但是瞅了一眼城下的萬千魏人,又瞅了一眼城上的萬千魏人,魏國與白蓮社合謀不宣而戰,在這一個‘不知幾人稱孤、不知幾人稱王’的天下裏,雖然‘你方唱罷我登場’,當初燕魏兄弟之國手足之情確實也藏在心底。


    慕容太白也明白:你不仁,我不能無義;你薄情,我不能無情。


    生而為人,當以仁義禮智信善行於天下。如今,魏國上下仁義禮智信如白蓮社弟子私欲之心禍害燕國、驟起兵禍必將生靈塗炭!


    本為幽嫣穀墨家弟子,如今魏國所為,正當秉承以“天誌”精神。


    慕容太白極速扯出白羽鎖子甲內一旁衣襟,越女劍出鞘一揮,一道劍氣而下,衣襟飄忽離體,就如江上扁舟、風中蝴蝶,旋即又捉其擲之於城樓外大呼道:“我慕容太白與魏人在天鵝城割袍斷義:從今往後,燕是燕、魏是魏,各為其主那就各安天命了。魏人想要亡我,還看老天爺答應不答應!”


    拓拔子推不怒不惱,仰天大笑道:“好,好,好,實在好,實在好得很啊。既然‘慕容大王’與魏國割袍斷義,那刀劍之下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大王’此舉大義滅親,正合我意。從今往後,也就沒人敢說魏人無信義了。如今,魏燕兩國本無信義,各為其主刀劍見紅那是理所當然。”


    “恕拓拔子推我多言一句。如今酈道元也在軍中,‘七夜道宗’之法已然算準了天鵝城生死。”


    “天鵝城覆滅就在今夜,燕國覆滅也在今夜!‘燕人’活得了初一,也活不過十五。天道昭昭,老天爺當興魏國、必亡燕國。”


    “……”


    慕容太白大怒道:“原本以為‘七夜道宗’是名門正派,結果也隻是一邪門歪道之說,與白蓮社無二,難怪能夠合謀一處,臭味相投!”


    拓拔子推隻是大笑道:“都說天鵝城固若金湯,uu看書ww.uukshu 我拓拔子推好歹也是魏人第一,就不信這個邪,今夜就要以少勝多破城殺敵。”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姑妄之語,那就讓十裏亭這一條小蛇蛇,吞了天鵝城這一頭笨大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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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子推也不與慕容太白再多言一字半句,徑直夾腿回馬呼嘯往魏軍陣中狂奔,魏人軍中呼喊之聲驟起如孟婆江六月江潮。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慕容太白也不含糊旋即大手一揮,高天戰車滾木礌石、飛火流星黑白之煙極速尾隨直下。


    殺敵斬帥、擒賊擒王!


    如今,魏國已經不念往日兄弟之情,要是飛火流星一罐子砸在拓拔子推身上,更是事半功倍。


    慕容太白旋即大喝道:“天鵝城合部眾軍聽令:待高天戰車投擲已畢,三床弓弩伺候來犯魏軍將校,弓箭陣拒敵城門之外!”


    “魏人想要殺過來,咱們堂堂‘燕人’必先人一步殺過去,待魏人大軍攻城將近,開城夜戰迎敵!”


    嗚,嗚嗚,嗚嗚嗚,……


    魏軍牛角號聲驟起,魏軍旌旗蔽月映了如雪霜華,中軍處除了數麵拓拔子推帥旗,‘七夜道宗’道蟠之下更有酈道元軍師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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