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風沙從來都不曾停歇過,但今日的風沙卻格外的大,在太陽下山之後便吹得昏天暗地,一開門,迎麵而來的便是灰蒙蒙的一片,不曾踏出宮殿一步,但是從門縫裏吹進來的沙粒卻已經漸漸的攏堆成了一片,在銅爐的火光中閃爍著隱隱的金色。


    慕容嬌嬌依靠的椅子上,有些懶倦的歪著,爐火暖融融的舒緩了傍晚的寒意,卻驅趕不了這裏的幹燥。案幾上的牛角燈光芒零星,照不見方寸距離,卻跳躍著,明滅不定。


    那兩名被孤獨宸絕指定前來伺候她的西域女子在傍晚時,推門而進,那風沙的呼嘯聲頓時更是清晰,她們捧著食物和水進來,上麵都用了棉布遮蓋住,放在案幾上時,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布匹上已經沾了一層沙粒。


    慕容嬌嬌轉頭看了她們一眼,眸子無意的朝門外望去,隨之幽幽的道:“今晚風沙真大啊。”


    那兩名女子都抬頭,顯得有些驚詫,因為慕容嬌嬌鮮少與她們說話。這段時間來,她們也聽到了不少風聲,特別是真格娜紗大王妃對真格娜雅二王妃說,一回到西域必然要應允可汗的意思,冊封慕容嬌嬌為西域的新王妃的事情,所以,她們不由得比以往更為小心仔細的伺候。


    於是,那兩名女子中,年紀稍大,也看似有些曆練的女子便回應道:“大漠季候交替時,都會有風沙,這還是小的了,也許明日的風沙會更大一些。”


    慕容嬌嬌長睫一動,握著真格娜紗大王妃給的寶石戒指的手也頓了一下,秀眉微微挑起,淡漠的道:“據說大漠中有風沙時,出行會很危險。”


    “有風沙容易迷路,而且風沙會遮蓋掉一些痕跡,使得救援的人都找不到蹤跡,所以即便我們西域人,也很少會在大風沙的時候出行。剛才,可汗也已經下了命令,要在驛站中多住幾天,等風沙過後再趕路。”那女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場風沙要刮多久?”慕容嬌嬌收回目光,又轉到了那嘶嘶發出聲響的喝跳躍火星的銅爐上,眼底一片火紅的晶亮閃爍,手中,捏著的那鮮紅的寶石更是刺痛人眼。


    “三天”那女子如實回答。


    慕容嬌嬌沒有再說話,三天,如果風沙可以遮蓋大漠上的一切痕跡的話,那麽她就必須在大風沙停歇之前離開。


    今夜,風沙的呼嘯聲如同鬼魅嘶吼,吵得人無法安睡。慕容嬌嬌一直知道大漠的可怕,但是卻沒有真正見識過,那鋪天蓋地的灰黃與喘息不過,想得到一絲純淨空氣都艱難的恐懼。床榻上的幔帳攏得密實,但是在天亮之後卻依舊能後看到窗沿邊上沾染的沙粒。這些灰塵,似乎無孔不入。


    早晨起床時,掀開幔帳,目光所及,亦是一片灰塵,那細密的沙粒鋪滿了青石地上,也打熄了爐火,那銀白色的炭火上,也是被堆積了一層。今天的陽光不如以往那般強烈,在那兩名西域女子推門而入時,慕容嬌嬌看到的天色依舊灰蒙蒙的,就如同山雨欲來的征兆。


    今天的風沙的確比昨日的大了很多。慕容嬌嬌梳洗過後,隨意的吃了一些早飯,準備出去看看,但是那兩名女子卻阻止了她,道:“姑娘,今天風沙很大,不宜出行,可汗也交代了,不能讓姑娘亂走,免得受傷。”


    慕容嬌嬌瞥向那兩名女子,目光清冷,那兩名女子都怔了一下,原本的阻止頓時變成了無聲。權利,似乎無論在哪裏都是一個好東西,即便她現在的身份仍舊還是一名,西域人眼中卑賤的中原女子,但是一旦傳出她是未來西域的新王妃,便不再有人敢對她不敬。


    “拿件鬥篷來。”慕容嬌嬌淡淡的說道。


    那兩名女子有些畏懼慕容嬌嬌,不敢再勸誡,隻能從衣櫃中取了一件銀白色,繡滿繁雜花紋的鬥篷給慕容嬌嬌披上。鬥篷上,帽沿處是灰褐色狐裘滾邊,長度正好包裹慕容嬌嬌纖弱較小的身子,慕容嬌嬌看著這麽合身的鬥篷,不免有些詫異,素手輕撫那簇新的布料,卻明白,這也是孤獨宸絕給她的。


    他在她身上,算得上是花盡了心思,可惜,他的一切好,她卻都不能接受。


    大漠中的風沙吹得讓讓人幾乎睜不開眼,慕容嬌嬌走到城樓下麵,便找了一處窄小的石柱暫時躲一下,她剛出來,但是鬥篷上已經沾了很多的黃沙,輕輕一抖,落了一地的灰塵。慕容嬌嬌攏了攏鬥篷,張望了一眼四周,那些西域士兵卻筆直的站在風沙中值守,仿佛這樣的惡劣氣候對他們沒有半點影響。


    清冷的目光帶著狡黠不時的轉動著,慕容嬌嬌前後張望了一眼,隨後又蹋入了狂風中。她在城樓的四周慢慢的轉悠,幾乎將這裏的地形都熟悉了,但在她剛走到城門前之時,卻被兩名值守的侍衛給攔了下來,他們用生硬的中原話很是不客氣的道:“可汗下令,誰也不準出城。”


    慕容嬌嬌目光凜了凜,轉身便回到了城中,但在城樓石階處的數根高聳粗壯的石柱旁,慕容嬌嬌卻遇見了身著光鮮華服的真格娜雅二夫人,她一看到慕容嬌嬌,原本嬌媚而略帶蒼老的麵容頓時變了,眼底的厭惡幾乎毫不遮掩,她慢慢的走過來,打量了她一眼,在看到她那月白色鬥篷上所繡的花紋時,眉毛都高揚起來,她聲音尖銳而不客氣:“可汗的眼光還真是特別啊,居然會喜歡這樣一個瘦弱的中原女子,這樣的身材,隻怕連侍奉可汗都不能夠,還能指望她為西域的王族延綿子嗣嗎?”


    慕容嬌嬌的目光沉了沉,看著真格娜雅二王妃那囂張跋扈的模樣,卻沒有說話。而,這位曾經手段淩厲的二王妃也從來都不將中原人放在眼中,所以也忽略了慕容嬌嬌眼底閃過的厲光,而她身側跟隨的侍女也為了奉承主子而刻意貶低慕容嬌嬌,道:“王妃說的是,她現在能夠活著,想必可汗還沒有寵幸她,若是可汗碰了她,保證她會承受不住而斷氣,到時候別說坐上西域新王妃的位置了,連命都保不住……”


    那侍女的汙言穢語十分刺耳,但是卻正好對了真格娜雅二王妃的胃口,她目下無塵的笑起來,烏黑發髻上的裝飾和豐滿的胸脯都顫動起來,那一身華貴的衣服,穿的有些露骨,但卻能夠將她強壯豐滿傲然給顯現出來。不過,她眼角的細紋和眉宇之間的痕跡卻仍然可以看得出,她並不如表現這般光鮮,這麽多年,她在真格娜紗大王妃那樣英明睿智的女人的壓製下,應該過的並不愜意。


    “二王妃如果沒事,不知是否可以讓開,我要回自己的房間了。”慕容嬌嬌淡漠的看著這一主一仆二人仿佛自得其樂的醜陋嘴臉,冷冷的說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真格娜雅大王妃猛然一震,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慕容嬌嬌,似乎沒有想到這個中原女子竟敢這般對她說話,她聲音陡然高揚起來:“你,你說什麽?”


    “原來二王妃不僅在西域沒有地位,連耳朵都不好使,這也難怪至今都活在被人的嘲笑中。您的兒子,突厥首領巴達邑,因為你當年的無恥行徑,至今都隻能帶著麵具示人,王妃覺得,您又比我高貴多少?更何況,我至少還是可汗喜歡的人,而您呢,真格娜雅二王妃?”慕容嬌嬌清冷一笑,既然她想讓自己說,那麽她就清楚明白的告訴她。


    真格娜雅二王妃沒有想到慕容嬌嬌竟敢這麽對她說話,又說出了她當年的醜事,所以一時間氣得胸口起伏不定,那華貴外露的衣服甚至都遮掩不住胸前那豐滿的波濤洶湧。她抬起雪白圓潤,帶著數枚寶石戒指的手指向慕容嬌嬌,憤怒的道:“你這個卑賤的中原女人,竟敢這樣羞辱我,看來是可汗沒有好好教導你,我,我……。”


    慕容嬌嬌目光一凜,紅唇卻勾起一抹冷笑,完全不曾將這個西域的二王妃放在眼中,而她卻突然衝上前來,甩起華貴的衣袖又要掀過來。慕容嬌嬌立刻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真格娜雅二王妃驚詫,有些錯愕慕容嬌嬌的大力,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朝她壓去。


    “王妃,王妃”真格娜雅二王妃身後的兩名侍女看到這一幕,都有些焦急了,因為她們這位體態豐滿的二王妃竟然在無法抵過慕容嬌嬌的力氣之時,又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可惜,也在沒有來得及逞凶之時,就被慕容嬌嬌抓住了,於是,她便氣急敗壞的整個人都朝慕容嬌嬌身上壓去。


    這就是西域的貴婦,慕容嬌嬌看著真格娜雅二王妃猙獰的麵容和額頭上的汗珠,突然似看到了當年玥府中囂張跋扈的九夫人,她眼底一沉,猛地將真格娜雅二王妃朝後退去,冷聲道:“接著你們的王妃。”


    真格娜雅二王妃被慕容嬌嬌一推,整個人踉蹌後退,腳下因為步伐太急而踩住了袍擺,隻聽她啊了一聲慘叫,直直的朝後麵倒去。她身後的兩名侍女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立刻上前接住,但,真格娜雅二王妃的身材實在太過珠圓玉潤,豐滿嫵媚了,以至於那兩名身量纖纖的侍女接住之後,也啊的一聲,跟隨著跌倒在地。


    三個人跌成了一團,又滾到了風沙最大的地方,一時間都被吹得灰頭土臉。真格娜雅二王妃掙紮起來,卻還是幾次都被長袍絆倒,她踩著身下的侍女,也不顧那些侍女慘叫不跌,掙紮著起身,快步衝到慕容嬌嬌麵前,抬手指著她嬌美的小臉,怒道:“好你個卑賤的中原女人,竟敢這樣對我,你,你等著。你不過是巴達邑敬獻給可汗的一個侍妾而已,待有了更美麗的女子到可汗的懷裏,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嬌嬌先是一怔,但隨即,紅唇邊慢慢的勾起。真格娜雅二王妃既然知道她是巴達邑敬獻來的,說明她與自己的兒子是有聯絡的,慕容嬌嬌緩緩垂眸,口氣卻為無辜的道:“我不明白二王妃究竟在說什麽,是我哪裏得罪二王妃了嗎?王妃要如此詛咒我?”


    真格娜雅二王妃見慕容嬌嬌這幅嬌楚無辜的模樣,更是怒火升騰,她憤恨的扯下了總是絆腳的華麗長袍,那裏麵華服的顏色更為鮮豔奪目,她的發髻雖然已經散亂了,但卻能夠看得出年輕時的嫵媚風流,她咬牙狠狠的道:“算你狠。”,說罷,轉身就大喝了一聲,帶著那兩名被她踩得一拐一瘸的侍女走了。


    慕容嬌嬌目光頓時幽沉,她冷冷的凝視著真格娜雅二王妃的背影,紅唇緊緊的抿起。


    “好你個卑賤的中原女人,居然連真格娜雅二王妃也敢打,我真是小看你了。”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因為風沙太大,慕容嬌嬌沒有停的真切,但當那伶俐的聲音驟然而起時,她卻已經明白了來者是誰。


    慕容嬌嬌神色不變,她不動聲色的在鬥篷下撫摸著真格娜紗大王妃給她的那枚寶石戒指,少許,轉身望著一臉驕縱和不服氣的妮紗哈爾,聲音平靜的道:“你又想這樣?”


    妮紗哈爾看著慕容嬌嬌身上那件華貴的月白色鬥篷,眼底陡然憤怒起來,她用銀鞭指著慕容嬌嬌遮掩在鬥篷那灰褐色滾邊帽子中的美麗麵容,喝道:“你今日對我西域的二王妃不敬,我會去告訴可汗,讓他將你趕出西域,滾回中原去。這個沒有禮數的中原女人,你不配稱為可汗的新王妃,連一個侍妾都不配。”


    “配不配,是妮紗哈爾小姐說了算嗎?”慕容嬌嬌倨傲的抬起下顎,臉上沒有半點惶恐之意,更多的卻是不屑,她冷笑一聲,又道:“妮紗哈爾小姐似乎忘記了可汗的警告,他說過,如果你再那鞭子對著我,他就砍了你的手。”


    妮紗哈爾的麵色頓時變了,足見孤獨宸絕在她的心裏的地位足以令她的刁蠻收斂,她的手怯生生的僵了一下,但嬌俏的臉頰卻因此氣得緋紅起來,她氣鼓鼓的道:“你竟敢拿可汗來壓我,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這裏不是西域,你也還不是新王妃。曆代的可汗都有無數王妃,就算你能夠成為第一王妃,可汗也會因為你無法孕育子嗣而厭惡你。”


    妮紗哈爾是真心愛孤獨宸絕的吧,慕容嬌嬌眯起雙眼,看著她那氣得緋紅的臉和那雙惱怒的眸子,隨之,不僅沒有因為她的不敬而生氣,反而慢慢的走上前,緩緩的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紅顏未老恩先斷,色衰而愛馳。男人喜歡的的確隻是女人的美貌,而當美貌漸漸老去時,丈夫,便不會再看你一眼了。”


    妮紗哈爾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慕容嬌嬌竟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狐疑的看著慕容嬌嬌,在看到她幽深而清冷的眼神時,收回了手中的鞭子,仰首疑惑的道:“你是什麽意思?”


    “你說的不錯,我不能為西域王室孕育子嗣,以後,在可汗有了眾多的嬪妃之後,必然也會因為喜新厭舊而厭惡我,所以,我也沒有想過要去西域王宮,成為你們可汗的新王妃。”慕容嬌嬌淡淡的說道,鬥篷下,她握著那枚紅寶石的手也緊了一下。


    妮紗哈爾有些震驚,她的目光從狐疑到失神,隨後不停的打量著慕容嬌嬌,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到撒謊的證據,但片刻後,她卻沉默了,似乎在猶疑,少許,才開口,但是她的話語已經不那般尖銳,而是壓低了聲音,並走向她:“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跟隨可汗回西域?可是,你不去西域,能去哪裏,可汗也不會讓你離開的。可汗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包括真格娜紗大王妃在內。”


    慕容嬌嬌知道妮紗哈爾仍然在確定,因為她不相信慕容嬌嬌會放棄西域新王妃的位置,因為那是所有西域女子夢寐以求的榮耀,於是便扯起一抹清冷的笑意,淡淡的道:“我在中原,有我的心上人,我要回去找他。”


    妮紗哈爾呆住,她雙眸睜大,隨後竟有些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眼,這才將目光又落在了慕容嬌嬌的臉上,秀眉挑起,怪異的問道:“你有心上人?他比可汗好嗎?”


    “他是我愛的人。”慕容嬌嬌淡淡的回答,但這個回答卻足以觸動妮紗哈爾的心,因為,孤獨宸絕也是她愛的人,雖然她從未能得到過,可是這種情,在這個少女的心中卻依舊滋長,令她無法自拔。


    妮紗哈爾的那嬌俏的小臉上瞬間連半點敵意都沒有了,似乎很是驚詫慕容嬌嬌的感情,她有些失神的看著她,口氣喃喃的道:“原來,你也有愛的人。”,頓了片刻,她又道:“其實,我也有愛的人,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過我,我很努力,努力的去做他喜歡的事情,生怕被他厭惡,可是我無論怎麽做,他都不喜歡我。”說到最後,這個曾經倨傲刁蠻的西域少女,竟然低垂下了頭,那失落的模樣令人不忍。


    慕容嬌嬌看著她,心口一陣觸動,但她隨之挑起了秀眉,遮掩了這種不適的感覺。而妮紗哈爾卻又突然抬頭,雙眼晶亮的看著她,問道:“你愛的人,比可汗好嗎?他也愛你嗎?對了,你既然有愛的人,為什麽還會出現在大漠裏?而且還被那個討人厭的巴達邑抓住,敬獻給了可汗?”


    妮紗哈爾如同一個好奇的孩子一樣,一下子問了很多問題,慕容嬌嬌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南宮辰軒比孤獨宸絕好嗎?也許不;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大漠?那是因為她逃離那個人的懷抱,可是這些,卻是她心底永遠都不能觸及的傷,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容許自己去想,所以,她怎麽會去告訴一個陌生的西域少女?


    “他不相信,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試探我,我無法承受,所以就離開了。”慕容嬌嬌很是輕描淡寫,但在說這些話時,每一個字,卻都能刺痛她自己的心。她愛的人,已經忘記她了,關於她的一切也都變成了空白,而忘記那段竭斯底裏的回憶,或許是對的,因為這樣,她和南宮辰軒都解脫了。


    妮紗哈爾的麵色跟隨著慕容嬌嬌的每一句話都改變,靈動的目光更是一時喜,一時噌,或許少女對愛情的向往也就是如此,自身的觸動,便在聽到別人的故事時,也會渾然忘我的專心,小心翼翼的詢問。


    “那然後呢?他有沒有找你?”妮紗哈爾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不知道”慕容嬌嬌轉眸望向她,她的眼底,或許有一絲無法掩藏的哀慟,而此刻,她更不想去掩藏,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想要駕馭這個刁蠻的少女,就必須使用這一招。


    “你不知道?”妮紗哈爾突然提高了聲音,那神色仿佛很憤怒,她大聲道:“你這個愚昧的中原女人,你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夠遇見一個自己愛的,又愛自己的男人有多難得?他試探你,說明他真的愛你,但你卻不珍惜,天啊,你怎麽會這麽蠢……”,妮紗哈爾突然就變得很激動,甚至最後幾句話,都是奮力的用西域語怒罵起來。


    “妮紗哈爾。”然,就在妮紗哈爾十分激動的時候,慕容嬌嬌察覺有人靠近了,她立刻握住妮紗哈爾的手,而妮紗哈爾愣住之時,那嚴厲的聲音已經大喝起來。


    妮紗哈爾一怔,整個人都僵直起來,她與慕容嬌嬌一同望向正朝這邊走來的尼服和尼曼。妮紗哈爾似乎很怕尼服,不過她的眼睛在瞥見尼曼時,卻露出了不屑的鄙夷,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的樣子。


    “妮紗哈爾,你忘記我對你說的話?”尼服大步走來,劈頭就訓斥妮紗哈爾。


    慕容嬌嬌看了一眼妮紗哈爾那青白不辨的麵色,緩緩的道:“妮紗哈爾小姐沒有對我做什麽,她隻是路過而已。”


    妮紗哈爾低垂的腦袋猛地一抬,有些驚詫的看著慕容嬌嬌,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為她說話一般。但,尼服卻疑惑起來,他看了一眼慕容嬌嬌,又看了看妮紗哈爾那心虛的表情,俊容還是沉了下來,他對慕容嬌嬌道:“感激姑娘對妮紗哈爾的庇護,但是這個表妹的性子我很清楚,我帶她離開。”,說著,就拉著妮紗哈爾的手離開了。


    妮紗哈爾一邊被尼服拖著離開,一邊回頭看著慕容嬌嬌,眼中有不解的情緒。


    尼曼看了妮紗哈爾被尼服拉走,走到慕容嬌嬌身側,笑道:“妮紗哈爾被尼服嬌慣壞了,而且又喜歡可汗,她對你有敵意很正常,所以玥姑娘不要太在意。”


    “她已經知道我今晚要離開,所以有些詫異。”慕容嬌嬌知道尼曼已經看到了妮紗哈爾最後看她的那種,並不敵意的眼神,所以為了避免他心生疑惑,索性將計就計,讓尼曼對她今夜要離開的事情深信不疑。


    尼曼眼神微沉,隨後深邃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四周,呼嘯的大風沙仍然在鋪天蓋地,遮掩了這片方寸之地,所以,在這裏說話一般不會被人聽見,於是他便低聲問道:“今夜風沙大,出行很危險,你真的要走?”


    “就是因為風沙大,才能掩蓋蹤跡,可汗他不會知道我的行蹤。”慕容嬌嬌淡漠的回答,說罷,瞥看了他一眼,跨過丈餘的青石地上,那厚厚的黃沙,遮掩好鬥篷,踩踏在石階上,回到了城樓上,自己的房間中。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每一刻都有些難熬。今日,真格娜紗大王妃為了避免別人的懷疑,一次都沒有召見她,但卻宣召了真格娜雅二王妃一同用午膳,對她的態度也有多好轉。而真格娜雅二王妃今日正好因慕容嬌嬌而受到了羞辱,所以便趁機告了狀,在大王妃麵前,將慕容嬌嬌說成是一個低賤的悍婦,萬萬不能擔當新王妃的頭銜。


    為了安撫她,真格娜紗大王妃派人擺了不少菜,並且取了隨行帶來的好酒,算是給她壓驚。慕容嬌嬌待在房間裏,但卻從真格娜紗大王妃當著真格娜雅二王妃的麵,派遣過來‘訓斥’慕容嬌嬌今日不當行為的瑪桑口中得知了一切,瑪桑告訴她,今夜的行動已經萬事俱備,而且那菜肴和酒裏,也下了足夠量的蒙汗藥。


    真格娜雅二王妃在二十多年前爭寵失敗之後,一直都被自己的親姐姐真格娜紗大王妃不待見,甚至不受人尊重,如今,真格娜紗大王妃竟然為了她而派人訓斥可汗未來的新王妃,她自然是高興的,也從心裏認為,她就算是西域的恥辱,但畢竟也是真格氏族的人,而慕容嬌嬌卻是一個卑賤的中原女子,於是,便也多喝了幾杯,吃了不少菜。


    太陽西斜時,真格娜雅大王妃突然覺得困倦,侍女以為她累倦了,便攙扶回了宮殿休息,然,她剛睡下,真格娜紗大王妃就派了兩名貼身侍女過去看望,關上門時,打昏了那兩名貼身侍女,隨後悄然無聲的給真格娜雅二王妃更換上顏色簡單的衣服,甚至連她頭上的帽子和長發都和慕容嬌嬌極為相似。


    太陽下山,天空更為的灰蒙蒙,呼嘯的風沙聲音也更大了一些。慕容嬌嬌坐在房間的銅爐前,靜靜的等候時機,也拿捏計算著時辰,然,就在這時,妮紗哈爾卻突然跑了過來,可是卻被那兩名西域女子給攔截了下來。


    “讓她進來。”慕容嬌嬌開口,妮紗哈爾這個時候跑來,一定是避開了尼服的訓斥,有話對她說。


    那兩名西域女子似乎有些遲疑,遲遲不肯,但妮紗哈爾豈是一般柔弱的女子,她一揮手就退開了她們,並且警告的用手中的銀鞭抵在其中一個年紀較大女子的臉上,輕輕的拍著,道:“如果你敢告訴可汗,我就抽爛你的臉,明白嗎?”


    那女子嚇得麵色都白了,立刻道:“明白了,妮紗哈爾小姐,我明白了。”


    妮紗哈爾這才滿意的走進來,她一看到慕容嬌嬌依靠在椅子上烘炭火,忙笑著走過來,披頭就道:“你想離開嗎?”


    慕容嬌嬌挑了挑眉心,立刻望向妮紗哈爾那張笑的燦爛的麵容,她眼底一沉,知道妮紗哈爾要她離開孤獨宸絕。紅唇勾起,慕容嬌嬌淡淡的道:“你有辦法?”


    妮紗哈爾神秘一笑,突然從袖中掏出了一枚金牌遞給她,壓低的聲音止不住興奮的道:“這是我從表哥那裏偷來的出城令牌,可以讓你出城,不過,如果你要人護送你離開,就必須再拿到可汗身上的一枚雕刻著神獸的令牌,那可以調遣可汗身邊的十幾名死士,他們武功高強,就算現在有大風沙,也一定能夠將你平安送離大漠。”


    慕容嬌嬌接過那枚金牌,有些詫異妮紗哈爾的大膽,不過,這樣的性格才像這個刁蠻的貴族千金。慕容嬌嬌將金牌捏在手中,眼底陡然閃過一絲銳光,少許,她望向妮紗哈爾那帶著嬌俏笑意的麵容,如果她真的要離開,就必須在今晚上就行動,最關鍵的是,能夠絆住孤獨宸絕。


    今夜的行動,孤獨宸絕應該還不知道,因為一切的操縱大權都是真格娜紗大王妃的手中,這個西域的第一王妃,為了保住兒子的地位,統一整個西域散落的權利,手段淩厲果決,所以就算孤獨宸絕沒有出麵,她也一定能夠操縱得當。


    但,要絆住孤獨宸絕的話……。慕容嬌嬌眼底一沉,立刻起身麵對妮紗哈爾,清冷的道:“妮紗哈爾,你願意為了可汗放棄一切嗎?”


    妮紗哈爾一怔,但隨即目光很是堅決,她道:“我愛可汗,就如同你愛著中原的那個男子一樣,我當然願意為了可汗放棄一切。”


    慕容嬌嬌為妮紗哈爾的堅定愛情而有些動容,於是,她立刻道:“我可以幫你留住可汗,你附耳過來。”妮紗聽了慕容嬌嬌的話,先是驚詫,但立刻欣喜起來,忙附耳貼著慕容嬌嬌,慕容嬌嬌目光眯起深邃的光芒,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便退開,對她道:“能夠做到嗎?”


    妮紗哈爾此刻早已麵紅耳赤,她竟然有些羞澀的看著慕容嬌嬌,但是,酡紅的麵色下,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異常的閃亮。原來,任何女子在羞澀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美麗,此刻的妮紗哈爾,即便身上充斥著貴族小姐的傲慢,但是她的含羞帶怯,卻足以令人駐足,移不開雙眼。


    妮紗哈爾什麽話都沒有說,她立刻轉身跑了出去,那樣子看似是羞澀的無法言語,但是內心的激動卻早已讓她心頭澎湃。不出半個多時辰,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時,真格娜紗大王妃身邊的瑪桑來了,她帶著兩名侍女捧著一桌豐盛的菜肴走進來,並且還捧著一壺酒,看到慕容嬌嬌便道:“妮紗哈爾已經求了大王妃,大王妃同意了,我已經派人前去請可汗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玥姑娘了。”


    慕容嬌嬌看著瑪桑,又看了看那些菜肴和酒,突然明白了,其實真格娜紗大王妃早就已經知道了妮紗哈爾對孤獨宸絕的情意,雖然,妮紗哈爾未必能夠成為如她一樣睿智的大王妃,但是,妮紗哈爾的家世和勢力,卻可以鞏固西域的王權,所以,真格娜紗大王妃自然是同意她出的主意,更願意成全妮紗哈爾的癡心。


    “我會做好。”慕容嬌嬌淡漠的說道,算是回答了瑪桑的話。


    瑪桑立刻露出了笑顏,這是慕容嬌嬌第一看到這個老婦笑,她微微向慕容嬌嬌躬下身子,算是尊敬,隨後擺放好飯菜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慕容嬌嬌垂眸等著,不足一刻,孤獨宸絕便快步走了進來,他一踏進房間,就尋找慕容嬌嬌的身影,隨後快步上前,委身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她,將她嬌小的身子擁抱在懷中,有力的雙臂緊緊的環住,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你肯見我了……”


    慕容嬌嬌有瞬間的僵硬,但在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時,她立刻緩緩的放鬆了自己,退開孤獨宸絕的懷抱,卻不敢抬頭看他,生怕自己卻一個不經意就露出了心虛,她垂著眸子,淡淡的道:“不知道你用了飯沒有,我……”


    “馨兒,什麽都別說”慕容嬌嬌的話還沒有說完,孤獨宸絕就打斷了她,隨後再次將她擁入懷中,那樣的緊,幾乎可以將她揉進他的胸膛裏。孤獨宸絕閉上雙眼,深吸著她身上的幽香的氣息,將下顎抵在她的額前,聲音更為沙啞:“讓我抱著你,就這樣抱著你就好……。”


    也許真格娜紗大王妃對他示意了什麽,所以孤獨宸絕才會有這樣的反應。慕容嬌嬌依靠在孤獨宸絕的胸前,雖然隔著層層衣裳,但卻依舊能夠感受到他肌膚的熨燙以及那也許是走路急了,所以狂亂無序的心跳,她長睫低低的垂著,細密微翹,在明滅不定的牛角燈和暖融融的爐火下,閃爍著點點光澤。


    少許,她抬起長睫,幽幽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平穩的道:“吃點東西吧。”


    孤獨宸絕似乎並沒有起疑,雖然對慕容嬌嬌突然這樣溫順的態度似乎有些不適應。他僵直著身體,低頭看著慕容嬌嬌,她目光清冷,容顏依舊,還是最初那冰冷的模樣,就如同一塊碧玉一般,無論他如何握著,始終都還是沁涼一片。


    或許是慕容嬌嬌這樣的清冷,終於讓孤獨宸絕卸下了提防,於是他低沉的道:“好”,隨後,握著她的手,走到桌案上,案幾前,擺滿了西域的這種菜肴,大多都是肉類,鮮少能夠看到其他的菜色,那酒壺更是華貴,應該是純金所製,前後鑲著兩枚鮮紅的寶石,壺身也雕刻著繁雜的花紋。


    慕容嬌嬌素手抬起,執起那酒壺,有些沉,她垂眸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一對金銀所製的酒杯,兩個酒杯分成金鑲玉和銀鑲寶石,必然是真格娜紗大王妃刻意安排的,所以,她斟滿了兩杯酒後,將金杯遞給了孤獨宸絕,而自己則執起銀杯,抬手敬他,道:“我敬你一杯。”


    孤獨宸絕看著慕容嬌嬌,目光漆黑深沉,更帶著無法揣摩的情意,少許,他低頭看著桌前的酒杯,握起,與她手中的銀杯相撞,清脆的聲音悅耳綿長。他看著她,道:“母親跟我說,你願意跟我回西域,成為我的王妃,馨兒,我很高興。”


    孤獨宸絕即便口中說著高興,但是那神色卻沉穩,似乎,他的喜悅與怒意都隻是這般無動於衷而已。也或許,他還沒有到真的敢高興的時候,因為這裏,還不是西域的王宮,眼前這個清冷淡漠的女子,也沒有真正成為他的人,所以,他心裏仍然布滿了警惕,唯恐這又是一個局。


    但,慕容嬌嬌卻也已經看透他的心思,她對他淡淡一笑,隨後仰首先喝下了那杯酒。孤獨宸絕見她真的已經飲下了,眼底剛才的遲疑才慢慢的褪去,隨後露出了難得笑意,仰首也幹下了那杯酒。


    西域的酒很是烈辣,慕容嬌嬌飲下時,直覺胃中一暖,全身都暖和起來了,她秀眉蹙了一下,有些不適應,但是孤獨宸絕卻低沉的笑起來,他道:“我從未見你喝過酒,今日是第一次,你也從未與我能夠這樣的平靜的坐在一起,這也是第一次。”


    慕容嬌嬌斂下長睫,執起銀筷挾了一些菜放在孤獨宸絕的碗裏,淡淡的道:“這裏離中原已經不知道究竟多遠了,我既然已經不能回去,那麽,往後的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


    孤獨宸絕眸子一沉,隨之有些閃動,因為,他聽明白的慕容嬌嬌話中的意思,她回不去了,所以,便隻能依附著他生存,她是已經屈服了,願意跟著他了……。


    “馨兒”孤獨宸絕的聲音陡然低啞,而慕容嬌嬌卻又在他麵前的酒杯中斟滿了酒,然後再次抬起酒杯,邀他共飲。


    慕容嬌嬌不知道自己的這幅身體究竟能夠扛得住多少烈酒,西域的酒辣得有些嗆,所以她隻能倒了半杯給自己。她在記憶中,第一次喝酒,便飲醉了,而且還是在皇宮的淩霄殿後花園中與南宮辰軒在一起。


    孤獨宸絕看著她麵色有些微紅的模樣,略略有些失神,但隨後,握起酒杯,與她的相撞,仰首而進。兩杯酒下肚,孤獨宸絕也有些熏然,他吃了兩口菜,看著慕容嬌嬌那嫵媚動人的臉龐,抬手撫摸自己的耳垂,道:“這酒還真是烈,隻飲了兩杯,我竟然覺得有些耳熱了,馨兒,你的酒量很好。”


    慕容嬌嬌看著孤獨宸絕那略略泛起火色的耳根和脖頸,知道自己料得沒錯,孤獨宸絕的那隻金杯中的確下了藥,於是她立刻又為他斟了一杯,緩緩的道:“不是我的酒量好,是可汗的酒量差了。”


    孤獨宸絕一笑,那俊美的容顏在此刻竟然沒有平日的冷酷威嚴,而臉上剛毅的線條也因為笑意而緩緩的柔和下來,他舉起那杯酒,挑起劍眉,道:“你笑話我的酒量不好?不過,這酒還真是有些勁頭,平日喝酒也沒有覺得什麽,但是今天卻覺得身體熱燙。”,說著,似不服輸一般的又飲下了一杯。


    慕容嬌嬌看他滿色潮紅的模樣,和那雙凝視她漸漸深沉,甚至帶著幾分炙熱火焰的眸子,立刻起身,再次斟酒,垂下眼睫,看著那杯中透明得如同琥珀一樣的色澤的液體,聲音故意輕柔曖昧的道:“可汗醉了,再喝一杯,就在這裏歇下吧。”


    孤獨宸絕身子陡然一震,看著慕容嬌嬌的眸子也頓住,他僵在那裏,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慕容嬌嬌卻緩緩的坐在了他的腿上,拿起金杯,將酒遞到了他的薄唇邊上。孤獨宸絕並沒有接下那口酒,而是直直的看著慕容嬌嬌,少許,他突然擁住她,低沉的聲音早已經沙啞:“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麽嗎?馨兒。”


    慕容嬌嬌慢慢的將手中的酒灌進孤獨宸絕的口中,看著他被動的咽下,目光更為冷清,她抬手環住他的脖頸,淡淡的道:“我當然知道,我知道我要成為西域的新王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人。”


    孤獨宸絕的呼吸越來越凝重,他緊繃的身體一動,就已經將慕容嬌嬌抱起來,大步走到床榻上,他凝視她那怯弱美麗的麵容,她身上的香氣幾乎可以鑽進他的骨髓,令他的全身都酥軟下來,他沙啞的道:“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馨兒,馨兒……。”


    冰涼卻又炙熱的吻落在了慕容嬌嬌的脖頸上,帶著孟浪和癲狂。慕容嬌嬌閉上雙眸,在他褪下那層層衣物時,翻身按住他的手。孤獨宸絕目光早已朦朧,他口中呢喃著慕容嬌嬌的名字,緊箍著她不肯放手,而慕容嬌嬌卻是慢慢的從他的腰間抽走了那枚妮紗哈爾所說的雕刻著神獸的金牌,聲音柔柔的道:“我去熄燈。”,隨即,起身扯下了幔帳,素手一攏,遮去了他的視線。


    慕容嬌嬌借著燈光看到了金牌上雕刻的花紋,隨後瞥了一眼大帳中的男子,目光幽沉。別怪我,孤獨宸絕。她在心裏輕道,隨即吹熄了牛角燈,抓起地上的一把黃沙撒在了炭火上,頓時,整個房間漆黑一片。她慢慢的開門,呼嘯的風沙迎麵而來,而妮紗哈爾早就已經換了一件單薄的衣服站在門外等候了。


    二人交匯了一下眼神,妮紗哈爾將一件黑色鬥篷遞給慕容嬌嬌,隨後,在幔帳內的男子呼喚著馨兒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們互換的位置,妮紗哈爾走進了房間,而慕容嬌嬌披上鬥篷走了出來。


    “我會記得你的這份情,無論將來我是否能夠得到可汗的愛惜。”在關門的那一刻,妮紗哈爾突然認真的對慕容嬌嬌說道。但慕容嬌嬌卻沒有回答,而是一個翻身,躍下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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