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指了黛玉笑道:“你呀!就是一味的心軟,子謙想逗一逗他也不成嗎?”


    黛玉不理會水溶,將身子轉向若飛道:“好讓你知道,當年你在京裏的那座宅院被皇上賜給我了,如今皇上又下旨將大觀園也賜還於我。我與王爺商量過了,想著請太妃她老人家把玉兒的外祖母接回園子裏去住,而你那個肖府便給你騰出來依舊是你的,如何?”


    肖若飛聽了心下歡喜至極,嘴上卻連道若飛不敢收下如此大禮。


    黛玉抿嘴一笑:“誰說是白送給你們的?這宅子的價錢我與王爺都說好了,”言罷轉頭看向一旁的水溶。


    水溶笑著指了黛玉道:“還說我淘氣,現瞧著竟比不上玉兒一半呢!”


    黛玉遂笑彎了腰道:“三十兩紋銀怎麽樣?”


    肖若飛先一楞後也啞然笑道:“這也太便宜若飛了吧?這麽大個院子怎麽著也要給五十兩呢。”


    ‘哄--’的一聲,屋裏眾人立時都笑了起來。


    並連平日裏不拘言笑的肖夫人也不禁掩麵而笑。黛玉忙拉了她道:“你倒是給我們說說,怎麽若飛如今也學成這個樣子了?”


    那肖夫人麵上掛著淺笑,心裏也實是為夫君高興。要知道從自己嫁給他那天起直到今日,他還從沒有似現在這麽開懷大笑過。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歸期,因著十日後便要班師回朝,水溶又想起映雪來,便提前派人去了浩罕國告訴。


    那映雪忙與來人道,一定會在王爺起程前趕到的。


    卻說這一日,水溶在黛玉這裏用過了晚飯。想著不久就要回京城了,手下的事情也交待得差不多了,便不想再回將軍府去歇息。眼瞅著天都黑下來了,也不見他說要回去。


    黛玉便問道:“王爺還有什麽事與玉兒說嗎?”


    水溶輕咳了一聲道:“映雪是已經嫁了,除去飛絮不說,可咱們這裏還有兩個丫頭呢,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玉兒想想是不是也該將她們早些嫁出去呢?”


    黛玉問道:“為何要除去飛絮?難不成王爺真的要隨了她的意,一輩子都不嫁?”


    瞧黛玉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模樣兒,水溶不由暗罵自己:“怎麽又偏偏提起這個話題來?”


    見水溶一下子被自己的話噎住了,黛玉得意一笑,又問道:“看來王爺也要學太妃給人家亂點鴛鴦譜了?”


    “誰說是亂點?這麽久了你怎麽沒瞧出來成永喜歡哪個丫頭?”水溶忙笑問道。


    “你隻瞧出她來了,倒不知成恩心裏也有人了呢?”黛玉輕笑道。


    “這個我也瞧出來些了,是不是他看上你的貼身丫頭了?”黛玉不由有些泄氣道:“沒承想並連這些個事兒王爺也瞧得清楚。”水溶隻笑了笑並不接話。


    見水溶說完了這些,還沒有要回將軍府的意思,黛玉遂又輕聲道:“咱們還有幾日便要回去了,王爺還是回將軍府去睡吧,省得惹人笑話。”


    水溶輕笑道:“誰敢笑話本王?玉兒不知那伊犁將軍的家眷就住在將軍府的後宅,他回家倒是方便得的很,可我水溶與玉兒都快有一年不在一起了!一年呀玉兒,為夫今日定要歇在這裏。”


    一朵紅雲不經意間飛上了麵頰,黛玉用手輕推水溶道:“話怎麽說得那麽難聽,快快回去吧。”


    “玉兒不答允,子謙是不會回去的。”水溶耍起賴皮來。


    黛玉不由啞然笑道:“真真是個磨人的,答允不答允王爺都一般的要留下。”


    “這麽說玉兒是同意了?”說著水溶便上前要攬了黛玉纖細的腰肢來。


    輕輕將伸過來的手打了下,便聽黛玉又向屋外問道:“紫鵑,誰在照看溪兒呢?”


    “溪兒早被肖夫人抱去了,說是今兒個晚上世子就睡在他們屋裏了。”紫鵑在外麵忍了笑應道。


    黛玉早聽出這丫頭腔調裏帶出來的笑意,便又緋紅了臉吩咐道:“罷了,倒是又煩了她去,你們卻又脫滑了。”


    外麵紫鵑與飛絮相視一笑,眼見飛絮便要笑出聲兒來,紫鵑忙拉了她一下應道:“王妃放心,鴛鴦跟著去了。現如今小世子就喜歡讓鴛鴦抱著呢。”


    黛玉聽了又問道:“現下什麽時辰了?”


    那飛絮實是忍不住了,便捂了嘴高聲應道:“現已過了戌時了,王妃很該歇息了。”


    黛玉扭過臉來隻瞧著水溶恨聲道:“都是你王府裏教出來的好丫頭。”


    水溶忙低了聲音苦笑道:“紫鵑那個丫頭說出話來也不太中聽啊。”


    “偏說你們王府裏的丫頭眼裏沒主子!”黛玉也小聲兒氣道。


    “王妃,熱水已打好了。”又是紫鵑在外頭道。


    水溶抬腳走了出來,見紫鵑與飛絮都笑盈盈地站在門口,瞧水溶出來飛絮便笑問道:“王爺,您這是要回將軍去?”


    “你今日話怎麽這麽多起來?把水放到屋裏準備好,你們倆個便都退下吧。”水溶麵色稍有些沉。


    “王爺!奴婢還沒有伺候王妃洗浴呢?”紫鵑一旁忙道。


    “本王說了,讓你們將水拿進去,沐浴的東西都準備好就退下去,怎麽說的還不清楚嗎?”


    “可是,可是…”兩個丫頭麵麵相覷。“難不成王爺要…”水溶見兩個丫頭麵色古怪,索性道:“沒錯!今天由本王來替你們倆個服侍王妃,你們都下去吧。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了!”


    飛絮忙悄悄拉了紫鵑一把又低下頭道:“是,奴婢聽清楚了。”兩個人便拉了手快步離去了。


    水溶歎了口氣,出來將地上的一盆熱水端了進來,抬起頭見黛玉沉了麵坐在床邊看向自己。便笑問道:“怎麽又在氣惱了?玉兒千萬別生氣,才為夫不是已經訓過她們倆個了?”


    “玉兒是在生王爺的氣呢!王爺願意做下人,玉兒也不能不隨了王爺的意。隻是洗浴用的巾子、帕子、還有夷皂都在哪裏呢?”


    水溶微微一楞,心道:“壞了,才那兩個丫頭放下這盆水便跑了,卻不曾將這些東西拿了來,這兩個壞了心的丫頭!看我明日裏怎麽責罰她們。”


    心裏正想著卻又見黛玉坐直身子,端了麵容道:“溶兒,去把本王妃洗浴的東西都拿了個來。”


    “嗬嗬…”水溶見黛玉一本正經的嬌俏模樣兒,不禁又笑了出來。忙又低了頭彎了腰應道:“是王妃,小的這就去拿,請王妃稍等。”說著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後麵黛玉也忍不住一笑,又得意想道:“看你上哪兒去拿,等著那兩個丫頭又笑話你吧。”


    卻說水溶抬腳又出了屋門,一眼便看見紫鵑正手裏拿了一個包袱在門外候著。見水溶出來便忙上前將包袱放到水溶手裏,悄聲兒道:“東西都在這裏了。奴婢告退。”便扭身跑開了。


    水溶忙打開包袱,見裏麵不僅沐浴的東西都有,並連自己與玉兒的寑衣也都在裏麵了。


    “真是個聰穎的好丫頭!”水溶心下一鬆由不得歎道。


    黛玉見水溶這麽快便回來了,手裏還拿了個包袱,便知道定是紫鵑這丫頭多事兒,便開口問道:“是玉兒的丫頭好還是王爺的丫頭好呀?”


    水溶嗬嗬一笑:“還是紫鵑這丫頭體貼呀。”便去準備黛玉沐浴。


    過了一會兒,水溶走到黛玉跟前兒,見黛玉麵色微紅,頭深深地低在胸前。便輕輕攬了細腰:“玉兒,都準備好了,來吧。”


    一雙纖手卻緊緊的攥住身上隻剩下的一抹白綢小衣,雙眸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水溶向著黛玉溫潤一笑,伸出一雙白皙有力的大手將小衣輕輕向外一拉。纖手一鬆,小衣便直落到地上,水溶眼前一花,立時便呆住了!


    “王爺!”一聲嬌喚,水溶似從夢中醒來,隻見眼前的璧人兒正含羞帶笑地望著自己,水溶頓覺一股熱流立時湧便了全身。


    黛玉見水溶楞在了那裏,顧不得害羞便忙赤了白玉般的身子向盛滿了溫水的浴桶前走去。


    輕移蓮足之態竟翩若驚鴻,水溶的目光隨之轉動,隻見眼前的黛玉雖不久前才生產過,卻依然腰若約素,膚色白玉無瑕,飄飄然便若流風之回雪…。


    眼瞧著黛玉已到了浴桶前,水溶才忙著走上前去,口中笑道:“玉兒真乃仙姿玉色,世間無雙啊。”


    回眸一笑,黛玉道:“王爺去拿了巾子來。”水溶忙笑道:“為夫聽命。”說著便向一旁去拿巾帕之類。然回過頭來一瞧,黛玉早已趁機進了浴桶又將身子蹲在裏麵,此時隻露了頭出來向自己得意地笑著。


    “小滑頭!”水溶輕笑一聲,過來隨手將東西放在一旁的幾兒上,便三下五除二將身上衣衫脫掉,嚇得黛玉忙道:“王爺不是要幫玉兒洗浴的嗎,怎麽也…”


    不等黛玉說完,水溶早已踏進了浴桶將滑溜溜的軟香抱入懷中。桶中的水一下子便向外溢了出來,滿室的春光也瞬間向四周泄去。


    “王爺,水都灑了。”傳來弱弱的一聲。“不必去管它,這裏的水有的是呢。”水溶將強壯的身軀緊緊的貼向嬌小的身子。“王爺不要…”嬌弱的喃喃聲從懷中吟出。


    輕輕抬起如玉的嬌容,向著櫻唇便吻下去。一抹淡香隨之襲來,水溶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更覺燥熱難耐,探尋到了靈舌般的丁香花瓣便迫不及待地吸允起來。又情不自禁地將一隻手伸將出來輕輕撫弄著懷中軟香,身子也莫名地動了起來。隨著一聲聲的嬌吟,兩個早已激情似火的人兒隨著誘人的節拍,慢慢地升入了仙境欲罷不能。


    終於兩個人的動作慢了下來,黛玉已是香汗淋漓,如玉的麵上嬌豔欲滴、如癡如醉。


    水溶將唇又吻在細白的脖頸,輕聲喚道:“玉兒,玉兒。”


    “嗯…”


    “再來一次。”


    “不,不要了。”


    說著,黛玉便要從水溶懷中掙脫出來,無奈浴桶太小,而黛玉無謂的掙紮無疑更是增添了水溶的鬥誌。


    目光迷離中,眼前的黛玉瞧在水溶眼裏竟是千般的風情、萬種的嬌媚,水溶嗅著黛玉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身子漸漸又硬挺起來…


    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雪壓紅梅梅更紅。


    話說不日便要起程回京了,幾個丫頭便攛掇了黛玉要去街上走走。


    黛玉也想著來了這裏也一年了,卻一直也沒有機會到這惠遠城裏逛過呢!便找了個時候與水溶說了。


    水溶想了想道:“現下天兒也暖和了倒也去得,這樣吧,便讓昆侖與昆珊都跟了你去,還有讓成永、成恩也都一起去吧。”


    黛玉道:“哪用得了這麽多人跟著?人越多倒覺得拘著了,不如還讓昆侖跟了王爺身邊吧。”


    明明是玉兒心係自己的安危,卻用這等方式來表達。水溶心裏一暖,又笑道:“那便聽玉兒的,隻是溪兒還小就不去了吧。”


    微微一笑,黛玉道:“這個自然,才已讓鴛鴦留下了。”


    聽說鴛鴦不去,水溶身邊的成永忙問道:“依屬下說,小世子不如交給肖夫人先幫忙給帶著,也讓鴛鴦隨王妃去吧,過幾日便回京城了,若她不去逛逛倒可惜了。”


    水溶與黛玉都驚訝地望向成永。跟著黛玉心下一動便淡淡道:“是鴛鴦說不願意去的,飛絮還勸了她好一陣兒呢!再者說肖夫人整日裏被溪兒纏著,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顧及不到了。縱是讓肖夫人幫忙,也總該有咱們的人一起看護著才是。何況肖夫人也要騰出時間去準備準備呢。”


    成永聽了便笑道:“原是這樣,那不如屬下也留下看護小世子吧,她一個人想是也顧不過來。”


    水溶才要發話,便見一旁的鴛鴦顧不得規矩便搶話道:“你便去你的吧,別忘了你還要保護王妃呢,再說家裏有那麽多侍衛守護,倒用不著你來操這個心的。”


    話一說完,便見水溶與黛玉都會心一笑。水溶道:“成永說的也對,這客棧裏也不能沒有咱們自己的人不是?那麽成永你便留下與鴛鴦一起照看世子吧。”


    成永忙笑著躬身一禮道:“多謝王爺。”水溶故作奇怪道:“這個該本王謝謝你們倆個呢,你卻來謝本王做什麽?”那成永隻笑嘻嘻地不接話。鴛鴦使勁兒瞪了他一眼便也低下頭去。


    一時水溶又道:“一會兒我還要與楊大人商議一些事情,便不陪玉兒去了。”


    黛玉忙道:“王爺有事盡管去忙,不用太惦記玉兒,我們也不過隨意逛逛便回去了。”


    水溶便又轉頭向成恩、昆珊等道:“你們隨了王妃出去可都經心著點兒,現在這天兒漸漸暖和了,來來往往的閑雜人也不少呢。”


    原來因著前些日子這惠遠城及周圍的幾個小城都開放了與浩罕的通商貿易,這街上的商人、百姓一下子便多了起來。惠遠城裏便也不似從前那般,除去當地一些少量的原住民便是滿街的兵丁了。


    這日用過了午飯,黛玉遂領著眾人來到了城北一帶,聽說這裏是城裏最為熱鬧繁華的地方。


    黛玉為了方便隻坐了一乘二人小轎,紫鵑走在轎旁服侍,昆珊與眾侍衛也都隨在轎子後麵不遠處。而那飛絮卻是求了黛玉依舊騎了馬跟在轎邊,又與同是騎著馬的成恩不停的說笑著。


    聽飛絮與成恩說得起勁兒,紫鵑便笑向飛絮道:“我今兒可真的服了你了,哭著喊著要跟了王妃出來逛街,逛就好好逛吧,瞧你這一張嘴從出了門到現下就沒消停過,吵得人腦袋疼。”


    飛絮向成恩撇了一眼笑道:“知道你在下麵走得累了,想坐我這匹馬嗎?”


    “我才不騎馬呢,一個女孩家像個什麽樣子!”紫鵑頭一扭道。


    “哎喲別說得那麽可怕,女孩兒家怎麽了?那映雪姐姐在她們那裏還整日都騎在馬背上呢。”飛絮也一撇嘴道。


    “人家那是浩罕國的風俗,你又不是浩罕女人?”紫鵑的嘴一點兒也不饒飛絮。


    成恩在一旁也不知怎麽勸解兩個人才好,正張口欲說什麽,就聽飛絮又笑道:“可笑死我了,紫鵑妹妹,我總算明白過來了,你是不是想與成恩一塊騎在馬上,是不是?”


    “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紫鵑氣得不理會他們了,隻向前麵跟了轎子行去。


    “罷了罷了!妹妹別生氣,姐姐把這馬讓給你還不成嗎?”說著飛絮一側身從馬上跳下來,又把韁繩扔給成恩。笑道:“一會兒紫鵑騎馬,你可得照看著點兒啊。”


    成恩忙笑著應道:“這還用你囑咐。”


    誰知紫鵑聽見了,回過頭來下死勁兒挖了成恩一眼卻不言聲兒。成恩便笑問道:“紫鵑,你真的不願意騎呀?”


    飛絮忙過去摟了紫鵑的胳膊笑道:“好妹妹別生氣了,姐姐也不騎了,陪妹妹一起走路總行了吧。”


    紫鵑甩了兩下沒有甩開,隻得拉長了聲調道:“哪個生你氣了?哼!就是一張嘴巴甜!”說著又向後瞅了一眼,隻見成恩手裏拉了兩個韁繩正疑惑地望著自己,便忍不住‘噗’的聲笑了!又把飛絮伸進來的胳膊用力挾緊了道:“那咱們兩個就都在地下走著陪王妃吧。”


    飛絮見紫鵑瞬間又高興了起來,也不管她是什麽原因遂也跟著笑道:“好哇!都聽你的。”便似忘記了自己原是騎著馬的,頭也不回地跟著紫鵑走了起來。


    後麵的成恩向她們‘哎’了兩聲兒,總沒人理他,便也隻得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一眾人隨意地在街上行著,黛玉不時地掀開轎簾向外瞧。


    又來到了一處賣首飾的攤前,黛玉便讓轎夫停了下來,紫鵑與飛絮忙上前扶了。


    黛玉下了轎子便一徑來到了攤前,紫鵑忙與攤主道:“把你們家上好的首飾都拿出來讓我家夫人瞧上一瞧。”


    那攤主見一個絕美佳人亭亭站在眼前,不由伸出手來擦了擦眼睛,他實是不相信世間還有這等美貌的女子。


    見這人隻顧擦眼睛,飛絮便問道:“姑娘問你話呢!你可是耳朵有些背嗎?”


    “飛絮!不得無禮。”黛玉輕責道。


    那攤主忙笑道:“你們等一下,我這裏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都拿給你們瞧瞧。”說著才彎下腰拿出十幾個刻了花的方盒子來,又擺好了一一打開。


    見王妃親自上前挑選,紫鵑與飛絮也都在一旁幫著相看,後麵的成恩與昆珊等便扇形排開,將此攤位圍了起來。


    黛玉與兩個丫頭不多會兒便選好了,又讓攤主將東西包好了,吩咐紫鵑付了銀子轉身便向轎子行去。


    “嗖--”的一聲響,眾人眼看著一支箭頭直直的向王妃射去。說時遲那時快,就見昆珊一個起躍,伸手便挾住了箭尾,反身便向來處瞧去。熙熙攘攘的街上聚滿了行人,一時也瞧不出這箭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成恩忙四下裏瞧瞧,向黛玉道:“請王妃快上轎吧。”點了點頭,黛玉扶了紫鵑便又快步向轎子走去。


    “嗖嗖嗖!”接連有三隻箭又向黛玉方向射來,箭射得極快,成恩抽出劍來挑落了一支,另一支被昆珊又是陡手接下,然而第三支箭竟比前兩支更快,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卻見那箭就要射到黛玉身上,黛玉麵色一滯,隻道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卻聽一聲嬌喝,身旁的飛絮騰空跳起,接著便有一個人撞向自己,黛玉收不住身子便一下子倒在了紫鵑身上,兩個人一起被推向轎邊。


    隨後隻聽一聲嬌哼,便見飛絮也重重落在地上,胸口處卻一支箭羽插在那裏突突直晃!


    “大膽賊人哪裏跑!”


    “昆珊快快截住他們。”


    便見成恩與昆珊一起跑向集市深處,後麵有幾個侍衛也忙跟了過去。


    “飛絮!”


    “飛絮你別嚇我呀?”


    黛玉扶了地站起來,又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倒在地上的飛絮哭喊道。


    紫鵑也忙爬過來,見了飛絮胸口上的那支箭也嚇不輕,下意識地便要伸手去拔那支箭。


    一旁留下的幾名侍衛忙上來道:“姑娘千萬不可!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找了太夫來。這裏離將軍府還近些,不如去那裏吧。”


    黛玉也想了起來,忙道:“走,快帶了飛絮回去找李太醫救治。”


    一個侍衛上前將飛絮輕輕抱起來放到轎子裏,黛玉對轎夫道:“快快!快將飛絮送到將軍府去。”轎夫抬起轎子拔腿便向將軍府跑去。


    卻說將軍府裏,水溶正與浩罕汗王查爾木聊得熱鬧,原來因著水溶不日便要起程回京城,便提前派了人去告之了映雪。


    映雪現下已然做了浩罕王後,不似從前那般可以隨意出來,而這幾日又正趕上查爾木的母親身子有些不適,便稍遲了幾日等得老王後的身子大好才動身過來。


    查爾木與映雪說好了,來的時候少帶些人,也少些陣仗,又道如今雪兒已是浩罕國的王後了,縱是兩個人微服出行卻也要顧及禮儀。映雪俱一一應了。


    兩個人今天午後到了伊犁,便依了查爾木直接先到了將軍府來見水溶。隻說與水溶見過麵後再一起去客棧看望王妃去。


    誰料才一見著水溶,便被告之王妃帶了人去城北逛街去了。映雪便笑道:“定是飛絮在家裏呆不住才攛掇王妃去的。”


    水溶點頭笑道:“還是你了解她。”


    這裏幾個人正說著話,便聽外頭一個侍衛在門外大聲回道:“回稟王爺!外頭有王妃的侍衛來說,飛絮姑娘中箭了,讓找李太醫呢。”


    “什麽?”


    “飛絮被箭射中了?”


    水溶與映雪一下子都站了起來,映雪更是一個箭步跑到門外。隻見外麵院子裏停了一頂轎子,飛絮已被人抱了出來,人卻已是昏迷過去了。


    映雪跑上前大聲哭道:“飛絮!你怎麽了!可別嚇姐姐呀!”


    水溶早讓人快將李直找來,自己也快步來到飛絮麵前,蹲下身子瞧了瞧道:“這箭刺得倒不深,雪兒快將飛絮抱到屋裏去。”映雪低聲應了便將飛絮輕輕抱了起來,立時鮮血便染紅了她的衣裙。


    不過半柱香功夫,便見李直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後麵還跟了黛玉、紫鵑兩人。原來黛玉一進將軍府便瞧見李直跑過來,李直見到王妃顧不得見禮,口中忙道:“王妃,飛絮姑娘她受傷了。”


    黛玉忙向他道:“你快去瞧瞧,想是傷得不輕呢。”


    等李直進了屋,瞧見飛絮已是麵若白紙,氣若遊絲了。隻得趕緊先往她口中灌了些天山雪蓮絞成的汁子,又細瞧了傷處,然而待查過了飛絮的傷勢,那李直竟是淚如雨下,


    屋裏眾人本都焦急的看向他,卻見他這般模樣便都道飛絮定然是沒救了。


    又見黛玉扶了紫鵑向李直道:“李太醫,黛玉請你一定要將飛絮救過來,黛玉這裏給你行禮了。”說著流著淚就要給李直行禮。


    李直忙過來跪下,帶了哭音道:“王妃不要如此,李直已盡力了,飛絮姑娘她。她挺不過半個時辰了。”


    身子微微一晃就要倒下去。一旁的水溶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了,對紫鵑道:“快扶了王妃去坐一會兒。”


    又轉向李直道:“才我瞧了,射得不算太深,怎麽就沒救了?”


    李直拭了把淚水道:“這箭上是帶了毒的,您沒瞧見飛絮姑娘的嘴唇都紫了?”


    水溶忙又來到飛絮麵前,細瞧過去,便見飛絮微張了口急促的喘著氣,嘴唇已然變成青紫,忍不住眼圈兒也紅了。又問跟過來的李直道:“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默默地搖了搖頭道:“才下官給她吞了些天山雪蓮,隻怕她支撐不了多久了。”


    “不!”淒涼而尖厲的一聲,映雪直仆向躺在那裏的飛絮。


    許是映雪的聲音過於刺耳,早已陷入昏迷的飛絮竟然微微睜開了一雙好看的鳳目。迷迷糊糊中瞧見映雪就在眼前,不由咧了咧青紫的嘴唇輕聲道:“姐姐…你來了?”


    映雪抿了嘴使勁兒點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又輕輕合上眼睛,稍歇了口氣,飛絮睜開眼睛向一旁用力瞧了一眼,又問道:“王妃…”


    黛玉忙走過來道:“飛絮,我在這裏呢,你好些了沒有?”說著又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瞧向飛絮。


    飛絮有氣無力道:“是飛絮太無能了,若是昆侖在,那…那三箭他一個人便都能接住的。先前…奴婢讓昆侖教給奴婢,他不肯…不然。”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黛玉忙道:“快別說話了,李太醫快過來瞧瞧來。”


    李直分開兩人過來,又取出一小丸藥給飛絮服下,停了一會兒飛絮又緩過來些含笑道:“多謝李太醫了,飛絮還有好些話沒說完呢。”


    映雪忙問道:“妹妹,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飛絮又瞧向黛玉道:“奴婢想留在這裏陪著映雪,還望王妃成全飛絮。”


    “不行!飛絮你放心!我會與王妃一起將你帶回京城,帶回王府,你平日裏不是總說王府就是你的家嗎?”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水溶大聲道。


    兩行歡喜的淚水無聲落下,飛絮低聲道:“有王爺這句話,飛絮死也值得了,不過我還是想跟著姐姐。”


    “姐姐!”飛絮又將頭微微轉向映雪。“我在這裏呢,好妹妹。”映雪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出血來,她忍著淚不願意讓飛絮再傷心。


    “愛屋及烏,飛絮讀懂了,也做到了。”聲音輕得讓人幾乎聽不到,但見映雪卻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飛絮,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飛絮!”


    “飛絮!”


    “飛絮,你不要死,不要死…”


    一片悲鳴之聲響徹天空,外麵屋簷下幾隻才築巢的小鳥也被驚得四散而飛。


    飛絮走了,她是帶著滿足的微笑走的,沒有一絲遺憾,更沒有一絲抱怨,沒有…。


    事後眾人才得知,原來射箭的那個人竟是額卓之子克裏。那日他父親派他跟了一幫人去哈爾布搬援兵,後因水溶埋了伏兵才知難而退。


    而克裏怎麽可能善罷甘休,便留在哈爾布部落伺機而起。可巧後來浩罕與天朝開始通商,周邊各國的商人也都蜂擁而至。


    那克裏便在哈爾布酋長的挑唆下,又帶了幾個人來到伊犁惠遠城裏,想尋機找了水溶報仇。


    這一日正在城北一帶遊逛,突然便瞧見了黛玉一行。眾位,這個克裏便是那日在客棧後門,黛玉遇襲時與映雪大打在一起的那個武士,隻因那日他麵上刻意覆了帕子,才沒有被映雪認出來。他是見過黛玉的,知道了眼前之人竟是那王妃,竊喜之下便動了歪腦筋。


    卻說昆珊與成恩帶了幾名侍衛,直追他們幾個到了城外,才將他們擒住。


    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水溶與查爾木看見克裏俱是紅了眼。查爾木不由分說,上前便狠狠地一掌搧在他麵上:“找了你多日,原來竟來了這裏做這等勾當,你還是個人嗎?”


    克裏隻大聲嚷道:“有種的你就過來殺了我,你殺了我父親,我當然要為他報仇。誰像你,竟然取個仇人的女兒做自己的女人!呸!”


    查爾木厲聲道:“冤有頭,債有主,要尋仇便來找我,憑什麽去找尋人家一個女人?你當真是個孬種!”


    冷冷一笑,克裏道:“如果不是這個天朝的王爺,你的王位哪裏會坐得如此穩當?殺了他,再殺了你!王位便是我的了!哈哈哈…。”


    瘋癲之態,讓人溢於言表。


    水溶那邊淡淡道:“這些話你不久便可以到墳墓裏去回味了,那些願望也可以到墳墓裏去實現了。”不等克裏再說什麽,便轉身向外麵道:“來人!將這個敗類押下去立時給本王砍了!”


    卻說飛絮死後,映雪萬分傷心,便請求能將飛絮留下,言道已與查爾木商量好了,就將飛絮葬在浩罕國與天朝交界的地方--喀什。


    這裏距浩罕國也近些,以後映雪會每年過來給飛絮上墳。


    水溶道:“這些年來,飛絮在本王心中就如同親妹妹一般,本王也跟王妃商議過了,便將飛絮認做妹妹,回京城後會上書給皇上,寫入王府玉碟,請封為郡主。”


    映雪淚眼汪汪道:“做了王爺的妹妹,與王爺成為永世的親人,想來也能慰藉飛絮的在天之靈了。”


    兩日之後,水溶便親自動身與映雪、查爾木一同來到了喀什,親眼瞧了飛絮棺木下葬。並親在墓碑上寫下‘飛絮郡主之墓’幾字。


    原本黛玉、紫鵑等都要跟過來,水溶立意不允,映雪又百般相勸才罷了。


    因想著雖除去了額卓之子,但那哈爾布部落卻總是在一旁窺視,水溶便知會了伊犁將軍,將天朝在喀什的常駐兵馬從三千增到了六千,足足長了一倍之多。那哈爾布酋長知道了才算暫時收斂了侵犯之心。


    再說京城北靜王府裏,太妃收到了水溶來信,上麵說再有十來天便能到京城了。


    太妃拿了信不由熱淚盈眶,香草忙著勸慰道:“太妃很該高興才是,怎麽又落淚了?”


    太妃拭了淚水道:“你哪裏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呢?待你哪日做了母親便知道這心裏的掛念是怎麽一回事了。”


    香草笑道:“奴婢知道的,叫做兒行千裏母擔憂!”


    主仆二人正說著,就聽外麵梧桐回道:“回稟太妃,側太妃帶了二夫人過來了。”


    太妃道:“快請進來吧。”


    便見紗簾一掀,側太妃李珍珠半含笑意地走進來,先給太妃施了一禮,後麵跟著依蘭也過來要與太妃行禮。


    太妃忙笑道:“還不快扶起來呢,不是說過了現下不用這麽多禮了。”一旁的小丫頭忙過去將依蘭扶了起來。


    伸出手來,太妃又笑道:“過來給我看看,快五個月了吧?”


    便見依蘭挺了大大的肚子走了過來笑道:“太妃記得真清楚,可不是明兒個便整五個月了。”說著向那邊的側太妃瞅了一眼。


    側太妃跟著便嗔道:“罷了,瞧什麽瞧呀?不就是昨兒個我說是已經五個多月了嗎?誰讓你這肚子這麽大,竟比我那時懷沾兒的時候大了不止一點兒呢。”


    依蘭見側太妃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忙向著太妃伸了下舌頭,不敢言聲兒了。太妃遂又笑問道:“這幾天沒有再腰疼了吧?”


    依蘭才笑應道:“好多了,一點兒也不疼了,隻是腿好像有些腫了起來。”


    一旁的側太妃又道:“哎喲罷了,懷個孩子不是這疼就是那兒癢的,真真事兒多得不行。”


    太妃責怪地看了珍珠一眼,忙問道:“可找太醫瞧過了?”


    依蘭笑道:“太醫說了,有些人懷了身子腿便會腫,也有的不腫,讓依蘭不用擔心的。”


    輕舒了口氣,太妃道:“這便好。”又向一旁的香草問道:“你把那些小玩意兒都收到哪裏去了?可別忘記了,到時候找出來給溪兒預備著。”


    香草忙笑道:“放心吧太妃,奴婢忘不了的。小世子就要回來了,太妃說說是想孫子多些還是想兒子多些呢?”


    “越發沒規矩了!還不去給側太妃端茶去。”太妃嗔怪道。


    瞧香草笑著便要去端茶,側太妃忙阻了道:“香草快別弄了,姐姐說說,我現下還不到五十歲,怎麽這記性就如此不好了呢?”


    太妃笑嗬嗬地望向她道:“我的記性也不如你的呢,有些事情若不是這兩個丫頭在一旁提點著,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側太妃笑道:“可不是這樣,我現下也不怎麽喝茶了,每日裏隻讓她們做了那個什麽琵琶百合銀耳湯,真真的好喝,聽說還能滋潤皮膚呢。這不,才妹妹特讓她們做了些來要給姐姐嚐嚐,可恨依蘭一來便說這問那的,害得我把這事兒倒忘了。”


    說著便向外邊提高聲音道:“端進來吧。”便瞧外麵側太妃院裏的一個頭臉幹淨的小丫頭,手裏捧了一個精致的白瓷蓋碗進來。


    太妃笑道:“哎喲!這才剛用過飯,哪裏有肚子吃這個?隻是倒難為你一片好意了。”說著便向底下的梧桐吩咐道:“快接過來送到小廚房去,先擱著,等晚上再用吧。”


    李珍珠笑道:“隨姐姐的意,不過聽人說,這湯要日日喝的,不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不然就不管用了。姐姐一定要切記啊!”


    香草一旁嘴快道:“那便勞煩側太妃每日裏做好了,也給太妃送一份過來便罷了。”


    側太妃一楞,又笑道:“那也好。”


    太妃悄悄向香草撇了一眼,眼角也含滿了笑意,心道:“這個丫頭,總是找人的痛處戳,不知道這珍珠最是個把家的嗎?”


    麵上卻不露出來,隻笑道:“香草總愛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妹妹不用理她。”側太妃才又笑著岔開話題道:“姐姐信不信命?”


    太妃笑道:“今兒個怎麽會有這一問?”


    “妹妹隻是想起了從前。想妹妹嫁入王府都快兩年了竟沒有身孕,老王爺雖然沒說什麽,可妹妹心裏一直為此鬱鬱不樂。可誰想姐姐進府不過一年,便生下了王爺。巧的是隨後妹妹也有了身子,才生下了沾兒。”側太妃回憶起往事,心裏的確有些不解,麵上禁不住便帶了些許感傷來。


    太妃才要相勸,卻見側太妃又接著歎道:“然這還不是巧的,最巧的還是我們依蘭自進了王府到了現下也總有三、四年了吧?硬是沒有懷孕的跡象,可是前不久王爺來信兒說王妃生下了小世子溪兒,這不依蘭便跟著有了身子。姐姐,你說巧不巧?”


    太妃聽了想了想也笑道:“倒底是你會說話兒。”


    側太妃道:“不是妹妹會說話,這事兒真的是奇巧呢。”見太妃麵上一付不大相信的模樣,側太妃又自歎道:“太妃姐姐不信,可妹妹卻是深信不疑的,看來這命竟是掙不得的。”


    太妃見她今兒個的話頗多,知她又不知想到哪裏去了,便不理會她隻向著香草又吩咐道:“別忘了找個時間讓人去林府去通知了老太君去。”


    香草笑道:“太妃真真糊塗了!想王妃定然也早已去通知了林府了,哪裏用的著咱們巴巴兒去告訴?”


    太妃責道:“她說她的,我做我的,正經的快去報信去。”


    香草忙縮了下雙肩笑應了。


    水溶到京這日,北靜太妃特地將賈母也一同接到了王府等待水溶與黛玉的歸來。


    眼瞧著天兒已過午,還是沒有水溶他們歸來的消息。太妃急得了不得,扶了香草、梧桐在王府門口直向遠處望著。


    ‘嘚嘚…’幾匹快馬瞬間便來到了府門前,見了太妃前頭那人忙滾鞍落馬,香草一瞧正是成永。


    便見成永上前行了一禮回稟道:“成永給太妃請安了!王爺現已到了德勝門,讓屬下先來給太妃報個信兒,王妃帶了世子先行回府來,王爺被皇上請進了宮裏,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呢。”


    太妃忙笑問道:“王妃帶了世子回來了?在哪裏?”


    成永笑回道:“不過一刻功夫便要到了。”


    太妃忙道:“快快,香草呀,快去瞧瞧花園裏都擺好了嗎?”


    香草笑道:“太妃別慌啊,不是太妃才親自瞧著擺好的?”


    一會兒功夫,王府門前霎時喧鬧了起來。


    “來了,回來了。”站在台階下的水興先高興地叫道。


    “咦?那不是王爺嗎?不是說王爺被皇上請到宮裏了嗎?”香草前麵伸了頭嘀咕道。


    “香草,你嘀咕什麽哪?還不快快扶我相迎呢。”太妃一旁忙對香草道。“哎喲太妃姐姐您慢著點兒。”跟在一旁的側太妃也忙笑著過來相扶。


    後麵的賈母也在琥珀的攙扶下,手搭在額頭顫巍巍地問道:“玉兒在哪兒呢?我怎麽什麽都瞧不見呢。”


    見了水溶,太妃未語先滴下淚來,張了半日的嘴,喉頭卻似有東西堵在那裏般,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溶兒給母妃請安!”水溶跳下馬來,向著太妃便要跪下。太妃忙一把扶了,才哽咽著道:“不是說你被請入皇宮了嗎?”


    一旁的側太妃笑道:“我的姐姐,怎麽想了半日倒問了這一句呀?還不是皇上體恤太妃姐姐一片思兒之心,才特許王爺與王妃一起回府來了。”


    “見過側太妃!側太妃說的很是呢,皇上的確這麽說的。”水溶也含笑向一旁的側太妃道。


    側太妃李珍珠聽王爺這一聲‘側太妃’叫得竟如此自然親切,心裏一陣暖意湧上來,不禁也濕了眼眶。忙連聲應道:“哎!哎!王爺一路辛苦了。對了王妃呢?還有小世子?”


    那邊早有黛玉攜了世子水溪過來,太妃一把便將黛玉拉了起來,流淚道:“玉兒,回來了。太好了!”又從鴛鴦懷中接過世子,不住地讚歎!


    “玉兒,玉兒呢?”賈母從人群後麵走了過來,黛玉忙上前兩步含淚道:“外祖母,身子可還好呀?”


    “好!好!我的玉兒,我的心肝兒啊!”賈母摟了黛玉便哭了起來。鴛鴦忙也上前與賈母請了安,賈母一手拉了道:“鴛鴦丫頭也好好的回來了!”


    “太妃,您瞧您,高興得都忘記了讓王爺王妃趕緊進府歇息歇息了。這後麵還有一大群人和一大堆車黑壓壓地堵在府門口呢。”香草忙與太妃道。


    一時,水溶與黛玉等眾人才進了府回到了隱溪院內歇息。因水溶早已知會了太妃將賈母挪到了大觀園裏。那肖若飛夫婦便被引見給了太妃之後,又回他那肖府去了。


    北靜王府後花園裏,初夏的天空一片蔚藍。花園裏的花都開得極盛。


    綠樹陰濃夏日長,


    樓台倒影入池塘,


    水精簾動微風起,


    滿架薔薇一院香。


    夕陽西下,太妃在花園的知春亭裏大擺宴席,款待歸來的眾人。小世子溪兒更是成了座上客,太妃、側太妃更有依蘭一個個輪著來抱著,把個小溪兒弄得睜大了一雙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看向幾人,一臉的疑問?


    轉眼溪兒又回到太妃的懷裏,太妃便笑向他道:“小溪兒過了半歲了才見到祖母,知不知道祖母可真想你呢。嗯?”


    香草笑道:“人家還不會說話呢?不過若要像王爺那樣以後便不愁不愛講話了。”


    “你哪裏知道?王爺小時候的話也金貴著呢!”太妃笑道。


    花園裏,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主子丫頭都樂成一片。卻又聽太妃問道:“溶兒和玉兒呢?”


    眾人忙四下裏瞧去,竟不知何時沒了二人蹤影?還是紫鵑眼尖,與太妃道:“太妃快瞧那裏?”


    太妃眯起眼來向那邊的池塘瞅去,隻見兩個人正在池塘邊並肩坐著,黛玉柔弱的香肩微微靠向水溶。


    黛玉抬起小小下巴向水溶瞧去,見水溶突然展顏一笑道:“玉兒,還記得那日在小溪邊說過的話嗎?”


    “噗”的一笑,黛玉道:“王爺又在想你那個漁公了?”


    “怎麽,玉兒現下可想做那個漁婆了?”


    黛玉微微點了點頭道:“但願能有那麽一天。”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送來縷縷荷花的清香,黛玉輕輕合上雙眸,喃喃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水溶伸出堅強有力的胳膊將黛玉輕輕攬入懷中,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柔夷也輕聲和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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