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隻怪殷無執活的不夠久。


    在他滿打滿算也沒?到二十年的人生?裏麵, 哪裏能見過這樣混賬無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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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分明是?肉眼可見的羞辱了,可因為羞辱的人自己犯懶,還?要讓被羞辱者拿著他的手去行羞辱之事。


    殷無執有?種衝動把這東西拍在紙上, 看他會不會變成離譜二字。


    這要不是?離譜成精,他就辭官種地?去。


    “你休想。”


    “拿手。”


    “說?了不可以。”


    “要。”


    “……”殷無執陰沉著臉背了過去。


    他可以接受照顧薑悟, 幫助他走出來, 但他絕對接受不了讓薑悟對他做這種事。


    這若是?換成個姑娘,早就一巴掌抽到昏君臉上了。


    在他心中, 此事本該是?兩情相悅之人為了增進?感情才會做的,他無法允許跟薑悟這種不懂珍惜、至少現在還?是?不懂珍惜的家夥倉促進?行。


    “殷無執, 朕命令你。”


    殷無執不理不睬。


    “朕要罰你。”


    殷無執還?是?不理不睬。


    “……”薑悟說?累了, 決定先歇歇。


    身後沒?了動靜, 殷無執後知後覺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下,不知那?態度落在薑悟眼中,會不會覺得他在討厭他。


    傷心了?


    他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解釋道:“臣不喜歡那?樣。”


    薑悟本來還?在想, 要不要放棄這件事,畢竟要辦成可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也不知能對他的求死進?度推進?多少, 值不值得。


    這句話讓他重新抬起眼來:“殷無執。”


    殷無執沒?吭聲。


    “轉過來。”


    幾息之後, 殷無執轉了過來, 抗拒的態度還?是?十分明顯。


    他越是?排斥, 薑悟越是?不會放過他:“手。”


    摸摸被拒便妥協改拉手,這昏君倒也不是?完全?無可救藥,還?是?願意尊重別?人的。


    殷無執沒?好氣地?拉住他的手。


    薑悟的手明顯可以看出來是?拿過筆杆子,也握過兵器的,但也許是?因為近兩年的養尊處優, 他掌心的繭子薄了很多,按上去有?些軟。


    殷無執拿雙手將他捧在掌心,忽然又想起這昏君那?離譜的要求。


    如果這隻手真的……


    他回神:“你說?什麽?”


    “摸。”


    “……”他居然還?沒?放棄!


    殷無執的臉綠了:“我說?了,你休想。”


    “要。”


    殷無執氣的下唇又開?始上拱。


    “要。”薑悟為了找死無所不用其極:“不然,朕就宣陳子琰入宮,讓他代你承受。”


    殷無執胸腔起伏,殺意又像是?漏鬥一樣開?始四泄。


    薑悟明白了,在他心中,陳子琰真的是?頂頂重要之人,每次提到陳子琰,殷無執都好像馬上要提刀宰了他。


    若是?,把陳子琰也叫進?宮來,當著殷無執的麵兒?羞辱,那?豈不是?很快就能實現目標了?


    薑悟無所畏懼:“快點。”


    殷無執捏著他的手腕,薑悟道:“不許弄疼朕。”


    他的手指緊繃如鋼鐵,那?雙漂亮的眼睛四周,逐漸漫上熟悉的紅痕。


    也許是?羞的,也許是?臊的,也許是?氣的,也許是?惱的。


    薑悟的目光忽然凝聚在他的左眼角,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對方眼下生?出了什麽東西,似是?一抹濃紅。但他很快發現,那?是?因為殷無執又哭了,他一哭,眼角就會發紅,還?會有?淚痕裹住那?一抹紅,晶瑩剔透,還?怪好看。


    他的手如願以償被按在了殷無執的胸口。


    對方咬牙切齒:“如此,你可滿意?”


    自然是?不滿意的。


    薑悟道:“動。”


    殷無執的皮膚很好,彈性而緊實,雖說?武將難免有?些疤痕,可那?卻並?不能讓這具身軀削減去絲毫魅力,反而更?多出幾分剛健之氣。


    薑悟的餘光再次掃到那?抹濃紅,如血滴子一般殷紅刺目,他懶懶看向殷無執的眼角,血滴子消失無痕,仿佛僅僅是?他眼花了。


    “滿意了麽?”殷無執的聲音傳來,夾雜著雷霆鬱怒,陰森如鬼,薑悟直視他,道:“不夠,再來一遍。”


    殷無執像是?拿抹布一樣,飛速把胸口擦了一遍。


    薑悟命令:“下麵一點。”


    “……”


    殷無執決定了,他再也不會對這昏君憐惜半分。不管這昏君是?不是?喜歡他,是?不是?深愛他,他是?不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都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再下。”


    殷無執:“……”


    不,他要殺了他,親手把他的腦袋擰下來,掛在城門樓上!


    薑悟的手被重重地?扔了出去。


    他總是?不對這具身體用任何力氣,這一下子,手背當即便撞在了後方的牆上,疼的指尖一陣收縮。


    殷無執看著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死人,盡管他眼中依然含淚,“可以滾了。”


    薑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他的恨意,他不悅:“你敢攆朕滾。”


    “你不滾,我滾。”


    他翻身下床,重重將衣服拉上,垂目的時候,淚珠飛速劃過了鼻梁。


    薑悟這個惡人,不殺他難雪今日之恥。


    最讓他感到憤怒的是?他的身體,他好像總是?不受控製地?被他吸引,不受控製地?有?了反應。


    “殷無執。”


    背上的傷說?不疼也是?疼的,他起身的時候扶了一下肩膀,一言不發地?抓過屏風上的外衫。


    “你弄疼朕了。”


    殷無執抹了把眼,一聲不吭地?低頭?穿衣。


    “過來,給朕揉揉。”


    殷無執麵無表情地?拉開?了房門。


    “還?是?你想讓朕喊陳子琰來?”


    房門被重重合上,殷無執轉回來,一把抓過了他的手,狠狠地?按……因為怕誅九族,沒?按下去。


    薑悟還?在觀察他:“你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殷無執陰鬱地?給他揉著手。


    強撐著的麽?薑悟道:“若是?如此,稍後去禦書房,把折子處理了。”


    “敢問陛下是?做什麽用的?”


    “使喚你的。”


    殷無執把胸口的鬱氣咽下去,一把將他抱起來,重新放在了輪椅上,然後薑悟便直接被推出了門,房門在他身後再次被合上。


    “臣身體不適,請陛下自便。”


    自便是?永遠不會自便的,薑悟喚來齊瀚渺,把自己推回了太極殿。


    接下來的時間,殷無執一步都沒?有?踏出養傷的小屋,禦書房的奏折再次無聲地?堆成了小山。


    讓薑悟感到舒適的是?,沒?有?殷無執在,他又光明正大地?翹了兩回早朝,因為太極殿的奴才們都不敢不聽他的話。


    經過了兩日的回溫天,這日晚上突然來了次跳崖式大降溫,第二日中午薑悟被搬到屋廊下,後知後覺地?發現,此前那?一襲軟袍已經不能禦寒了,遂尋人找來了毯子蓋上。


    齊瀚渺從殿外走進?來,捧著一襲柔軟的棉服,笑吟吟地?道:“陛下,秋家小姐送來親手縫製的衣服,您穿上瞧瞧。”


    薑悟興趣缺缺,看也未看一眼,


    齊瀚渺隻好道:“是?秋家大小姐送來的。”


    那?是?誰?薑悟完全?沒?印象了。


    “陛下。”齊瀚渺重新轉過來在他麵前,溫聲道:“是?秋無塵,秋大小姐親手縫製的衣裳。”


    薑悟想起來了,他偏頭?看了一眼,道:“嫂嫂?”


    齊瀚渺微微一頓,歎了口氣,道:“也就隻有?陛下您,認她是?個嫂嫂了。”


    薑悟自然認這個嫂嫂,他不光認,日後還?得強娶呢。


    他又想了想,問:“朕若是?要娶妻,麻不麻煩。”


    齊瀚渺眼睛噌地?亮了起來:“陛下要娶妻?”


    “麻煩嗎。”


    “不不不,絕對不麻煩,隻需要去皇陵告知祖宗,然後再是?隨皇後一起奏行天禮,最後就是?把皇後的名?字寫?進?族譜裏,就足夠了。”


    ……聽上去就很麻煩。


    薑悟神色頹喪,齊瀚渺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陛下,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可是?秋家小小姐?”


    薑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娶妻很麻煩的話,他就要放棄這件事了。


    說?到底,娶秋無塵應該就是?為了逼襄王發瘋,然後理所當然地?除掉對方,可如果直接跳過秋無塵這一環,在襄王進?京的時候找個由頭?殺了,不是?挺好?


    總歸都是?昏君,昏君做事還?需要講究邏輯麽。


    “陛下,陛下?”齊瀚渺迫不及待:“陛下,到底看中了哪家小姐,奴才去稟明太皇太後,先去女家府上下聘,接下來要準備的可多了。”


    “朕未想好。”


    齊瀚渺隻能暫時把興奮勁兒?壓下去,給他掖一下毯子,好聲好氣道:“那?好,陛下慢慢想,奴才先把這身衣裳給陛下掛起來。”


    但他心裏已經有?了譜兒?,陛下這麽問,必定是?心裏已經有?人了。


    今日這衣裳是?秋家大小姐送過來的,與這衣裳有?關又已經入了陛下眼睛的,那?自然是?非秋家小小姐莫屬了。


    他高興壞了,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勁兒?,去給殷王世子送膳的時候,對方一眼看出:“齊給使如此高興,可是?家裏出了什麽好事?”


    “嗐,奴才哪有?什麽好事。”


    “那?是?太極殿?”殷無執幾日沒?有?出門,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他拿起筷子用膳,不無譏諷地?冷笑:“陛下是?拿自己手揉眼了,還?是?用自己腳走路了?或者難得去了禦書房?”


    “不是?不是?。”齊瀚渺倒也沒?有?隱瞞他:“方才陛下詢問奴才,娶皇後都需要準備什麽。”


    殷無執的手一頓,道:“娶,皇後?”


    “正是?。”齊瀚渺道:“不過陛下還?未確定究竟要娶哪家姑娘,勞煩世子暫時保密,別?一不小心傳出謠言,讓人家空歡喜一場。”


    殷無執緩緩放下筷子,道:“給使心中,想必已經有?人選了。”


    “……”居然被看出來了,齊瀚渺隻好道:“應當是?,秋家小小姐。”


    “前太子妃之妹?”


    “前太子妃……”齊瀚渺頓了頓,道:“算是?吧。”


    “何為算是??”見他欲言又止,殷無執道:“給使有?話不妨直說?。”


    齊瀚渺歎了口氣:“元太子臨終時孑然一身,並?未娶妃。”


    這件事殷無執還?真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薑悟已經撿漏成了太子,薑元太子亡故,齊王也早已成為殘廢。


    他時常行走與軍中,與京中紈絝也少往來,身邊更?沒?有?愛嚼舌根的人,對於秋無塵的事情,還?是?從賞桂宴上秋無暇口中得知的。


    “可陛下說?,秋無塵……”


    “陛下確實許諾過,待他登基之後,會做主讓秋無塵與元太子牌位成婚。”


    殷無執有?些糊塗:“這又是?何故?”


    齊瀚渺思索片刻,似乎在斟酌能給他透露多少:“秋無塵確實曾與元太子指過婚,也的確與元太子感情甚篤,但兩個人並?未來得及成婚,太子殿下便以謀逆之罪被射殺於宗廟,所以,秋無塵並?非是?太子妃……她,元太子去後她便有?些瘋瘋癲癲,一個未婚女子,本可以另外尋個好人家,卻時常以元太子妃自居,秋尚書嫌她丟人,便將她驅逐出了秋府,故而,這世上,也隻有?陛下一人承認她是?元太子妃。”


    殷無執聽懂了:“陛下因為她是?元太子心悅之人,顧念此前的兄弟之情,所以才時常會去看她?”


    “正是?如此。”齊瀚渺道:“陛下一直在幫元太子照顧她,隻是?剛登基時事務繁忙,最近幾個月又性情大變,至今未能踐行承諾。”


    倒是?他對薑悟有?了偏見,原來他是?如此情深意重之人。


    不過……


    “不過秋無塵之事不重要。”齊瀚渺重新換上了喜氣洋洋的神色:“重要的是?,陛下終於有?了心儀之女子,這秋無暇真是?厲害啊,僅一麵之緣就俘獲了龍心。”


    殷無執不覺得秋無暇有?本事俘獲龍心:“那?也不一定。”


    齊瀚渺附和:“殿下說?的極是?,陛下此前時常去探望秋家大小姐,想必早已對小小姐暗生?情愫,賞桂宴上,應當是?讓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殷無執冷漠地?敲了顆水煮蛋。


    “殿下,殿下?”


    “嗯?”


    “蛋殼不能吃喲,小心刮壞腸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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