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的動作很快,夏希沒看清他的動作,手機就已經易主。


    “你……”夏希瞪圓了眼睛,看向著景瀾,似乎沒想到,平日裏看到老奶奶過馬路都會上前扶一把的人,居然會做出搶東西這種無恥行徑。


    “還給我!”夏希撲上去,想要奪回手機。


    他怕景瀾病得神誌不清,萬一用這錢去做些什麽危險的事情就麻煩了。


    景瀾垂著眼睛,完全沒有把手機還回去的意思,一手按開鎖屏,一手準確扣住想要奪回手機的夏希,問:“密碼?”


    夏希掙紮了幾下,認清自己完全不是景瀾對手的事實,軟下聲音來:“景瀾,你現在狀況不太對,等吃完早飯我們去看醫生好麽?等看完醫生,你想買什麽,我幫你買。”


    “看醫生?”景瀾抬起頭,像是明白過來什麽似的,揚起眉梢,眼神鋒利:“你認為我瘋了?”


    “不是,沒有。”夏希一邊用力地把自己被扣住的手往回抽,一邊縮著脖子小聲地哄道:“隻是體檢……不,是我不太舒服,你陪我一起檢查,好不好?”


    景瀾盯著夏希看了幾秒,忽然鬆了手,很輕地笑了一聲。單側嘴角向上挑了挑,又很快落下。隻餘三分戲謔落在眼底。


    “你覺得我瘋了。”這次是肯定的語氣,景瀾鬆開抓著夏希的手,語氣有些陰沉:“跟一個瘋子住不害怕嗎?我早上可是差點殺了你。”


    他把手機塞回夏希手裏:“你走吧,錢我會從別的地方弄。用不著你……”


    景瀾的話沒說完就猛然打住,眼前的青年眼尾通紅,看上去已經要哭出來了。


    “你是要跟我分手嗎?”夏希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淚水在眼眶打轉。


    “你不記得我了……可是我還記得你呀,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從來沒吵過架,一直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明明你昨天晚上還答應我,要給我做草莓慕斯的。”


    夏希做足了一副即將被渣男辜負拋棄的可憐模樣,可這不過是他的一點撒嬌的小手段罷了,在荒國還沒被光明騎士的鐵蹄踏破前,身為小皇子的夏希,總能憑借一副漂亮的麵孔和精湛的演技,從父皇母後和幾個皇兄哥哥手裏,討到好處。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夏希覺得自己壞極了,他慣會用虛偽的眼淚和造作的表演來欺騙那些喜歡他的人的感情。


    眼下這招對景瀾還是起了點作用。那個“是”字被景瀾咬在嘴裏,像是中了禁言術,怎麽也吐不出來。


    一切如夏希預料的那樣,就算失去了記憶,景瀾總還是吃他這一套的。


    門鈴聲打破了兩個人的僵持,景瀾戒備地拉開門,外賣小哥從門後探出頭來,將兩碗羊雜湯和一籠醬肉包子一並遞上前:“尾號3355的夏先生?”


    “是我是我。”夏希一秒收起虛假的眼淚,歡天喜地地撲到門口,接過早餐。沒有看見背後景瀾若有所思的目光。


    濃鬱鮮美羊肉味從袋子裏飄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夏希提著食物繞過景瀾,美滋滋地走向餐廳。


    景瀾沉默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不知想些什麽,隨即也跟了上去。


    夏希的吃相堪稱優雅,小口小口地咬著包子,慢條斯理地喝湯。


    而景瀾盯著食物卻沒有立馬動筷子,夏希解決完一個包子抬頭的時候,他正盯著碗裏的一塊羊肚發呆。


    羊雜躺熱騰騰地冒著煙,隔著氤氳的水霧,襯著景瀾的表情模糊而脆弱。他望向羊雜湯的目光,仿佛他正看著的並不是一碗普通的湯,而是透過湯在回憶什麽沉重到無法言說的過往。


    夏希拿筷子的手一頓,咽下嘴裏的食物,小聲問:“你不吃嗎?”


    景瀾回了神,抬頭看了夏希一眼,拿起筷子。


    他吃飯的速度稱得上風卷殘雲。包子三兩口就下肚,羊雜湯進了嘴,幾乎不嚼,便囫圇吞進胃裏。不到五分鍾,已經把剩下的包子和碗裏的湯全吃了個精光。


    他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眼睛控製不住地瞥向夏希沒吃完的半碗羊雜湯。


    夏希不知道景瀾為什麽失憶後會變成這樣,像是很多年沒吃過飽飯似的。


    據他了解,景瀾家裏條件優越,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大苦。


    過得最艱難的也就是大四那年,他拒絕了去他爸的醫藥科技公司實習,被沒收了每月五萬塊的零花錢,還停掉了手裏所有的信用卡。


    這件事一開始景瀾還瞞著夏希,他在快餐店找了份兼職。一邊忙著自己的畢業論文,一邊打工,還抽空和別人學做糕點。


    他還籌劃著畢業開一家自己的甜品店,為了省錢,他那些日子隻吃快餐店賣剩下的漢堡。後來因為胃病被送了醫院,夏希才知道他整整三個月沒有好好吃過飯。


    可就算那會兒,景瀾也沒有露出過這樣凶惡的吃相。


    “我吃不了了。”夏希把碗往前推了推,他的飯量向來不大,平時吃不下的東西,也常常推給景瀾:“你要是不嫌棄,能不能幫我解決一下。”


    景瀾滾了滾喉結,伸手接過眼前的湯碗:“嗯。”


    等景瀾吃飯的空檔,夏希拿回自己的手機,給殯儀館打了個電話請假。最近工作不忙,經理很好說話地批了假。


    夏希看景瀾吃得差不多了,試探著與景瀾溝通:“你要去超市買什麽?”


    景瀾聞言抬頭掃了夏希一眼,倒也沒隱瞞:“物資。”


    說罷,起身披了外套朝門走去。


    “物資?”夏希先是一愣,隨即想起景瀾早上說得什麽末世就要開始之類的話,心裏一突:“幹嘛要買物資啊,要買什麽物資啊?再說你要從哪裏弄錢啊……”


    回答他的是防盜門重重關閉的聲音。


    “不說就不說。我不會自己看嗎?”夏希撇撇嘴,收拾好外賣包裝,也換了鞋出門。


    電梯沒人,景瀾的房子在三層,夏希估計對方可能是走了樓梯,故意等了幾秒才從電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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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出電梯就聽見景瀾的聲音,從隔壁的樓梯間清晰地穿過來,語氣頗為不客氣地對著電話那一頭說:“借五萬塊,急用。”


    電話開了免提,那邊的聲音夏希也能清楚地聽見:


    “呦,這刮得什麽風,你怎麽突然找我借錢了?怎麽,難道是和你那個小男朋友吵架被趕出來了?還是想給他弄個生日驚喜?你不會是打算直接求婚了吧?”


    夏希認得出來這個聲音,這是景瀾的小叔,景嶽,說是小叔,年齡倒和景瀾差得不多,比起長輩,與景瀾的關係更像是朋友。


    景瀾住院那會兒,景嶽來過一次。夏希印象裏,是個很開明,健談的人,對他和景瀾的戀情也沒什麽偏見,還說如果兩人有結婚的打算他可以幫忙和景瀾父親溝通。


    可是不對呀?


    夏希猛然回過神來,景瀾不是失憶了嗎?他怎麽還記得景嶽?總不能是隻把自己給忘了吧?


    夏希正疑惑著,又聽景瀾對另一邊說:“多買點水和食物,這兩天不管發生什麽,不要出門,注意安全,等我去找你。”


    “找我幹嘛啊?”電話那頭的人拔高了聲音:“我一個人住得好好的。你不會真和你那個小男朋友吵架了吧?他把你趕出門來不讓你回家了?這倒是稀奇嘿,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和夏希吵架嗎?這才多久……”


    “少廢話,跟他沒關係,你看見新聞了吧?末日要開始了。”景瀾打斷了景嶽的話。


    “……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了,總之會死很多人。”


    後麵的對話夏希沒繼續聽。


    景瀾還記得找小叔打電話借錢,說明基本的記憶和邏輯都沒問題。如果隻是關於末世發生的妄想的話,最多是買一堆生活用品回來屯著,再加上去景嶽那裏住一段時間。


    比起被全然忘記的自己來說,待在熟悉的人身邊,對失去部分記憶的景瀾來說,可能更好。景嶽是景瀾的親人,人品也靠得住。


    夏希努力說服自覺,壓下心底一些不舒服的小情緒,轉身上樓。


    假已經請了,夏希也不打算再去上班,回房間打了會兒遊戲,中午見景瀾沒回來,自己點了外賣。


    午飯後,夏希窩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有些犯困,便卷了被子在沙發上午睡。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並不像是平時那樣很利索的打開,聲音磕磕絆絆,開得有點久。


    夏希想著或許是景瀾回來了,這人該不會是連怎麽開門都忘了吧?他揉揉眼睛,準備起身,聽見門哢嗒一聲開了。


    腳步聲靠近,夏希才聽出有些不對,那腳步聲很重,有些拖遝,不像是景瀾的腳步聲。


    夏希的腦海裏警鈴大作,瞌睡驟然散去,騰地從沙發上轉過身來。


    隻見他麵前站了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壯實青年,臉看起來很陌生,一身黑色短袖t恤,耳朵上別著一個藍牙耳機,手裏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入室搶劫?殺人越貨?綁架?


    夏希一時間腦袋裏冒出很多個猜測。


    夏希自從失去了魔法,打架完全是個戰五渣,這一帶治安一向很好,家裏也沒什麽防身的東西。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報警顯然不可能,夏希把手機握進被子裏,用快捷鍵撥通了緊急聯係人的電話。


    這幾乎是一個不假思索地動作,等夏希想起來景瀾現在的異常,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手機在掌心傳來輕輕的震動,夏希用手指按下靜音。


    “你就是景瀾?”那人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找景瀾的?夏希一愣,剛想否認,便看見對方利索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朝他臉上噴了一下,等夏希想起要屏住呼吸的時候,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不是啊大哥,你認錯人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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