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天使們盡職盡責,十多分鍾前才來打過一個空來回,眼看著病人家屬這麽急切慌張,值班護士也意識到這回大概是真有問題了,於是動作迅速,一群人再次呼啦啦湧進了病房。


    秦彥還沒來得及在這一係列的變故中回過神來,隻能抱著花站在原地,然後被匆匆進來的醫生和護士們擠碰著一路退到了牆角。


    看看站在醫護旁邊臉色沉凝緊繃的秦雋,秦彥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著喊了聲哥,結果人隻不錯眼地緊盯著病床上的情況,壓根一個眼角餘光都不給他。


    本還想再多問幾句嫂子到底什麽情況,但看他哥這種恨不得殺個人泄泄憤的表情,秦彥悻悻地住了嘴,默默站在角落裏看醫護們忙碌著。


    醫護人員到底是專業的,在他們專業操作下,陳禾顏漸漸止了咳嗽,情況很快穩定了下來。


    好在這次有驚無險,最後也沒什麽大礙,但醫生也再次鄭重提醒陳禾顏,她必須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修身養性,不能有任何過激的情緒和動作行為,必須心平氣和,要保持樂觀愉快的心情……


    好一番人仰馬翻之後,危險警報算是解除了,醫生們很是盡責,也是為了能少跑幾趟,他們特意多留了一會兒做觀察,在確定陳禾顏無礙之後一隊人馬就陸陸續續地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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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雋和陳家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終於得以緩緩鬆懈下來幾分。


    但陳禾顏畢竟也才剛醒沒多久,這麽一番這折騰下來,將將恢複一點的精力就又被折騰沒了,臉色上有些蒼白,神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眼睛半開半合。


    秦雋俯低身靠近陳禾顏的耳畔,看了一眼床頭還剩下小半的米湯,低聲問道:“要不要再吃一點?”


    陳禾顏微微搖頭,表示已經不想再吃了,她低斂眼瞼,目光在秦雋胸前的那片位置凝駐,今天秦雋穿了件深灰色的襯衫,方才濺上去的米湯斑斑點點的很明顯,於是她指了指他胸前衣領上的汙漬,抬手想去夠床頭櫃上放著的紙巾。


    秦雋輕輕握住了陳禾顏的手又將其放了回去,他自己抽了張紙巾隨意一擦,這時候汙漬已經幹了,也擦不掉了,他便笑笑道:“沒事,一會兒蔣立會給我送今天換洗的衣服過來,到時候換一下就行了。”


    他看著她麵上已顯倦色,聲音放得更輕了,“累了的話就再閉眼休息一會兒,我守著。”


    陳禾顏頓了頓,然後輕輕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遮也遮住了她眼神中的一些無法明說的情緒……


    她剛剛一直竭力表現得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是正常的,不去看秦彥所在的方向,她怕讓秦雋看出什麽異樣來。


    畢竟,現在秦彥還是那個會拿著鮮花上門探望、溫和親切地喊她大嫂的小叔子,還不是日後那個麵目森冷陰沉、手段狠厲對著她冷笑說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報應活該的小秦總……


    病房裏大家看著閉眼淺憩麵帶倦容的陳禾顏,都不約而同地可以收斂氣息,盡量不發出聲響。


    這會兒外頭的天色已經擦黑,時間也不早了。


    因為陳禾南今天一回a市,剛下來高鐵,也沒現回家,帶著行李就直奔醫院來了,他這次一共有五天的假。


    陳父陳母覺著在這兒太多人也不大妥當,會打擾女兒的休息,於是陳家人和秦雋商量著大家先都回去,陳禾南也好回家先放放行李,太晚陳奶奶年紀大了也吃不消,而醫院這裏晚上秦雋守著,第二天再來換人。


    這樣商量好了以後,陳家人便準備先行離開。


    見到陳家人都準備出去了,一直默默站在角落裏的秦彥想著,人家陳家人都要走了,他這個做小叔子也是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於是他抻長了脖子探著頭小心翼翼地覷了覷他哥神色,壓低了嗓音輕輕說道:“那什麽……哥我也走了,就不留在這裏打擾大嫂休息了。”


    秦彥從小怵他哥哥勝過他爹,剛剛他哥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所以他一直縮著狗頭保命沒敢開口說話。


    秦雋聽了以後便點點頭,“嗯,你先回去吧。”


    “那……這個花,我給放哪?”秦彥捧著手裏的話,猶豫著問道。


    秦雋看了看開得顯眼的淡粉色康乃馨,想了想,對秦彥道:“你大嫂現在身體還很虛,花朵裏有花粉,最好還是不要接觸,免得再咳嗽了,你先帶回去吧。”


    “哦哦哦。”得了令,秦彥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忙不迭點頭,捧著花放輕了手腳跟在陳家人身後準備一道出門


    但走了幾步以後,秦彥又忽然停下腳步,躊躇幾瞬後他對秦雋道:“……哥,本來……本來今天小昕也是要跟我一起來看大嫂的,但她這兩天通告排得太滿實在抽不出身來,她……她要我跟大嫂說聲抱歉,也祝大嫂能夠早日康複,等她空下來,就會來看大嫂的。”


    聞言,秦雋側身抬起頭來看向秦彥,漆黑深沉的目光在他臉上定了定,而後才淡淡開口:“好,我知道了。”


    說完以後便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看著床上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的妻子。


    陳禾顏其實並沒有完全睡熟,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的,她甚至能聽見病房裏的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有她爸媽的聲音,有秦雋的聲音,還有……秦彥的,和記憶中那些還沒有發生過的畫麵結合,陳禾顏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即使是逼著雙眼,眼皮之下的眼球也還是在吃力不安地滾動,眉頭緊鎖。


    而秦彥聽得了自己哥哥的話後,心裏也算是放鬆了一些,跟秦雋道別之後就跟在陳家人身後一起出了病房。


    出病房後,秦彥和陳家人一起往電梯走,秦彥作為豪門出身的少爺,有社交牛逼症,隻從病房走到電梯的這一段路,他就成功地和陳家人歡快熱絡地聊上了。


    尤其是陳奶奶,老太太對這個長相俊秀、談吐有禮的小夥子很有好感,進了電梯後一老一少還在那裏聊得很歡,秦彥逗趣哄得陳奶奶眉開眼笑。


    而陳禾南站在倆人身後,他一言不發地看著秦彥正彎腰扶著他奶奶正在說笑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此時已經快到淩晨兩點,a市三院白日裏人來人往的住院部大樓此時也靜了下來,八樓是vip病房區,人少環境清幽,這會兒時至深夜更是顯得一長寧靜,走廊上還有夜班護士偶爾走過發出的輕微腳步聲。


    陳禾顏躺在病床上,靜靜地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屋子裏的窗簾已經被拉上了,此時房內黑黢黢的一片視線不清,隻有病房門上的那塊小玻璃窗口還能透射進來一些門外走廊上昏暗的光線,偶爾走廊上有人路過便有光線便會閃過一陣陰影。


    她睜著眼睛盯著那明明滅滅的光線出了一會兒神,仰躺的姿勢睡得背有些發麻了,便試著輕輕扭動肩膀和腰部,慢慢地翻了個側身。


    她昏迷了這麽多天,醒來後又重新睡過去睡了快一天的時間,在見到秦彥時被差點被嚇去搶救,之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大概是睡的時間實在夠多了,便沒了多少睡意,這回睡到半夜就自發地醒了,雖然感覺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卻是怎麽都睡不著了,於是就這樣睜眼躺


    著。


    靜謐的病房裏陳禾顏甚至能聽到離她不遠處睡在沙發上的秦雋輕緩的呼吸聲。


    秦雋……


    還有秦彥……


    還有她的父母、胞弟、奶奶……已經這個世界核心人物女主角薑昕。


    想著未來將要發生那一係列變故,陳禾顏隻覺得她後腦上那個縫了針的傷口又開始突突地跳了,還有右手手腕上似乎也再次感覺到了詭異的痛感。


    陳禾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她該怎麽辦?


    薑昕和秦彥是本書的男女主角,可以說就是這個世界的命定之子,而她和她身邊所有親人都隻是為襯托男女主完美愛情而被炮灰掉的配角而已。


    這就是炮灰配角們存在的意義,也是書的作者亦或是這個世界的意誌為他們早已安排好的宿命。


    所以,怎麽辦?她的結局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還能怎麽辦?認命嗎?


    當然不!她憑什麽要認命!


    說到底她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十惡不赦的壞事嗎?沒有。


    即便是殺人犯,那還罪不及父母妻兒呢!


    那她憑什麽最後就要落得那樣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


    明明她從小家庭和睦幸福,父母長輩疼愛,學習成績優異,她在老師們的稱讚中考上了華國最好的大學,長得也不差,後來和秦雋戀愛,也有了圓滿的結果,婚姻幸福美滿,生活富裕,除了偶爾婆媳的相處有些不愉快,但丈夫明理從來不會讓她受委屈,他愛她也尊重她,沉默不善言辭卻總是用行動默默表達。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明明那麽美好,怎麽就成了為了襯托他人甜蜜愛情婚姻而存在的糟糕對照組了呢?


    既然有了這麽一場意外,她在昏迷中窺探到了這個書中的世界覺醒了,看到了未來的結局,那就是老天爺冥冥之中在幫她,所以怎麽能認輸。


    一切都還尚未發生,還來得及,總得做些些什麽,她絕對不能就這麽認命,至少不能在眼睜睜的地看著身邊她愛的人一個一個因她死去。


    陳禾顏深深地吐出一口一直悶在在胸口處的鬱氣,此時她感覺右手手腕處的疼痛更加明顯了,就像是真的有一把利刃在一下下割磨她這裏的血肉筋骨一樣。


    她絕不能向她既定的宿命認輸。


    陳禾顏忍著痛咬著牙,兩手撐著顫巍巍地從床上仰起身來,但因為右手腕實在疼得有些受不了了,她便將右手緊握成拳伸開手臂在空中甩了甩,但因此使得同樣有些虛軟無力的左手臂難以單獨支撐身體的重量,又仰倒摔了回去。


    鋪得厚實的病床發出一聲清微的響動,然後下一瞬,就聽見不遠處沙發上咚的一聲重物滾落在地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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