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秦彥眉頭微皺著,“小昕別亂說,這話要是讓我哥聽到了他是要發火的,當時醫生也隻是說有很大可能成為植物人並非一定,現在人平安轉醒,那就是謝天謝地的好事,你趕緊把禮服換一下,頭上那發型也拆一下,咱們這就去醫院。”


    聞言,薑昕看看秦彥再看看鏡中即將完成全副盛裝的自己,頓時就有點不樂意了,那麽嬌憨地一癟嘴,做了平日裏和秦彥撒嬌的模樣,“可是宴會也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說過,這次品茶宴本來就是為了我們而辦的,不好臨到頭放他們鴿子,你大嫂既然醒了那就沒事了,在醫院也不會跑了,咱們過後再去不也一樣嘛。”


    可出乎薑昕意料的是平常很是受用她這般撒嬌的秦彥這回卻不似以往,居然直接就當著她經紀人、助理及一幹化妝造型師的麵反駁了她,“一個宴會而已,怎麽能和我大嫂相提並論,我不都說了嗎,和她們說一聲抱歉,過後我們再重新辦一次算作給她們的賠禮,我大嫂的事她們應該也聽說了,相信能理解的,實在不行你非要去的話……要不就和她們打聲招呼說晚到一會兒,咱們先去醫院看大嫂。”


    薑昕聽著,心裏鬱結到了極點,便是臉上也難以控製地表現出來不怎麽樂意的神色,期期艾艾地對著秦彥繼續撒嬌:“那……那就不能先去了宴會,大不了,大不了咱們早點走,然後再去醫院看你大嫂,不也一樣嘛!”


    薑昕和秦彥口中的宴會,其實就是薑昕所在圈子裏一群出身不凡的豪門閨秀、富家千金的宴樂聚會,薑昕也是其中一員,這圈子裏有些人確實是薑昕的好友,但也不乏麵上和諧暗中較勁的塑料姐妹花,大家時常會搞個聚會,說好聽是閨蜜聯絡感情,其實就是這些名媛閨秀聚到一起各項實力的較量拚殺。


    而這個圈子裏一向有個不成文的傳統,就是哪個交了公開明麵上的男友或者訂婚以及結婚的話,就要搞個所謂的品茶會,把男伴帶來亮個相。


    秦彥和薑昕訂婚這段時間以來,薑昕那個名媛圈裏的人真真假假地嬉鬧起哄要為此準備開個派,讓薑昕把秦彥帶來認識認識。


    這一群名媛最是喜歡湊熱鬧看人撕逼,這次的品茶會除了薑昕和秦彥這一對以外,還有另外一對,女方是薑昕從小處處較勁的死對頭,對方新交了一個男朋友,還是什麽金融大鱷,聽說好像也準備要訂婚了。


    上流社會的名媛圈那也是有鄙視鏈的,方方麵麵都要比較,薑昕和她的那個死對頭從小較勁了這麽多年,比家世、比容貌、比學曆……現在在男朋友這件事上勢必也要比個你死我活出來。


    對於這次的品茶會,薑昕其實還是信心滿滿的,秦彥出自秦家,不管是家世、相貌、身材還是自身的實力她不行會輸給那個所謂的金融大鱷。


    她本來打算在這次品茶會上好好殺一殺死對頭的威風,可若是臨時放鴿子不去了,那就等於是在向對方認慫。


    在薑昕看來秦彥的那個大嫂反正也不會急著出院,晚個把小時或者遲上一兩天再去看她完全沒什麽不妥,但若錯過了這次宴會,她指不定要被她的那個死對頭和那一群就要搬弄是非看好戲的女人怎麽編排嘲笑。


    但這兩樁事的前後順序在秦彥看來那是大大的不妥,他很是不讚同,但還是耐著性子和薑昕說:“這可不行,那是我親嫂子,她昏迷的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哥都快瘋了,大嫂可是在我們訂婚宴上出的事,她昏迷著的時候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現在醒了,咱們理應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過去看她。”


    薑昕聽著秦彥的話也有心中的委屈,他大嫂在他們訂婚宴上出事,那也不是她的錯,更不是她願意的啊……她還委屈呢,那可是她的訂婚宴啊!哪個女孩不想自己這般重要的時刻能有一個最最溫馨、完美的回憶,可誰想到她用心布置、策劃了那麽久的晚宴竟然會碰上這麽大一個亂子,以至於最後在混亂中草草收場……


    越想越覺得委屈,薑昕不由自主地也把心裏想的說了——


    “……秦彥你還好意思說說訂婚宴,那天出了這樣的岔子,晚宴最後全亂了,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話我們呢……”薑昕潔白的貝齒咬了咬唇,垂眸小聲嘟囔。


    “薑昕!”秦彥驀地加重了些語氣。


    兩人自打確定了戀愛關係之後,秦彥一直奉行“女朋友是用來寵的”這一句真理名言,兩人在一起這麽久,秦彥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這是他第一次帶著些厲色連名帶姓地喊薑昕。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薑昕,“那怎麽能怪我大嫂呢?要不是我大嫂,那網紅拍的那些東西爆出去,涉及當天多少賓客,那時候你我那才是真的成笑話了,這本也不關她的事,她那時完全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大嫂就是因為我們受傷的,差點就醒不過來了,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


    薑昕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滿目錯愕,瞪著秦彥,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秦彥言畢,見薑昕如此神色突然覺得有些許地後悔,他知道他的小昕一貫就是這個嬌嬌脾氣,有口無心,剛剛大概也就是她隨口這麽一說罷了,她助理、經紀人等都在,自己這麽疾言厲色地指責她,也有些過了……


    於是秦彥懊惱地撓撓頭,輕咳一聲,上前想去拉薑昕的手,嘴裏討饒著,“好了好了,是我脾氣急了些,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先去醫院吧,動作快些,應該趕得及再去宴會的。”


    薑昕一把甩開秦彥牽著她的那之後,美目氤氳起一層委屈的水汽,她接受不了秦彥居然會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心裏堵了一口氣,她冷哼一聲,又在化妝鏡前坐了回去,幹脆拿過口紅開始細細地描唇。


    房間裏忽然安靜了下來,薑昕的經紀人、助理還有造型師幾個人麵麵相覷,無人敢開口。


    秦彥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見薑昕居然若無其事地開始在那裏塗口紅,頓時脾氣也上來了。


    他說到底也是被捧著長大的,因為上頭有個優秀的兄長頂著壓力,作為幼子,家人對他的要求不高,對他多有寵溺,尤其是宋儀嵐,在外人眼中或許都會覺得冷肅的秦家大少不如開朗隨和的秦二少好相處,但其實秦彥照樣有一身富家子弟被慣出來的少爺脾氣,並且這脾氣起來的時候一般都不小。


    自從和薑昕在一起後,秦彥覺得自己確實是真心愛著薑昕,一直都努力地收斂著自己的脾性,薑昕嬌蠻他就寵著,她無論想要什麽他都盡自己所能去滿足,他為了顧及她的心情和感受,用心地去和薑家的人相處。


    可是她對待他的家人卻是這樣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態度……他事事都讓著她順著她,可她為什麽就不會願意順著他的意思僅此一次呢?…


    秦彥忽然莫名地覺得有些委屈,脾氣一上來,他定定地看著正在對著鏡子抹口紅的薑昕語氣破天荒地冷硬了下來,“你真不肯去?非要先去那個宴會?”


    薑昕聽著他說話的語氣頓時就更氣了,用眼角餘光暼他一眼,冷哼一聲,繼續裝作極認真的樣子在那裏塗口紅。


    秦彥是真的有被傷到了,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淡淡道:“好,那你自己去宴會玩去吧,我去醫院了。”


    說完,直接轉身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這下薑昕急了,她沒料到他居然會說這樣的話然後直接扔下她就管自己走了……於是急忙衝著秦彥的背影大喊道:“你……秦彥你給我回來!”


    回應她的是秦彥頭也不回的背影。


    薑昕恨恨地跺了跺腳,如果真要她一起去醫院也不是不可以,他再多哄哄她,她氣消了也就順著台階下來了,可誰知他居然連哄都不願意哄直接就給她甩臉子看!


    薑昕氣急,這是她頭一回被秦彥這樣對待,迅速紅了眼眶,淚光閃爍,她將手裏的口紅朝著秦彥消失離開的方向狠狠扔出去,“秦彥你混蛋!”


    口紅吧嗒一聲掉落在地,鮮紅的膏體摔成兩段黏在地麵上,薑昕心火旺盛,猶不解氣,拿起說上的水杯狠狠地擲在地上,陶瓷質地的被子摔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瞬間四分五裂,裏麵的茶水隨著陶瓷碎片飛濺開來。


    在場的人噤若寒蟬,連經紀人玉姐都不敢隨便開口,最後還是造型師沒法子,他看著薑昕剛剛做了一半還散開來了的發型,戰戰兢兢地小聲道:“那……那薑老師這個造型還……還要不要繼續……”


    薑昕恨恨地坐下來,唇嘔快被她自己給咬出血了,她撒氣地一把抹掉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做什麽做,做好了也就我一個人去,去被她們看笑話嗎?拆了拆了!”


    ***


    且先不說這邊鬧的這場小矛盾,而作為矛盾根源的陳禾顏,醫院那邊倒是一片輕鬆溫馨的氛圍。


    陳禾顏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又因為精神不濟而一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沉也格外安寧,摒除了一切念頭之後她甚至連夢境都不曾有,沉在黑夢鄉中睡得無知無覺,最後是被秦雋給生生喊醒的。


    “顏顏……顏顏醒醒,你已經睡了快一天了,該醒了,顏顏……”


    她睡得很沉,結果被那一聲聲輕緩但鍥而不舍的“顏顏”給硬生生地從深度睡眠中給喊醒了,迷迷糊糊地有些不大願意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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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禾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正上方一二三四五……緊挨著有五個腦袋緊挨著湊在一起。


    見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這五個原本都緊繃了臉色的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視線尚有些模糊,看著五人熟悉的輪廓在陳禾顏還沒來得及看清誰是誰的時候,就聽見老太太中氣十足的熟悉嗓門,“哎呀我就說嘛啊她是睡著了,你們自己嚇自己,這丫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陳禾顏原本睡意混沌,乍一聽到這一嗓子,頓時靈台清明,視線這時候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她定睛細看過去,這一圈腦袋,從左往右,依次是她老公、她爸、她媽、她奶奶,還有她的破弟弟陳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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