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俊俏的劍法。”


    崔落第麵色毫無動搖,似乎傷勢對他來講毫無影響一般。


    “學士好精深的內勁,已然勝我三籌不止。”


    郝功名見崔落第沒有搶攻的意思,自然也是回話好能讓他有些時間調整內息。乍看方才是他占得便宜,但兩人之間的差距郝功名已經摸清了。勝他三籌隻是保底,這個差距可能還要更大!


    崔落第那裏不知道郝功名的打算,這次的事情本來就非他所情願的,稍微放水一二也沒什麽影響。在他心裏郝功名今日必死,其他有能耐幫他的人都已經被牽扯住了。


    無論是泉州六扇門的總捕頭黑不白,還是四方大獄裏的看守長官,或者是郝功名的江湖好友,甚至是那已然入天的捕神捕王,此時都不可能幫得了他郝功名!


    崔落第的臉上從來不會隱藏事情,倒不是他沒有城府,而是他從來不會騙人罷了。所以這惋惜的表情自然就落在了郝功名的眼裏。


    “不知學士可否說明此事內情?”


    郝功名第一個問的不是自己如何能活,至少生死的事情他還是隻依靠自己的,所以問起了內幕。


    “不能說,不能說。”


    崔落第一邊說著“不能說”,一邊麵上滿是一副身不由己的表情讓郝功名驚詫。


    “學士受人脅迫?”


    郝功名追問時坦坦蕩蕩,讓人好感頓生。


    “說不清。”


    “說不清那就是有嘍?”郝功名心底盤算著。


    “是否今日城裏已經無人可以幫我了?”


    崔落第聞言麵色一滯,“然也”。


    “學士此行隻為殺我?”


    崔落第麵色沉重,微微頷首。


    郝功名和崔落第靜默的站在當下,其他人此時從新擺開了陣勢,打算繼續纏鬥!此時的燈火還是那麽耀眼,隻是稍微沾染了一些血色,直把這街道映襯得蒼莽了幾分。


    天上忽地悉悉索索飄起了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雪花細微的很,還沒能帶起一點的寒意。


    此時被等罩護住的燈火不知怎的,開始動搖起來。


    “崔落第,動手!”


    這一聲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何人所說。就這麽輕飄飄的席卷了這條素淨的街道,滿街的燈火瞬間便熄滅了一般。


    “先生見諒。”


    崔落第聲音裏滿是無可奈何,躬身施禮。隻是這一次他的腰彎的十分厲害,像是打了個對折一般。


    “我死之後你是否得以自由?”


    郝功名沒有第一時間回禮,而是問出了一個問題。


    “然也。”


    “那我死了,你暫代泉州府城守之職,暫時領導著百姓避險,王一土你們做個見證。”


    郝功名說話的時候,解下了腰間令牌,扔到了崔落第身前。


    “尊城主令!”


    王一土帶著幾個人一同應下了此事,崔落第此時第一次違背了禮法,雖然腰還彎著,卻抬起頭來直視著郝功名。


    “我不會坐以待斃,你定然知曉。況且我也不想就這麽死了。”郝功名說著頓了一下。“但是此戰我即便逃得性命,也必然傷勢極重,而你卻不會由此情形,所以你得負起責任來。”


    崔落第又底下了腦袋,“學生省得,不知先生可還有交代?”


    郝功名想了一會,方才答話。


    “王一土,若是我死了你回頭告訴夫人和少爺,我是死在敵寇手中,莫說崔學士的姓名。”


    “諾。”


    身為城守死與敵手,他的家人自然有朝廷保護,還有足夠的金銀補償,足夠他的家小過上富裕的日子了,甚至可能會比現在還有富足一些,他沒有其它的擔心了。


    “崔學士請起。”


    此話一出,郝功名周身真氣又一次回到巔峰,方才談話的時間裏他已經調息完畢!


    “先生,學生要出全力了。”


    崔落第給了郝功名調息的時間,但是此時也拿出了全部功力,此戰不會再有其他停息了。


    “修學先養德性!有才不忘初心!縱使流言加身,也不會汙了本性!”


    崔落第人稱才高八鬥,而他的詩號卻是一首打油詩。不是他寫不出更好的詩句,而是此詩是他生平作的第一首詩,裏頭全是他滿腔初心。


    雖然這裏頭多少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但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是這般做的,也就不再在意這些事情了。


    此時他來截殺郝功名的事情,雖然內情沒有多說,但是這絕非出自他的本意,因此崔落第的氣勢並未催動到達巔峰!


    閑談幾句的功夫,兩人已經搏殺到了一起。


    郝功名拋開了禿頭鐵筆,手持著“雅劍”上下揮舞,內氣透過寶劍轉換為陰陽二氣,一時間竟然壓製了崔落第!


    崔落第乍看是落在下分,其中也有郝功名無視生死的道理,若是他對生死有所畏懼的話,隻怕三五招之間就得身死道消。崔落第的招式滿是讀書人的意味,玉牌上下翻飛有時化成一個大字欺壓而上,有時凝成七八個字連番轟擊。


    兩人招式縱橫交錯,已然是無法掌控住這肆意的真氣了,平整的街道幾招之間就已經哄得七零八落。


    這邊一道劍痕,掀起青磚幾片。那頭一圈小洞,打碎地表三團。城守府裏的下人們一個個的躲在屋裏,聽著外頭轟鳴大作,各個都在祈禱著郝功名得勝歸來。


    “先生還望能指點此招!”


    崔落第二十八個玉牌上邊顯化出了二十八星宿的形狀,映出一片星河景致!


    郝功名一言不發,握住“雅劍”的手卻是稍微鬆開了幾分,寶劍回轉,劍鋒向前!


    “星宿轉輪”玉牌輪轉,星河倒懸!二十八宿一個接著一個,直直轟向郝功名!


    郝功名麵上再度充血,還是死死鎖住一口真氣,半句話都不說。u看書 ww.uukansh 兩人身影交錯而過,隻聽到接連二十八響連綿!


    “先生這是什麽武功?”


    崔落第胸口留下了四個一指深的窟窿,血往外流的極快,半晌沒見停住。四肢上邊都有一道淺淺的指印,剛剛破開了最外頭的一層皮肉,像是不經意間留下的刮痕。


    “指點一二,自然是靠著這一手一指二點的功夫了。學士別忘了應下我的事情便可。”


    郝功名的身影卻是已經宛如一灘爛肉,肢體殘缺趴在地上。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重重,沒個完整勁道。


    此戰崔落第留手不少,郝功名搏命的一招卻是未建全功。


    “指點一二,當真是受了指點啊。郝先生,學生恭送!”


    “人間總有公理在,哪怕偶然會遲來。功名利祿瞬息滅,唯好公道讓人猜。”


    此戰終了!郝功名敗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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