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燈明忍不住笑問:“想象力實在豐富,你學的是什麽專業?”


    “刑偵專業。''


    “難怪了。”


    “警長,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王燈明還沒想好怎麽解釋,瓊斯梅迪的問題又來了:“您為什麽來到這個鎮子當警察呢,在芝加哥呆不是更好?”


    王燈明問:“你了解這個鎮子嗎?”


    “不了解,我是第一次來這裏。”


    “你知道我們的這個警局叫幽靈警局嗎?”


    “知道,先不說警局,警長,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王燈明很正經的思考了四五秒,笑答:“你可以去問費德利警監。”


    瓊斯梅迪自然不好再問下去,笑笑道:“好吧,我有機會肯定會問的,但至少,我能猜得到,你來這裏,肯定跟費德利警監有點關係吧?”


    王燈明大拇指一豎,笑道:“聰明的孩子,都知道了,還問。我先給你安排一下,我們的宿舍就在警局的後院裏,房間有六間,除了我住的,你自己挑一間吧。”


    瓊斯梅迪猜的一點沒錯,王燈明來這個鎮子,豈止和費德利有點關係,關係大了去。


    作為W市特警集訓基地的頭號教官,三年前,他卻忽然選擇了退役。


    他來到了芝加哥,這裏有他的一個死黨,在芝加哥開武館,叫胡東門。


    胡東門以為他是來投靠他的,剛開始還挺高興,說,咱哥兩聯手,可以在芝加哥幹一番大事業,可王燈明不想在武館裏混。


    胡東門很失望,問他想幹什麽,王燈明就說,其他的,不會,抓賊肯定沒問題。


    他認為,以他的一身本事,當個白宮的聯邦特警都不是問題,胡東門馬上給他一大盆子冰水,從頭到腳結結實實淋下去。


    要當美國警察,首先是英語,到今天為止,王燈明的英語水平,還是讓美國人聽著覺得全身起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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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是程序,比如綠卡,居住權。最後你得入籍,人家才會讓你當警察。


    入籍以後,填寫當警察的申請表,麵試,筆試,背景調查等等,弄完這些,還得進美國警校訓練,如果不合格,滾蛋。


    王燈明當時就蒙逼了。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那晚,他救了一個從波爾森市來芝加哥參加警務交流會的美國警監,他就是費德利,職務相當於我們國內一般市公安分局局長這樣一個負責人。


    費德利得知他的情況後,神速而詭秘的他弄了一張綠卡,並說,我知道有個地方缺警察,你願不願意去。


    王燈明問,亂七八糟的程序能省嗎?


    費德利悠然說:當然,程序全免,高薪,前程無量,不會有什麽爾虞我詐,你隻要動動筆,簽個字就行。


    ok!


    王燈明跟著費德利來到波爾森市,費德利親自將他招聘進了警隊,和他簽了一份特殊的聘用合同,期限為五年。


    為什麽是五年,入美國籍,不是說入籍就能入的,必須要持綠卡在美國連續居住滿5年之後才能申請。


    五年後王燈明要是不入美國籍,不再續約,他也永遠失去當美國警察的資格。


    就這樣,王燈明當上了美國警察。但費德利這麽幹,也有麻煩,王燈明還不是美國籍。


    但費德利願意這麽幹。


    那晚,費德利認為自己肯定死定了,沒想到,一個救星像鬼一樣冒出來,看得費德利都傻了,如同電影中誇張的對打動作眼花繚亂,骨頭的斷裂聲喀喀喀的此起彼伏,他看見近在咫尺的悍匪,被這個凶悍的救星當沒什麽重量的布袋一樣踢出老遠,淩空掉在地上,又發出沉重的嘭嘭嘭響。


    王燈明以為費德利會將他留在波爾森市當警察,費德利卻將他丟到這個偏遠的小鎮,還是個小片警。


    王燈明剛到鎮子的時候,剛好是初秋,他看見到處都是鬼叫鬼叫的老鴰。


    王燈明問卡丁雷,這是什麽情況?


    卡丁雷說,難道你不知道阿拉斯古猛的別稱叫幽靈鎮?


    王燈明問,難道就是因為烏鴉?卡丁雷說,也許吧,烏鴉是不祥之物。


    王燈明再問,這些烏鴉都從哪裏來的,卡丁雷說,鬼知道,秋天來,春天走,地球自轉一樣的有規律。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跑來阿拉斯古猛鎮當警察,死得快不說,你的薪水也不算高那,根本不劃算的,明白了,市警局是實在找不到人才把你弄來的。


    王燈明也明白了,搞了半天,勞資是來頂雷的。


    而且,費德利答應的高薪,狗屁,就是菜鳥級別的警員的工資。更別說什麽前程無量。


    做人不能這樣的,好歹我也是你的恩人。


    費德利解釋,大俠,你的恩我已經報答了,綠卡都給你辦了,而且,你還當上警察了,這遠遠超過了報恩的範疇,你就悄悄地呆在阿拉斯古猛鎮,低調點,悄悄的幹,別讓人知道你還不是美國籍,這對你有好處,就當是在美國這個大熔爐裏先融化一下吧。


    第二點,整個美利堅境內,你殺氣重,沒有哪個地方比阿拉斯古鎮更加的適合你,那地方需要戰鬥力爆表的警察才鎮得住。


    王燈明心裏有些飄,可費德利話鋒一轉:你要是怕,回國吧。


    明知這是激將法,王燈明還是兩個字扔過去:操-----xxxx!


    古人不是說了,天降大任什麽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那就他娘的先融一下。


    這一融就是三年,日子過的不好不壞。


    與咱們國內的警察比較起來,美國警察更像是民警加交警,加城管,治安宣傳員,加居委會大媽的混合綜合體,下到鄰裏糾紛、酒駕超速,上到劫持人質、搶劫銀行,都在他們的職責範圍之內。


    王燈明總感覺好忙好忙,忙的腳跟不沾地的樣子,爾虞我詐還真沒有,警察局就三個人,想爾虞我詐都沒半塊泥巴,就是整天被巴拉克像條不知疲倦的小牧羊犬一樣呼來喝去,憋屈,憋得的牙根都癢癢,他有時都想著將巴拉克一腳踹進糞坑裏。


    現在好了,阿拉斯古猛鎮現在就是他的地盤,一畝三分地,他想怎麽犁就怎麽犁。


    好開局,一招兵,就來了個漂亮的女下屬,苦盡甘來?


    二十分鍾,瓊斯梅迪整理好了自己的房間,來到王燈明的辦公室。


    瓊斯梅迪問:“警長,我是不是先領取裝備,警局好像沒裝備科。”


    “稍等。”


    王燈明出了辦公室,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的手裏拎著裝備:一條執勤腰帶,兩個彈匣袋,一支警用手電筒,一支警棍,一副手銬,一個胡椒噴霧,一個遠程對講機。


    瓊斯美迪接過後,皺眉說道:“怎麽都是舊的?”


    王燈明悠悠的道:“新人,首先,你得改變一下觀念,別把我這裏當做警局,當做安保公司就行,我這沒那麽多規矩和流程,市警局很久很久以前就拋棄了我們,這套裝備好不容易才湊成一套的,你就知足吧。”


    瓊斯美迪的樣子看上去想罵人。


    她檢查了一下,說道:‘槍呢?最重要的的東西怎麽沒有?’


    “別急。”


    王燈明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槍,瓊斯美迪再也憋不住:你這是密斯轉輪手槍,型號是M629吧,這種古董槍太老,裝彈量太少,還是舊的,不行,我要G17L,M9,M1911也行。


    “又忘記我給你說的了,這是個小警局,別那麽挑剔,你別嫌棄這把槍又醜又舊,若不是看在你是個美妞,抱歉,應該叫美麗的女警的份上,我還舍不得給你,這把槍,它大有來頭,還有名字的,知道它叫什麽嗎?”


    瓊斯美迪扁扁嘴。


    “聽好,它叫幸運之槍,又稱六朝元老,不懂什麽叫六朝元老沒關係,不對,到你這,那就是七朝元老,我們這個警局被人叫做幽靈警局,經常有警察領盒飯。經過本警長三年的分析,觀察,以及最後的總結,凡是使用這把槍的人,都會善始善終,命大福大,比防彈衣都好使,你的,明白?”


    瓊斯美迪下意識的拿起槍,左右打量。


    “警長,你使用什麽槍?”


    桌上電話響起。


    王燈明接了電話,說的是中文。


    王燈明將電話掛了後,瓊斯梅迪隨口問:“報警電話嗎?”


    王燈明卻笑道:“吃過中國菜嗎?”


    瓊斯梅迪由衷的道:“很少,吃過包子,煎餅,特好吃!”


    “好,對胃口就行,帶上你的幸運之槍,我們去吃飯。”


    “好的。”


    兩人開上那輛已經有近十年的福特警車,出了警局。


    小鎮本來人就少,來這裏的中國人更少,半年前,來了一對年輕人,自稱是夫妻,在鎮子裏開餃子館,一直很少吃家鄉飯食的王燈明,就成了這裏的忠實客人。


    餃子館的老板姓劉,叫劉鴻盛,他的老婆叫陳青。


    劉鴻盛長得不咋地,性格內向,不怎麽說話,和啞巴區別不大。但他的手藝相當的不錯,尤其是他弄得那些小吃,這些日子,把王燈明都喂的長膘了。


    陳青,做飯的手藝不行,但人長得實在的粉嫩水靈,婀娜多姿,比花還美。


    都是中國人,加上年齡與陳青夫妻兩又差不多,王燈明自然喜歡跟他們交往,他逐漸了解,陳青和劉鴻盛都是大學生,畢業時間不長,都喜歡人少的小城鎮,誌同道合,就跑來這裏開餃子館。


    王燈明當然相信陳青的話,但總是覺得這兩口子,不像兩口子,看著老是別扭,為什麽別扭,王燈明到現在都沒整明白。


    可有一點,王燈明察覺,這對夫妻似乎有意無意的在掩飾什麽,他不好問,那是人家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最讓他奇怪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餃子館的時候,劉鴻盛看見他的那一刻,臉上居然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是陳青上前招呼,才避免了尷尬,所以,劉鴻盛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膽小怕事。


    餃子館的名字叫四海為家,門口掛著兩個紅色大燈,在鎮子上的最主要幹道的中段,這條街叫約翰尼可大街。兩人一進去,也許是物以稀為貴,鎮子上就他一家中國餐館,所以,他們的生意還不錯,今天也是一樣,位置幾乎都坐滿了。


    陳青看見王燈明來了,跑出門口,上來迎接。


    王燈明用家鄉話低聲說道:“還在裏邊不?”


    陳青輕聲說道:“在,按照你說的,隻要他們再來,就打電話給你。”


    “很好。''


    “可他們今天人很多,我很後悔,不該給你電話.....”


    “沒事,做你的生意就是。”


    王燈明剛說完這句,帶著瓊斯梅迪走進了餃子館,他正找人,猛聽到噓聲忽然響起,口哨聲此起彼伏。


    “我要挖掉他們的眼睛,一群惡棍!”瓊斯梅迪怒氣衝衝。


    噓聲,口哨聲是從臨街靠窗邊的一張桌子發出來,那些人個個粗壯結實,穿著古怪,打扮也是古怪,發型更古怪。


    “嗨,燈警長,真巧,來,來我們這裏。”


    餃子館的裏端,有個人站起,揮著手。和王燈明打招呼的,一個黑大個,叫格雷川。


    王燈明和瓊斯梅迪來到他們跟前。


    “新來的?哦,天哪,是天使給上帝請假了,允許你來到這野蠻人住的地方嗎?“


    瓊斯梅迪回道:“你的小嘴真甜,謝謝。”


    格雷川說話的時候,雖然帶著點調侃的意味,但很和氣。他的那張桌子有四個人,手臂上都繡著一隻蠍子,這幾個人是鎮子裏蠍子幫的人,格雷川是這個小幫會的頭兒。


    這家夥不叫王燈明為王警長,因為王燈明名字裏有個燈字,所以,不知道哪天起,他就叫王燈明為燈警長,格雷川怎麽叫,王燈明無所謂,別叫本拉燈就行。


    王燈明道:“川爺,來,介紹一下,這是警局新來的瓊斯梅迪。”


    “你好,瓊斯梅迪。”


    “你好。”


    格雷川伸出了右手,瓊斯梅迪也伸出了右手,算作禮貌。但她的眼睛卻死盯著窗邊的那張大桌子,那裏有七個人,塊頭個個結實粗壯。


    領頭一人,絡腮胡子,一對突出的牛眼,永遠都帶著點猩紅。他那隆起的胸肌的上端,看上去完全可以放的穩一個裝滿水的紙杯子。


    他叫屠戈登布,也是王燈明的熟人,綽號野熊,打黑拳起家的拳擊手。


    就是這夥人吹口哨,發出陣陣噓聲,。


    這夥人和格雷川他們有點類似,手臂上,胸口處刻著紋身,紋身標記為半個血紅的月亮,大概一年前來到鎮子裏的,這個叫血月幫的幫會在鎮子裏開了一家娛樂會所。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們和格雷川的關係很緊張,暗地裏火拚過一次,格雷川的人根本不是對手,格雷川被打得喝下屠戈登布的一泡尿才逃過一劫。


    屠戈登布沒來之前,格雷川是這個鎮子的最大刺頭兒,巴拉克都不敢動他,但王燈明不理那麽多,擒賊先擒王,格雷川被王燈明收拾了,鎮的治安一下子好了很多。


    可屠戈登布來了之後,更加的刺頭。


    格雷川,巴拉克都不敢抓,屠戈登布就更別說了,巴拉克隻顧著掙點小錢,拿點工資,隻要不出大事,挨到退休就算有個完美的結局。


    就這樣一個警察,但是到了那位三流作家的筆下,就變成:穩重老道,經驗豐富,立足大局,治安精英,警察楷模。


    這就是王燈明最不爽的地方。


    巴拉克不管,王燈明管。費德利倒是說對了,王燈明是鎮子有史以來,最操蛋,最認真的警察。


    王燈明的做法,將鎮子居民對兔子國人的認識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好騷的老外警察,這還是兔子國那邊過來的嗎?


    一視同仁,王燈明抓過屠戈登布的小弟,還好幾次。因此,兩人的梁子越結越深,屠戈登布數度公開揚言,一定要給王燈明一點顏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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