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修行不是清心寡欲,一昧埋頭苦修就能成就。


    許安需要資糧,能幫助自己更進一步的資糧。


    隨著張釗斬去大乾氣運,在這處地下洞窟中苟延殘喘的剩餘氣運卻是不足夠他使用了,近些天的修行甚至都因此有些後退的趨勢。


    這在許安看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選擇了合作,開始在天下這方棋盤上下注。


    反正大乾氣運已死,他與當年引他來到這裏的人之間的契約也已經完成, 忠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沒有必要吊死在大乾這一根柱子上。


    至於合作的對象,自然是天底下除了大乾皇室之外最大的世家——袁家。


    四世三公,門生弟子遍布天下,若是起事,自然是天底下最容易成事的。


    屆時登基為帝, 王朝氣運滾滾而來,他必然能從中分潤不少的好處,將原地停步已久的修為再往上推一推,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奮身一躍,鯉魚躍龍門,一舉成仙。


    所以他在袁家找上門,請他對丁宣施法時,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充其量隻不過是一方刺史,縱然有軍中殺伐煞氣護身,但如今大乾王朝庇護氣運已失,單靠軍中殺伐煞氣又如何能防得住他這樣一位修為幾乎要到天下第一的道人施咒。


    本以為隻是隨手而為的一件小事,但似乎給自己惹到了不小的麻煩。


    有人在順著自己施加在丁宣身上的咒術找上門來了。


    雙手掐算出結果,許安心中一凜。


    自己當時可是有掃清首尾的,即使如此,仍然能找上門來,對方的修為,絕對不會比自己要差上多少。


    到時候和那位丁刺史身後的道友說聲道歉, 然後補償些東西吧。


    那位道友見到自己這般舉動, 想來也不會與自己過多為難。


    許安如此想到,他可不願意為了袁家而與其他人爭鋒。


    至於臉麵?那是什麽東西。


    又不能吃, 又不能變成修為,對他而言,分文不值。


    已經想好事情的後續處理,許安嘴角掛笑,起身準備迎接來客。


    他已經感覺到,那股順著自己咒術與自己間聯係向此地追擊而來之人愈發接近。


    正要迎上去,他眼前忽然雷霆陣陣,白熾的電芒鋪麵而來,席卷而過。


    片刻後,他身體維持原樣姿勢未曾變換,隻是眼中震驚不解。


    “許前輩?!”


    過了一會,有道人注意到許安有些奇怪的姿勢,走過來問了一句。


    似是被行走間帶動的微風吹動,伴著劈裏啪啦的電火花湧動,許安的身體裂解,化作寸寸飛灰,在地上堆起。


    道人先是一愣。


    旋即,一聲驚天徹地,似要穿透上方數十丈土層,直達天穹, 震開浮雲的尖叫響起。


    “啊!!!”


    陸放將目光從皇宮收回,那道赤紅的連接著施術者與丁宣的細線已經斷裂。


    他已經從源頭解決了問題。


    隨著施術者的死亡,咒術也迅速潰散。


    隻是過了數個呼吸,丁宣眼中重現清明,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雙手,上下揮動間,麵露喜色,幾乎要仰天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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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他注意到站在院牆上的陸放,連忙從水池中爬起,穿好衣服。


    “陸先生,您來了。”


    平靜的語氣中難掩喜悅。


    他是清楚的,既然陸放站在了這裏,那就說明自己身上的問題一定是陸放解決的。


    一想到這裏,他心中不禁升起幾分後怕,如果沒有陸放,他豈不是要遭重?


    “敢問我身上這問題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人對你下了咒術,剛剛我已經解決了。”


    不單單是術法,還有施術的人,陸放心中補充了一句。


    “這可是龍京啊……”幽幽歎息一句,丁宣此刻眼中凶光畢露,心中對那個給自己施術的家夥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對其扒筋抽骨,點天燈,紮草人……


    種種酷刑用上,讓對方生不如死,知道挑釁他的下場。


    他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大善人。


    《論語·憲問》有言: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


    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以最直接暴力的方式來報複與自己有怨恨的人,用善意來回報善意。


    他丁宣,曾經也是讀過書,治學《論語》的!


    但報複之前,他要提前做好準備,防止對麵故技重施。


    “日後對方可能賊心不改,還請陸先生賜下法器,使學生免受災殃。”


    在丁宣看來,自己跟著陸放學了《練氣術》,以後也要走上修士的道路,現在以學生自稱也不無道理,還能拉近一些自己與陸放的關係。


    “學生就免了。”陸放微微搖頭,“法器的話……”


    遲疑片刻,陸放取出一小塊被打磨成雙魚玉佩樣式的玉白骨頭。


    這是大白骨天的出產,是大白骨天中那些白骨生物製作的用於防護自身的法器。


    相較於主世界靈氣方才複蘇,傳承斷絕,大白骨天中倒是少有這般苦惱,靈氣不足時那些強大白骨生物也隻是陷入沉眠,等待潮水升起之時再度醒來。


    心中對大方的白骨菩薩默默道謝一句,陸放將骨佩扔給丁宣。


    “隨身佩戴便可。”隨意叮囑一句,陸放便從院牆上消失不見。


    小院中,丁宣手忙腳亂衝上前接住骨佩,生怕骨佩出了什麽意外,防護能力有所下降。


    直到將骨佩穩穩握在手中,他才緩緩出了口氣,不再如方才一般提心吊膽。


    若是讓已經離開的陸放知道他這般反應,恐怕要笑出聲來。


    如這般的骨佩,在大白骨天裏,幾乎是隨處可見,讓那些白骨生物去撿,恐怕都懶得撿。


    不過這也從側麵看出,主世界如今是何等貧瘠。


    丁宣將骨佩細心貼身佩戴好,然後冷著臉走出院門。


    對他出手下咒的幕後主使者,他也有一些猜測。


    現在,他的報複來了。


    就是不知道,這群隻會背後使陰招的陰溝裏的臭老鼠,究竟能不能抗住他的報複。


    君子報仇,十年不久。


    他雖然治學《論語》,但是自覺底線可以靈活變通。


    是君子,亦是小人。


    而小人報仇,從不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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