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孝先身周燃起無形氣焰,又仿若有金光流轉全身。


    拳鋒直直向前打去,撇去一切技巧,隻是最簡單,最基礎的直拳,卻仿佛中間蘊藏大恐怖,讓路明非陡然色變。


    他死死咬牙, 雙臂交叉,抵在拳路前,準備硬抗下這一擊。


    仿若飛鴻踏雪泥,直來直去的直拳忽地飄折而上,打向路明非麵門。


    猝不及防之下,路明非隻能不斷後退,氣勢一瀉千裏。


    “剛剛……”王也皺眉看向戰局。


    “是意誌。”陸放輕聲說, “呂孝先的武道意誌在與路明非的交鋒中完成了蛻變,他們的比試,不僅僅是肉身的比拚,也是武道意誌的比拚,但現在雙方的武道意誌已經拉開了差距,在精神層麵上,呂孝先已經占到了上風。”


    路明非扭動身上骨骼,沉重呼吸,調整身體狀態。


    就在剛剛,他覺得呂孝先的拳變了,與之前全然不同,帶著許多莫名的味道,讓他從心底就覺得不可力敵。


    “剛剛那是什麽?”路明非問。


    “……”


    沒有回答。


    路明非這才驚覺,對麵的呂孝先瞳孔都已經渙散,失去焦點。


    黑暗,無限沉寂粘稠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撲湧而來。


    呂孝先一個人站在無垠的黑暗中, 傲然挺立,即使什麽都看不見,他也依舊站著,憑借本能的直感,與看不見的敵人爭鬥。


    拳出,仿佛碰到什麽東西,旋即拳收,護在身前。


    路明非將對拳之後隱隱發痛的右手收回,呼吸間靈氣流轉,疼痛盡去。


    他看出呂孝先正處於一種奇妙狀態,需要交手來從中脫離。


    “路明非,用全力!”陸放在一旁叫道。


    “明白了。”路明非點點頭,再度欺身而上。


    拳拳對碰,即使失去視野,呂孝先卻憑著天生的本能直感,敏銳察覺到路明非的每一次攻擊。


    氣血翻湧沸騰間,龍吟虎嘯,幾要蛻變。


    肉體碰撞間,血氣不斷流轉全身,某個界限此刻仿佛像是隔了一層窗戶紙般,隻需要用力一捅, 便能見到全新天地。


    眼前仿佛出現光明, 四周影像綽約,呂孝先卻恍然不覺一般。


    從傍晚到月行中天,肉體的激烈碰撞聲不覺於耳,饒是鐵人,此刻也要感到疲憊,路明非更是渾身疲憊不堪,而對麵的呂孝先,動作一如平常,絲毫看不出是打了大半天的模樣。


    “最後一擊了。”路明非拖動沉重的身體,深吸一口氣,催動體內剩餘靈氣,挺拔身姿,拳出,恍若天神臨世,斬妖除魔,武道意誌攀升至高峰,沒有停滯,一飛衝天,不隻是呂孝先,他也在搏鬥中有所突破。


    危險!眉心傳來刺痛,大腦也幾近顫抖。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呂孝先幾乎要狂笑起來,血氣滾滾而動,逆湧而上,湧向眉心,他是以武道意誌破關,要開的神藏,自然也是與精神意誌有關。


    一尊自己模樣的神胎從泥丸宮中站起,與外界呂孝先同樣動作。


    揮拳,而後天開。


    仿佛撕破夜幕,一抹亮光突兀顯現,再定睛看時,卻什麽都沒有一般。


    “我輸了。”路明非咬著牙,有些不甘。


    有些時候,未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剛剛便是如此,外人或許很難看出呂孝先做了什麽,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在呂孝先眉心處,陡然開了一隻眼睛,目光注視之下,他身形一僵,旋即就察覺到胸口被人輕輕打了一拳,再看時,呂孝先已經收拳站好,含笑看著自己。


    “承讓。”呂孝先拱手道謝,“多謝今日賜教,孝先得以堪破武道神藏門檻,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我也是收益良多。”路明非笑著搖頭,“談不上指教,相互促進吧。”


    丁宣則悄悄湊到呂孝先身旁,“孝先,當真破境了?”


    “豈敢欺騙義父與諸位。”呂孝先道,當即想要展示自身所得,卻忽然發覺自身血氣空蕩蕩一片,身體也傳來虛弱感。


    “多年積累,全都用在今日,回去休息調養一番就好。”陸放一眼看出問題所在,“丁宣,你先帶孝先回去吧。”


    “好。”丁宣也知道輕急緩重,便帶著呂孝先離開。


    ……


    當初購置時隻是想著找一處夠大的房子,沒想到今日正派上用場。


    將眾人一一安排好休息房間,陸放走回院中,仰頭望天。


    一旁水潭幽深,陰影沉降,仿佛有巨獸要從中躍出。


    ……


    龍京城內,大將軍何井披堅執銳,神情冷漠地看著身前列隊整齊的執金吾,通常而言,執金吾都是被當做儀仗兵來使用,負責的隻是門麵工作,不需要參與到作戰中來,所以是許多世家給自家子弟鍍金的好去處。


    但自何井被授予大將軍一職,接手執金吾以來,便一改從前風氣,在儀仗功能之外,為執金吾添上了許多肅殺氣息。


    “先帝在時,與我有恩德,封我為大將軍,賜我官爵,多有提拔,若是有恩不報,與禽獸何異!”何井近乎低吼,目眥欲裂。


    他治軍嚴厲,禦下少有不順便動輒打罵,所以執金吾眾人皆是默不作聲,仿佛木塑石雕,靜靜聽著何井訓話。


    “如今先帝薨逝,閹人作亂,妄圖廢太子,立皇子協為帝,此乃霍亂宮廷,請諸君隨我,入宮誅殺奸逆!”


    殺氣外露。


    “喏!”


    執金吾眾人聲音低沉,恍若一體,追隨何井,踏入皇宮。


    禦花園內,郭負與眾多閹人宦官推杯換盞,自以為得計,“再忍耐些時日,待皇子協為帝,就算是那些世家也奈何我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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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一襲黑甲已然闖入,仗手中利刃,呼吸間將郭負梟首,頓時血湧如柱,噴灑一桌酒菜。


    “可惜了一桌好菜!”


    又有兩年輕人並肩走入,同樣披堅執銳。


    “本宗見過大將軍。”


    “止戈見過大將軍。”


    兩人抱拳道來身份,“聽聞大將軍誅賊密詔,我等帶軍前來助拳。”


    “原來是兩位校尉。”何井臉色緩和數分,“還請兩位同我一道,誅賊以正清明。”


    “我等所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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