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維的父親並沒有?出什麽大事, 在他回來的第二天,就已經?可以起床去牛棚裏看牛了,得知兒子以後都要留在利特, 更是欣喜的給每個在農場工作的人多發了一?枚銀幣。


    “聽說這次是您將歐維從血族救出來的,真是太感謝您了, 請您一?定要在利特多住幾天。”歐維的父親向賈格爾表達了由衷的感謝, “讓我能夠款待您。”


    要是以前,賈格爾肯定領受了,但是現在他是真的不太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幫多少忙。”


    還?可能添了亂。


    “不不不,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再也?沒辦法見到我的兒子了,萬惡的吸血鬼一?定會吸幹他的血液。”歐維的父親拉著他的手?誠懇道。


    “也?不一?定。”賈格爾看了跟隨在一?旁的歐維一?眼道, “血族有?一?部分是保佑理智的, 戴維斯先生不用……”


    “賈格爾先生, 請您領受父親的好意?。”歐維在一?旁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然他會愧疚難安的。”


    戴維斯連連點頭:“歐維說的不錯,他也?要向您表達感謝。”


    “那?好吧。”賈格爾應下了。


    在農場中的生活是有?些悠閑的, 這裏占地十分廣闊,劃分區域,養殖著各種各樣的動物,種植著各種各樣的糧食和果樹,每天都是熱火朝天的模樣,一?筐筐的食物被拉出去, 隨意?找一?棵樹在上麵睡下來, 就能夠品嚐到最新鮮的果子。


    歐維每天都會去教堂,這座教堂比之思維特的教廷要小?的多,沒有?主教, 隻有?除他之外的一?位老神父,平時的工作除了禱告和做禮拜,基本上也?就是為偶爾的新人主持婚禮或是驅魔,因為不少修士和執事的存在,很多的事情都用不上歐維費心。


    “喂,歐維神父,真的不用告訴你父親格溫特的事麽?”賈格爾躺在樹上,看著從樹下路過的小?神父說道。


    “不用。”歐維站在樹下仰頭看著他道,“人類是很難接受血族的,與?其讓父親知道真相擔心,還?不如?就讓他以為格溫特先生是個人類。”


    血族以人類的血液為生,這一?點不論?怎麽解釋,都會引起人類的忌諱。


    即使是他,一?開始也?會心存畏懼。


    人類和血族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和平共處,就像是狼與?羊永遠都是天生的敵人,他和格溫特先生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好吧,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賈格爾說道。


    歐維看著他問道:“繼續狩獵吸血鬼麽?”


    “也?許吧,格溫特或許能夠處理好血族的問題,但是總會有?漏網之魚,或許也?會換個工作,去管管你說的黑市的規則。”賈格爾從樹上跳了下來,伸了個懶腰說道,“這裏實在太悠閑了,讓我的骨頭都快廢了。”


    “請注意?自己的安全。”歐維說道。


    賈格爾看著一?如?既往純淨的小?神父道:“好的,如?果我在思維特遇到了格溫特,會將你在利特的消息轉告他的。”


    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那?家?夥還?沒有?出現。


    “多謝您,賈格爾先生。”歐維看著他笑?道。


    賈格爾也?離開了,農場裏一?如?既往的熱鬧,教廷裏一?如?既往的安寧。


    重新回到了從前安靜的生活,即使心裏已經?確定神明並不存在了,但歐維還?是喜歡禱告,默默祈求著格溫特先生的平安。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時間拉的很長,長到賈格爾來了一?次信,他並沒有?遇到格溫特,而?是去了其他地方,那?裏的吸血鬼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了。


    血族在收縮自己的範圍,隱藏起自己的蹤跡,不再給人類造成恐慌。


    “是誰來的信?”戴維斯從兒子的身後探了過去問道。


    歐維下意?識將信藏了起來,目光有?些微微的閃躲:“沒誰。”


    雖然是賈格爾寫的信,但是裏麵可是提及了格溫特先生。


    戴維斯愣了一?下,隨即促狹的笑?了兩聲道:“歐維有?喜歡的人了,是在思維特認識的麽,還?是利特?女孩子要哄的,平時要送一?些花,一?些珠寶首飾,嘴巴要甜一?些知道麽?”


    歐維欲言又止,但還?是開口了:“不是女孩子。”


    戴維斯再次愣住了:“那?是一?個男人?哪個男人?難道是上次來的賈格爾?他雖然作為吸血鬼獵人很厲害,但是太顛沛流離了,而?且很容易有?生命危險,說不定還?會欺負你,我不同意?。”


    “不是他。”歐維說道。


    “那?是誰?不會是什麽花言巧語的混小?子吧?”戴維斯的嘴裏叼著煙絲,“歐維,不要被男性的花言巧語騙了,他們總是有?太多的招,卻沒有?什麽實際行動,幾捧花,幾樣禮物,幾句甜言蜜語足夠讓他們擁有?一?段甜蜜又不負責任的戀愛。”


    歐維有?些微妙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道:“您剛才還?讓我嘴甜一?點兒。”


    “那?怎麽能一?樣。”戴維斯說道,“他住在利特麽?”


    歐維搖頭。


    “住在思維特也?不是特別遠,你回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人,隻有?信,這個人太不可信了。”戴維斯說道。


    “他隻是在忙很重要的事。”歐維解釋道。


    “都是借口。”戴維斯說道,“歐維,你從小?都在教廷,不知道男人有?多麽的可怕,他們愛你的時候花言巧語,不愛你的時候也?能夠偽裝出花言巧語,腳踏兩條船,甚至踩上很多條船。”


    “父親,您再這樣講他,我要生氣了。”歐維抿了一?下唇,起身上了樓。


    戴維斯口中的煙絲差點兒掉了下來,聽著樓梯響起的重重的踏步聲道:“我還?沒有?生氣呢。”


    到底是哪個混小?子,竟然能讓他的兒子為了他幾句話跟他生氣?


    月色如?醉,歐維房中的燭火亮著,在羊皮紙上灑下了橘黃色的光暈,刷刷的字跡在上麵呈現,又在被晾幹後串在了新的日記裏,封皮還?很新,厚度卻已經?有?了一?指的寬度。


    歐維將日記本合了起來,推開了窗戶,看著被月色籠罩的大地,深夜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越是這種安靜的時刻,越是會想念一?個人。


    從前的記憶在腦海中愈發清晰,格溫特先生的每一?句話,每一?次笑?容都會鐫刻在腦海中,但卻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真的很想他啊。


    “格溫特先生。”歐維輕輕歎了一?口氣的時候,背後的燭火突然滅了。


    他驚訝轉身,打算重新點燃燭台時,卻看到了幹淨的桌麵上出現的一?個粘土娃娃。


    那?是一?個在桌前托著腮的娃娃,穿著寬鬆的睡衣,拿著筆在書寫的模樣,衣飾上的紋路無比的清晰,連臉頰上的紅暈都描繪的格外生動。


    歐維的手?停在了上方,看到了從身後驀然傳過來的光影,即使沒有?轉身,也?能夠從牆上看到那?隱隱約約的帽沿影子。


    是他,歐維可以確定,但那?一?刻他竟然有?些不敢轉身。


    眸輕輕側過,呼吸屏了起來,在看到月色下坐在窗邊熟悉的身影時,對上了那?雙眼睛,那?一?瞬間,視線半分都不能移開。


    他還?是從前優雅的模樣,深紫色的眼睛裏藏著月光的冷寂和溫柔,修長的身影,溫柔的笑?意?,就像是月光下的幻象一?樣,不是初遇,卻仍然像初遇時一?樣的驚豔和心動。


    沈醇看著呆呆站著的小?神父,幾個月不見,他的小?神父還?是一?如?既往的純淨,即使在月色下,那?張臉上也?泛著健康的紅暈,眸中水光輕顫,看起來像一?個極漂亮的瓷娃娃,跟思念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小?歐維,好久不見。”


    “格……格溫特先生。”歐維驀然回神,幾乎是下意?識衝向了窗邊的身影,擁抱住的時候,不確定的心好像瞬間充實了起來。


    沈醇腿上用力,摟住了人的同時也?避免自己從窗戶上掉下去,直接擁了個滿懷:“小?歐維還?是這麽熱情。”


    “格溫特……”歐維抬頭,想要確定他的麵孔時,可剛一?抬頭,就碰上了那?低頭覆上來的唇。


    眼睛在一?瞬間瞪大,紅暈卻染上了麵頰,視線所及的地方,那?雙微斂的眸中透著深情和占有?。


    歐維抱緊了他的腰,享受著這一?刻的親密,濃濃的思念似乎隻有?這樣的深吻才能夠化解。


    門在此?時被敲響,歐維驀然睜開了眼睛,聽見了隨之而?來的問詢:“歐維少爺,出什麽事了?”


    是瑪吉。


    歐維想要回答,扣在腰間的手?卻收的更緊了些,想要別過的頭因為深吻而?無法分開,他的手?推了推,卻被直接捏住了下巴。


    險些再度陷入其中時,外麵疑惑的聲音傳來:“歐維少爺?已經?睡了麽?那?剛才的響聲是被子掉了?”


    她輕聲嘀咕著:“歐維少爺,我進來看一?看。”


    眼看著門要被打開,歐維驀然捂住了對方的唇,強忍著顫抖的呼吸道:“瑪吉,剛才是東西掉在地上了,我要睡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水意?,瑪吉推門的手?停了下來道:“抱歉,打擾到您了,您早點休息。”


    “好。”歐維應道。


    門外的腳步聲離開,沈醇看著緊張至極的小?神父,試圖拉開他的手?,卻被那?雙水光瀲灩的眸瞪了一?下:“格溫特先生,您太過分了。”


    雖然話語中帶著羞惱,可因為刻意?壓低的聲音,讓這份譴責沒有?任何的力量。


    “小?歐維,我很想你。”沈醇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道。


    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短,他那?裏被事情占據著,還?是會想到小?神父,但血族的事情不處理完就來見他,還?是會留有?隱患,隻能暫時忍耐,感情這種事情越是忍耐,就越容易反彈。


    所以他是真的很想他。


    懷裏的人眸光輕顫,哪裏還?有?半分的惱怒。


    沈醇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眼睛,將人抱起來的時候卻沒有?走向床,而?是走向了門口。


    “格溫特先生?”歐維輕聲傳達了疑惑。


    “要關?門,萬一?中途有?人察覺闖進來就糟糕了。”沈醇同樣壓低了聲音。


    “什麽中途?”歐維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紅色同樣開始蔓延。


    “分別三個月,攢了不少孩子。”沈醇輕笑?道,“今晚起碼得懷上四五個。”


    歐維呼吸微促,嘴唇輕輕顫抖,不知道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不能生。”


    “那?就不生隻做。”沈醇抱著他走到了門邊道,“小?神父,快關?門。”


    “我不要……”歐維的臉紅的滴血。


    “那?就不關?門好了,要是被發現了,還?得拜托小?神父打好掩護了。”沈醇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歐維羞恥的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您,您……”


    他為什麽會有?這麽混蛋的愛人呢?


    沈醇作勢要轉身,歐維一?把撐住了門,伸手?將門栓掛上了。


    “真乖。”沈醇笑?著轉身。


    歐維扶住了他的肩膀提醒道:“窗戶。”


    “那?個別人看不見,不過會有?點兒傳聲。”沈醇將人放在了柔軟的床榻上笑?道,“所以得拜托小?神父聲音小?一?點兒,要不然我這個偷偷闖入農場的人可能會被當成盜賊處死的。”


    歐維瞪大了眼睛,卻已經?被吻住了。


    ……


    月影消失不見的時候,外麵的天也?變的蒙蒙亮。


    農場繁雜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歐維睜開眼睛的時候,手?下意?識碰到旁邊,在發現空無一?物時思緒驀然清醒。


    屋頂,窗戶,熟悉的室內,單獨的一?人,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他從床上爬起來,微酸的腰讓他輕輕滯澀了一?下,手?臂上的痕跡更是讓他確定了昨夜不是一?場夢。


    格溫特先生他真的來了。


    袖子拉下了胳膊,歐維從床上坐了起來,起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個娃娃,同時發現了壓在下麵的紙,上麵有?著極其漂亮鋒銳的字跡。


    好好休息,這幾天我會正?式登門拜訪。格溫特。


    心好像因為這句話而?徹底踏實了下來,歐維放下了那?張紙,先是關?上了窗戶,然後從箱子裏取出了一?個匣子,將那?張紙和粘土娃娃放了進去,將要蓋上蓋子,卻沒忍住將那?娃娃又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番。


    “哪會有?這麽紅。”歐維一?邊否認著自己寫日記時的紅暈,一?邊將娃娃重新放了回去,放在了桌案邊隨時能夠看到的位置。


    再度起身時腰跡的微酸讓他抿了一?下唇,走到了鏡子旁時果然看到了脖頸上大片的紅色痕跡。


    那?些痕跡是怎麽留下來的,每一?片歐維都有?著清晰的記憶,比起他的其他地方,格溫特先生似乎更鍾愛他的脖子,每每喜歡用尖牙從那?裏擦過,偏偏又不刺入,帶著點兒微微的痛感,讓他心驚膽戰的時候想的是還?不如?幹脆利落的刺進去。


    但他偏不,完全將惡劣刻進了骨髓裏。


    衣領往上拉了拉,穿上神袍隻怕都很難完全掩蓋住。


    “歐維神父,您醒了麽?”阿普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


    “阿普,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你可以幫我向教堂那?邊告假麽?”歐維問道。


    “當然,您身體怎麽了?”阿普擔憂道,“需要請醫生麽?”


    “不用,隻是昨晚著了涼。”歐維從自己的衣櫥裏翻找著可以遮住脖子的東西道。


    “好的,那?您好好休息。”阿普轉身離開了。


    歐維好容易從衣櫥裏翻找出了一?條圍巾,站在鏡子前小?心翼翼的包裹住自己的脖子,力圖不露出一?處。


    幸好現在天氣已經?轉涼,否則一?定會十分的突兀。


    但即便如?此?,歐維下樓的時候還?是收到了父親擔憂的問詢:“聽阿普說你覺得不舒服,是發燒了麽?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沒關?係,稍微休息一?下就好。”歐維視線微微閃躲著道。


    戴維斯緊盯著他,歐維對上父親的目光,一?時之間有?些驚慌:“怎麽了?”


    “不要對我撒謊,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戴維斯說道,“你這孩子一?撒謊就不敢看人,來烤烤火,這樣可以去去寒氣。”


    “好。”歐維輕輕鬆了一?口氣。


    利特這個地方並不大,哪裏有?新的消息總會傳的特別快。


    “聽說利特被賜予了一?位子爵作為封地,原本的莊園也?轉賣給了這位子爵。”這是阿普最新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這次會怎麽征稅。”戴維斯咬著煙絲道,“希望是位好相處的貴族老爺。”


    “放心吧,父親。”歐維說道。


    隻要他的神職在,即使是貴族也?不敢輕易冒犯的。


    “歐維就是爭氣,”戴維斯誇讚道,“不過還?是得打聽打聽這位貴族老爺的喜好,看要送些什麽禮。”


    “歐維神父當然爭氣,在思維特的時候即使是伯爵也?會讓神父賜福的。”阿普說道。


    “真厲害。”戴維斯說道。


    附近的莊園在不斷的翻新修繕著,消息也?傳的沸沸揚揚,歐維在家?裏休息,腦子裏想的是格溫特先生到底要用什麽樣的方式前來拜訪,完全沒將那?位新獲封的子爵放在心上。


    跟血族的等級有?些類似,隻不過血族是以力量和血脈的純粹程度來劃分等級,人類則是以財富和封地。


    公侯伯爵位都需要很大的功勞或者家?族的傳承才能夠獲得,子爵及以下卻可以通過財產的捐贈獲得,隻是需要付出的財富極多,遠不是這個農場可以供得起的。


    戴維斯在為禮物的事情發愁,阿普沒了在思維特的束縛,閑暇時最喜歡滿鎮子的湊熱鬧,得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


    “這位子爵據說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非常的富有?,莊園附近還?挖出了溫泉。”阿普說道,“一?定非常的溫暖。”


    戴維斯歎了口氣:“那?麽富有?,一?定不缺寶石。”


    “我遠遠看過了,那?座莊園的布置感覺比格溫特……”阿普的話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歐維,剛好對上了對方看過來的眼睛。


    “什麽格溫特?”戴維斯問道。


    “沒什麽。”阿普不願意?提起歐維的傷心事,轉移了話題道,“那?座莊園看起來翻新的特別好,一?看就是非常有?品味的人,送點兒擺件說不定會很好。”


    “這個好。”戴維斯讚成道。


    “擺件送不到心坎上也?會被擱置的。”歐維看著阿普,心裏有?一?些緊張。


    他忘記了,利特基本上沒有?認識格溫特先生的人,可還?有?一?個阿普,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格溫特先生就是血族。


    “確實。”戴維斯嘶了一?聲道。


    “阿普。”歐維起身,想要叮囑一?番,別墅的門卻從外麵推開了。


    瑪吉快步跑了進來道:“羅格爾先生,那?位艾爾伯特子爵先生來拜訪了。”


    “什麽?拜訪?”戴維斯立馬站了起來,“難道真的是對來年的稅有?異議麽?”


    “艾爾伯特?!”歐維也?站了起來,眼睛瞪大了。


    阿普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您認識這位艾爾伯特子爵麽?”


    戴維斯看了過來:“歐維你認識?”


    歐維的話語卡殼:“應該……認識。”


    “那?太好了。”戴維斯鬆了一?口氣,“也?許是來拜訪朋友的,瑪吉,先請人進來,我想我需要換一?套衣服。”


    “神父,您是在思維特認識的這位子爵麽?”阿普問道。


    歐維目光複雜的看向了他,這個人他也?認識啊。


    瑪吉來傳消息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農場外,戴維斯甚至隻來得及換了一?身外套,歐維想要跟阿普提個醒,青年已經?好奇的湊到門邊看起了那?輛馬車。


    雪白的駿馬,極為華麗的車廂,處處顯示著這位子爵的富貴。


    車門打開時,歐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帶了幾分迫切。


    然而?不管他怎麽緊張,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時,他的心髒還?是隨之跳動了起來。


    格溫特先生。


    沈醇看向了緊張兮兮的小?神父,笑?了一?下後看向了他身旁的男人。


    同樣的金發碧眼,隻是人到中年,皮膚又經?曆了風吹日曬,看起來有?些超出了他應有?的年齡,但看起來脾氣很好:“戴維斯先生,很抱歉打擾您了。”


    在看見他時,瑪吉已經?捂住了心口,發出了驚歎:“天呐。”


    戴維斯在看到這個幾乎完美的子爵時也?覺得眼前一?亮,嘴上沒敢說什麽,心裏卻在嘀咕著這幅模樣未來不知道要讓利特的多少姑娘為他癡迷:“您好,艾爾伯特先生,我很歡迎您的到來,隻是您突然到來,我沒什麽好招待的。”


    “沒關?係。”沈醇看向了一?旁難掩雀躍的小?神父道,“歐維,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歐維掐著自己的手?心才忍住了唇邊的笑?意?,“艾爾伯特先生。”


    “戴維斯先生,這是子爵送給您的禮物。”一?旁的管家?捧著一?個箱子遞了過來。


    他的帽沿很寬,手?上還?戴著手?套,將陽光完全掩蓋遮擋住了。


    “您真是太客氣了。”戴維斯看著兒子的神色倉皇回神,讓開了位置道,“裏麵請。”


    阿普看著那?個熟悉的麵孔,嘴巴張的很大,甚至帶了幾分驚恐的味道,他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歐維,卻被其按了一?下手?道:“阿普,不要講話。”


    “啊?”阿普驚訝道。


    “阿普,好久不見。”沈醇路過時笑?道。


    阿普看著對方的笑?容,默默後退了一?步,轉頭的時候卻見神父已經?跟了上去,戴維斯先生同樣很熱情。


    那?是血族啊!


    箱子裏是一?個相當大的野獸擺件,純金製作的,上麵鑲嵌著剔透的寶石,打開的時候戴維斯完全驚呆了:“艾爾伯特先生,您太客氣了,我不能收您這麽貴重的禮物。”


    “沒關?係,隻是見麵禮而?已。”沈醇笑?道,“我之前跟歐維神父約好了要來拜訪您,但是一?直沒有?處理完手?上的事情,耽誤了很久,請您不要見怪。”


    歐維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不得不承認格溫特先生想要裝人的時候,別人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端倪,反而?會被他身上的魅力折服。


    “呃……”戴維斯遲疑了一?下,看向了旁邊的兒子,在看到其本來落在對方身上又匆匆收回的視線裏,哪裏還?不明白這就是勾.引他兒子的混球。


    但這個混球怎麽看都長的不錯,一?舉一?動都很優雅,數遍整個利特,也?隻有?他的兒子能夠勝過他。


    財富,樣貌,禮儀教養哪一?樣都不缺,堪稱完美,唯一?不好的是這副樣貌太過於?迷人和招搖,連瑪吉都沒有?躲過。


    雖然他很稀罕那?個純金的擺件,但是現在是不能收的。


    “艾爾伯特子爵,你的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戴維斯說道。


    “您跟歐維真是同樣的性情。”沈醇笑?道,“我當初送他禮物的時候他也?覺得貴重不想收,您的言傳身教讓他擁有?了高貴的品格,但這件禮物隻是小?小?的心意?而?已。”


    戴維斯驟然被誇,心情有?那?麽一?點兒順遂:“歐維從小?就很懂事,也?很聽話。”


    “我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這樣覺得。”沈醇笑?道。


    “你們是在思維特認識的麽?”戴維斯有?了交談的興致。


    “是在半途認識的,當時格…艾爾伯特先生從吸血鬼的手?中救了我。”歐維開口道。


    阿普在一?旁十分的焦躁,但愣是不敢說話。


    “真的麽?”戴維斯看向了阿普道,“這麽說阿普應該也?認識艾爾伯特先生。”


    他的兒子已經?將心完全偏向了這個男人,一?定會為了他說盡好話。


    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了阿普身上,阿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糾結道:“其實我那?個時候被吸血鬼嚇暈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教廷了,後來歐維神父和格……艾爾伯特子爵就熟悉起來了。”


    戴維斯看向了旁邊的男人,對方坐的優雅又規矩,再附加上那?樣的武力,很難讓人不淪陷:“多謝您當時救了歐維,讓他能夠平安到思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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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客氣了。”沈醇笑?道。


    戴維斯:“……”


    不順眼。


    就是太完美了,哪裏都找不到缺點,才看起來不順眼。


    救了兒子的命是很感激,可是一?碼歸一?碼。


    沈醇並沒有?停留多久就告辭了,離開之前他將一?個木匣放在了頗有?些依依不舍的小?神父手?上道:“歐維,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有?空的話可以來莊園裏玩。”


    “好。”歐維捧著木匣道,“您這周會去教堂做禮拜麽?”


    “嗯。”沈醇上了馬車道,“再見。”


    “再見。”歐維看著他笑?道。


    【一?切順利。】521說道。


    【不太順利。】沈醇坐在馬車上側撐著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現在已經?過了豐收的季節,風景看起來有?些肅殺,但仍然充斥著生機。


    能夠將他的小?神父養的這麽純淨的地方,果然是一?個好地方,隻是想要把人拐回去,還?得過一?關?。


    【白白的父親對您不是很滿意?麽?】521問道。


    【但他的心態恐怕一?時不能轉變。】沈醇說道。


    【那?怎麽辦?】521擔憂道。


    沈醇笑?了一?下:【你看哪個孩子長大了很聽話的?】


    一?次不順利那?就兩次三次,再強硬的父親也?擋不住小?白兔長了腿,一?個看不住就挪了窩。


    521:【……】


    沈醇的馬車離開,歐維轉身的時候就對上了父親緊盯審視的眼神:“您看什麽?”


    “就是那?個人是不是?”戴維斯說道。


    歐維呃了一?下:“您怎麽知道?”


    “你的眼睛都快粘到他的身上去了。”戴維斯不滿道。


    “格……艾爾伯特先生是很完美啊。”歐維捧著匣子道。


    這次輪到戴維斯錯愕了:“歐維,看起來完美的男人,其實很可能隱藏了自己的陰暗麵,你要睜大自己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再做決定。”


    阿普在身後連連點頭。


    歐維說道:“我看的很清楚。”


    艾爾伯特先生是血族,嗜血,惡劣,是個混蛋,但他還?是喜歡他。


    “總之你要好好考慮,不能被表象迷惑。”戴維斯叮囑道,“不要因為一?件禮物就陷入他的陷阱。”


    阿普繼續瘋狂點頭。


    “嗯,我知道了。”歐維捧著自己匣子轉身道,“阿普,你跟我來一?下。”


    戴維斯看著匆匆離開的兒子,總覺得他沒聽進去。


    匣子被歐維放在了桌子上,打開時裏麵是另外一?個粘土做成的娃娃,那?是格溫特先生拉琴的模樣,看起來優雅又可愛。


    他當時拉的是求愛的曲調,現在送這個應該也?是同樣的意?思。


    “歐維神父,那?是格溫特先生吧。”阿普跟在他的身後進了門說道。


    格溫特先生是血族,這是整個思維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扮成了人類,堂而?皇之的踏入教廷,甚至擄走了那?裏的神父。


    這件事情對思維特的震蕩極大,甚至很多人懷疑自己身邊的人類其實是血族。


    血族能夠隱藏在人群之中,就像是狼披上了羊皮隱藏在羊群中一?樣,不是他變成了羊,而?是用那?張光明的表皮隱藏了罪惡,給羊群帶來了更多的危險。


    歐維看向了他道:“是的,阿普。”


    “他現在找到您了會怎麽樣?”阿普急切道,“會殺死這裏所有?的人麽?已經?躲到了利特也?沒辦法麽?”


    “阿普,請冷靜下來。”歐維看著他認真說道,“他是我的愛人。”


    阿普愣了:“什,什麽?”


    “我很喜歡他。”歐維說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樣,當時確實是他帶我離開的,但是我並沒有?受任何的傷。”


    “那?您身上的血。”阿普遲疑道。


    “那?是他救我時其他血族流下的血。”歐維說道,“格溫特先生從來沒有?殺過人類,所以這件事情請不要說出來可以麽?”


    “可是神父跟血族…您不怕遭到神明的處罰麽?”阿普擔憂道。


    “我不怕。”歐維看著他遲疑道,“而?且他出入了教廷那?麽多次,神明也?沒有?拿他怎麽樣。”


    “您真是勇敢的人。”阿普看著他的眼神裏充斥著敬佩。


    人類和血族在一?起,那?跟羊和狼在一?起有?什麽區別。


    “所以你可以幫忙隱瞞麽?”歐維問道。


    阿普有?些遲疑:“要是我不幫忙隱瞞會怎麽樣?”


    “大概就是利特也?變的像思維特一?樣陷入恐慌之中。”歐維思索道。


    阿普:“……我會保守好這個秘密的。”


    神父去血族的城堡走了一?遭,真的變了好多。


    沈醇的莊園修繕的很快,溫泉水的熱度讓這裏溫暖如?春,更是催生了在這個本不該開放的花,漂亮的花田鋪開,即使是路過的人也?會忍不住從圍欄的外麵駐足觀看。


    歐維在看到時沒忍住發出了驚歎:“您為什麽喜歡在自己的地方種這麽多花呢?”


    “大概是為了隱藏血腥味。”沈醇笑?道。


    歐維看向了他,湊過去小?聲道:“真的有?血族會在花田下埋屍體麽?”


    “會有?。”沈醇從花田中摘取了一?支白玫瑰,一?一?剔除了上麵的刺遞到了他的手?中道,“很多血族的城堡附近看似種的是紅玫瑰,其實是白色的,隻不過埋入了屍體,屍體上的血液又將花瓣染成了紅色。”


    歐維張開了嘴巴,接過那?朵花時道:“聽起來真殘忍,那?您為什麽種鈴蘭花呢?”


    那?片潔白的鈴蘭花田沒有?染上任何鮮紅的顏色。


    “鈴蘭花的話語是幸福到來。”沈醇笑?道,“種了那?麽多,總算是讓我實現願望了。”


    歐維麵頰微紅,沈醇牽過了他的手?道:“今晚要回去麽?”


    “我說了要準備明天驅魔的事,今晚住在教堂。”歐維握緊了他的手?道,“有?阿普幫忙打掩護,不會出問題的。”


    “萬一?戴維斯先生知道了,會對我的印象變差。”沈醇說道。


    “可是不找理由,他根本不讓我來。”歐維蹙眉道,“他總是喜歡操太多的心。”


    “他是怕你吃虧。”沈醇笑?道。


    歐維看著他道:“其實他心裏很滿意?您的,隻是不想承認而?已,再說了,您真的在意?我父親的印象麽?”


    “還?是很在意?的。”沈醇彎腰,將他抱了起來道,“畢竟要讓他放心的將你交給我。”


    “那?您那?晚還?闖入農場。”歐維看著他道。


    “明麵上的功夫當然要做好,但隻能看不能吃,絕對不符合我的風格。”沈醇抱著他笑?道,“你屬於?我,隻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這明顯是屬於?血族見鬼的邏輯,可被他說出口,卻那?麽的理所當然。


    歐維看著他道:“格溫特先生真是霸道。”


    沈醇笑?了一?下:“我以為這件事情在你被擄進我的城堡時就知道了。”


    歐維想起了自己當時的瑟瑟發抖,臉頰微紅,那?個時候真是太丟臉了,他怎麽會怕格溫特先生呢?


    “想泡溫泉麽?”沈醇問道。


    “現在?!”歐維抬頭驚訝道,“會,會不會太早了?”


    “隻是泡溫泉而?已,小?歐維想到哪裏去了?”沈醇悠悠道。


    歐維一?滯,有?些磕巴道:“沒,沒想。”


    泡溫泉就要脫衣服,脫衣服不就會發生那?種事情嘛,雖然那?種親密的事情很荒誕,但是跟格溫特先生在一?起……不能想!


    “小?歐維,要是真的沒想,應該問我想什麽。”沈醇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唇道,“看來不應該叫小?神父,應該叫小?色鬼。”


    “可您不是我的伴侶麽?”歐維麵上鮮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


    “所以想那?種事情不羞恥。


    ”沈醇笑?道,“你可以放心大膽的想。”


    “我……”歐維將臉埋在了他的肩膀處,“您別說了。”


    這種事情是不能夠講出來的啊。


    溫泉水暖,漂浮的托盤上是有?果汁,糕點,甚至還?擺放著鮮花,歐維浸泡在其中,水汽嫋嫋蒸騰著臉龐,讓他幾乎想長歎一?口氣。


    直到旁邊水聲輕動,他睜開眼睛看了過去,在看清時別過了眼睛:“格溫特先生。”


    “嗯。”沈醇停在了他的旁邊,將溫軟的人抱進了懷裏,“果然泡了溫泉就是暖和。”


    他的身上有?些涼,不過也?因為溫泉的溫度,沒有?讓歐維凍的一?哆嗦,反而?覺得有?點兒涼快。


    “格溫特先生,血族泡溫泉也?有?用麽?”歐維的手?無處安放,隻能抓住他的手?問道。


    “有?用。”沈醇揉捏了一?下他紅彤彤的耳朵道,“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人。”


    歐維感受著他枕在肩膀上的下頜,呼吸微促,他想說其實想抱的話不用找理由的,可找理由聽起來也?很浪漫,如?果可以跟他永遠在一?起就好了:“格溫特先生,血族的壽命有?多長呢?”


    “沉睡之前就是永恒。”沈醇說道。


    “吸血鬼的壽命呢?”歐維問道。


    “一?樣的。”沈醇回答道。


    歐維仰頭,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著他道:“您之前製作吸血鬼是為了拓展勢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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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但還?是很在意?格溫特先生把別人變成吸血鬼這件事,不僅要吸血,還?要給出血液。


    他說了他的進食方式不同,可那?天還?是有?抓著一?個血族吸血來著,說不定真的咬過那?個吸血鬼。


    小?神父的問話中帶著試探,沈醇卻莫名品出了一?些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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