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葉底待欣陽,終是情開暗透芳。日月精華葉底藏,靜心洗浴不張揚。悄融四海千河色,暗潤千年四季香。窗外閑風隨冷暖,壺中清友自芬芳。


    ——胡不說?《過客傳·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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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已經悄然入眠,躲在低垂的天幕之後;


    江水依舊奔流不息,帶走所有的動人故事。


    折騰了一晚的鳳起碼頭,重新歸於寧靜,於黎明前的黑暗中沉睡。


    除了那些破損的大小船隻,還有毀掉的倉庫箱子,被洗刷幹淨的官道之路,見證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當然,見證這一切的,還有坐在航舶司門口的幾人。


    淩浪涯和胡虛躺在航舶司門口的台階之上,仰頭看著天上逐漸消失的殘月;紀天靠在門口的石柱旁,輕手輕腳地處理身上的傷口;丘雲坐在另一根石柱旁,甲胄依舊在身,白銀槍擱置在腳下平躺,而那匹白馬則在不遠處守候。


    展候帶領著丘家軍將士和都城官差,正在四處忙碌處理碼頭的事,無論是統計碼頭的損失還是撲滅船隻的火焰,早已忙得來不及休息。


    至於水月仙和馬敦,則在不久前跟隨灼劍門和燃盾門,早已返回了門派之中。而烈刀門和熱槍門,最終也是不甘心地離去。


    當時,當淩浪涯找到了藏匿孩童的地址,兵士官差把孩童全都找出來之後,就證明了這件事的主動權已經完全不在四大門派手中。


    倘若他們真的要反抗,丘雲完全可以給他們冠上一個盜竊孩童之名,全部抓捕回去審訊。


    丘雲不會這樣做,目前也不能這樣做。


    所以,可謂是兵賊雙方,由於自身的利益,倒是陷入了詭異的談判階段。


    也許,就像是以前很多次一樣,是朝廷和江湖的談判。


    烈刀門門主楊烈雖然被瞞著鼓中,但也猜測出這件事和烈刀門有關,不然楊雲天也不會不遺餘力地參與這件事。能夠當上門主的他,也並非完全是憑借修為,看到證據在別人手中,又怎會不一目了然。


    但是,楊烈終究還是表現出了他身為一派門主的風範,哪怕是猜測到此事,也一口咬定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不過願意和朝廷協商,解決鳳起碼頭之事。


    最後,在丘雲的建議下,每人各打五十大板,由朝廷統計處碼頭所有的損失,包括船隻和倉庫的維修,對船家的賠償,對航舶司的賠償等等,皆是由四大門派進行平攤支付費用,而朝廷則負責安撫明天發現這裏異狀的船家,並且以盜賊闖入碼頭的理由安撫民眾。


    四大門派今夜不僅死傷了不少弟子,最後還落得一個事後賠償的下場,更是結下了不可解的仇怨。尤其是馬熬上的斷臂之仇,可謂是鐵板釘釘地刻在了烈刀門的身上。


    然而四大門派雖是江湖眾人,但做出了此等損害朝廷和百姓之事,也隻好把惡果吞下。倘若當時不想賠償損失,那完全可以找個無人的荒山野嶺進行打殺,壓根就不會有賠償這種事情出現。


    四大門派心中肚明,丘雲沒有把他們全部抓捕回去,也是顧慮小說家和朝廷的祭典之事,想要盡量把此事壓下去,但這件事的惡果,也隻能由他們承擔。


    商討完畢之後,四大門派便各自拍了弟子去收拾處理死去弟子的屍體,而那些受傷的弟子也都集中起來,都來不及包紮就跟隨離去。


    受傷的人,尚能醫治好,但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


    至於如何麵對這些死去的弟子,如何給予這些弟子家屬進行賠償,江湖中也有自己的法子和處理方式,這就不是丘雲等人能夠插手參與的了。


    百姓尚有朝廷照顧,江湖人命從不值錢。


    其間幾許唏噓事,縱是生死也淡然。


    當四大門派率領門下弟子離去時,喧囂的碼頭也都逐漸沉默,隻剩下淩浪涯等人依舊在等待官兵統計好數據再離開。


    本來這裏的陳大人和府衙大人,也借口說身體不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展候之後,便立刻地趕回去。


    眾人或坐或躺地歇息著,心中都是百感交雜。


    淩浪涯在檢查胡虛和紀天的傷勢,發現兩人身上皆是有傷,但並足以致命,隻需要修養幾天就會好起來,終於放心下來。


    自從當時舍棄來兩人,淩浪涯選擇冒死入江,心中一直擔憂的就是倘若援助無法到來,那麽胡虛和紀天就會陷入死地。幸好,不止援兵及時趕來,而胡虛和紀天也沒有事。


    正當四人休息之時,航舶司內走出兩人,正是其內的官員駱老大和白胖子。兩人在安置好受傷的許老三之後,煮了一壺熱茶拿了出來給眾人解乏,接著又開課跑回了司內,不敢和這些大人物處在一起。


    丘雲手裏捧著一杯熱茶,想起剛才淩浪涯簡單地敘說事情的經過,不禁多了幾分思量。


    當他得知淩浪涯竟然可以說服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官員,在打開船閘吸引楊雲天的注意,再拚死去把樓船開到江中,引起他的猜忌,最後自己尾隨而上找出藏匿小孩的弟子時,不禁為他的智謀所折服。


    這三件事中,雖然看起來都是小事,但哪怕有一件不成功,狡猾的楊雲天都不會露出馬腳。更何況,那兩名小官員都沒有任何修為,冒著生死去開樓船,倘若當時再開得遠一點,進入了四大門主的攻擊範圍,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而且,丘雲從他們口中得知,在今夜開船閘放行的文書中,所放行的船隻並不是烈刀門所屬,而是別的船家的。雖然他們在收到錢財賄賂時,已經猜到是烈刀門,但也沒有落在紙麵上的證據。再加上藏匿孩童的地方也不是烈刀門的倉庫,如此一來烈刀門就把事情甩的一幹二淨。uu看書 w.uuansu.om


    沒有任何的實際性證據,可以證明此事是烈刀門所為,這也是丘雲願意放他們離開的原因之一。


    楊雲天哪怕把孩童帶到了碼頭,也不願意冒著危險放在自家船隻上,此等心思也可謂是毒辣。而淩浪涯能夠從中看破,此等機智和計謀也是不遑多讓。


    想想這段時間來,以失蹤孩童為起點的交鋒,雖然頗有波折,雙方雖然看似打成平手,但淩浪涯如今似乎稍勝一籌。


    正當丘雲在思索此事來龍去脈之時,忽而回過神來,發現淩浪涯三人對他打了一聲招呼,竟要向碼頭去看風景。


    胡虛和紀天分別站在淩浪涯左右,三人攙扶著往前走,發現丘雲注意之後,言及要到岸邊吹吹風。丘雲聞之,也幫忙攙扶二人,連忙跟隨了上去。


    四人互相攙扶著來到江岸邊,隻見沒有煙花之後,遠處一片黑暗,唯有江水奔流的聲音傳來。


    黑暗在前,江水拍岸,江風獵獵,四人並肩,麵江而立,沉默不語。


    紀天忽而歎了口氣,道:“好黑啊,什麽都看不到。”


    淩浪涯停頓了一下,道:“也不是啊,天亮了就會很美!”


    恰在此時,黎明已盡,一縷陽光現於世間。


    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唯美的白晝已經到來。


    四人不約而同想起,還有一件大事,也將要到來。


    ——未完,待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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