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之內,大戰正酣;碼頭之外,欲救不得。


    碼頭江外的碧珍江,依舊洶湧東流,哪怕江上此刻烈焰四起,與江水交融在一起,蒸發出團團濃鬱的煙霧。


    江水依舊從來處來,往去處去,穿過烈火煙霧,不曾有過片刻的流戀。


    場內場外的人,並沒有看到,在碧珍江的上遊處,靠近碼頭的不遠處,有一個頗高的土坡。


    土坡乃是當時建立碼頭所遺留,不過是兩三丈高。這是由於當時碼頭施工時,工匠在施工運土,就近地將那些廢棄土泥堆砌於處,逐漸就成了如此一個土坡。


    當時,航舶司本來想把此土坡遷移走,免得影響了碼頭的景觀,但再查看時,發現其所在之處,可以居高臨下俯視碧珍江,倒也不失為一個觀景之處,於是便擱置了此計劃,讓土坡繼續留存於此。


    日曬雨淋,春風秋雨,土坡逐漸被觀景之人踩得踏實,偶爾還長著離離青草。


    然而如今凜冬時節,倒是顯得光禿禿一片,像是江邊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此刻,孤零零的土坡上,站著一名年輕人。


    年輕人身穿一件普通的狐裘長袍,腰間掛著一把劍鞘鏤金,劍柄鑲玉的名貴古劍,手裏提著一個酒葫蘆,葫蘆中是雜家所釀美酒秋意濃。


    他沒有看夜色江邊的澎湃江水,隻是看著不遠處碼頭的戰火之景,偶爾會陷入沉思之中。


    在碼頭的大戰開始之前,其實年輕人早已先行來了一步,遙遙地看到了他們所做的一切。


    隔著一段距離,再加上夜深深沉,哪怕有殘月映照,其實也看得並不真切。


    但是,並不妨礙他能夠猜測出來,也能預料到所發生之事。


    不因為別的,隻因為他叫胡實。


    他是三教九流之小說家的少主,其父是小說家當代家主,胡九道。


    作為三道修行者中,無論是權勢還是地位,皆是舉足輕重之人,甚至是未來的小說家家主也未可知,胡實有著足夠人脈和實力,去知曉他想知曉的一切。


    其父胡九道,之所以為九道,其意之一,就是比八雅更勝一道,也暗指其實力比小說家八大長老更為恐怖。


    出身顯赫的胡實自幼便在八大長老,乃至於其父的調教下成長,所見所聞,所學所知,所得所獲,皆是旁人所不能及。


    哪怕如今參加二十年一遇的鳳梧祭典,其實並沒有人懷疑他不能奪得祭典之冠。無論是明祭還是暗祭,皆是他的囊中之物。


    哪怕在民間之中,高居於賭坊賠率榜首的他,就是一個見證。


    胡實自以為參加祭典,也不過是一個形式和過場罷了,充其量隻是為自己的身份和以後繼承小說家家主的地位添加一個籌碼罷了,其實並沒有多重視。


    直到他在酒關之中,第一次輸給了來自清風小城的小子;直到他在花關之中,第二次輸給了那個與其同姓不同名的同輩,才幡然醒悟過來。


    他不是輸不起,隻是不想輸給那個他一直看不慣的人。


    自從在南山尋找趙宋王朝蘇眉雪大學士,第一次遇見那兩個小子時,自己心中就對他們非常不喜。


    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堂堂的大學士,冷眼都不瞧自己一眼這個小說家少主,反而去青睞兩個無名的小子。


    很多時候,他越想越覺得生氣,憑自己的實力和地位,且不論修行者之人,哪怕是朝中貴胄見到自己,也得客客氣氣。


    後來在樊樓第二次相遇,丘家軍的少將軍丘雲也頗為看重兩人,而明明該是主角的他,卻隻淪落到一個旁聽的地位。


    在有些人看來,他甚至不如兩個在清風樓賣酒的店小二。


    所以,其實他很想告訴那些人一件事。


    他胡實,小說家少主,無論在哪裏,都應該是萬眾矚目的那一個。


    沒有之一,隻有唯一。


    殘月照著江水,江風掠過土坡,土坡上長袍隨風揚,傳來幾絲寒意。


    胡實打開酒葫蘆的蓋子,喝了滿滿地一口酒,聽著遙遙傳來的廝殺,看著明滅不息的火焰,想著自己何時該進場。


    他能夠猜到裏麵所有的事,是昨天從烈刀門楊雲天口中得知。


    烈刀門不過是小說家下的一個附屬門派,雖然其身處於都城此等繁華重城,但相對於龐大小說家而言,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罷了。


    哪怕四大門派加起來,也許都抵不過小說家的一個歸依宗門。


    如果不是都城隻允許這種小角色存在,不允許出現過於強大的宗門和修行者,小說家也不會將這樣一個名義給四大門派。


    當然,有了這些附屬門派,小說家也獲得了不少的經濟來源,也算獲得不少的收益。


    畢竟,哪怕是修行者,除非是修到成為人上之人,可以不食五穀,其他人終究還是要喝酒吃飯的。


    既然要喝酒吃飯,那就得花錢,而這些附屬門派,就是他們的錢袋子之一。


    而且,隻要給予他們一定的支持和期望,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拚命。


    人往高處走,哪裏都不缺少有野心之徒。


    就像他知道,楊雲天就是一個如此有野心之人。


    當他昨夜道烈刀門,從楊雲天口中得知,烈刀門和淩浪涯等人的恩怨,也得知鳳起碼頭將要發生何事之時,他驀然想起那兩個一直看不順眼的小子,就毫不猶豫地支持他的行動。


    而且,他還特意等到外出的烈刀門門主從熱槍門回來,甚至和他一起親自說服還在搖擺不定的熱槍門門主朱炯,並且許諾自己最後還會暗中相中一把,以後還會許諾兩大門派更重要的地位,給予更多的資源。


    得到小說家少主的承諾,楊烈自然是愈發歡喜,也不再怪責楊雲天等人,甚至還很開心他能夠把少主請來。至於朱炯,更多是憂心自家的女兒會出事,所以才願意答應,否則以他的性格,可能會等到看清情況才做決定。


    正因此,uu看書.ukanshu 此刻的胡實才能看到碼頭之上盛開的煙火。


    站在山坡上的他,可以看到官道上正在廝殺的人影,想來是四大門派弟子在混戰;可以看到船隻上冒出的十二道光團,顯然是十二大長老在抓對廝殺;還有那江上烈焰與濃煙混雜的地方,自然便是四大門主的戰場。


    至於他所痛恨的兩個小子,想來已經死在戰場中了吧。


    如果他們沒有死,那是時候自己親自送他們上路了。


    想到此處,胡實不再冷眼旁觀,昂起頭顱,一口喝盡葫蘆內,雜家所釀造的秋意濃美酒。


    他撫摸了一下腰間長劍,想象著等會出現的場景,大笑著走下了山坡。


    胡實走下山坡,想到要趕赴碼頭,拯救四大門派,順手殺掉兩個小子之時,激動起來,便隨手把酒葫蘆一扔地上,就要揚長而去。


    正當酒葫蘆落地之時,胡實卻在山坡腳下,被兩人擋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緩步走到他身前,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酒葫蘆,嫣然一笑,道:“


    “江邊賞月,孤身飲酒,胡少主如此雅興,不如可有興趣陪伴一下小女子”


    正當胡實要說話之時,那人又柔聲道:


    “不過,亂扔垃圾,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呢。”


    “尤其是,小女子家的東西,都寶貴得很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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