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昏暗的路燈下,一個身著長大褂的老先生匆匆走過。


    他那佝僂的身子骨和不合體的大褂讓他走起路來,有點滑稽。


    走到戲院的門口,開門的是個小姑娘,長相甜美,衝著那老先生笑道,“大老爺在三樓等您很久了。”


    老先生沒有說話,踱步進入了大戲院。


    戲院三樓上,玉煙蠟釋放著微醺的香味,香爐裏青煙彌散,煙入人身,讓人身心愉悅。一個老者端坐在主座,手裏一對核桃圓潤如珠,就這光澤亮度,沒有三十年功夫難成。


    老先生推開門,看了一眼盤核桃的老者,聲音不卑不亢,“騰格爾,白勝,有禮了。”


    大老爺抬手:“白先生,請。”


    白勝沒有客氣,坐在了對麵客座上。


    經過滇王墓一趟後,歲月絲毫沒有在白老頭臉上多留下一道痕跡,反而是那一雙市儈的招子如利刃磨石,越發明亮,寒光熠熠的,讓人不敢直視。


    白勝道,“大老爺深夜傳我騰格爾,有何貴幹?”


    大老爺笑看著白勝,“沒有什麽事兒,就是聽說白先生最近喜提騰格爾長生天可汗之位,恭喜一下白可汗!”


    “可汗?”白勝笑了出聲,“哪兒有什麽可汗,不過是盜墓賊的頭頭罷了,大老爺你有什麽事情就直說,白某人還有一更天,就要回去了。”


    大老爺道,“白先生是個爽快人!那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們想請閣下出手開個墓。”


    “開墓?”白勝道,“墓在哪兒?”


    大老爺搖頭,“不知道。”


    白勝皺眉,“墓是誰的?”


    大老爺又搖頭,“不知道。”


    白勝道,“那你知道什麽?”


    大老爺道,“此墓可解世間萬般憂愁。”


    白勝有些不悅,這一通話說完,感覺就和沒說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營養。


    屬於是一問三不知了。


    白勝道,“大老爺,按照騰格爾的規矩,接活兒要弄清楚情況,如果情況都搞不清楚,我們也不知道要折進去多少人馬,這不符合騰格爾的接活兒規矩,你的活兒,我們接不了,你另請高明吧。”


    大老爺看白勝就要圓潤的溜走,不緩不急笑道,“急什麽!守規矩的前提是定規矩的人還在,現在定規矩的人都走了,你怕什麽!”


    白勝留住了腳步,打量著大老爺,“你什麽意思?”


    大老爺道,“曹爽爽已經被我送到十三區花天酒地去了,短時間不會回來,我在十三區的朋友會強行把他留在那的,曹家子不在,那騰格爾的規矩就無從談起,你就是騰格爾的可汗,你完全可以做主騰格爾!大家合夥幹一票大的,豈不爽哉?”


    白勝幹癟的臉頰上滿是鎮定,“我是不會背叛曹家的,就好像騰格爾不會背叛曹家一樣,你的生意,我不接了,換個人吧,我聽說九門盜墓技術就不錯,老北派也是可以的,他們或許有興趣。”


    大老爺念了一句,“這世上沒有什麽絕對的忠誠,隻是背叛的價格不夠高罷了,我給的這個價格,你絕對會滿意。”


    “沒興趣。”白勝轉頭推門離開了。


    大老爺隻是徐徐念了一句,“我的價格是,武安君白起!”


    此言一出,門又推開了,白勝麵無表情的走了回來。


    大老爺很滿意現在的局麵,笑嗬嗬道,“白起是兵家後起之秀,成就遠超孫武,可惜屠孽過重,因果太大,一直無法超升,白家後人做夢都想讓武安君超升,隻要你幫我這一次,我就助力武安君超升。”


    白勝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大老爺道,“伱必須相信我,機會隻有一次,那座墓可解世間前般憂愁,萬般煩惱!”


    白勝嘲諷笑道,“解千萬憂愁?它是杜康酒嗎?”


    “雖不是酒,可比酒來勁兒!”大老爺道,“這世上知道這墓的也不過兩家人,一家是我五脈家族,另外一家是老九門,而當年在找這個墓的過程中,五脈家族的許一城輸了,徹底輸給了老九門的張啟山,從那之後,五脈家族就開始衰敗……”


    “等等!”白勝打斷了大老爺的說話,“據我所知,五脈衰落好像是因為許一城投降鬼子吧,好像和這個墓沒有太大關係。”


    大老爺道:“那是後來的事情了,投降鬼子是壓斷五脈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而五脈真正的危機在投降鬼子之前,也就是許一城和張啟山的墓之爭鬥,張啟山和許一城對決,張啟山贏了後就失蹤不見,許一城帶著張啟山的佛頭回到了四九城,這一顆佛頭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武則天明堂玉佛頭,當年鬼子也聽說了這墓能實現萬般願望的秘密,並且鬼子認為要進入這座墓,明堂玉佛頭是關鍵,就勒令許一城交出來佛頭,這樣就能找到張啟山,找到那座墓。”


    白勝聽著大老爺講述著這些事情,若有所思,“按照你的意思,要想去墓,必須找到明堂玉佛頭?”


    大老爺點頭,“沒錯,我已經有明堂玉佛頭的線索了,是許一城留下給他兒子許願的線索,你隻要解開線索,我們就能找到玉佛頭,就能找到古墓。”


    白勝道,“找線索這種事情,你們自己來不就行了嗎?我是盜墓賊,我隻負責幹活。”


    “不,你不了解許一城。”大老爺道,“他留下的線索都是帶有八卦卜爻周易之理的,尋常人可解不開迷惑,他許家和我們五脈其他家族不太一樣,他們喜歡搗鼓陰陽八卦,這種東西隻能找你們這樣的內行人。”


    “也成。”


    白勝搓手,“現在找線索嗎?”


    大老爺道,“當然,要盡快,療養院那邊已經動手了,我們不能落在療養院後麵。”


    白勝思忖,“療養院?你是說老九門?”


    “白先生知道的不少麽!”大老爺眼神鋒利,“這是一次新的比賽,對手還是百年前的五脈和九門,上一次老九門贏了,拿走了五脈的榮光,成為近百年來最繁榮的盜墓古董勢力,這一次我要代表五脈再次出戰,我要贏了這一局,徹底擊碎老九門,重現五脈的榮光!”


    “我對九門和五脈的爭鬥毫無興趣,我隻是想快點找到你說的那個解世間苦難憂愁的墓。”白勝端起了茶杯,輕輕一嗅,打算喝口茶水,可嗅了之後又把茶杯放下了,自言自語道,“我真不知道你們在水裏加這些東西幹嘛!”


    大老爺嘿嘿直樂,“白先生不喜歡就算了,我們下樓吧。”


    二人走出了大院,此刻已經夜色三更,一輛轎車載著大老爺和白勝呼嘯而去。


    戲院對麵的屋頂上,一個身著黑衣的青年人拿著收聽器,裏麵還傳出白勝和大老爺和煦的交談聲。


    曹爽爽眼神幽邃,嘴角玩味笑容,“老九門居然和五脈有梁子,療養院也動了!嘖嘖,看來這座墓背後的大哥很厲害啊!真不知道霍秀秀會不會把療養院下麵幾道門開啟,把裏麵的老怪物放出來。”


    塔塔,腳步聲響起,曹爽爽回頭,胡八一抽著煙打量著曹爽爽,“白勝靠譜嗎?我總覺得白勝會背叛你。”


    曹爽爽道,“背叛?我真的不明白你們這些盜墓賊,是不是盜墓盜的太多了,把腦袋盜僵化了!”


    “人,是一個自主性很強的高級生命體。”


    “自主性強,就意味著主觀能動力很強,主觀能動力很強,就意味著不受控製約束力強。”


    “這樣的生命,幹一點自己覺得對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可你們這些盜墓賊為何總覺得別人應該時時刻刻為你著想呢?是因為你之前對他進行的人情勒索,還是說利益捆綁?”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我也從不奢求生命絕對的忠誠,白勝就算真的背叛我了,那又如何,他能打過我嗎?打過個屁,他連你都不如,我七星龍淵不用,都能讓他趴在地上求饒。”


    胡八一看著曹爽爽,平淡的道,“力量,才是最好的勒索。”


    曹爽爽打了個響指,“真特麽聰明,這麽快就悟了!力量本就是最可靠的人情!隻要你足夠強大,那麽你的手下就會絕對忠誠,白帝很少管手下,可白玉京所有人對白帝鬥服服帖帖,哪怕是背叛的蛇神,都對白帝卑躬屈膝,阿諛奉承!這說明了什麽,實力,實力,說到底還是實力!白帝一路而來,輾軋掉的那些長生者就是白帝實力的最強證明,他不需要什麽帝王心術,他隻需要證明,我最強,這就夠了。”


    胡八一揉了揉耳朵,“說的比唱的好聽,給你說個事情,蛇神跑了。”


    曹爽爽一怔,“跑了,跑哪兒去了?”


    胡八一道,“剛剛你在偷聽的時候,我去了一趟大老爺的老宅,在他的臥室裏沒有發現蛇神的氣息,而且我發現,那地方明顯被人翻過,應該是在我去之前就有人去光顧了他的老宅,屋子裏所有的盆栽都被打碎了,看得出我前麵去的那個家夥是奔著蛇神去的。”


    曹爽爽聽到這裏,抱著肩膀,看著夜空下遠處四九城璀璨的霓虹燈,久久不語。


    胡八一道,:“你發現了什麽?”


    曹爽爽道,“那座墓,能解世間萬般憂愁,蛇神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為了白玉京,忽悠老朝奉去進攻日不落博物館,而是想讓老朝奉陷入危機,危機裏的老朝奉為了活下去就一定會死亡奔赴那座墓,而那個時候蛇神就可以借助那座墓實現自己的終極夢想,從而對抗白玉京,對抗白帝,蛇神的善意是假的,它這個老蛇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白帝和解,藏了一手啊!”


    胡八一道,“可這個和蛇神被抓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啊!”曹爽爽道,“我就隨口感慨了一句,你別瞎胡想,走了下樓喝咖啡去。”


    胡八一看曹爽爽要走,急不可耐的攔住了曹爽爽的路,“你還沒有給我說,到底是誰抓走了蛇神啊!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


    曹爽爽看著較真的胡八一,無奈的攤開手,“我知道如何?我不知道如何?你能不能把你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破毛病改一改!你這個樣子,什麽時候能成為真正的發丘天官?有的事情別問,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之道了,就算是你現在知道又如何?隻會增加煩惱而已!”


    “我是為了你好!乖!”


    “你大爺!”


    胡八一一拳砸向了曹爽爽,曹公子邊戰邊跑,笑哈哈道,“打不著,打不著!”


    二人從一個房子跳到另外一個房子,聲音越傳越遠。


    幽邃的某個巷子深處,一個龐大的神念蟄伏其中,它仰望著遠去的兩個年輕人背影,氣的哆嗦,“混蛋玩意,過來救我啊!曹爽爽!胡八一!你們快來救我啊!”


    “救你?”


    一把如月光般晶瑩剔透的刀抵住了那神念,“想什麽呢!巴蛇!你看看你幹的那些破事兒,我現在一刀殺了你,我都不解氣!”


    月光如秋水放光,刀光映襯下,持刀人一襲破舊的上世紀考古製服,幹淨利索的馬尾辮,清秀臉頰,杏眸寒霜,如果徐明在這裏,怕是喊道,呦,這不是陳隊嗎?幾天不見又漂亮了啊!


    蛇神瑟瑟發抖的看著虎賁刀,“你殺了我,白帝不會放過你的!”


    陳文錦道,“我若不殺你,白帝會放過你嗎?少拿將臣嚇唬我了!我的主上是誰,你比我清楚,你覺得旱魃會害怕將臣嗎?”


    蛇神怒不可遏,“將臣,旱魃這兩個家夥應該和後卿贏勾一樣,徹底歸於平靜,他們倆的存活,是天道的失誤!”


    陳文錦道,“你話說的這麽有骨氣,有沒有考慮去當著將臣和旱魃的麵說到說到?我相信以那倆大哥的脾氣,當場就能把你煮了!”


    蛇神看著陳文錦,“陳隊長,給個機會,我之前沒得選擇,我被白帝和月神壓迫,我沒辦法!現在你給我個機會,我想做個好人,我知道你想長生,這樣吧,我告訴你那座能解萬般憂愁的墓位置,咱倆把那墓開了,到時候五五分,如何?”


    陳文錦手持虎賁刀,一手拿出來了個麻袋,對著巨大的神念道,“先進去再說。”


    “不是,陳隊長,我蛇神好歹也是曾經一方圖騰的實力,我是鬼母洞魔國的圖騰,你怎麽能這麽對待我,好歹弄個盆栽也算事兒,你給我弄個麻袋,你這是在羞辱我!”


    “進去不進去,不進去砍死你!”


    “進去了,別砍了,下手比於小月還黑,真是一家出來的人,就不能和白玉京一樣溫文儒雅點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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