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心髒心率異常,是肯定無法手術了。


    不論是何種情況的心率異常,在高危手術這麽關鍵的時刻,肯定是不允許發生的。


    必須先解決心髒問題,穩定了心率之後,再談手術的事兒。


    趙培儒點點頭:“終止手術。”


    眾人心裏一沉,都是心中無奈一歎。


    王登保、賈彥軍心裏也都有些難受。這例病人, 是他們協調過來的,可他們卻沒有把病人所有病史摸清楚,這就是他們的失職了。


    終止手術後,眾人氣氛壓抑,誰的表情都不好看。


    首例手術做成這樣,是非常打擊士氣的。


    王登保臉色發白道:“趙組長,這都怪我,我們沒有查清楚病人病史。”


    賈彥軍無奈道:“其實我們也把病人所有病史,都查過了, 但病人十年前隻在當地縣區醫院醫治過,當時的紙質檔桉資料,已經丟失了。我們也仔細詢問了病人和家屬,可他們隻口未提過心髒病。”


    現代化無紙化是近十年來的產物,以前的檔桉資料全是紙質版,如果整理混亂是有可能丟失以前檔桉的。


    他賈彥軍也是多年的老將了,做醫療科研項目幾十個,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的。這次也是病人家屬隱瞞,加上檔桉損失,才導致的結果。


    這時,牧思思從外麵進來:“趙老師,我問過家屬了,他們也承認病人以前有過心髒病,隻是好些年都沒發作過了,他們自己也都快忘了,之前調查病史時, 他們就給忘了說了。”


    眾人心中一沉, 果然是心髒病的問題。趙培儒組長判斷的是對的。


    ……


    “怎麽辦?”


    回到小會議室的眾人,心情都有些鬱悶。


    “也怪家屬隱瞞病情,不然賈主任、王主任他們,肯定就不會選擇這個病例了。”有些年輕精英抱怨道:“這不是給咱們項目組添麻煩嘛。”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關鍵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要不就……放棄這個病例吧,讓賈主任和王主任早點去再協調一個更合適的病人。”


    也有人有些猶豫:“可是咱一旦放棄,這個病例就隻剩下回家保守治療一條路了,這無異於是……把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拿走了。”


    她們中的很多人,是見過病人家屬的,想起家屬那苦苦哀求之色,她們實在不忍心做出這個決定。


    與此同時,病房中,賈彥軍也在做最後確認。


    他神色鄭重道:”由於你們沒上報病人的心髒病史,導致整台手術終止。”


    家屬也有點發懵,心裏有些絕望:“我們是真的忘了這事,最近一門心思就在想著他結腸癌的病情,早就把這好幾年前的心髒病給忘記了……”


    “所以……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手術不能做了嗎?”


    賈彥軍搖搖頭,歎道:“不能做了, 誰都不敢保證, 在下一次手術時, 他的心髒病會不會再犯。”


    “因為手術是有開創性損傷反應的, 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做出應激反應。這也就意味著……上次手術時犯了心髒病,那麽在下次手術時,很可能會繼續再犯。”


    “上次運氣好,還隻是剛剛開腹開刀時就犯了,沒有太大的影響,隻需要重新縫合起來就行。”


    “可下次呢?萬一是正在做到關鍵時刻,沒辦法走回頭路時怎麽辦?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一番話,解釋的清楚明白,但同時也把家屬的最後一絲希望給澆滅了。


    人最難受的,就是先給他一絲希望,然後再硬生生的把這絲希望澆滅。


    這幾名家屬,已經難受的不行了,有的甚至捂住了心髒胸口部位,那個地方,正在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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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地區聯席組委會。


    消息傳到這裏,藺勁鬆等領導,都是神色鄭重。


    他給江南省醫學會的葛建明打電話。


    “老葛,你問問趙院長,是否需要重新協調病人,我們東南五省地區的病人數據庫剛剛更新過,他要是過來挑人,是很方便的。”


    在他們眼裏,一切都是為了項目成功。


    尤其是如此重大,關注度這麽高的項目,項目的成功,高於一切。


    因為在他們眼裏,隻有項目盡早成功,才能造福更多病人,而不隻是局限在這一個個例身上。


    葛建明也神色嚴肅:“好。”


    掛掉藺勁鬆的電話後,葛建明就給趙培儒打了過去。


    “趙院長,這次失利,隻是運氣不好,不能代表項目出了問題,你是否需要再次協調病人?”


    他先是出言安撫了幾句。因為在他印象中,趙培儒自從成為省名醫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失利。


    他生怕這次會影響到趙培儒的心態。


    這世界上,確實存在一些驚才絕絕的人,一路順風順水,做出無數的好成績,但因為一次失利,結果就一蹶不振,再也沒站起來的。


    卻聽電話那頭的趙培儒,絲毫就沒有沮喪的語氣,反而澹笑著道:“不用協調其他病人了,就這例病人就行。”


    葛建明詫異道:“可是這例病人,不是有心髒病的問題嗎?”


    趙培儒笑道:”是有,但我已經想出解決辦法了。”


    葛建明聽著趙培儒那自信滿滿,一如既往胸有成竹的語調,心裏頓時一定。


    看來,趙培儒壓根沒因為這次的小小失利而頹喪,反而保持著往常那種好的狀態。


    “是什麽解決辦法?”葛建明好奇無比。


    趙培儒笑道:“在心胸外科,有一種分流機體外循環代替心髒的技術。”


    “我隻需要保證,在手術時,用分流機代替心髒工作,保證病人不會在術中發作心髒病就行了。”


    葛建明遲疑了下:“這種技術我知道,隻是……你這可是晚期結腸癌病人,病情複雜危重,這幾種技術一齊用,不會產生衝突吧?”


    幾種技術一齊使用,會不會互相矛盾,互相衝突?


    趙培儒笑道:“放心,我有信心。”


    掛掉電話後,趙培儒想了想,撥通了一個他從未打過的電話。


    “吳院士。您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醫神吳佩敏還在合協醫院養病,但氣色已經很紅潤,顯然最近調理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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