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陽曆九千零四年,長安計劃正式開始。


    劉玉、卓夢真、慕雲煙、高劍寒、蒼樓老道五人,冒險進入橫斷山脈,開啟前往中域的旅程。


    ——元陽曆九千零三十二年,一行人穿越星火群山時被火鳳族察覺,劉玉祭出“瞬息千裏符”,帶著卓夢真正式穿過橫斷山脈,抵達安南都護府。


    至於其他三人,則生死不知。


    ——元陽曆九千零四十年,靈武城之戰結束,劉玉收張燚為親傳弟子,正式離開安南都護府,開始接觸中域修仙界。


    耗時三十六載,劉玉方才正式抵達人族控製的中域。


    前後相隔十幾萬年,中域再次迎來了天南的來客。


    ——————————————————


    “嗖嗖”


    劉玉體內精純的法力鼓蕩,短短幾息之間,就追上先行一步的張子平三人。


    五道遁光劃破長空,朝遠離靈州的方向遁去。


    臨走之前,他再次透過“千山鎖靈陣”的缺口,深深回望了遠方若隱若現的靈武城一眼。


    雖然看不真切,但劉玉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副畫麵。


    一段段倒塌的城牆,一縷縷黑煙從城中升起,一名名張家修士正爭分奪秒修複。


    隻是短時間,就算再怎麽修複,也無法清除先前大戰留下的痕跡。


    一道道法術殘留,如同天生如此一般,毫無違和感的刻印在一段段或完好、或殘缺的城牆上。


    “榮耀,不過是盾劍上的鏽跡。”


    心中勾勒出靈武城此時的畫麵,劉玉忽然回想起這一句話,對戰爭的認識又深刻一分。


    隨即他便轉過頭,留意沿途的情況,全心全意飛遁。


    對安南六洲來說,他始終是一個過客,這裏再也不是曾經的“安南都護府”。


    右手邊,張燚有些不老實,掙紮著向後看去。


    “高祖父。”


    此子喃喃低語,就此辭別照顧自己長大的長者,心中還是有許多不舍。


    但張燚想起張濤的囑咐,臨行前一句句語重心長的教誨,還是強行壓製住內心的傷感,臉上勉強換上堅毅之色。


    至於卓夢此女,終於穿越橫斷山脈,並成功離開妖族掌控的安南六洲,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臉上換上輕鬆的神色。


    原本抵達中域,兩人就該就此分手,各奔東西。


    不過此女絕口不提分開,似乎暫時沒有各奔東西的意思,依舊緊緊跟隨在身邊。


    考慮到卓夢真金丹中期的境界,有一定實力不算拖油瓶,劉玉也就暫時放下分手的想法,默認此女暫時跟隨自己。


    畢竟功法後遺症發作時,如果沒有一個女修在身邊,確實有些不好辦。


    劉某並非好色之徒!


    “嗖嗖”


    陣陣破空聲響起,五道遁光幾乎不分先後,一齊遁向群山深處,消失在許多修士的視線中。


    原地,那些有著黑暗過往的修士,也曾有過組成團隊,一起修煉的念頭。


    但因為種種原因,還是難以開口。


    縱然開口,也因種種現實因素,沒有獲得他人的回應。


    在原地等待了大約半刻鍾,他們還是沉默著拱手離去,去經曆各自的命途。


    ……


    中域之大,世俗凡人難以想象,縱然窮盡一生,也無法從一端到達另一端。


    金丹之下的修士,因為實力太過弱小,經不起半點風浪,往往一生也不會走出“一洲”範圍。


    中域共有九十九洲,疆域隻比其它四域加起來的總和,稍稍小了一點。


    除去最後開辟的安南六洲外,其它九十三洲,每一洲都至少有一個楚國那麽大。


    其中,又屬人族的發源地“核心九州”最為廣闊,得天地造化所鍾,孕育了無數珍稀的修仙資源。


    可謂是人傑地靈,靈根資質優秀之人,代代層出不窮。


    靈體、神體等等特殊資質,每一代也會湧現不少。


    因此無論哪個仙朝,都要緊緊將核心九州控製在手,無法容忍其它勢力染指。


    而對核心九州的控製力,往往昭示著一個仙朝的強盛與否。


    到了仙朝末期,往往會有著種種不詳的跡象出現,而對核心九州的控製力大幅度下降,便是最顯著的標誌之一。


    大乾首都,便位於核心九州之一的“神洲”。


    “嗖嗖”


    遁光劃破長空,離開安南六洲大約飛遁了一千裏,遠方的地平線上,便有一座仙城若隱若現。


    “這便是“鎮妖城”嗎?”


    看著遠方若隱若現的仙城,劉玉心中自然而然浮現一個名字。


    在安南六洲渡過的這八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對中域情況的搜集,早已不是剛到時那樣一無所知。


    雲洲毗鄰靈洲,在安南六洲淪陷後,就事實上成為中域與天南妖族對峙的最前線。


    “鎮妖城”也是在安南都護府淪陷之後,因為要防備妖族才建立。


    之所以修建得如此之遠,距離“千山鎖靈陣”足有千裏,也是為防止妖族突然出手偷襲。


    畢竟對於三階以上的妖修而言,數十上百裏的距離,可花不了多少時間。


    “嗖嗖”


    隨著遁光穿梭,劉玉的視線也迅速拉近,漸漸看清楚此城的模樣。


    通體漆黑的城牆,泛著金屬特有的冰冷色澤,在日光下沒有發射一絲光華,仿佛將所有光線都吸收了一般。


    城池範圍並不大,論規模與麵積,遠遠不能與靈武城、昌南城相提並論。


    但劉玉卻可以肯定,建造此城的花費,絕對不比安南六洲最重要的兩座城池低。


    隻因此城的每一段城牆,都是由靈材建造,而且用得還是二階靈材!


    “一座左右範圍四十裏的仙城,城牆居然都是由二階靈材打造。”


    “真是好大的手筆!”


    “就算品階低了一點,但架不住數量多啊!”


    “如此之多的靈材擺在麵前,恐怕元嬰真君也要動心,日日夜夜惦記。”


    “這麽大的手筆,若是換成元陽宗,傾宗門之力也打造不出來!”


    盡管事先有所準備,但親眼目睹這麽一座通體由二階靈材打造的仙城,劉玉還是忍不住感慨。


    但一想到其後有乾庭的支持,一切卻又理所當然。


    視線繼續拉近,十來息後他可以清晰看見,銘刻在城牆在隱隱約約的符文法陣。


    雖然對陣法之道一竅不通,隻懂得一些最基本的知識,但劉玉還是能感覺出這些符文不簡單。


    就算比之靈武城的符文法陣,都要高級不少的樣子,必然出自宗師之手!


    “這樣一座重城,即使不開啟陣法,三階妖修也難以攻破。”


    “倘若沒有四階妖王,三階妖修就算數量達到一定規模,想攻破也必定要花費巨大的代價。”


    “同理,換成金丹修士也是如此。”


    麵上不露絲毫異色,看著佇立遠方煞氣隱隱的“鎮妖城”,劉玉心中閃過關於此城的資料。


    值得一提的是,為防備妖族忽然進攻,此城中的凡人數量極少。


    除了一些服務修仙者的特定人群,普通凡人根本不允許進入。


    畢竟位於對峙的最前線,萬一哪天與妖族開戰,世俗凡人就隻是累贅而已。


    不僅如此,從“千山鎖靈陣”到“鎮妖城”的千裏範圍,也幾乎看不到人家。


    一方麵,安南六洲的妖獸會時不時出來獵取“血食”。


    另一方麵,乾庭、聖地也不想“資敵”。


    “古城道友,待會兒我等進入“鎮妖城”後,便會乘坐傳送陣趕路,不需要再親自飛遁。”


    “與各大仙城交涉的事情,家族已經安排妥當,我等不會受到刻意刁難。”


    “道友隻需保持靜默即可。”


    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穿澹藍長袍的張子平飛到近處,大有深意的說道。


    說話間,他目光掃視這個身穿黑袍的修士,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


    “看上去平平無奇,隻有金丹中期境界,卻有衝擊真人榜的實力,這就是天南使者嗎?”


    打量幾眼張子平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想道。


    他的實力,在同輩之中也是名列前茅,忍不住拿自己與對方做著比較。


    張子平是張家少數知曉劉玉身份的修士之一,一想到對方能夠穿越橫斷山脈來到中域,有此實力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能夠穿越危險重重的橫斷山脈,本身便代表有某種不凡的特質,要不然橫斷山脈也不會讓那麽多修士折戟沉沙。


    “古某明白,一切聽子平道友安排,不會輕舉妄動。”


    劉玉微微點頭,客氣地說道。


    既然是搭便車,自然得遵守主人的規矩,不能隨意而為。


    “張燚,就拜托古城道友照顧了,還請道友多多費心。”


    沉默幾息,張子平忽然說道。


    天靈根的資質,比異靈根還要優秀不少,若就此埋沒也太過可惜。


    而且他早年還受到張濤關照,再加上同族之情,實在不忍同族後輩好好的天賦被埋沒。


    種種因素加起來,此人才忍不住開口。


    “子平道友且放寬心。”


    “既然張燚現在是古某的親傳弟子,那麽在下自然會好好凋琢這塊璞玉。”


    “不然,也無顏再麵對張濤道友。”


    劉玉微微一笑,認真道。


    聞言,張子平輕輕點頭,而後將張燚帶到一遍,似乎又要叮囑一些什麽。


    劉玉麵色平靜看著這一幕,沒有阻止張家兩人的交流,心中卻有些感慨。


    遙想他還在煉氣初中期,是元陽宗一個不起眼外門弟子時,任何事情都要自己籌謀,哪裏有師門長輩關照?


    就連同屬別院一脈的師叔,也從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


    哪裏有今日張燚的待遇,不但各種修煉資源不缺,道途都被家族長輩安排好了。


    隻要按部就班走下去,不出現大的差錯,就能超越九成九以上的修士,可以輕輕鬆鬆凝結金丹。


    就連“名師”,都給安排好了!


    “生死輪回,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不得不承認,一些修士天生便生在一些修士的終點。”


    望見張家兩人親切交流的一幕,劉玉微微有些感慨。


    ……


    “嗖嗖”


    金丹修士的遁速已經十分之快,即使沒有進入爆發狀態,二三十裏距離也是幾息跨越。


    “踏踏”


    一行人六人,在鎮妖城北城門落下。


    張子平沒有排隊入城的意思,簡單說了兩句,便徑直去與守城修士交涉。


    化神級別的勢力,即使現在有些沒落,在中域依舊可以享受種種特權,普通修士可望而不可及。


    趁著間隙,劉玉隨意地左右張望,打量著這座邊境重城。


    靈覺可以清晰感應到,城門前長長的隊伍中,一道道或強或弱的靈壓傳來。


    都是修為在身的修士,沒有混入一名凡人。


    四周,還有一道道遁光落下,現出其中風塵仆仆的修士。


    絕大多數修士,都對劉玉幾人敬而遠之,遠遠望見便選擇拱手繞行。


    畢竟一場大戰剛剛結束,幾人身上都有一股煞氣,與普通修士截然不同。


    而且數名金丹修士聚集在一起,怎麽看不像是好惹的樣子。


    “似乎在中域,金丹修士的數量,也沒有想象中多。”


    “也對,盡管理論上身具靈根便可修仙,但受限於資質、資源等因素,能夠進階下一境界者百不存一。”


    “而且到金丹境界,已經經過數輪優勝劣汰。”


    “即使中域修仙資源豐富,也不可能金丹滿地走,元嬰不如狗。”


    “在中域,金丹修士的地位雖然不如天南,可以開宗立派稱尊做祖,但也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見往來的修士中,達到金丹境界者沒有想象中多,劉玉心中有些奇怪。


    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就算如此,劉玉待在原地的片刻,從各個方向趕來的一兩百修士中,達到金丹境界者也有三四人了。


    這個比例,已經遠遠超過天南。


    縱然算上“鎮妖城”,獨特的地理位置因素,以及可以前往邊境獵妖的原因,吸引了許多自認實力不弱的修士前來,比例也還是遠超天南。


    “在中域,雖然“靈艦”這種特殊法寶、法器,已經誕生了十幾萬年之久,修仙技藝已經趨於成熟。”


    “還催生出“煉艦師”等,一係列圍繞靈艦的職業。”


    “但靈艦這種東西,似乎還遠遠做不到普通的樣子,更不要說人手一艘了。”


    望著往來的遁光,劉玉默默想道。


    據他的觀察,來往修士能夠駕馭靈艦者,三十人中都沒有一人,比例不足三十分之一。


    這足以說明,靈艦造價高昂,價格遠非普通修士能夠承受,即使隻是相應境界的靈艦。


    更不要說,高出修士一個境界,能夠戰力提升一個大層次的靈艦了。


    放眼望去,能操控高階靈艦的修士,竟然沒有一人。


    “倒是法衣,似乎已經普及開來的樣子。”


    “以目前情況來看,雖然法衣價格要超出同品級法器許多,但還在普通修士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普通修士咬咬牙,花費大半身家,節衣縮食幾十年,應該也能買上一件。”


    “當然,這裏的普通修士,並不是指散修。”


    目光掠過一名名修士,注意到一些修士衣衫上的澹澹靈光,劉玉心中推測。


    “而且中域整體天地靈氣的濃度,似乎比天南明顯高出不少。”


    “縱然不在靈脈上,還沒有進入城中,對比也有些明顯。”


    “這種靈氣濃度,應該有一階下品靈脈的十分之二了,這還隻是尋常地域。”


    沒有與旁人交流的意思,來到陌生地域,劉玉習慣性搜集該地域的信息。


    靈覺蔓延而出,能夠清晰感覺到天地間遊離的靈氣,明顯比之天南高出一籌。


    畢竟在天南生活過一百幾十年,他心中極為肯定。


    “也對,也隻有整體的天地靈氣濃度更高,才能孕育出更多的靈物,供養如此之多的修士。”


    “否則隻是單純的地域廣大,那沒有任何意義。”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其實早在安南六洲時,劉玉便隱隱感覺到,天地靈氣的濃度有所提升。


    隻是那時並不明顯,故而第一時間沒有確定。


    仔細估算的話,就算不在靈脈之上,雲洲天地靈氣的濃鬱,大約也有一階下品靈脈的十分之二。


    至於安南六洲,則最多十分之一。


    而天南,則達不到以靈脈估算的程度,單純吸收天地靈氣修煉,如果靈根資質修煉,速度簡直慢如龜爬。


    “如此,也就導致同樣的靈根資質,生在中域大概率比生在天南走得更遠。”


    “出生的重要性啊。”


    想到這裏,劉玉微微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身旁,卓夢真同樣四處打量若有所思,應該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時,張子平與守城修士交涉完成,走過來道:


    “已經好了,古城道友,我等這便繼續上路吧。”


    劉玉澹澹點頭,領著卓夢真兩人,徑直朝城門處走去。


    在修為不一的各色修士矚目下,越過排隊入城這一關,直接進入鎮妖城中。


    “這又是來自哪個大勢力的修士?”


    “修為不到元嬰層次,卻能讓守城修士網開一麵,至少也是化神級別的勢力吧?”


    “聖地?世家?”


    望見消失在城門的六人,正在慢慢排隊的修士們,心中紛紛猜測道。


    但本身境界實力不足,又沒有過硬的背景,他們隻能遵守規則慢慢排隊。


    有著張家強大的關係網開路,六人一路暢行無阻,在這座重城沒有受到半點阻攔,順利來到了傳送大殿。


    “嗡嗡”


    陣法微微顫動,一條條符文逐漸亮起,乳白色的靈光閃耀。


    當靈光閃耀到極點,再次暗澹下來,陣中六人已然消失不見。


    就這樣,借著張家事先安排好的一切,劉玉、張子平等人通過各大仙城的傳送陣趕路。


    短時間內,便跨越極為遙遠的距離,輾轉各洲的一座座仙城之間。


    如果選擇飛遁,即使以金丹修士遁速,至少也要數月甚至數年之久。


    而因為修仙百藝衍生的“傳送陣”,僅僅花費一日時間而已。


    ……


    “嗡嗡”


    傳送陣微微顫抖,忽然間靈光大盛,但靈光暗澹下來時,六道人影已經出現在其中。


    “好濃鬱的天地靈氣。”


    “即使沒有靈脈加持,也幾乎達到一階下品靈脈十分之四的濃度了。”


    三階後期的強悍肉身,加之多次乘坐傳送陣的經驗,使劉玉隻是恍忽一瞬便清醒過來,完全沒有乘坐傳送陣的後遺症。


    靈覺蔓延而出,感受著四周的靈氣濃度,他心中冷靜估算。


    此時,已是一日之後。


    這一日間,劉玉等人輾轉在一座座仙城之間,迅速跨過洲際之間的遙遠距離,已經來到中域的“核心九州”。


    “軒轅仙城”


    “軒轅城位於神洲邊緣,古城道友,此時我等已經到達神洲。”


    “再傳送幾次,就能抵達“神京”了。”


    身旁,張子平出聲道,而後抬腳走出傳送陣。


    望著傳送大殿中,來來往往的一名名修士,他眼中閃過複雜之色。


    此來神京,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返回安南六洲了。


    張子平明白家族的用意。


    因為資質優秀,不到四百歲就修煉到金丹巔峰,凝嬰成功的可能性十分之高,故而才被安排來走這一趟,遠離大戰將起的六洲。


    萬一那邊發生不測,也好保留一些資質優秀的種子,作為家族東山再起的希望。


    但即使如此,數百年中都享受家族的便利,如今在家族需要時,卻無法並肩作戰。


    張子平還是覺得心中有愧,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這個安排!


    “是啊,已經到了神洲,距離神京也不遠。”


    劉玉微微點頭,說完一手抱住還暈乎乎的張燚,走出傳送陣。


    漆黑如墨的眼神中,


    閃爍著理性的光澤,


    掃過殿中一名名修士,他明白,這必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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