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犬山賀眨了眨眼睛,從碟子裏夾出一塊鰻魚絲又放下。


    “是誰?昂熱校長?”


    “是謝宸,犬山家主不會沒聽過這個名字吧?”楚天驕冷笑一聲,又道:“蛇岐八家對我家老板的印象應該會很深刻的,犬山家主也不應該會例外啊……”


    “哦,謝宸啊,抱歉,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聽力總是會衰退的。”


    犬山賀現在有些麻,因為他在不久之前接收到了大家長的命令,蛇岐八家在此次的事件中是站在謝宸一方的。


    也是就是說,蛇岐八家準備為此打破剛和卡塞爾本部建立的友好關係。


    不過想來也對,和卡塞爾本部建立友好關係的紐帶就是謝宸,現在謝宸和卡塞爾翻臉,蛇岐八家借坡下驢也實屬正常。


    可是……


    見了個大鬼,為什麽謝宸那小子手下會有這麽猛的混血種?犬山賀本以為這家夥是什麽被卡塞爾雪藏多年的秘密武器。


    現在倒好,大水衝了龍王廟,大家打的這麽激烈就差分出生死了,結果最後發現是友軍。


    犬山賀在心中想著如何扭轉這個尷尬的現實。


    彌補是肯定要彌補的,畢竟是大家長下達的命令,犬山賀無論是作為影皇的家臣還是蛇岐八家的家主,都沒有違抗命令的立場。


    所以這段關係絕對不能在他的手裏交惡。


    不然還能怎麽樣?亂刀砍死然後換上敵軍的衣服厚葬?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不遜色於昂熱的時間零使用者,若是想走,世界上沒幾人能攔得住。


    思索了許久,犬山賀決定,實話實說。


    畢竟大家都是聰明人,若是說什麽謊話被直接識破了會讓場合更尷尬,不如開門見山,對方想要什麽補償,自己盡量滿足就是了。


    “這位先生,其實……蛇岐八家與謝宸小友始終是堅不可摧的盟友關係。”


    楚天驕冷哼一聲,將酒杯中的酒液一口飲盡,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你們蛇岐八家想的無非就是兩部相幫隔岸觀火罷了,你們也不用說什麽來敷衍我,我家老板從始至終就沒覺得你們會主動站隊,他也並沒打算讓你們幫助什麽,這一點蛇岐八家可以放心。”


    犬山賀古板的麵容難得帶上了幾分糾結的神色,開口解釋道:“先生似乎誤會了什麽,蛇岐八家的意思很明確,在這次謝宸小友和卡塞爾本部的爭鬥中,蛇岐八家願意站在謝宸小友這邊,盡一份微薄之力。”


    這次輪到楚天驕詫異了,他看向犬山賀,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你們蛇岐八家要和卡塞爾火並?”


    楚天驕的內心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是想不出蛇岐八家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麽。


    怎麽看勢單力薄的都是謝宸,畢竟明麵上的戰鬥力隻有兩個初代種和謝宸一個‘還算過得去’的混血種。


    若是謝宸戰敗,他大可換一個城市繼續躲藏,或者幹脆躲到尼伯龍根中,那樣任憑卡塞爾如何神通廣大也對謝宸完全沒轍。


    可蛇岐八家呢?他們就在這裏,所有的家業都搬不走,卡塞爾本部找不到謝宸,最後的結果必然是拿蛇岐八家這個‘逆子’開刀。


    貿然下場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選擇,可蛇岐八家卻依然這麽做了。


    “老家夥,你不是在框騙我,等我放鬆警惕然後幹掉我吧?”楚天驕機警的繃住了神經,生怕周邊的牆壁再次拉開,蹦出來三百刀斧手將他大卸八塊。


    畢竟之前還在打生打死,現在你突然摟著我的肩膀捏著我的手聲情並茂的說我們是友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不應該同室操戈。


    見鬼,誰回信啊!


    犬山賀搖頭:“先生不相信也是正常,可這就是蛇岐八家大家長的態度,或許是大家長相信謝宸小友,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老夫願意承認剛剛動手是我的錯,先生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老夫會盡力補償。”


    瞧著犬山賀的架勢,貌似真的是鐵了心思要和楚天驕重歸於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楚天驕心中信了大半,突然,他想起了情報中的一個不知道是否為真的小消息。


    傳說自家老板身邊還有一個紅頭發喜歡穿巫女服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是蛇岐八家的小公主,疑似為現任蛇岐八家大家長上杉越的親生女兒。


    最重要的是,自家老板和那個小姑娘似乎是相好,走哪都領在身邊,就差栓在褲腰帶上。


    楚天驕跟著謝宸混的時候有點晚,沒看到那位小公主,他又深知自家老板天生滿肚子壞水,自然不敢太過八卦。


    現在看蛇岐八家的態度,完全就是娘家人為女婿撐腰的架勢。


    那不被確實的消息,似乎是真的?


    楚天驕心中那點八卦的火焰死灰複燃,他決定有機會一定要看看自家第三位老板娘是什麽模樣。


    有了這層關係,楚天驕對犬山賀的話的信服度更高了一些。


    “補償什麽的就不必了,我也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畢竟都是為自家老板辦事,出現一些意外是很正常的。”


    楚天驕揮了揮手,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


    “不,補償還是要的,隻當是老夫為了表達歉意,讓自己心安。”


    說著,犬山賀輕輕敲了敲桌麵。


    楚天驕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在犬山賀敲擊的位置有著幾個隱晦的按鍵,當他敲擊不同位置的按鍵,會有侍者從房間四周不同的位置出現。


    這次侍者出現在犬山賀身後的房門,不似前幾次有和服侍女魚貫而入,這次隻有一人。


    女孩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放在外界此刻正是國中生的階段。


    女孩的黑色長發挽起一個漂亮的發髻,櫻紅色的木釵固定住盤起的長發。她的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皓腕和纖纖素手,在屋內的燈光下白的耀眼。


    女孩緩緩走近,帶起一陣香風向楚天驕撲麵而去,香味濃淡恰到好處,讓人心曠神怡又不覺得厭煩。


    “放下吧。”犬山賀開口道。


    “是。”女孩恭敬的跪坐在犬山賀身側,將托盤放置在了犬山賀的麵前。


    “犬山家主這是什麽意思?”楚天驕不解問道。


    “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楚天驕皺眉,他沒有從托盤上看到任何的東西。


    “犬山家主莫非是在拿我尋樂子?是看不起我麽?”


    “不,先生不要誤會。”犬山賀兩根手指搭上托盤的前沿,輕輕前推:“現在呢?”


    楚天驕這才看清,托盤上放著的隻有兩張卡片,難怪他剛剛看不到上麵放著什麽。


    兩張卡片緊貼托盤底部,從其他方向看就像是空的一樣。


    女孩在放下托盤之後就跪伏著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楚天驕再次和犬山賀麵對麵。


    “這是老夫的一點心意,其中其中一張是玉藻前俱樂部的會員卡,另一張其中是兩千萬日元(約一百萬rmb),一部分作為先生的醫療費,剩餘部分足夠先生這段時間內在東京遊玩的費用,還望笑納。”


    搞什麽?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


    拿這個考驗幹部?哪個幹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楚天驕端正坐姿,一臉正氣:“可能犬山家主誤會了,我這人不是很記仇,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這種重禮……”


    犬山賀滿臉羞愧:“看來是我誤會了先生,原來先生不是那種為錢財所動的俗人,那這兩張卡片老夫就……”


    那可是兩千萬日元,能省下犬山賀自然不會蠢到硬塞出去。


    犬山賀剛想伸手將兩張卡片取回,卻見放在托盤裏的卡片已經不翼而飛。


    它們已經出現在了楚天驕的指尖,翻飛起舞,好似蝴蝶。


    “我這個人喜歡自我挑戰,我決定挑戰一下我的軟肋。”言罷,卡片已經被楚天驕收入口袋。


    開玩笑,到了嘴邊的肉豈有吐出去的道理?


    他楚天驕看起來就那麽像清正廉明的人麽?


    經過這一段小插曲,二人之前的一些不愉快煙消雲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推杯換盞之間,二人的關係已經節節突破,一副若非環境限製馬上就要拜把子的架勢。


    酒過三巡,犬山賀開口問道:“先生此次來的目的是什麽?為了那三個孩子?”


    “孩子?什麽孩子?”楚天驕先是眼中迷蒙了一陣,而後猛地清醒。


    楚天驕一拍大腿:“對了!任務!差點忘了!”


    他連忙低頭透過玻璃看下去,卻見剛剛楚子航三人坐著的位置已經沒有了人影,三人離開了。


    “壞了,犬山家主,來日再聚,今日我有事先告辭了。”說罷,楚天驕起身就要離開。


    犬山賀擺了擺手,道:“不用擔心,那三個孩子的身後有眼睛盯著,跟不丟的。他們剛離開不久,我現在就派人帶先生去追。”


    在犬山賀看來,楚天驕的出現大概是謝宸想要對卡塞爾學院發起反擊了。


    這位時間零的使用者對付三個還未畢業的孩子,絕對綽綽有餘。


    從那邊給出的消息分析,這三個小家夥大概就是此次卡塞爾最頂尖的那批戰力了。


    《逆天邪神》


    若非如此,犬山賀也不會對這三人這麽上心。


    “那就多謝犬山家主了,在下告辭,蛇岐八家的態度我會如實轉達給老板。”


    言畢,楚天驕的身影消失。


    待到楚天驕離開,犬山賀獨自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思索什麽。


    許久後,他長舒一口氣,歎道:“似乎,這次本家走了一步好棋。”


    ——————————


    男人走在長廊中。


    寬闊的走廊綿延出去很遠嗎似乎不會看到盡頭。


    走廊的四周布置奢華有古典,讓人有種置身於中世紀歐洲的錯覺。


    地麵上鋪著金絲柚木的地板,地板上打著蠟,反射這棚頂一排水晶吊燈散發出的明亮光芒,。


    周遭的牆壁上裝飾著畫工精良的油畫,有赤著身體的男孩在彎腰打水,有披著布片的女孩低頭向神明禱告。


    這裏的裝飾總的來說隻能用一個字形容最為合適————壕。


    壕無人性,極盡奢華,讓人覺得走在其中都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可走在其中的男人身上的裝束和這裏的裝飾並不匹配,大花褲衩配寬鬆的短袖,腳上穿著一雙拖鞋,在反光的金絲柚木地板上啪啪作響。


    男人的這一身裝扮都未必會有他頭頂的一個水晶燈貴重,可以說是他的出現讓這片空間都下降了好幾個檔次。


    可男人像是很沒有這個自覺,依舊在走廊中閑庭信步,甚至還時不時左右觀賞周遭的裝飾。


    終於,男人在一扇大門前停住了腳步。


    大門上雕刻著同樣赤著身子翻飛的女神和握著弓箭的小天使,從門內隱約有音樂的聲音傳出。


    謝宸將門拉開,門後的聲音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爭先恐後的從門縫中擠出。


    有音樂聲,有歡呼聲,甚至還有人在將口哨吹成很輕快的調子,在諸多聲音中顯得尤為特別。


    遙遙看去,在房間的最中央架起了了一個閃著光的高台,高台的周圍是精美的卡座,再向下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以謝宸的高度,能看得到很多的後腦勺在不斷的晃動。


    數不清的男女在舞池中隨著音樂搖擺著身體,女人們大多穿著奢侈的衣服,肩膀上的裝飾品在房間中閃爍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們的麵上戴著麵具,麵具的一角用淡紫色的羽毛裝飾,更添加幾分神秘。


    女人們的男伴都穿著襯衫禮服,皮鞋在人群隱隱的空隙中反射著光亮。隻是這禮服大概是穿不到正常場合的。


    男人的襯衫領口大開,不,準確的說襯衫根本就沒有上排的扣子,這迫使他們不得不露出一片倒三角形狀的胸膛肌膚。


    男人們沒有化妝,或陰柔或粗獷,裝束幾乎相同,臉上畫著妖豔的妝容。


    台上是一個穿著騷粉色禮服的魁梧男人,他的雙手持著麥克風,從舞台的機關中猛地跳出。


    像極了剛剛從五指山脫困急著找人報仇打架的孫猴子……大概孫猴子的體格沒這麽魁梧。


    “女士們先生們,今晚將你們的歡呼聲留在這裏好麽?!讓我聽到你們的對花道的回應!”男人將話筒遙遙指向下方的舞池,回應他的是震耳欲聾的歡呼。


    “今晚,讓你們的聲音,響徹————”


    “高天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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