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


    耀眼的燦金色,宛若正午時分的太陽將光輝全部聚集於一處。


    是的,此刻幽靈隻覺得自己像是對上了兩輪烈日,在如此光輝之下,任何躲在陰溝裏的邪祟都無處遁形。


    很不巧,幽靈也是喜歡躲在陰溝裏的邪祟之一。


    少女眸子中的威嚴似乎都要溢出來,凝成實質,讓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幽靈已經掐滅了所有的僥幸,在這一雙眸子之下,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勞的。


    他麵對的是高高在上舉手投足就可以輕易生死予奪的女皇,任何的異動都是對女皇的不尊重。


    而褻瀆女皇的罪人,唯有死路一條。


    該死,眼鏡不是說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麽?這是普通的女孩?


    wqnmd,老子被你坑慘了!


    幽靈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有一點小動作,就會被麵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一巴掌拍在地上,扣都扣不出來。


    “壞人,就要接受製裁。”繪梨衣對著幽靈伸出一隻纖纖玉指。


    看似沒有任何危險,實則預警已經在幽靈心中瘋狂爆炸。


    過去為了躲避搜捕,幽靈常年生活在雨林中,危機四伏的雨林中最不缺的就是致命的襲擊者。


    而幽靈在那種環境下也鍛煉出了對危險的直感,那是近乎於野獸的一種本能。


    過去這種直感不知道救過幽靈多少次,但現在的幽靈恨不得自己沒有這種能力。


    巨大的危機感麵前,幽靈渾身上下的汗毛和靈魂都在顫抖,他的童孔睜大,鼻息粗重,牙關微微顫抖。


    這是一種與過去所有情況都不一樣的經曆,如果世界上有神明,或許麵前這位少女就是。


    精神高度緊繃之中,幽靈渾身的肌肉已經出現了輕度的痙攣,他本能的想後退逃走,可抽動的雙腿肌肉已經不允許他這麽做。


    留在原地等死,這是他當前唯一能做出的選擇。


    不,或許他還可以掙紮一下。


    “等……等等!”幽靈用盡全力嘶吼出聲,緊張甚至讓他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


    少女沒有開口,隻是歪了歪腦袋,那雙金色的眸子中出現了疑惑了神色。


    “謝辰,你是在謝辰對麽,我知道他在哪裏,可以幫你找到他!”


    情報中特意標注過,麵前這位黑道小公主和‘暴君’謝辰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次這位小公主離家出走的原因雖然不清楚,但幽靈此刻為了活下去,打算傾盡所有賭一次。


    就賭這位小公主離家出走的目的就是尋找謝辰,賭這位小公主聽到謝辰這個名字之後能收回殺心。


    可喜的是,幽靈似乎賭贏了。


    謝辰這個名字在繪梨衣這裏出奇的好用,小姑娘眨眨眼,眸子中的金色光芒似乎都暗澹了許多。


    “你知道大怪獸在哪裏?”


    明明是小女孩百靈鳥般動聽的聲音,可傳入幽靈的耳中就像是神諭。


    大怪獸?什麽鬼稱呼?


    不過想到暴君那恐怖的實力和蠻牛一樣的身體素質,被稱為怪獸還真不為過。


    幽靈連忙應下:“是是是,小的知道,我就是為了抓住您去威脅謝辰,當然知道謝辰在哪裏。”


    這番話純屬胡扯,幽靈知道個屁的謝辰位置,他為了活命已經口不擇言了。


    “那好,我先放過你,你帶我去找大怪獸。”繪梨衣收回手,想了想後繼續道:“不過,如果我發現你騙我,你就死定了!”


    我要是不騙你,現在我就已經死了。


    幽靈在心中腹誹道。


    不過……不得不說,小姑娘還是小姑娘,果然比想象中的要好湖弄的多。


    如此一來,就有了很多操作的空間。


    幽靈轉過身,同時心中琢磨著接下來的對策。


    他不隻是會襲殺的技巧還是一個用藥的大師,迷藥毒藥都是順手拈來的操作,現在他的身上就有幾種。


    隻是他不清楚對繪梨衣這種級別的混血種是否會起到作用。


    如果再次失敗,任何的花言巧語也不會起作用,即便對方是一個很天真的小女孩,也不會相信一個騙了自己兩次的混蛋。


    這也是幽靈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


    如果和犀牛他們聯手……不不不,正麵應該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那種源自血統最根源處的壓製,另他渾身顫抖戰栗的感覺,幽靈從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過。


    他敢打賭,如果他參與圍殺,那幾個好隊友也會一同暴斃。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先穩住這個小丫頭,他就還是有機會反殺的。


    幽靈是一個很擅長潛伏的人,而擅長潛伏的人往往同樣擅長隱忍。


    “謝辰在這個方向,請您跟我來。”幽靈轉瞬就擺出了一副恭敬的表情。


    這模樣,就算說他是老佛爺身邊的大紅人大概都有人信。


    “是這裏麽……原來我一直走的方向都是反的!”繪梨衣恍然大悟一拍手掌,對於幽靈沒有任何懷疑。


    一年前的繪梨衣還是一個連洗澡脫衣服都不會顧及的小姑娘,雖然在這一年的時間裏繪梨衣的成長用翻天覆地形容都不為過,但在麵對這些從老硬幣勾心鬥角殺出來的獵人,繪梨衣還是太稚嫩。


    十六七歲的女孩或許可以獨自乘車,獨自去餐廳吃飯,甚至獨自完成一趟旅行。


    但十六歲的女孩能和老油條勾心鬥角麽?不是所有人都是鈕鈷祿氏甄嬛。


    二人一前一後,又重新回到了剛剛那個中心公園。


    這裏是一個十字路口,繪梨衣就是在這裏分不清方向的。


    “還有多遠?”繪梨衣有些迫不及待,開口問道。


    “很遠,您向相反的方向出太遠了。”


    “是這樣啊……”繪梨衣點點頭,若有所思。


    “您不用擔心,隻要出了這個巷子,我們找一輛出租車,很快就能到了。”


    幽靈扭過頭,盡可能用自己那張不堪入目的臉扭出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笑臉。


    可惜這張臉的底子已經無藥可救,即便幽靈笑出花,也改變不了他這張臉猥瑣的事實。


    “那就快點。”


    “好的好的……”幽靈回過身,一隻手悄悄藏在身前,手指在一個小東西上輕輕按著。


    他還是很稱職的,第一時間想辦法將這邊的消息傳出去。


    隻能說不愧是好隊友,在這種時候終於想到了找救兵。


    幽靈知道自己此刻的動作必須隱蔽,但這也導致他發消息的速度很慢。


    所以他需要帶繪梨衣兜圈子,為自己爭取出足夠的時間。


    公園的四周被排水渠包圍,幽靈決定先帶著繪梨衣穿過這個公園,裏麵的小路更多,如果能把這小丫頭甩開就更好了。


    這裏似乎剛剛下過雨,排水渠上方攔上了一層鐵網,能聽到在下方的排水渠中有水流嘩啦啦的流動聲。


    幽靈並沒有看到,在他的腳踏上排水渠的一瞬間,身後的繪梨衣眸子中突然出現的凝重神色。


    彭!


    !


    一雙巨大的鱗爪猛地破開鐵網,甚至將一片水泥排水渠都掀翻。


    鱗爪的根根手指彷佛都是一個縮小版的鋸子,它們的出現帶起了大片的水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幽靈的雙腳。


    這雙帶著倒刺的鱗爪勾住了自己的獵物,轉瞬間就完成下潛,在幽靈的哀嚎聲中,將他拖入了狹窄的排水渠,隻留一個腦袋卡在外麵。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事情發生的毫無征兆,幽靈的身體又很瘦,輕而易舉的就被鱗爪拖了進去,饒是繪梨衣事先有所察覺也無濟於事。


    繪梨衣快步上前,雙目中金光大綻,一隻玉手猛地揮下。


    一道領域迅速張開,一道宛若死神鐮刀般的神諭降下,直直劈向排水渠的深溝中。


    隻聽在地底深處傳出一道野獸受傷般的嘶吼,而後在繪梨衣恐怖的一招之下,大地從地底深處開始膨脹,街道層層裂開,小半個公園的建築都出現了裂痕,路邊的一處消防栓沒有承受住這種壓力,彭的一聲炸裂,匹練的水柱衝天而起。


    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在地麵膨脹裂開的同時滾落到路邊的溝壑裏,那時幽靈的腦袋,上麵清晰可見他的驚恐和錯愕的表情。


    可以說幽靈直到死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受到這種襲擊。


    幽靈腦袋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飛,應該是被剛剛那雙鱗爪的主人直接扭掉了。


    場麵一度非常血腥,昏暗的路燈下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怕不是要直接嚇的暴斃。


    繪梨衣後退半步,躲過從天而降的水幕,有些嫌棄甩了甩裙擺。


    她最喜歡的巫女服的裙擺在被打濕上水漬後又粘上了汙垢,髒了一大塊。


    小姑娘有些不開心,她本來想以這種最漂亮的狀態去見大怪獸,可現在領路的人沒了,衣服還髒了。


    想到這裏,繪梨衣又皺了皺眉頭。


    她提前半步察覺到了排水渠中潛藏的危機,可出手速度還是慢了半步。


    繪梨衣對自己的攻擊力有信心,在她的隨手一揮之下,下麵那個家夥絕對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又能怎麽樣呢?那個隻剩下一個腦袋的家夥又不會活過來,更不能開口告訴她大怪獸在哪裏了。


    而且這四周的環境被她破壞成這樣……要說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假的。


    繪梨衣是對一些規定很澹薄,但並非不懂事。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惹了禍,所以……


    需要萬能的老哥出場了。


    雖然不想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這一場翹家行動,但繪梨衣知道,自己必須要這麽做了。


    小姑娘歎了口氣,不情願的從懷中口袋掏出了手機。


    “我的乖女孩,你為什麽歎氣?”


    蒼老的聲音從拐角處傳來,一道身影隨即出現,那是一個穿著和服的老人。


    老人的臉繪梨衣並不陌生,橘政宗,或者說是赫爾左格,從前的蛇岐八家大家長,如今的喪家之犬。


    在一切的陰謀被揭露在陽光之下,玩弄陰謀的人都顯得那麽不堪一擊。


    “我的乖女孩,你還是那麽的美麗,不,比起過去,你似乎更能吸引我了。”


    橘政宗似乎和從前一樣,若是不知情的人或許還以為他是那個過去一言一行皆能影響東京乃至整個日本的蛇岐八家大家長。


    隻見他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抽出一個黑色的木槌。


    刷!


    !


    赫爾左格錯愕的向後倒下,更準確的說,是他的視角在不斷旋轉倒下,而他的身體還在保持這站立的狀態。


    繪梨衣麵無表情的收回手,像是捏死了一個螞蟻一樣毫無波瀾。


    不,善良的繪梨衣甚至連螞蟻都不忍心殺掉,但麵對死侍這種怪物則是例外。


    顯然,麵前這個老人也是例外,因為大怪獸曾經對繪梨衣說過,見到這張臉或者這個黑色梆子的瞬間不要猶豫,直接出手。


    對於謝辰的話,繪梨衣一向尊崇。


    或許赫爾左格也沒想到,過去那個被當作兵器的小姑娘,居然會如此殺伐果斷,二話不說直接出殺招。


    速度甚至快到讓赫爾左格的身體和大腦沒有做出反應便直接分離。


    赫爾左格的腦袋落地,發出冬冬的聲響,在地上彈跳幾下。


    他似乎是在笑,錯愕的表情終究隻持續了一瞬,在最後一刻,他確實是在笑著的。


    他的嘴唇開合,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因為聲帶的損壞,讓他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繪梨衣翻找到備注為【老哥】的聯係方式,這一次她沒有猶豫,直接按下了撥通。


    源氏重工,源稚生正端坐在房間裏,和他相差半個身位的是幾天後就要訂婚的櫻。


    此刻的櫻沒有繼續穿著那套萬年不變的貼身網格忍者服套西裝,而是罕見的穿上了一身和服,習慣高高束起的馬尾辮也放了下來,在腦後挽了一個發髻,餘下的發梢自然的垂落在肩上。


    如此大的裝束改變讓櫻的氣質變得柔和了許多,此刻的他才更像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而非是過去冰冷的兵器。


    是的,稱為了源稚生的妻子,代表著櫻與過去完全脫離了關係,從【忍者小姐】【執行局秘書】轉變為了【源氏少主的未婚妻】【蛇岐八家未來的主母】。


    主母杜絕參與任何戰鬥有關的事情,即便是櫻自己不願,也隻能遵守這個規矩。


    “別太擔心,繪梨衣不是孩子了,她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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