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


    鐮鼬的突然出現並沒有讓這座中心的城市亂了方寸。


    大天朝人經曆過各色的離奇近代史,對一切事物的接受能力早就節節飆升。


    在華國有一句話,建國之後不許成精!管你什麽牛鬼蛇神,隻要在華國境內出現,看起來不錯的端上餐桌,看起來不怎麽樣的就地消滅,連灰都給揚了!


    很顯然,鐮鼬就是屬於後者。


    它們渾身上下唯一看起來還算帶點肉的就是那對膜翼翅膀,其他的地方都是被灰白骨骼包裹著。


    所以在經曆初次的慌亂後,人們反應了過來。起先是各個一線戰士上前對抗鐮鼬,後來就連一些青壯的男人都拎起武器上前爆敲鐮鼬的腦袋。


    鐮鼬看似很唬人,但那也是基於數量眾多的時候,一對一的情況下,有些力氣的靈巧妹子都能完成丹砂。


    人類就是這樣,他們是一種群體行動的生物,有一個人領頭,一旦有人行動跟隨,其他人也會開始行動。


    大批的新生力量湧入對抗鐮鼬的大軍中,使得鐮鼬的數量大幅度減少,這讓人們士氣大振。


    到處都出現鐮鼬被敲碎腦袋,化作骨粉灑落地麵的場景。


    這讓一開始準備出手處理的屠龍小隊成員們鬆了口氣,紛紛開始劃水。


    凱撒用沙漠之鷹手槍幹掉商場角落中最後一隻鐮鼬,經此之後,這片區域徹底被清理幹淨了。


    “你們還沒聯係上路明非?”


    “沒有。”


    凱撒皺眉,路明非是他小隊中的一員,這次行動他有義務清楚隊員的動向,保證隊員的安全。


    “隊伍中還有誰聯係不上?”


    “夏彌同學,楚子航會長,還有……芬格爾。”


    芬格爾其實可以不用算,那家夥在這次任務就是掛個名混學分,根本就沒來。


    算算時間,現在芬格爾應該還縮在宿舍裏睡大覺。


    “少了這麽多人?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玩失蹤!”


    一個隊伍,一半的人離奇消失,完全聯係不上,凱撒覺得自己這個隊長當的壓力山大。


    盡管他在之前也一連消失了幾天的時間。


    隻能說這個隊伍中的成員都是問題兒童,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誰也別說誰。


    此刻,首都地鐵站八號線,楚子航一早背著帆布包踏入這裏。


    因為大批鐮鼬的突然出現,地鐵站此時空無一人,唯有楚子航獨自站在空曠的地鐵站空間中。


    他一路尾隨夏彌來到這裏,對方卻突然消失了。


    就在剛剛,他用君焰將所有的鐮鼬驅逐殆盡,現在他準備離開。


    但就在他眼前,空間中陡然被撕開一塊漆黑裂縫,透過裂縫,楚子航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模樣。


    那是一個底色以漆黑為格調的世界,透過千瘡百孔的戰爭殘局,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個地下鐵路通道。


    但他看到的並不止如此,楚子航隻一眼就鎖定了在那昏暗世界擁抱的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二人擁抱後輕吻分開,宛若訣別。


    楚子航看到了高大男人的麵容,那是當初闖入卡塞爾學院的那個賞金獵人。


    因為某些事,他現在依然能牢記這張麵容。


    與男人吻擁著的是一個長發的女孩,姑且使用女孩這個稱謂稱呼。


    因為對方的身上被細膩的鱗甲包裹,有些部位的鱗片甚至還能隨著女孩的動作舒展鎖緊,仿佛擁有呼吸的能力。


    不知怎麽,楚子航對這個女孩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雖然他隻能看到一個背影,但他的心中卻已經想到了對方的身份。


    可他不願相信,就像是他不願相信麵前的畫麵是真的一樣。


    看似冷酷如冰山的楚子航,內心卻比屠龍小隊中的每一個人都要細膩。


    他能記住獅心會每一位成員的名字以及生日,會在他們生日的時候送上祝福;他會與不同人聊天時切換不同的模式,投其所好讓人預約;他更會注意一個衰小孩師弟偷偷暗戀的八卦,並說出打斷婚車車軸的瘋狂承諾……


    可越是心思細膩的人,心中受的傷口就越深,深到無法愈合,每到悲切的環境時就會隱隱作痛。


    終於,那個女孩被鬆開,被輕輕推出了那個世界,裂縫關閉,楚子航再也看不到另一邊的場景。


    但他卻看到了女孩的麵容,真真切切。


    女孩與他麵對麵了,他們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倒不如不看見了才好。


    這是楚子航此時心中的真實想法。


    如果說他始終處於不知情的狀態,他最多隻是錯失一些值得銘記的事物,但此時,他們卻不得不兵刃相向了。


    “嗨,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女孩率先開口,她的麵色有些蒼白,嘴唇卻閃爍著誘人且危險的紅光。


    “嗯,是沒想到。”


    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夏彌,沒想到會看見那樣一副畫麵,更沒想到夏彌是龍王。


    楚子航看到過青銅與火之王康斯坦丁的錄像,也學習過龍族的相關知識,更經曆過許多次生死的任務磨練。


    龍化成這種程度,卻還能完全保持理性的狀態,以及此時夏彌帶給自己的無形壓力。


    楚子航很快斷定,夏彌就是龍王,但是不是報告中那隻蘇醒的龍王不得而知。


    “如你所見,我就是龍王,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不是和你們一夥的。”夏彌伸手撫摸身上的鱗片,歪頭問道:“要拔刀麽?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夏彌將選擇權交給了楚子航,她可以不殺掉楚子航,就算是和過去的一次徹底道別。


    就算對方知道了她的真正麵目又怎麽樣,他們生來就不是一路人。


    楚子航出人意料的平靜,甚至稱之為冷漠也不為過。


    “那夏彌呢?”他突然問出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夏彌也是我,怎麽說呢……”夏彌皺著眉頭,好像這個問題讓她有些發難。


    她思索幾秒,又道:“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角色扮演,我不清楚這個形容對不對,夏彌就是我扮演的一個角色,沒有夏彌也會有謝彌、葉彌……反正就是隨便起的名字。”


    楚子航點頭,道:“我知道了。”


    旋即他沉默不語,取下身後帆布包,拉開拉鏈。


    村雨,雖然不是真正的煉金刀具,但卻是那個男人為他留下為數不多的物件。


    拔刀,將刀鞘棄置一旁,通徹的刀身在光下亮如流水。


    楚子航的動作隨無聲,卻也已經表明了他的選擇。


    拔刀,戰!


    既然不是夏彌,不是同伴,那就有了戰鬥到底的必要。


    在楚子航的心中,他也有著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他要殺掉耶夢加得,為那個叫夏彌的女孩報仇。


    若是失敗,被這個女孩殺掉也是不錯的。


    真是一個瘋狂卻又沒出息的想法啊………楚子航在心中暗罵自己。


    可在他罵自己的那一刻,他已經衝上去了。


    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


    飛蛾和火終究是不能共存的,能和火共存的,隻有更大的一團火。


    “這是你的選擇麽?”夏彌輕聲呢喃,她沒有選擇留手,伸手虛握,地鐵中的所有金屬物件漂浮聚攏,在她麵前開出一道金屬洪流。


    一排自動售賣機被層層掀起,飛到半空中,露出了後麵躲藏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舊格子襯衫的壯碩男人。男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但髒亂卻破壞了這頭金發的美感,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街頭流浪漢。


    “純路過,我就是來買一瓶咖啡!”男人很沒節操的蹲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


    任務不是打打殺殺,任務是人情世故。


    芬格爾秉承能投降就絕對不動手的原則,隻要我投降的夠快,就沒有人能打敗我!


    話雖如此,但夏彌根本就沒打算給這個可疑人員機會。


    更何況她從這個可疑人員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那天冰窖幾隻老鼠中的其中之一。


    夏彌伸手一握,自動售賣機被眨眼間壓縮成一張鐵餅,旋即鐵餅又被扭曲拉伸,撕扯糅合成三道金屬標槍。


    在這片空間中的金屬製品太多了,夏彌甚至不需要動用其他手段,隻是運用磁力就能玩死這兩個家夥。


    她有這個自信。


    “見鬼!說好的優待俘虜政策呢?”芬格爾怪叫一聲,從地上彈射起跳,一蹦兩米高,又滑稽的下落。


    標槍在他的身側極速飛過,芬格爾在下落途中甚至還踩到了一根標槍上借力,拉近與夏彌的距離。


    他的一舉一動看似滑稽,其實都完全的避開了危險。


    不像是莽夫楚子航,現在還被困在金屬洪流中沒有出來。


    流光瞬息間,四周的空氣開始升溫,困住楚子航的金屬洪流由內到外被開始泛紅,猶如煮熟的大蝦。


    一股漆黑的火柱噴湧而出,將金屬洪流硬生生撕裂出一個大口子,半身龍化的楚子航提著村雨從中走出。


    二度暴血·言靈·君焰·壓縮爆發


    不得不說楚子航在戰鬥中足夠冷血瘋狂,剛剛被困在其中,使用君焰後可以讓那片狹小空間的溫度瞬間升高到將人燒焦的程度。


    但他偏偏藝高人膽大,使用暴血強化了他身體的強度和對言靈的控製精度,一舉將自己的困境打破。


    但他被謝宸治療的穩定血統也隨之變化,變為了過去的硝酸甘油。


    為了此刻的戰鬥,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師弟,我們並肩作戰!”芬格爾大喊一聲,也顧不得繼續隱瞞,現在能在這個小龍女手下活下來才是最主要的任務。


    芬格爾從高出降落,泛黑的格子衫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從天而降展開翅膀的大烏鴉。


    “近身!逼迫她不能使用別的手段!”


    楚子航沒有回應芬格爾的大聲密謀,而是直接付諸以行動,如一顆子彈激射而出。


    他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他是行動派。


    這方戰鬥如火如荼的進行,尼伯龍根壁壘的另一端,謝宸與路鳴澤的纏鬥也進入了接近收尾的階段。


    通俗的講,就是Boss紅血了。


    隻要撐過一波狂暴,最後Boss被耗死,就是撥雲見日的時刻!


    如今的整個過程就是簡單的路鳴澤追,謝宸跑;路鳴澤再追,謝宸再跑。


    正麵硬剛是不可能的,剛剛進行過正麵硬剛的行為,爽是爽了,但被幹掉了兩條命,實在是得不償失。


    尤其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路鳴澤已經接近失去理智的亂丟技能,稍有不慎謝宸就要完蛋。


    謝宸化作黃煙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十數米之外。


    在他原來所處的位置,路鳴澤的身影陡然出現,將地麵深深踏碎,他盯著謝宸,眼中閃爍著癲狂的神色。


    他的時間不多了,但他卻拿謝宸沒有半點辦法。


    完全沒有抵抗心思的謝宸化作一個老油子,充分發揮陽光男孩的本質,將本就有些焦急的路鳴澤坑的苦不堪言。


    這次依然如此,當路鳴澤剛剛降落的一瞬間,一個畫著小醜圖案的紙盒猛地跳出,肆意的搖擺著。


    路鳴澤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的肌肉都不受控製,身體被強製進入僵直狀態。


    盒子搖啊搖,小醜的圖案笑的開心,像是在嘲笑路鳴澤的無能。


    路鳴澤胸腔都快被暴怒填滿,宛若高壓鍋爐,瀕臨爆炸的邊緣。


    他抬腳,將搖晃的盒子狠狠踩扁,但這根本無法讓他發泄心中的怒火。


    又是這個盒子!又是這種惡心的手段!


    從剛才開始,他每到幾乎要得手的進攻時機,謝宸都會直接化作一團黃煙消失不見,而在留在原地的就是這樣一個小醜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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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盒子沒什麽傷害,卻能讓他強製進入僵直狀態,任憑他使用什麽手段也無法避免。


    這種惡心到極致的能力,他作為世界意誌,連聽都沒聽過!


    是何等卑劣陰暗的人才會開發出這種能力?


    “去死!”路鳴澤暴怒出擊,速度飆到極致,卻被謝宸再一次閃身躲開。


    距今為止,謝宸抽取到的能力都是保命神技,可以說隻要他不腦袋一熱搞正麵硬剛,路鳴澤想徹底拿下他還是有點難度的。


    但這次不同,以路鳴澤為中心,一切的事物宛若冰晶凝結,行動逐漸遲緩,最後靜止不動。


    “注意他的反撲!”


    可夏彌版世界意誌的提醒終究是滿了半步,謝宸的動作完全定格,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停留在半空中。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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