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十四章陽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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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時間很緊。今天我寫了四千多字,一並發出來,希望大家喜歡。)


    所謂謀略,都是見不得人的。比如背後打個悶棍、夜裏擾人睡覺、白天嚇唬嚇唬奴隸之類的事情都屬於這個範疇。


    米盧的霍迪莫將軍就認為埃蘭人隻能幹這些。背後飛來的超大號鐵蒺藜便證明了這一點。


    遠處的草叢中,洛茲莫一甩腦袋,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圍的兄弟:“對不起,許久沒練手了,打偏了。”言罷,拎著鋼鐵大棒帶頭衝了出來。


    臨時起意的斬首行動失敗了,隻好先拚一拚。


    近百名巨魔一起動作,大腳因為高速跑動砸在地麵上,就像無數的戰車在轟鳴。


    數十名穿著鋼鐵重甲的索爾巨魔緊跟著埃蘭將軍洛茲莫跑在前麵,還有一半的巨魔穿著各色的戰甲,拿著不同的武器,藏在隊伍的後麵,一起衝了過來。


    後麵的新戰士是剛剛被解救出來的。由於黃金嶺大城沒有埃蘭的器械作坊,臨時造不出製式的衣甲武器。為了戰鬥,這些沒有挑剔的索爾巨魔們把目光投向了野豬人的裝備。


    野豬人的體型粗壯,比人類要強壯許多,但是他們的身高不夠。好不容易拚湊出來的戰甲,穿在身高在三米以上的索爾巨魔身上,緊緊巴巴的,就像是前世的露臍裝、短馬甲。


    好在卡斯帕親兵使用的武器還算過關,沉重堅固,很適合這些巨魔的力量。


    洛茲莫讓這些新加入的兄弟跟在隊伍後邊,就是想讓他們少受一些痛苦。


    巨魔們衝鋒的速度實在太快,還在驚嚇中沒反應過來的米盧士兵們,眼睜睜的迎來了巨魔們的衝擊。他們端著長槍機械的做著拚刺的動作。巨魔們隻是屈身一撞,憑借力氣和鎧甲的堅固,直接撞斷了那些不自量力的槍戟,接著,大棒一掃,成片的士兵被掃飛。


    一些拿捏不住武器的家夥,手上被霸道的衝力蹭破了一層皮,看著鮮活的血肉被剝離自己的手掌,他們痛得大叫。突然,被一隻大腳踹沒了蹤影。


    有些士兵手疾,一槍紮在巨魔身上,嚎叫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索爾巨魔刺了個對穿。還沒來得及欣賞自己的戰果,冷不防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猛地甩飛到空中。在沒落地之前,他看到了生命結束前最難忘的一幕:


    被刺的巨魔,大嘴一咧,伸手把長槍從身體中拔了出來。接著一擲,紮中一名衝過來的米盧士兵。低頭在看時,剛才已經成窟窿的傷口竟沒有了,新生的肌肉比之前的贅肉還要充滿生機。


    騎在馬背上的霍迪莫回頭看時,他傻眼了。


    這位米盧將軍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軍隊。在他眼裏,這些索爾巨魔就是殺不死的魔鬼,他的士兵哪有抵抗的能力。


    衝進了隊伍的索爾巨魔,他們的破壞力相當的驚人,無數的士兵被大棒砸死,數不清的馬車被砸爛。


    米盧士兵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遠處釋放一些冷箭,然後看著這些箭矢,叮叮當當的撞在巨魔們的鋼鐵重甲上被彈飛,或者即使有幸射中了那些“露臍裝”的家夥,巨魔們也毫不在意,就像趕走一隻臭蟲那樣,把箭杆拔出來,丟在地上,還狠狠的從踩一腳,然後露著獠牙,對著羽箭射來的方向示威。嚇得放箭的士兵直縮脖子。


    被俘的奴隸們也被嚇壞了,他們以為這些巨魔要吃人,一個個趴在地上不敢動坑。隻聽到那些大腳在身邊走來走去,推翻了車子,砸死了士兵,然後嚎叫著衝沒了影……


    聽到洛茲莫在另一邊的偷襲得了手,科爾帶領著騎兵們快速的撤走了。這邊的弓箭方陣已經被打成了殘廢,再不走,等米盧士兵們集中起來就不好對付了。


    因為騎士們已經出現了不小的傷亡。為了給軍隊保存一些精銳的火種,科爾很明智的選擇了撤退――他們的任務是把這些米盧人留下來,而不是打一場實力懸殊的殲滅戰。


    埃蘭的騎士退走了。查理推開身上的屍體,呻吟著捂住大腿上的傷口,一瘸一拐的向軍中走去。


    屍體遍地都是,大部分是弓箭手。冰風暴過後,那個可怕的埃蘭魔法師又使用了數個魔法,這裏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積水混合著血水,腥濕陰冷。


    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那是車輛集中的地方,不知道埃蘭人還在耍什麽花樣。這裏的戰場反而靜了下來,個別還在走動的士兵,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生機。他們厭倦了、恐懼了,也累了……承受不住身心折磨的士兵,對躺在地上求助的同伴連看都不看一眼,兀自向人多的地方靠攏,仿佛那裏還有一些溫暖,我管別人的死活做什麽?


    “那邊怎麽了?”查理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還算清醒的士兵,連忙問:“是埃蘭人麽?”


    士兵急著逃跑,猛然被人攔住,掃了一眼對方的慘樣,氣得他就要破口大罵。待聽到查理說話時,士兵才覺得聲音耳熟,瞪著眼睛上下打量這個渾身是血、腿部受傷的人。


    “我是查理!”想到平日的風光,查理聯想著現在的慘樣,對自己的士兵說出這句自我介紹的話語,心裏很不是滋味。


    士兵一愣:“親衛長!那……那邊……不是埃蘭人!聽說有索爾巨魔殺來了,我們……還是跑吧!”


    說完也不管查理,扭頭要跑。


    查理一把拽住士兵的衣服。士兵驚望著這個慘兮兮的親衛長,不敢說話。


    索爾巨魔?!!


    沒想到啊!埃蘭年輕的領主還真有一套,連索爾巨魔都被他招降了。


    “不要害怕,你去告訴霍迪莫將軍,用大火燒死這些巨魔,索爾巨魔最怕烈火!”查理盡量平和一些:“相信我,真的!”


    也許是往日的威嚴起了作用,士兵終於猶猶豫豫的向軍中跑去。


    看著士兵的背影,查理苦笑:我能攔住一個,卻不能攔住所有人。米盧完了!


    ……


    許久,那邊的大火終於燃燒起來。隨著火勢愈來愈盛,廝殺聲也越來越小,最後,漸漸消失。


    查理包好傷口趕過來,見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大火慢慢吞噬一切,沒有人上前去撲打。包括那個暴躁的霍迪莫將軍在內,也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親自下令引起的烈焰。


    士兵們剛才被巨魔的殺傷力嚇壞了。對死亡的恐懼,促使他們做出了難以想象的舉動。


    點火的命令一下來,發瘋的士兵不擇一物,看見能燒的東西全都點著了:馬車、糧食、幹草、布甲……還有一部分被綁著的,來不及逃走的圖爾博奴隸,都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索爾巨魔是走了,大塊頭的埃蘭將領洛茲莫還給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這些米盧士兵才是“破壞專家”。巨魔殺士兵,士兵們點火燒馬車。等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洛茲莫才明白過來――索爾巨魔倒成了消防員了!


    還等什麽?撤!


    埃蘭人可以回去複命,因為他們已經達到了作戰的目的。可這些米盧士兵卻走不了。他們心中明白,這場大火趕跑了敵人,也燒掉了自己的退路。狠毒的伊格納領主絕不會原諒這種事情的發生,想著那些殘酷的刑罰,士兵們跳進火裏自殺的心思都有了。


    查理也沉默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點火的餿主意就是自己出的。不過他沒想到,霍迪莫將軍會讓士兵們執行的這麽徹底!


    徹到底了!


    直到大火熄滅,那些灰燼中的金子表麵不再跳動火光了。


    霍迪莫終於慘笑了一下,活動著僵硬的下巴說道:“我們……投降吧!不願意的,你們可以撿起地上的金子,自己離開!”


    什麽?投降?


    不理會大家吃驚的目光,霍迪莫接著下命令:“釋放那些還幸存的奴隸,哦不!釋放那些圖爾博人,就說我們向埃蘭投降!”


    盯著自己的親兵,霍迪莫又鄭重的重複一遍:“記住,我們是向埃蘭投降!我要見他們的領主夏佐!”


    本來還想說點什麽的士兵們,忽然想到自己的處境,似乎隻有投降才是最好的出路――把自己的命運交給敵人,算是壞主意中的好主意吧!


    眼睛一暗,大家默默地走開,動作麻利的釋放了恍若夢中的圖爾博俘虜。然後,有的人走了,有的人默默地坐在原地,等待埃蘭人的出現。


    親衛長查理選擇了留下。


    ……


    夏佐、紮克,還有代表各方勢力的小領主們來到了米盧軍隊駐紮的地方。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夏佐接到科爾傳來的信息的時候,我們的埃蘭領主大人思考許久,他終於決定帶著各方勢力的頭頭腦腦見一見米盧的將軍。


    紮克心裏很不是滋味,圖爾博與米盧不共戴天。後來的士兵傳來了更令人發指的消息:大城毀於一旦,領民們被屠殺過半,城堡塌了,領主裏德死了,許多壯年男子被抓走,財物和糧食被搶的一幹二淨……


    忠誠的將軍不願意就此罷休,但紮克怎麽也說不出反對夏佐的話來。埃蘭用數百人逼降了數千人的米盧軍隊,而圖爾博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或有一戰之力的話,就是那些聽聞紮克的召喚,匆忙趕來的臨時組成的三千軍隊。仇恨的力量可以使圖爾博的勇士們能夠殲滅這些逃跑的米盧軍隊,但圖爾博就此也會完蛋――堅強的火種都拚沒了,還拿什麽抵抗未來的侵犯。


    紮克心有不甘,所以他來了,他想夏佐對圖爾博有個交代。紮克將軍看出了夏佐的野心,因此,他斷定夏佐會有一個周全的主意。這位圖爾博將軍想通過自己的讓步,給圖爾博的未來撈些切實的好處――說起來很可笑,也無法讓人相信,埃蘭的崛起好像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是埃蘭人太強大了,還是圖爾博太腐朽了?


    ……


    荒原上,霍迪莫獨自一人走出軍營,身披重鎧,腰懸利劍,哪裏像個即將投降的將軍?


    “我要和埃蘭的領主單獨說話!”


    科爾大怒,提馬就要衝出去。


    夏佐一擺手:“滾回去!”


    騎士長瞟了夏佐一眼,黑著臉瞪著對麵的霍迪莫,慢慢的退了回去。


    夏佐也下了馬,慢慢的走到了霍迪莫的跟前。


    “你太年輕了!”霍迪莫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老朋友。


    “年輕可以做大事!”夏佐禮貌的一笑。


    “你不怕我殺了你?”


    “將軍,為了你身後的士兵,你別無選擇!”


    霍迪莫沒有因為夏佐霸道的口氣而生氣,反而覺得作為埃蘭的領主,夏佐這樣說話,更加的讓人信任。盯著夏佐清澈的目光,霍迪莫接著說:“領主大人,我隻有一個條件:在我身後有一千三百七十二名優秀的士兵,您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


    夏佐點點頭:“我的好處呢?”


    “你可以得到他們的忠誠。”霍迪莫猶豫了一陣,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伊格納有一個很大的秘密,我們懷疑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或許科爾……就是已經被你們殺死的米盧將軍,他或許知道的更多一些!”


    夏佐心中轟的一下,氣血因為驚訝激動而變得洶湧。


    霍迪莫這個時候說過的話絕對是真的!伊格納不是人了,那他是什麽?連他最親近的將軍都不知道伊格納的秘密,米盧究竟還有什麽陰謀?……


    隻是一瞬間的震驚,夏佐很快就平靜下來,掩飾了自己的失態:“謝謝!將軍。我答應你的條件!以我個人的名譽作為保證!”


    霍迪莫滿意的笑了:這個年輕的領主的確讓人欽佩。


    雙方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二人便分開,向各自陣中走去。


    忽然,兩軍傳來一陣驚呼。


    夏佐趕快轉身戒備,卻發現這個米盧的將軍用長劍刺進了自己的胸膛,身子搖搖晃晃,晶亮的眼睛看著夏佐,充滿笑意。


    夏佐一下竄到霍迪莫身前,扶住了這位倔強的將軍。


    “你可以……拿著我的頭顱給紮克一個……交代,再把圖爾博人……的怒火,引到伊格納身上。”


    夏佐抱著霍迪莫慢慢蹲下:“將軍,我們有德魯伊,會治好你的,不要說話。”


    “領主大人,如果……有那麽一天,請你不要……傷害平民……”霍迪莫流著滿嘴的血,慢慢轉過頭,看到自己的士兵們都衝了過來,領頭的正是那個他曾經嫉妒的親衛長查理:“查理是個優秀的……家夥!”


    霍迪莫死了,死在他曾經憎恨的對手懷中,而且推薦了一個他很不喜歡的優秀將領,連句讚美都是半截的!


    霍迪莫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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