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後宮亂作一團,不止關係妃嬪,諸位皇子公主也難免受到影響。雖此時大殿下得以獨善其身,卻顯得鶴立雞群,太過矚目!”


    王契一愣,確實這麽回事,但他沒有母親,自問未曾做過什麽出格之事,也沒什麽把柄落在人手裏。


    卓先生隻一眼就看透王契的心思,冷笑道:“正因此時隻有大殿下能夠獨善其身,若有人陡然發難,殿下必招來最多惡意!”


    對啊,當所有人都被汙泥粘身的時候,一人幹幹淨淨在旁邊看熱鬧,那些已經髒了的人會樂意嗎?自然巴不得拉下來大家一起髒,甚至要將更多的汙泥塗在他身上,讓他成為最髒的那一個!


    王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本宮並未做過什麽惡事。”


    “三殿下暗通馬騁並無實證,不過一些以往的信件,和陛下的猜測。”


    王契回憶在禦書房,王鈞拿東西砸王鏈那一下子,仿佛那讓他頭破血流的一下此時正正砸在他頭上,一股莫名的鈍痛就在頭頂蔓延開來。


    “先生是說,越是這個時候,本宮越是該小心謹慎,不能給人拿住把柄?”


    卓先生:“不行,等著不是辦法,殿下不妨派出些人手,查幾個人。”


    “誰?”


    “蕭閔妃宮裏那個傳播流言汙蔑貴妃的宮女。”


    王契想了想,她確實算是始作俑者,但是……


    “蕭家人不是已經將她送進宮中受審了嗎,而且她已經招了,是貴妃那位心腹嬤嬤授意她做的。”


    卓先生:“她瘋了嗎,在蕭家人眼皮底下做這種事情,必難逃一死,便是貴妃給她再多的錢物,也要有命花才行!而且貴妃心腹據說是受刑之後才招的,證詞是否可信有待商榷。”


    “那本宮查什麽?”


    “查她出宮後都接觸過什麽,家中還有何人,在宮中之時與何人交好,所有的關係。閔妃之事是她自作自受,但那侍衛在宮中多年,殺人拋屍這種事做的也太過粗糙,那屍首是何人率先發現,也問一問。”


    王契隻感覺頭大,卓先生幾句話,便要他撒下一張大網去捕撈幾隻入不得眼的小蝦米,這能有效嗎?


    卓先生轉身就走:“我去睡一覺養神,晚上出去走走。”


    方才的滿腹憤懣立時消失不見,那些要查訪的人也都不算什麽了。他都主動出麵了,必然有非查不可的理由。他都肯出麵了,還有什麽難辦的!


    貴妃身邊的宮人一個個招供,像一隻利爪,撕開了貴妃偽裝多年的精美皮囊,將裏麵的腐朽不可見人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貴妃幾乎瘋了,她被軟禁在自己的宮殿,整日裏頭不梳臉不洗隻是喊冤,說有人害她!奉命前去為貴妃診治的禦醫卻斷言,貴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癲狂,也就是說她在裝瘋!


    王鈞並沒有憤怒,反倒淡淡一句意味深長:“她想瘋,就叫她瘋吧。”


    貴妃宮殿夜夜傳出淒厲的嘶吼,據說從外麵經過的宮女都會不由自主加快腳步。何來住的遠聽不到,但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鷹綽已經明白的告訴過她,貴妃身邊那些人招的五花八門,有些確實是貴妃做的,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宮女們受不了刑,屈打成招的。貴妃大概是氣不過,不願抗下不屬於自己的罪責,還在負隅頑抗,寧可裝瘋賣傻也不願就這麽認罪結案。


    雖然背了些不存在的黑鍋,但她的雙手並不是幹淨的,也無所謂冤枉不冤枉。相比莫名其妙死去的一些人,至少她還活著,她的女兒還活著。


    夜色下來了,鷹綽本不做守夜這等事務的,何來卻特意點了她,說想說說話。


    “姐姐,這陣子你做了不少事,不如先歇歇,放鬆放鬆再做。”何來已經更換了衣袍,解散了頭發,赤足盤腿坐在床上。


    “好啊,很快就可以出結果了。”


    “對了,你明明說要對付王契,為何把後宮攪成一鍋粥?”


    鷹綽躺在一旁的小床上,那是守夜宮女的位置。“你這幫兄弟裏,隻剩這一個成年的了,要扳倒他自然要多費些力氣,不然王鈞鐵定要包庇的。剩下那幾個小崽子,能不能長大,長大會成為什麽樣都是未知,必須要留一個備著。”


    何來明白了,這次一定要把事情搞大一些,搞得無法草率收場才可以。


    唉,其實王契這個兄弟,除了沒怎麽正眼看過她,也沒什麽大毛病。這樣對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她的神色沒有掩飾,被鷹綽看的一清二楚,橘黃的燭光下,偌大的房間盛滿溫暖的顏色。這樣一個氛圍確實不合適談論那些。鷹綽不想說的,她是活在陰暗角落的人,穿梭於黑與白,陰陽隨意切換,何來畢竟沒親手做過,沒見過血,跟她是不一樣的。uu看書 ww.ukanshu.co


    “你別怕,我確實需要利用你的身份,也確實要做一些不怎麽說得出口的事,但與你無關,不會傷害到你,這些血腥的東西我本不該說給你知道,不說怕你擔心,說了又擔心你害怕。”


    何來抬起頭:“姐姐,你要報複的人是我父皇吧?”


    鷹綽一怔,沒有反駁,何來是個聰明人,她猜出來是預料之中。不過,血脈相連,也許她就不再願意幫她掩飾身份了……


    “你想叫他後繼無人,讓他辛苦一輩子抓在手中的權勢隻能交到我一個沒有什麽感情的女兒手上,你想用這個結果諷刺他?”


    鷹綽沒有否認:“差不多吧。”


    “我能問為什麽嗎?”何來預感,這個答案大概會同賀蘭勤有關,但是賀蘭勤是失蹤,難道同他父皇有關?


    鷹綽沒有回答,她向來對何來有問必答,此時卻遲疑起來。“還不到時候,何來,也許我是錯的,我應該讓你親手去做一些事情,你太幹淨了,想事情的方式大概同我不一樣。”


    太幹淨了?


    何來自嘲一笑,她自忖前二十多年的生命並不算有多精致,為生活奔波勞累,因一點情緒同人吵架罵街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算幹淨,鷹綽對人的要求也太低了。隻有沒殺過人是真的,這就算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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