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異常得安靜,隻聽到冀州牧袁紹在大帳之中來回踱步的聲音,而平日裏在袁紹麵前智計百出的諸多謀士們,卻是一個個都像鬥敗了的公雞一樣,不肯多說話。


    這些人中,有的是因為自己的家屬還落在黑山賊中,心中焦急,還有一些人則是不敢把心中所想說出來,因為這很有可能會得罪一大片人。


    就在兩日前,黑山軍於毐突然發動數萬黑山軍,外加魏郡叛軍,趁著鄴城守備空虛之計,一下子打下鄴城來。


    這座被袁紹苦心經營的堅城,在這次黑山入寇中可是遭受了一場沉重的災難。黑山軍的成分非常複雜,有陶升這樣的前朝廷小吏,但其中更不乏作惡多端的慣匪。這些人來到鄴城之中,馬上便是狼入羊群,在鄴城燒殺劫掠。


    因為戰亂的很多原因,許多向中山甄氏一樣的大戶都避居鄴城,再加上那些在袁紹手下做官的世家大族們,鄴城可謂是富得流油。


    這一場下來,沒有了陶升封閉城門,鄴城的大戶基本上被黑山賊給洗劫一空。像是曆史上鄴城被曹操攻破之後,審配等人被查抄的家產數以萬計,於是這些東西都便宜了黑山賊們。


    這還不算完,秦誼雖然撤走了,但他還是趁亂留了一大概幾百人在鄴城放火。這鄴城可是當時河北最著名的手工業中心,秦誼本著削弱袁氏戰爭實力的原則,把鄴城的很多工坊也給一把火燒掉。


    不隻是如此,秦誼的一部分手下更是做了一件非常過分的事情,趁亂把鄴城的幾處糧倉給燒了。


    雖然袁紹很快便收複了鄴城,但是看看已經被折騰的一片狼藉,處處冒煙,家家哭嚎的鄴城,袁紹心裏麵也是心塞。


    有仇不報非君子,袁紹在收複鄴城後,馬上便調集鄴城周圍的冀州軍,開始對於毐部進行攻擊,把於毐部圍在朝歌鹿場山蒼岩穀,雙方激戰數日,終於把於毐逼到絕路。


    守著最後的一處山寨,於毐開始把手裏的人質搬了出來,如果袁紹不肯放他一條生路,於毐便讓從鄴城抓到的那些人質為他陪葬。


    因為這次鄴城裏的世家豪族撤退,是由聽信了陶升言語的劉氏組織的,除了少數沒通知到的,結果卻是把鄴城內的高層親眷給一網打盡,上上下下有近一千多人被於毐給抓去做人質。


    之前的交戰中,有些人質趁亂自己跑了出來,有一些被袁軍給解救了出來,還有些則是在戰場上被撕票。打到現在,在於毐最後的山寨裏,大概還有三百多名人質。


    工坊沒了可以再建,房子沒了可以再蓋,糧食沒了可以再產,但是人沒了就真是徹底沒了。


    仗打到這個份上,袁紹是不準備撤退的,必須要把於毐部給幹掉。可是繼續打下去,於毐手裏的人質可就全都活不了。


    袁紹自己的家屬倒是全從鄴城跑了出來,而且攝於袁紹的威風,捎帶著把田豐、沮授還有許攸的家屬給撈了出來。可是其他一些重臣的親屬,卻是還在於毐手中。也是讓袁紹有些投鼠忌器,遲遲不敢下命令做最後的總攻。


    “主公,這事不能再猶豫了!黑山賊一直騷擾我們,這次又攻陷鄴城,如果不能讓於毐遭受應有的懲罰,讓天下群雄如何看待主公?”


    雖然覺得自己此時站出來做這個惡人不太合適,但是田豐猶豫了片刻,還是主動站出來向袁紹建議道。在田豐這麽一個絕對理性的人看來,想要爭奪天下,必須要做出一定的犧牲,現在犧牲的人還不是袁紹的親屬,袁紹應該能夠做出決斷的。


    “田元皓你給我閉嘴!你自家的家人全都跑了出來,你自然是毫不在意,可是其他人的家屬呢?可是還有三百來人在於毐手上,萬一自知必死的於毐拉他們陪葬,你讓主公如何麵對這些死者的親屬?你田元皓,更是要麵對不知道多少人的敵意,將來定是不得好死!”


    隻是隨著田豐向袁紹提出自己的建議,卻是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馬上罵向田豐,赫然是潁川名士郭圖郭公則。


    之前郭圖也是急得有些六神無主,自從投靠袁紹以來,郭圖也是把一家老小全都接到鄴城,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袁紹的老巢鄴城竟然也會失陷,結果郭圖一家老小全都被黑山賊給抓去。uu看書 .uukanshu


    更慘的是到目前為止,郭圖一家十幾口人,到目前為止還有七口在於毐手中。所以當聽到田豐建議強攻於毐的建議後,郭圖馬上站了出來反對。


    被郭圖這一指責,田豐也是啞口無言,他勸說袁紹做出這麽一個決定,也是對他自己的一個巨大傷害,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一時之間田豐也是沉默下來。


    “郭公則,應該住口的人是你才對!主公!這次絕對不能姑息於毐!必須要將這個黑山賊頭給正法!”隻是隨著田豐沉默下去,審配卻是拍案而起。


    在這次的鄴城之戰中,審配也是遭了大難,他那日後被曹操查抄的萬貫家財,這次全都落到黑山賊手中,不但如此,審配的兒子審青和侄子審榮,也是被黑山抓走,現在生死不明,多半是在於毐手中。


    審配也是有家人在黑山賊手裏,看他竟然同意袁紹出兵剿滅於毐,郭圖卻是無法出言反駁他,隻能坐在原地不言語。


    而審配的這番話也是激起袁紹的一絲凶性,抽劍將桌子的一角給砍了下來,大聲吼道:“傳我將領,命令全軍攻擊!有能殺於毐者,賞百金!”


    ——我是肉票將軍夏侯惇含淚點讚的分界線——


    乃引軍入朝歌鹿場山蒼岩穀討於毒,圍攻五日。毐以諸衣冠為質,欲與紹議和,紹不能定。審配聞之怒曰:“黑山凶逆,複欲望生邪!袁公討賊,寧能以私人之故,而縱賊乎?”紹乃從之,引兵擊之,斬毒及長安所署冀州牧壺壽。諸衣冠多有死傷,親屬聞配言,多陰恨之。——《季漢書·袁紹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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