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了,和鮮卑狗賊們拚了!”


    童昂勒住戰馬聽了下來,想著周圍的同袍下命令道,現在的童昂已經心如止水波瀾不驚,哪怕他還有其他的四十幾個兄弟,很有可能便會交代在這裏。


    童昂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雁門人,祖上也是當過官的,不過在漢武帝時因為犯了重罪,被武皇帝發配邊疆被罰做“童使”,三百年過去了,童昂家族便已經以“童”為姓氏,連本來的姓氏都已經忘了。


    到了童昂這一代,雁門這邊的日子越發不好過,童昂的家更是在雁門最北麵的平城,同時緊靠著隔壁的幽州代郡,每次檀石槐入寇都是首當其衝,沒有什麽好營生的童昂也隻能靠著弓馬嫻熟,做了一名雁門邊軍,雖然還不到三十,便已經打過不少仗,甚至成了雁門邊軍的一名都伯(百人將)。


    這一次魁頭從定襄入寇雁門,童昂也是隨著雁門太守王澤來到定襄進行防禦。一開始魁頭直接朝著善無那段長城撞了上去,然後根據王澤派到秦誼手下的觀察員匯報,魁頭在善無可是吃了大虧。


    當從手下那裏聽來魁頭在善無苦戰的消息後,王澤便斷定魁頭肯定會選擇另外的突破口,隻是王澤沒想到魁頭的動作會那麽快,竟然在中陵縣迅速攻破了一段低矮的長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發生在善無的那一次戰鬥,魁頭也是有些失了智,一開始魁頭隻是過來視察情況的,結果被八牛弩給招呼了一下,一下子死了十幾名高層,有點兒主怒興師的意思。


    發現情況不妙後,魁頭也是及時止損,利用高機動性,馬上率領前部跑到中陵縣,在漫長的長城防線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得到最新戰報的王澤,也是帶著自己的一千五百名雁門邊軍來到了中陵縣,就在這段已經不知道地名的地方盯住了魁頭。


    雖然帶著九千人占據了一段長城,但是魁頭也是不敢繼續冒進。首先便是王澤的一千五百雁門邊軍便來到這段無名長城,然後定陵附近的徭役民夫七百多人也是集中到這段無名長城附近。


    王澤在無名長城附近築營寨自守,民夫也是沿長城過來援助,麵對著這兩撥都非常謹慎的敵人,魁頭也是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他的賬麵實力是比漢軍要強,但是他的這支軍隊是一支用利益柔和在一起的烏合之眾,各部各懷鬼胎,打不了硬仗,再說魁頭是過來搶劫的,能不打便搶到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於是乎魁頭的大隊人馬在這段無名長城附近與漢軍對峙,算是守護住這段長城缺口當做己方的退路。


    戰爭史上最艱難的戰爭便是攻城戰,但是攻城戰卻又不得不打,就是因為那些堅城都是修築在交通要道上,如果不能攻下要道上的城池,接下來的後勤輸入可能便會受到影響。


    而對入寇的鮮卑人來說也是同樣的道理,當大隊人馬進入漢地之後,就必須要守護住退路,要不然到時候退路一斷,大部人馬撤退不了,就被人給關門打狗。


    現在魁頭守著這段無名長城,就是守住了自己的退路,然後魁頭親自帶六千人守著這段無名長城,剩下三千人也是沿著這個打開的長城缺口,進入定襄腹地,然後朝著廣武進發。


    定襄的長城防線雖然沒能完全阻擋住鮮卑人的入侵,但也是大力削減了鮮卑人的入侵勢頭,三千人的鮮卑騎兵,基本上對廣武的大型塢堡沒有太大的威脅,而廣武以杜家為首的各路豪強也不是吃素的,注定對雁門的傷害烈度不會太高。


    而王澤也不能這樣幹看著鮮卑人入侵雁門,馬上派出了五百名邊軍沿著鮮卑人跟了過去,一方麵去向廣武各縣告急,一方麵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截殺掉一部分鮮卑人。


    這些鮮卑人極其仆從軍一般都是以部落為單位行動的,有些大的部落能有上千人,還有的則隻有百十人,隻能當做大部落的附庸。


    童昂所率領的這個百騎,就是充作斥候的,同時肩負著沿途收拾一些小部落的任務,剛走出沒多久,童昂便遇到了一支落單的五十來人的小部落,馬上輕鬆加愉快得將之擊潰,隻是正當童昂想著繼續撿漏的時候,卻是一下子撞到了一支千人大隊。


    麵對十倍於己方的鮮卑騎兵,童昂根本打不過,在損失了一半兵力之後,童昂也是帶隊殺出重圍,隻是這支千人大隊也是緊追不放,竟然也不去廣武搶劫了,又追著童昂的殘兵殺回中陵。


    童昂手下的騎士都是雁門邊軍的精銳,隻是這些自小長在馬背上上的鮮卑人,馬術比他們還要高超,一路上的追擊,童昂手下又損失了十幾人,而現在童昂一行人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跑不動了。


    隨著童昂的命令,四十餘名殘餘的漢軍騎士,也是停了下來稍事休息,準備迎接這最後的一戰。


    在吃喝了一會兒補充了一下體力後,追擊的五百多名鮮卑人也是追了過來。uu看書uukansu.m 雙方首先便隔著老遠對射了一輪。


    在這麽一輪互射中,甲胄齊全的漢軍,抵消掉了鮮卑人的人數優勢,雙方傷亡相仿。然後這最後的三十多名漢軍將士,便與十幾倍的鮮卑騎兵對撞在一起。


    已經被逼到了死路上,童昂也是爆發出決死的勇氣,就想著多拉幾個鮮卑人墊背,就在衝進鮮卑馬隊中的一瞬,童昂的長矛便刺中了一名鮮卑人,但是長矛也因為來不及拔出而脫手。童昂也沒有任何的猶豫,馬上抽出背後的短斧,繼續朝著另外一名鮮卑騎士砍去。


    在砍倒第三個敵人之後,一支長矛刺穿了童昂的左肩膀,童昂晃了一下,最終沒有從馬背上掉下來,反倒是發起狂性來將刺傷自己的這名鮮卑騎兵給砍翻下馬。


    隻是當緊接著又有一柄長矛刺到童昂的小腹,並將他身上的鐵甲刺破,在他肚子上麵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與此同時,又有一名飛馳而過的鮮卑騎兵,舉起了手中的長刀,劈頭蓋臉朝著童昂砍了下來。


    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童昂也是下意識舉起左手想要阻擋,結果左手手掌正好被砍掉半個,但是因為這手掌抵消了一部分力道,長刀看到他的鐵甲上隻是堪堪破甲,但是童昂卻是支持不住這一下的力道,整個人被從馬背上砸了下去。


    “又幹掉了四個鮮卑人,值了!”就在昏迷過去的時候,童昂也是這樣想到。


    ——我是不虧的分界線——


    “夫胡兵五而當漢兵一,何者?兵刃樸鈍,弓弩不利。今聞頗得漢巧,然猶三而當一。”——《後漢書·陳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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