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問完之後，耳朵豎起來，安靜的等待對方的反應。</p>
韓風繼續開車，並沒有理會林默的問題。</p>
實際上，無論對方回答與否，都算是做出了回應。</p>
沒有回應也是一種回應。</p>
林默要的是對方下意識的反應。</p>
如果對方立刻問‘誰是1號’，或者‘什麽是1號’，又或者在第一時間說了別的什麽，那就意味著1號這個詞對方並不敏感。</p>
相反，如果對方考慮之後再回答，甚至不回答，那麽都證明對方和1號有關係。</p>
而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最後給劉恒強打電話的人是1號，這個電話又是用韓風的手機撥出去的，那按理說，韓風就是1號。</p>
這是正常思維得出的結論。</p>
可林默覺得，這件事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考慮問題。。</p>
現在看，韓風必然有一個或者多個同夥。</p>
姑且算是一個。</p>
這個同夥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那對方在這件事裏扮演著的是什麽角色？</p>
4號分局裏的假人有它們的角色，這些假人更像是某種工具人，一枚棋子；韓風則是一個內奸角色，非常重要，但為了通知那些假人而不得不暴露。</p>
同時韓風也有可能是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p>
所以如果再多出來一個同夥，林默不知道這個同夥在這個團夥裏扮演的是什麽角色。</p>
反正林默現在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是把這一次假人事件從頭到尾都捋了一遍。</p>
結果這麽一捋，還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p>
現在4分局的假人成功逃離，目前去向不明，那如果韓風是這件事的策劃者，這個策劃者無疑是失敗的。</p>
因為韓風自己暴露了。</p>
等於是其他人都安全了，反倒是他自己處在了危險當中。現在韓風隻要一露麵，就會被抓住, 等於是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的火力。</p>
有這麽蠢的策劃者嗎？</p>
當然有人會說這是情況危急，對方是迫不得已, 而且韓風不也成功的逃脫了嗎？</p>
但看問題不能片麵的看。</p>
換做林默自己是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 肯定不會選擇將自己置於危險當中, 尤其是韓風這種好不容易潛入總局內的內奸。</p>
所以林默感覺，韓風更像是另外一個棋子。</p>
真正的把控者, 是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p>
或許，那個人才是真正的1號。</p>
這些都是林默基於一些細節瞎猜的，不一定對。</p>
他決定套套話。</p>
“韓風, 你這跑也跑了，應該早離開了潛龍市的地界，還拉著我幹嘛，放了得了。”</p>
“放你？那不行啊，你還有用, 現在不能放。”</p>
果然是另有目的。</p>
這家夥不隻是要逃離潛龍市。</p>
“我有什麽用？”</p>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p>
“還遠嗎？”</p>
“還得開一天。”</p>
“那你待會兒找個地方停下, 我要吃喝拉撒！”</p>
“行！”</p>
兩人聊天都是心平氣和, 不急不躁,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倆外出遊玩的朋友。</p>
半個小時之後，車停了。</p>
林默頭上的紙袋子被摘了下去。</p>
還別說，剛才戴著紙袋子, 讓林默找到了在瘋人院時候的感覺。</p>
現在已經是入夜, 外麵很黑, 看不清是在哪兒, 但可以肯定是在一條公路上。</p>
“路邊方便就行，黑燈瞎火的也沒人看你, 方便完了, 我這裏有方便麵, 管夠。”</p>
韓風拿著槍, 另外一隻手啃著一個饅頭。</p>
他估計也餓了。</p>
一口一口的啃著。</p>
這次解開手腳上的鐵鏈子, 韓風沒有繼續給林默戴, 但也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槍口始終沒有離開林默。</p>
林默就說你不怕我拚著現實世界的身體不要，和你拚一把？</p>
韓風說你不會。</p>
“你也能看得出來, 我帶你出來是有事, 隻要你聽我的別亂來, 肯定不會傷害你。”</p>
說完，遞給林默一個茶葉蛋。</p>
林默就蹲在路邊，撥了蛋皮，丟進泡麵裏，吃的賊香。</p>
吃飽喝足，繼續上路。</p>
這個封閉式小貨車後麵和駕駛室隔著鐵皮，隻留著一個小窗口。</p>
韓風告訴林默，如果配合，這次可以不戴手銬和頭套。</p>
林默說行，我肯定配合。</p>
路上，林默還真的很配合，不斷的和韓風聊著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被劫持的人。</p>
搞的韓風都有些不習慣。</p>
“林默，你這人不錯，膽識過人，我佩服你。這次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什麽意外，我把事情辦成了，肯定不會為難你，你放心好了。”</p>
這話韓風語氣挺誠懇的。</p>
林默就說：“到底啥事兒，你可以先說說。”</p>
韓風搖頭。</p>
關鍵問題，這貨嘴非常緊，一點都不透露。</p>
林默隻能旁側敲擊，用迂回戰術來打聽。</p>
“4分局的那幫假人，是你通知它們撤的？”林默問了一句。</p>
這個問題，韓風倒是回答的挺痛快。</p>
“對，是我通知的。”</p>
林默又問：“你又不是假人，幹嘛冒這麽大風險通知它們？搞的你現在工作也沒了，還成了通緝犯，不是我嚇唬你，現在你的稽查通報已經發到全國了。”</p>
“這我知道。”韓風歎了口氣。</p>
看樣子，這件事他還真有可能是不得已而為之。</p>
“是剛才電話裏那人讓你幹的對不對？”林默又問到了關鍵。</p>
韓風在關鍵問題上的反應就是不回應。</p>
“那人給了你多少錢？”林默又問。</p>
“不是錢的事兒，你別問了，你不懂。”</p>
韓風說完，扭頭看了林默一眼。</p>
“我知道你想套話，不過別忘了，我加入安全局的日子比你還要早，而且我年紀也比你大，社會閱曆上，你不如我。別套了，關鍵的事情我不可能說的，至少，現在不能說。”</p>
林默也看出來了，這家夥不好糊弄。</p>
而且整個過程，韓風都很警惕，槍在手邊，隨時可以拿，而且駕駛室和後麵的車廂唯一連通的小窗口，也有護欄，手絕對伸不過去。</p>
想要反製對方是不可能的。</p>
跳車也不行。</p>
車廂被鎖住了，很結實。</p>
對方明顯做了充足的準備。</p>
林默隻能繼續觀察，等待機會。</p>
接下來和對方聊了一些別的事情。</p>
聊到家庭的時候，韓風話明顯多了很多。</p>
他說林默的資料他看過，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是老爹帶大的，後來上了大學後，老爹也出車禍死了。</p>
挺慘的。</p>
林默就說你也不差，本來有一個美滿的家庭，老婆和一個可愛的兒子，結果也是出了事故，家裏人都死光了。</p>
更慘啊。</p>
因為韓風的資料，林默也看過。</p>
韓風一笑，說我至少成過家，還有過兒子，你呢，啥也不是，單身狗一隻。</p>
林默也笑，說追我的大姑娘已經排了二三十個了，我都挑花眼了，隻要點個頭，立馬能結束單身。</p>
</p>
倆人聊的是熱火朝天。</p>
不知不覺，天開始蒙蒙亮。</p>
林默看了看外麵，這一路他注意過，應該已經跨了兩個省，這是一路向南，但依舊不知道韓風的目的地。</p>
中午休息了一次，吃了點東西，然後又開了一白天。</p>
這一整天韓風都是非常精神的，也一直和林默聊天，說他以前的孩子如何如何可愛，如何如何聰明。</p>
林默就說別瞎想了，著眼於未來吧。</p>
“以你的條件，再找個年輕的老婆，還能生幾個，到時候不也是幸福美滿一家人。”林默看到車已經駛入了市區。</p>
剛才他看過，這是到黑鴨市了。</p>
這地方林默以前經常來。</p>
而且66號公路，厲鬼公交車，還有舊貨巷這些詭異，都在黑鴨市。</p>
不知道碰巧，還是別的。</p>
林默希望是碰巧。</p>
“可我忘不掉他們啊。”韓風笑了笑，然後拐進了一條小路，又開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個幽靜的街巷上。</p>
這裏沒燈。</p>
空無一人。</p>
原因很簡單，這裏是噩夢汙染區。</p>
剛才進來的時候，路上還有標識。</p>
應該是黑鴨市很早一批劃定隔離的汙染區，這個汙染區並不大，因為可以看到大概兩百米外的燈光。</p>
整個區域的縱深大概也就是五百米的樣子。</p>
類似的汙染區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有，它們就像是一塊塊黑斑，將原本美麗祥和的城市所腐蝕。</p>
林默知道黑鴨市也修建了安全區，當然規模要比潛龍市的小很多。</p>
下了車，韓風指引者林默向前走。</p>
前麵是一個商場。</p>
不過早被廢棄了，看得出來當初撤離的時候非常著急，很多東西，商品和貨物都還在，但應該是被竊賊光顧過，一些店鋪的玻璃被砸破，值錢的東西應該早就被洗劫一空。</p>
對於一些人來說，窮，比沾染噩夢還可怕。</p>
走進黑漆漆的商場後，韓風打開了手電筒，前麵似乎站著一個人影。</p>
一般人這時候準嚇蒙了。</p>
但無論是林默還是韓風都是極為沉穩。</p>
走進看，那人影是一個人偶模特，也不知道誰這麽手欠，搬到了走道上。</p>
而且往裏看，類似的人偶模特還不少。</p>
兩旁都是各種商場內的店鋪，賣服裝的，賣包包的，童裝的。</p>
再往前，有電梯。</p>
不過早停了。</p>
一部分電梯沒了鋪板，露出了幾個黑漆漆的大洞，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猙獰怪物。</p>
從旁邊的樓梯上到二樓。</p>
林默聞到了一股發黴和惡臭的味道。</p>
二樓有餐飲，估摸是一些腐爛變質的食材。</p>
繼續上樓，終於，他們在三樓一個遊樂場門前停了下來。</p>
這種遊樂場就是那種在商場裏給孩子準備的，裏麵有海洋球池，有一些小型的旋轉木馬，遊戲機之類的。</p>
看到韓風不走了，林默估摸對方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裏。</p>
手電筒上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到入口處有幾個卡通人物，兩隻熊，不過這個環境下，卡通人物更添了一種詭異。</p>
韓風看了看時間，然後在旁邊一個椅子上拍了拍，坐了下來。</p>
然後招呼林默也坐下。</p>
顯然對方一直在注意時間，也就是說，時間還沒到。</p>
林默也坐下。</p>
啪。</p>
韓風關了手電，現場一下子陷入黑暗當中。</p>
當然不是絕對的黑暗，因為旁邊有玻璃窗，外麵有月光。</p>
雖然玻璃窗已經滿是灰塵，但多少還能透進來一點外麵的光亮。</p>
韓風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給林默遞過來一根，林默擺擺手。</p>
“好習慣。”</p>
韓風說完，自顧自的抽著。</p>
似乎滿是心事。</p>
路上兩個人很能聊，但是到了這裏，兩人都沒吭聲，尤其是韓風，此刻安靜的可怕。</p>
有點暴風雨前夕的意思。</p>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p>
林默估摸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而就在這一個多小時時間裏，韓風至少看了七次時間。</p>
他果然是在等待著什麽。</p>
就在這時候，商場的一樓那邊傳來了一些動靜。</p>
起初林默以為是韓風要等的人來了。</p>
但他發現，韓風比自己還要吃驚。</p>
“不是你要等的人嗎？”林默好奇的問了一句。</p>
韓風搖頭：“我什麽時候說我要等人了。”</p>
林默一想，對方的確沒說過。</p>
接下來兩人都不吭聲，通過圍欄向下看。</p>
一樓的確是進來人了，因為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p>
“鬼啊，鬼。”</p>
那聲音高亢，三樓的林默和韓風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p>
不一會兒下麵有男人的聲音傳來。</p>
“叫什麽，不過幾個人偶模特，看把你們幾個嚇的。”</p>
“誰特麽這麽缺德，把人偶模特放這兒，這不是故意嚇唬人麽。”</p>
“害怕了？”</p>
“嗬嗬，這有什麽了不起，噩夢世界咱們都經曆過了，還會怕這種小場麵，況且安全局都公示過了，噩夢世界裏的詭異，不可能影響到現實世界，在現實世界，我們是絕對安全的。”</p>
“沒錯！”</p>
“咱們抓緊時間，待會兒直播就開始了，榜一大哥說了，在這個地方的三樓遊樂場直播到淩晨三點，就打賞一百個超級大火箭。這位榜一大哥可是真正的土豪，咱們可一定要把握住。”</p>
伴隨著交談時，幾個人打著強光手電，從樓梯走了上來。</p>
林默不太清楚情況，這時候也不吭聲，看韓風打算幹什麽。</p>
後者眉頭緊皺，估摸也是在思索。</p>
那幾個人上來了。</p>
一共三個。</p>
兩男一女。</p>
分別攜帶著一些直播設備，一人一個大手電，就這麽直愣愣的走上來，然後看到了座椅上的林默和韓風。</p>
十目相對。</p>
這次不光是那個女的，另外倆男的也嚇的叫了起來。</p>
這倒是不怪他們膽小，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環境下，突然看到椅子上坐著兩個人，換誰都得崩潰。</p>
“別瞎叫喚了。”韓風罵了一句：“你們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們來這兒的。”</p>
在發現韓風和林默並不是鬼，而是活人之後，那三個人也都反應過來。</p>
其中一個男的挺橫，嘴裏罵罵咧咧。</p>
結果韓風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p>
這下對方老實了。</p>
一五一十把情況說出來。</p>
他們是一個直播公司的，女的是主播，倆男的負責攝影和策劃，三人是一個小團隊。</p>
最近探索汙染區的內容很火爆，所以他們三個也加入了進來，打算借著風口撈一筆。就在今天下午，有一個土豪直接打賞到他們直播間的榜一，私信，提了一個要求。</p>
就是讓他們在午夜零點到這個地方直播到三點。</p>
到時候，會刷一百個超級大火箭。</p>
就這麽簡單。</p>
林默一直沒吭聲，他感覺這個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p>
那榜一大哥真會挑日子，為啥偏偏挑今天。</p>
這裏麵肯定有事兒。</p>
果然沒過一會兒，韓風的手機就響了。</p>
後者接通電話。</p>
“對，我到了。”</p>
“什麽？”</p>
“我明白了。”</p>
簡單幾句，掛了電話。</p>
隨後韓風再看那三個人，已經是換了一個態度。</p>
“兄弟，不好意思，剛才下手有點重，是這樣，刷到榜一的那個人是我朋友，他讓你們繼續，現在就開播。”</p>
對麵挨打那個男人說了一句：“那我白挨打了，不行，我們不播了，咱們走。”</p>
“我朋友說再給你們刷一千個超級大火箭。”</p>
那三人一聽，立刻是互相看了一眼。</p>
“那我們開始了！”</p>
“來，設備弄好了。”</p>
“小美準備，3，2，1，開始……”</p>
韓風繼續開車，並沒有理會林默的問題。</p>
實際上，無論對方回答與否，都算是做出了回應。</p>
沒有回應也是一種回應。</p>
林默要的是對方下意識的反應。</p>
如果對方立刻問‘誰是1號’，或者‘什麽是1號’，又或者在第一時間說了別的什麽，那就意味著1號這個詞對方並不敏感。</p>
相反，如果對方考慮之後再回答，甚至不回答，那麽都證明對方和1號有關係。</p>
而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最後給劉恒強打電話的人是1號，這個電話又是用韓風的手機撥出去的，那按理說，韓風就是1號。</p>
這是正常思維得出的結論。</p>
可林默覺得，這件事不能用正常思維來考慮問題。。</p>
現在看，韓風必然有一個或者多個同夥。</p>
姑且算是一個。</p>
這個同夥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那對方在這件事裏扮演著的是什麽角色？</p>
4號分局裏的假人有它們的角色，這些假人更像是某種工具人，一枚棋子；韓風則是一個內奸角色，非常重要，但為了通知那些假人而不得不暴露。</p>
同時韓風也有可能是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p>
所以如果再多出來一個同夥，林默不知道這個同夥在這個團夥裏扮演的是什麽角色。</p>
反正林默現在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是把這一次假人事件從頭到尾都捋了一遍。</p>
結果這麽一捋，還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p>
現在4分局的假人成功逃離，目前去向不明，那如果韓風是這件事的策劃者，這個策劃者無疑是失敗的。</p>
因為韓風自己暴露了。</p>
等於是其他人都安全了，反倒是他自己處在了危險當中。現在韓風隻要一露麵，就會被抓住, 等於是一個人承受了所有的火力。</p>
有這麽蠢的策劃者嗎？</p>
當然有人會說這是情況危急，對方是迫不得已, 而且韓風不也成功的逃脫了嗎？</p>
但看問題不能片麵的看。</p>
換做林默自己是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 肯定不會選擇將自己置於危險當中, 尤其是韓風這種好不容易潛入總局內的內奸。</p>
所以林默感覺，韓風更像是另外一個棋子。</p>
真正的把控者, 是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p>
或許，那個人才是真正的1號。</p>
這些都是林默基於一些細節瞎猜的，不一定對。</p>
他決定套套話。</p>
“韓風, 你這跑也跑了，應該早離開了潛龍市的地界，還拉著我幹嘛，放了得了。”</p>
“放你？那不行啊，你還有用, 現在不能放。”</p>
果然是另有目的。</p>
這家夥不隻是要逃離潛龍市。</p>
“我有什麽用？”</p>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p>
“還遠嗎？”</p>
“還得開一天。”</p>
“那你待會兒找個地方停下, 我要吃喝拉撒！”</p>
“行！”</p>
兩人聊天都是心平氣和, 不急不躁,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倆外出遊玩的朋友。</p>
半個小時之後，車停了。</p>
林默頭上的紙袋子被摘了下去。</p>
還別說，剛才戴著紙袋子, 讓林默找到了在瘋人院時候的感覺。</p>
現在已經是入夜, 外麵很黑, 看不清是在哪兒, 但可以肯定是在一條公路上。</p>
“路邊方便就行，黑燈瞎火的也沒人看你, 方便完了, 我這裏有方便麵, 管夠。”</p>
韓風拿著槍, 另外一隻手啃著一個饅頭。</p>
他估計也餓了。</p>
一口一口的啃著。</p>
這次解開手腳上的鐵鏈子, 韓風沒有繼續給林默戴, 但也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槍口始終沒有離開林默。</p>
林默就說你不怕我拚著現實世界的身體不要，和你拚一把？</p>
韓風說你不會。</p>
“你也能看得出來, 我帶你出來是有事, 隻要你聽我的別亂來, 肯定不會傷害你。”</p>
說完，遞給林默一個茶葉蛋。</p>
林默就蹲在路邊，撥了蛋皮，丟進泡麵裏，吃的賊香。</p>
吃飽喝足，繼續上路。</p>
這個封閉式小貨車後麵和駕駛室隔著鐵皮，隻留著一個小窗口。</p>
韓風告訴林默，如果配合，這次可以不戴手銬和頭套。</p>
林默說行，我肯定配合。</p>
路上，林默還真的很配合，不斷的和韓風聊著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被劫持的人。</p>
搞的韓風都有些不習慣。</p>
“林默，你這人不錯，膽識過人，我佩服你。這次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什麽意外，我把事情辦成了，肯定不會為難你，你放心好了。”</p>
這話韓風語氣挺誠懇的。</p>
林默就說：“到底啥事兒，你可以先說說。”</p>
韓風搖頭。</p>
關鍵問題，這貨嘴非常緊，一點都不透露。</p>
林默隻能旁側敲擊，用迂回戰術來打聽。</p>
“4分局的那幫假人，是你通知它們撤的？”林默問了一句。</p>
這個問題，韓風倒是回答的挺痛快。</p>
“對，是我通知的。”</p>
林默又問：“你又不是假人，幹嘛冒這麽大風險通知它們？搞的你現在工作也沒了，還成了通緝犯，不是我嚇唬你，現在你的稽查通報已經發到全國了。”</p>
“這我知道。”韓風歎了口氣。</p>
看樣子，這件事他還真有可能是不得已而為之。</p>
“是剛才電話裏那人讓你幹的對不對？”林默又問到了關鍵。</p>
韓風在關鍵問題上的反應就是不回應。</p>
“那人給了你多少錢？”林默又問。</p>
“不是錢的事兒，你別問了，你不懂。”</p>
韓風說完，扭頭看了林默一眼。</p>
“我知道你想套話，不過別忘了，我加入安全局的日子比你還要早，而且我年紀也比你大，社會閱曆上，你不如我。別套了，關鍵的事情我不可能說的，至少，現在不能說。”</p>
林默也看出來了，這家夥不好糊弄。</p>
而且整個過程，韓風都很警惕，槍在手邊，隨時可以拿，而且駕駛室和後麵的車廂唯一連通的小窗口，也有護欄，手絕對伸不過去。</p>
想要反製對方是不可能的。</p>
跳車也不行。</p>
車廂被鎖住了，很結實。</p>
對方明顯做了充足的準備。</p>
林默隻能繼續觀察，等待機會。</p>
接下來和對方聊了一些別的事情。</p>
聊到家庭的時候，韓風話明顯多了很多。</p>
他說林默的資料他看過，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是老爹帶大的，後來上了大學後，老爹也出車禍死了。</p>
挺慘的。</p>
林默就說你也不差，本來有一個美滿的家庭，老婆和一個可愛的兒子，結果也是出了事故，家裏人都死光了。</p>
更慘啊。</p>
因為韓風的資料，林默也看過。</p>
韓風一笑，說我至少成過家，還有過兒子，你呢，啥也不是，單身狗一隻。</p>
林默也笑，說追我的大姑娘已經排了二三十個了，我都挑花眼了，隻要點個頭，立馬能結束單身。</p>
</p>
倆人聊的是熱火朝天。</p>
不知不覺，天開始蒙蒙亮。</p>
林默看了看外麵，這一路他注意過，應該已經跨了兩個省，這是一路向南，但依舊不知道韓風的目的地。</p>
中午休息了一次，吃了點東西，然後又開了一白天。</p>
這一整天韓風都是非常精神的，也一直和林默聊天，說他以前的孩子如何如何可愛，如何如何聰明。</p>
林默就說別瞎想了，著眼於未來吧。</p>
“以你的條件，再找個年輕的老婆，還能生幾個，到時候不也是幸福美滿一家人。”林默看到車已經駛入了市區。</p>
剛才他看過，這是到黑鴨市了。</p>
這地方林默以前經常來。</p>
而且66號公路，厲鬼公交車，還有舊貨巷這些詭異，都在黑鴨市。</p>
不知道碰巧，還是別的。</p>
林默希望是碰巧。</p>
“可我忘不掉他們啊。”韓風笑了笑，然後拐進了一條小路，又開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個幽靜的街巷上。</p>
這裏沒燈。</p>
空無一人。</p>
原因很簡單，這裏是噩夢汙染區。</p>
剛才進來的時候，路上還有標識。</p>
應該是黑鴨市很早一批劃定隔離的汙染區，這個汙染區並不大，因為可以看到大概兩百米外的燈光。</p>
整個區域的縱深大概也就是五百米的樣子。</p>
類似的汙染區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有，它們就像是一塊塊黑斑，將原本美麗祥和的城市所腐蝕。</p>
林默知道黑鴨市也修建了安全區，當然規模要比潛龍市的小很多。</p>
下了車，韓風指引者林默向前走。</p>
前麵是一個商場。</p>
不過早被廢棄了，看得出來當初撤離的時候非常著急，很多東西，商品和貨物都還在，但應該是被竊賊光顧過，一些店鋪的玻璃被砸破，值錢的東西應該早就被洗劫一空。</p>
對於一些人來說，窮，比沾染噩夢還可怕。</p>
走進黑漆漆的商場後，韓風打開了手電筒，前麵似乎站著一個人影。</p>
一般人這時候準嚇蒙了。</p>
但無論是林默還是韓風都是極為沉穩。</p>
走進看，那人影是一個人偶模特，也不知道誰這麽手欠，搬到了走道上。</p>
而且往裏看，類似的人偶模特還不少。</p>
兩旁都是各種商場內的店鋪，賣服裝的，賣包包的，童裝的。</p>
再往前，有電梯。</p>
不過早停了。</p>
一部分電梯沒了鋪板，露出了幾個黑漆漆的大洞，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猙獰怪物。</p>
從旁邊的樓梯上到二樓。</p>
林默聞到了一股發黴和惡臭的味道。</p>
二樓有餐飲，估摸是一些腐爛變質的食材。</p>
繼續上樓，終於，他們在三樓一個遊樂場門前停了下來。</p>
這種遊樂場就是那種在商場裏給孩子準備的，裏麵有海洋球池，有一些小型的旋轉木馬，遊戲機之類的。</p>
看到韓風不走了，林默估摸對方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裏。</p>
手電筒上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到入口處有幾個卡通人物，兩隻熊，不過這個環境下，卡通人物更添了一種詭異。</p>
韓風看了看時間，然後在旁邊一個椅子上拍了拍，坐了下來。</p>
然後招呼林默也坐下。</p>
顯然對方一直在注意時間，也就是說，時間還沒到。</p>
林默也坐下。</p>
啪。</p>
韓風關了手電，現場一下子陷入黑暗當中。</p>
當然不是絕對的黑暗，因為旁邊有玻璃窗，外麵有月光。</p>
雖然玻璃窗已經滿是灰塵，但多少還能透進來一點外麵的光亮。</p>
韓風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給林默遞過來一根，林默擺擺手。</p>
“好習慣。”</p>
韓風說完，自顧自的抽著。</p>
似乎滿是心事。</p>
路上兩個人很能聊，但是到了這裏，兩人都沒吭聲，尤其是韓風，此刻安靜的可怕。</p>
有點暴風雨前夕的意思。</p>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p>
林默估摸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而就在這一個多小時時間裏，韓風至少看了七次時間。</p>
他果然是在等待著什麽。</p>
就在這時候，商場的一樓那邊傳來了一些動靜。</p>
起初林默以為是韓風要等的人來了。</p>
但他發現，韓風比自己還要吃驚。</p>
“不是你要等的人嗎？”林默好奇的問了一句。</p>
韓風搖頭：“我什麽時候說我要等人了。”</p>
林默一想，對方的確沒說過。</p>
接下來兩人都不吭聲，通過圍欄向下看。</p>
一樓的確是進來人了，因為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p>
“鬼啊，鬼。”</p>
那聲音高亢，三樓的林默和韓風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p>
不一會兒下麵有男人的聲音傳來。</p>
“叫什麽，不過幾個人偶模特，看把你們幾個嚇的。”</p>
“誰特麽這麽缺德，把人偶模特放這兒，這不是故意嚇唬人麽。”</p>
“害怕了？”</p>
“嗬嗬，這有什麽了不起，噩夢世界咱們都經曆過了，還會怕這種小場麵，況且安全局都公示過了，噩夢世界裏的詭異，不可能影響到現實世界，在現實世界，我們是絕對安全的。”</p>
“沒錯！”</p>
“咱們抓緊時間，待會兒直播就開始了，榜一大哥說了，在這個地方的三樓遊樂場直播到淩晨三點，就打賞一百個超級大火箭。這位榜一大哥可是真正的土豪，咱們可一定要把握住。”</p>
伴隨著交談時，幾個人打著強光手電，從樓梯走了上來。</p>
林默不太清楚情況，這時候也不吭聲，看韓風打算幹什麽。</p>
後者眉頭緊皺，估摸也是在思索。</p>
那幾個人上來了。</p>
一共三個。</p>
兩男一女。</p>
分別攜帶著一些直播設備，一人一個大手電，就這麽直愣愣的走上來，然後看到了座椅上的林默和韓風。</p>
十目相對。</p>
這次不光是那個女的，另外倆男的也嚇的叫了起來。</p>
這倒是不怪他們膽小，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環境下，突然看到椅子上坐著兩個人，換誰都得崩潰。</p>
“別瞎叫喚了。”韓風罵了一句：“你們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們來這兒的。”</p>
在發現韓風和林默並不是鬼，而是活人之後，那三個人也都反應過來。</p>
其中一個男的挺橫，嘴裏罵罵咧咧。</p>
結果韓風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p>
這下對方老實了。</p>
一五一十把情況說出來。</p>
他們是一個直播公司的，女的是主播，倆男的負責攝影和策劃，三人是一個小團隊。</p>
最近探索汙染區的內容很火爆，所以他們三個也加入了進來，打算借著風口撈一筆。就在今天下午，有一個土豪直接打賞到他們直播間的榜一，私信，提了一個要求。</p>
就是讓他們在午夜零點到這個地方直播到三點。</p>
到時候，會刷一百個超級大火箭。</p>
就這麽簡單。</p>
林默一直沒吭聲，他感覺這個事情肯定沒有那麽簡單。</p>
那榜一大哥真會挑日子，為啥偏偏挑今天。</p>
這裏麵肯定有事兒。</p>
果然沒過一會兒，韓風的手機就響了。</p>
後者接通電話。</p>
“對，我到了。”</p>
“什麽？”</p>
“我明白了。”</p>
簡單幾句，掛了電話。</p>
隨後韓風再看那三個人，已經是換了一個態度。</p>
“兄弟，不好意思，剛才下手有點重，是這樣，刷到榜一的那個人是我朋友，他讓你們繼續，現在就開播。”</p>
對麵挨打那個男人說了一句：“那我白挨打了，不行，我們不播了，咱們走。”</p>
“我朋友說再給你們刷一千個超級大火箭。”</p>
那三人一聽，立刻是互相看了一眼。</p>
“那我們開始了！”</p>
“來，設備弄好了。”</p>
“小美準備，3，2，1，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