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森林深處。


    塞巴斯蒂安將車停在了那棟看起來無人居住的城堡前。


    來到車邊為津島修治拉開了車門。


    穿著雪白西裝的黑發少年走下車,抬眼看著彷佛鬼屋的城堡,眼神平靜。


    “請用。”塞巴斯蒂安為他披上了黑色的大衣。


    每次出門他都會在車裏準備一套津島修治的衣服。


    以防萬一。


    “走吧。”津島修治也不在意,任由對方為他披上外套,眼神暗沉的看著一旁樹梢上棲息的烏鴉。


    一大片黑色的烏鴉拍打著翅膀飛走。


    “還真是屬於烏鴉的棲息地呢。”塞巴斯蒂安輕笑著說道。


    “也很適合當它們的墳墓。”津島修治邁進城堡大門,不在意的說道。


    “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呢……”塞巴斯蒂安看著空曠陰森的古堡,輕聲道。


    “說不定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津島修治眼神落在一旁的畫像上,漫不經心道。


    畫像背後,是通往地下的密道。


    不過他對此興趣不大。


    他隻是自顧自的朝著樓梯走去。


    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卻表現的彷佛在這居住過許久的模樣。


    如此的……


    輕車熟路。


    “想要更好的沐浴月光,果然還是在要到最上麵啊……”他走在樓梯上,抬頭望著上方。


    彷佛隔著層層牆壁,看見了天台上的場景。


    ……


    “就像猛獸族群中的老王會被更加年輕力壯的新王取代一樣,蓮耶大人您已經活的足夠久了,所以……”黑發紅眼的男人一手端著燭台,一邊靠近烏丸蓮耶。


    “是時候該給身為年輕人的我讓位了。”嘴中也說著輕柔的話語。


    “你想背叛我嗎?鴉。”烏丸蓮耶表情深沉平靜的說道。


    “當然不是,蓮耶大人。”黑發紅眼的男人搖了搖頭。


    “背叛是有前提條件的。”


    “我對您的所作所為,自然談不上背叛。”


    畢竟……


    他從未忠於烏丸蓮耶過。


    黑發紅眼的男人微笑著想道。


    烏丸蓮耶很明顯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殺了我,你也會死。”他並沒有憤怒,而是這麽說道。


    “為什麽?”黑發紅眼的男人歪了歪頭。


    “哦~,你說的是食物中下的毒吧。”他恍然大悟的模樣十分浮誇與虛假。


    “毒藥對我沒用。”他隻是平澹的說道。


    心髒都是能源心髒,血液也並非真正的血液,也不會進行所謂的代謝。


    毒藥根本對他毫無效果。


    “跟您說了這麽多,時間好像差不多了。”黑發紅眼的男人一手端著燭台,一手握著懷表查看時間,隨後宣布道。


    “我已經獲得了永生,你是無法殺死我的。”烏丸蓮耶冷靜且自信道。


    喝下永生之酒的人,隻會被同類殺死。


    而無法被其他任何人殺死。


    “是這樣嗎?”黑發紅眼的男人隻是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紅色的眼中流露出憐憫與惡意的情緒。


    烏丸蓮耶在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不對。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褪下了一層蒼老的皮,露出了年輕的模樣。


    但是……


    褪皮的過程卻並沒有停止。


    他褪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皮。


    在這褪皮的過程中,他倒在了地上。


    不停的翻滾著,試圖減少褪皮的痛苦。


    “大補之物……有時候也是劇毒啊。”黑發紅眼的男人走到烏丸蓮耶身前,看著不停翻滾的男人說道。


    他傾斜著燭台,讓蠟燭的蠟油滴到對方的身上。


    哪怕對方不停的打滾,也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


    直到對方的身上都滴滿了一層蠟油,他扔下了燭台,將對方作為人形蠟燭點燃。


    聽到了來自烏丸蓮耶的嘶吼聲,也隻是露出輕柔的微笑。


    “看來一切都結束了呢。”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來,停在了他的不遠處。


    “這一代的烏丸蓮耶……的確活的夠久了。”黑發的少年站在一旁,注視著燃燒的軀殼道。


    對方喝下了那種東西,還能是個人形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過一會,說不定會變成全身長滿肉芽的圓球呢。


    那也太醜陋了,還是早點解決了比較好。


    “還差一件事情。”黑發紅眼的男人彎下腰,撿起烏丸蓮耶的麵具,隨後站起身,朝著津島修治走去。


    在對方麵前,停下了腳步。


    隨後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在了少年身前。


    “我是您的烏丸蓮耶。”他戴上了純黑的烏鴉麵具,低著頭溫順道。


    一如那位有著一代又一代烏丸蓮耶充當擋箭牌一樣。


    這一代的烏丸蓮耶,是津島修治的擋箭牌。


    “我會與您,一同死去。”他繼續說著。


    在津島修治死去後,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作為擋箭牌了。


    到那時起……


    他自然要跟著津島修治一同死去。


    即使做著這樣的舉動,也看不出絲毫卑微的模樣,隻有恭敬與虔誠。


    “聽起來有點惡心,不過……”黑發鳶眼的少年低垂著眼眸注視著跪在麵前的身影,臉上沒什麽表情。


    “算了。”語氣也毫無起伏。


    最初的那任烏丸蓮耶,也是這樣跪在那位麵前,然後……


    看似獲得了永生的機會。


    實則踏入了無法回頭的深淵。


    上一任烏丸蓮耶的身軀被燒成了一灘漆黑的焦炭。


    在寂靜的深夜,隻有上方清冷的月亮一直無聲的注視著一切。


    微風吹起津島修治身上大衣的衣擺,和他額前的碎發。


    “接下來,就是送朗姆下去陪他了。”少年聲音低沉。


    “至於貝爾摩德……”


    “看在她比朗姆好看點的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吧。”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麽樣的機會呢?”塞巴斯蒂安在一旁詢問。


    哪怕看見了戴上麵具之前,與他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他也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一直都知道。


    塞巴斯蒂安這個身份,有許多代替品。


    “讓她離開日本,別回來了。”津島修治隨意道。


    “如果……”塞巴斯蒂安聲音不確定。


    對方不願意離開日本,或者離開後又偷偷的回來了呢?


    “離開日本,或者死在日本。”黑發鳶眼的少年眼神漠然。


    “沒有如果。”聲音低沉。


    貝爾摩德如果想要做一些無聊的事情的話。


    就做好會死的準備。


    雖然對方會做出何種選擇的結局他早已經知道。


    從一開始,留給貝爾摩德的,就隻有一個結局而已。


    但是既然是選擇題,當然要給一以上的選項。


    自己可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啊。


    少年這麽說著,轉身離去。


    大衣的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彷佛來這裏一趟,隻是為了看烏丸蓮耶的死法似的。


    “塞巴斯蒂安這個身份……如果你不能勝任的話,到時候就由我來代替你吧。”戴著烏鴉麵具的男人站起身,對著塞巴斯蒂安說道。


    “不勞你費心。”塞巴斯蒂安露出鋒利的眼神和優雅柔和的微笑。


    “閣下還是老老實實的當烏丸蓮耶吧。”聲音彬彬有禮的說道。


    隨後連忙轉身,跟上了津島修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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