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夏佐變成氣雲躲藏到樹冠上,俯視木屋的景象。


    輕微又密集的腳步聲在森林間響起。


    馬爾斯神色凝重地走在眾人前頭,手裏拎著粗藤法杖。


    他的身邊,是一個身著啞光甲胄的偉岸士兵,濃密的胡子從下巴處延伸到深灰色的胸甲前。


    這位士兵看上去有些年紀了,臉上有皺紋也有疤痕,但雙目炯炯有神,他麵無表情的樣子,讓周圍的空氣彌漫肅殺的氣息。


    馬爾斯帶著一行人在距離木屋十餘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對著木屋的方向輕敲法杖,無形的震波從杖尾發出,在草地上向木屋擴散。


    “瓦裏克隊長。”馬爾斯壓低聲音,側過頭對身旁的偉岸人影說道:


    “屋內五個人都在正門左手的房間裏。他們中有三個人已經睡著了,剩下的兩個在喝酒。”


    馬爾斯在身前比劃了一下五人具體的座位方式,“坐在最裏麵的人,可能是個資深的中階傭兵。”


    “嗯。”瓦裏克隊長發出一聲沉悶的呼氣聲。


    他身後的士兵,每個人的金屬甲胄,都經過特殊的處理。


    不但表麵不會反射光亮,而且在行動的時候,不會發出哢嚓哢嚓的甲片碰撞聲。


    夏佐對準瓦裏克使用探知術。


    ..


    【人物名稱】瓦裏克


    【身份】韋斯特城士兵隊長


    【血量】???(健康)


    【抗性】


    【【四係抗性】10%(由防具提供。)


    【力量】16


    【敏捷】12


    【耐力】15


    【活力】3


    【感知】11


    【意誌】10


    【精神】6


    【魅力】5


    【人物特長】未知


    (因感知和知識儲備不足,未能獲取更多信息)


    ..


    其它士兵的體型和瓦裏克的類似,隻是塊頭要小上幾圈,相應的,屬性值也低了一些,力量和耐力大都是10點出頭的樣子。


    這些士兵裝備著輕弩和箭袋,以及一副錘盾。


    金屬製造的單手錘和盾牌上沒有裝飾雕文,隻在手握著的地方有蜂巢狀的紋路,提高武器和盾牌的操控性。


    瓦裏克放下頭盔的金屬麵甲,無聲地朝士兵們比劃出一連串手勢。


    士兵中分出兩人,貓腰走向平房的窗戶,手裏的盾牌背到身後,雙手握緊鐵錘。


    屋內有呼嚕聲傳出來,還有低沉的竊竊私語。拴在不遠處的馱馬有些躁動,一個士兵走上前安撫住馬匹。


    兩個士兵舉起盾牌守在平房的正門。後門和其他窗戶那,也都有士兵把守。


    兩個負責射擊的士兵,站在原地拉開弩弦上膛,寒光隱隱的箭頭對準房前的窗戶。


    瓦裏克左手提著盾牌,右手握住鐵錘,一步一步地走向正門。


    除了戰靴踩在草地上的些微擠壓聲以外,沒有任何大的動靜傳出來。


    瓦裏克站在正門口,顛了顛手裏的鐵錘,朝窗邊上的士兵點了點頭,麵甲的縫隙中透出兩道冰冷的目光。


    蹲在窗戶兩側的士兵得到信號,向後擺起沉重的鐵錘,在空氣中劃出大大的弧度,錘頭狠狠地砸向被窗簾遮住的窗戶。


    “砰!!”


    巨響傳出,窗板瞬間碎裂,木頭斷片四散開來。


    “嘣嘣!”弩弦清脆震動。


    兩枚弩箭劃破林間夜色,接連射進屋內。


    “有敵人!媽的,卡庫夫你的陷阱怎麽回事!”頭領粗大的嗓門,夾雜著飲酒後的厚重鼻聲從屋內傳出。


    “咳咳咳..我..中箭了..”


    “快把蠟燭熄滅!!”


    屋內亂糟糟一片,五個男人大呼小叫。


    守在正門前的瓦裏克猛踹大門。


    “咣當!”門板負隅頑抗,但門鎖出賣了它。


    房門大開之時,瓦裏克提起盾牌發出爆喝衝進去,他背後的兩個士兵緊隨其後。


    那兩個破窗的士兵,先後翻進屋內,揮舞鐵錘砸向手忙腳亂的敵人。


    “嗚啊!!”身材高大的刺客頭領,閃過砸來的鐵錘,抄起牆上的砍刀,呼喝一聲劈向眼前的士兵,從對方手裏救下中箭的卡庫夫。


    一麵盾牌頂了上去,與砍刀相撞發出巨響。


    手持盾牌的士兵,被砍刀上傳來的巨力向後退去,在同伴的攙扶下站穩了腳跟,大喝一聲再度撲向凶悍的刺客頭領。


    刺客頭領提刀橫掃,猛烈揮舞的刀刃與空氣摩擦,發出嗡嗡嗡的震動聲。


    馬爾斯對著矮屋的方向大喊道:


    “放下武器投降!你們可以得到公平的審判!頑抗即死亡!”


    “去你*的!我們可不是孬種!”


    頭領大罵一聲,肌肉高高隆起,連掃數刀逼退士兵,一把拉起腳邊的卡庫夫,眼神掃了下對方背後的傷口,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卡庫夫坐在靠窗戶的地方,先是被破碎的窗板砸中,接著又被一根弩箭射中後背。


    他身後的衣服上滲出一大片血跡,血水流淌到地上,染紅了木頭地板。


    這個將要複仇的人,肯定是支撐不下去了!


    “對!我們不是孬種!我要砍死你們!”


    塞倫夫渾身散發著酒氣,在身前狂揮雙斧,斧頭劈裏啪啦地砸在瓦裏克的盾牌上,狂笑著與麵前的偉岸士兵纏鬥。


    圓桌被掀翻,桌上的風味美食散落一地,餐盤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杯和酒桶撞到木牆,再滾落到地板上。


    會製作毒劑的皮鐸夫匍匐在地麵,雙手抱頭鑽到斜倚在牆上的桌板後方。


    他哆哆嗦嗦地從桌板後麵探出半個腦袋,眼神無比驚恐地盯著混戰在一塊的同伴和士兵。


    他喝得酒最少,最能感受到被敵人包圍之後的恐懼。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們第一次碰麵就被發現了!這是為什麽?!”皮鐸夫抓著長發,絕望地哭喊。


    普耶夫左手拿著皮盾,右手揮舞短槍,皮盾向前一擋,勉強攔住砸來的鐵錘,左臂在碰撞的巨響中無力地下垂。


    “砰砰!”兩下重錘砸在他的腰上,一絲血水從口角流下。


    鬆鼠從他的領口鑽出來,緊接著龜縮回去。


    “咻..”普耶夫壓低聲音,吹出一聲微弱的口哨。


    鬆鼠鑽出頭來,黑色小眼睛仰望自己的主人。


    “咻..”


    普耶夫用盡全力刺出短槍,鋒利的槍尖戳在士兵的盾牌上,劃出一條紋路,發出一聲刺耳又尖銳的噪音。


    他再度吹出微弱的哨聲。


    小鬆鼠不舍地在主人的脖子上蹭了下腦袋,然後蹦到地麵上,在眾人的腳邊穿梭。


    小鬆鼠奔向房門,即將逃離屋子。


    守在門口的士兵發現了這個小不點,高高舉手中的鐵錘…


    “不!”普耶夫嘶吼一聲,“我投降!不要傷害它!”


    普耶夫扔開手裏的盾牌和短槍,舉起雙手走向房門。


    守在門口的士兵,和在屋內混戰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刺客頭領手持砍刀掃在盾牌上,反震的力道令他的雙臂酸麻。


    此時一聽自己的同伴竟然投降了,著實吃了一驚。


    在他走神的瞬間,一麵盾牌重重地拍在他的砍刀上。


    “吼啊!”刺客頭領握緊彎刀一揮,反劈回去,刀刃與盾麵砰的一聲相撞,虎口蹦出一片血絲,差點握不住自己的兵器。


    刺客頭領瞥了一眼普耶夫舉手投降的動作,還有從門口竄出去的鬆鼠,大罵道:


    “媽的!就不該讓你們馴獸師參與進來!真見鬼!”


    屋外數米開外的地方。


    馬爾斯見到一個鬥篷人高舉雙手從屋裏走出來,也看到了那隻轉身爬回主人身上的小鬆鼠。


    他及時攔下將要擊發弩箭的士兵,讓對方去把鬥篷人控製住,然後朝著屋內喊道:


    “投降!我們不殺俘虜!你們隻要投降,就能受到公平的審判!隻要沒殺過人,就不會被處以死刑!”


    “我投降!我投降!我沒殺過人!我沒有殺過人!”


    皮鐸夫張皇地從桌板後麵爬出來,手腳並用翻過窗戶,重心沒把握好,臉朝地麵跌下窗框,載進窗外的泥土裏。


    刺客頭領見到皮鐸夫投降,臉色驀然發急,大喝一聲衝上去想要劈死這個叛徒,但被幾麵盾牌給頂了回去。


    馬爾斯站在屋外,讓身邊另一個士兵去控製住那個長發男人。


    “看到了嗎!?隻要投降,就不會死!我說最後一遍,你們會接受公平的審判!隻要沒殺過人,就不會被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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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刺殺者隻剩下三人了。


    不對。


    應該說是兩人。


    後背中箭的卡庫夫,已經徹底昏迷過去,臉色發白發灰,進氣多出氣少,和死了沒什麽區別。


    “沒殺過人..就不會..死刑..”


    塞倫夫舉著雙斧,眼神迷離地回憶了一番。


    他的臉上升起凶狠的神情,鷹鉤鼻低垂到嘴巴前,肆意地放聲大笑,狀似癲狂,“哈哈哈!我會被處以死刑?我會被處以死刑!我要砍死你們!!”


    他大踏一步,往前砍出斧頭。


    瓦裏克不再留情抓活口,身上的金屬甲胄膨脹一圈,轉瞬間揮出兩錘,速度快到連屋外的夏佐都沒看清。


    “砰砰!”兩道錘影一左一右砸在塞倫夫的腰間。


    “噗..”塞倫夫吐出一口鮮血,斧頭從手中滑落,身子軟綿綿地跌向地麵,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沫。


    隻有刺客頭領一人站著了。


    他背靠牆壁,砍刀架在身前,呼哧呼哧地喘著酒氣,“來啊,來打我啊,一幫雜種。”


    馬爾斯走向平房,在窗前停下腳步。


    頭領看了一眼窗外人影的服飾和淡金色的頭發,叫囂的樣子更甚,“呸!學府的走狗!”


    夏佐飄在半空中,聽到這聲咒罵後眉頭一皺。


    馬爾斯更不用說了。他見此局麵,知道勸降無望,朝著攥緊鐵錘的瓦裏克一點頭。


    噗噗..


    幾聲悶響從屋內傳出,這是鈍器砸中血肉之軀的聲音。


    夏佐飄下來,朝著窗戶裏看了下,默歎一聲後飄得更遠一些。


    血腥味在屋子裏彌漫,被鐵錘砸得皮開肉綻的畫麵令他感到有些膈應。可能是提神藥劑的緣故,他沒產生反胃之類的負麵狀況


    馬爾斯的表現,讓夏佐頗為詫異。


    這位擔任了兩年多駐城法師助理的學長,似乎早已適應這種敵人慘死的景象了。


    夏佐見馬爾斯如此鎮定,心裏的焦躁漸漸平複下來。


    稍後的事情,就交給士兵來處理。


    停留在遠處的軍用馬車隊行駛過來。


    士兵們把屍體抬到馬車上,再把投降的俘虜押上車。


    房子裏有價值的東西被清掃一空。


    那些涉及到刺客身份的信件,都被馬爾斯收下。


    夏佐飄在馬爾斯身後,跟隨對方飄向一輛馬車。


    瓦裏克扭頭看了下身後的空氣,目光注視的地方正是夏佐所在的位置。


    高達8點的感知,和數十年的作戰經驗,讓他敏銳地察覺到隊伍後頭的尾巴。


    馬爾斯拍了拍瓦裏克的臂甲,抬起自己的左手,彎了下左手拇指。


    瓦裏克似有所覺地點點頭,不再關注身後未曾展露身形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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