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頂上的一縷陽光透過過雲層,正好射在昂首挺立的巡撫大人額頭上,小舍看到此刻的周忱麵容上全無了隨和的笑容,他心裏道:“這周老大果然不同凡響,關鍵時不縮頭,挺身而出,替下屬擋了風遮了雨。”


    常州花市街金品堂門口,衙役們列著隊,謀殺醜女人的太監馬順等一幹人,上了枷鎖被抬上囚車,莫知府騎著馬,馬鞭一揮:“帶走!”


    囚車軲轆開始滾動,街兩傍的市民開始罵了:“臭太監,除了敲竹杠,榨老百姓油水,還會什麽?”


    “殺人償命!”


    “看你們還敢欺負人!”


    有大膽的真呼:“打死狗太監馬順!”


    ……


    菜皮,破鞋,石頭……開始朝囚車上的太監擲去。


    一輛馬車逆向而來,周忱在衛兵的護衛下,走下篦箕店的台價,提起袍角準備上車,小舍猛然看見車內晃過一個熟悉的頭影,他對胡穜大喊一聲:“不好,有刺客!”


    轎簾內,像變戲法的伸出幾雙胳膊,把巡撫大人攥上了車。


    馬車朝前駛了幾步,並沒有遠離,很快的被小舍追上了。


    簾內探出太監王大的人來,用刀尖指著逐漸靠近的小舍,陰陽怪氣道:“張大人,張侍郎大人,咱家與你有緣啊,不遠萬裏到常州來相會。”


    “少費話,給我下來!”


    “咱家也想下來,可惜,巡撫大人誰照顧?”


    周忱的衛兵,胡穜和小旗,還有不少衙役把馬車團團包圍了,幾個官兵用長矛指著王大,吆喝著讓他把巡撫大人放了。


    王大把已經被綁了的周忱拉了出來,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來啊,你們來啊,看你們的長矛快,還是我的刀快!”


    小舍手揮一揮,示意憤怒的人群先退一步,指著王大,吼道:“你這小太監長本事啦,以前抓隻蟋蟀手也抖,如今誰借你膽子!”


    “你別過來,咱家怕你可以吧。”王大拿刀的手抖動著往回抽,周忱的脖子被他鋒利的刀刃刮碎了,痛苦的閉上眼睛。


    小舍沒料到自已的威脅起了反作用,便擺著手,把劍放在地下:“好好,你也別怕,你把刀放下就沒事了。”


    王大把周忱拖回轎內,隔著轎簾道:“咱家可以放了巡撫大人,可咱家的馬公公你們也要放!”


    聽王大的意思是想用周忱換馬順,莫知府立馬吼道:“瞎了你狗眼,周大人是皇上派來巡行天下,撫軍按民的,怎能與一個殺人魔鬼相提並論。”


    王大躲在暗處似乎有了些膽氣:“小小知府,滾一邊去,咱家要張小舍說話。”


    王大的馬車前後被官兵堵得嚴嚴實實,兩側,弓箭手張開弓,緊張的瞄準馬車,尋找著機會。


    小舍後世劫持人質的事也見過,他擔心弓箭手擦槍走火誤傷了巡撫。便對莫愚道:“莫知府,讓你的人退下,本侍郎來好生勸勸王公公。”


    莫知府得令,手一揮,所有人都退出幾丈遠。


    以前的人也單純,特別是這種小太監,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以為對方膽怯了,便奸笑道:“前麵也讓開,咱家好帶著馬公公離去!”


    小舍手一揮,馬車前麵的官兵把阻礙也撤了,讓出一條道來。


    “張侍郎夠意思,快把馬公公送來,咱家保證把巡撫大人給你留下。”


    街上一下空蕩蕩的,小舍孤身一人,麵對著馬車上的三個歹人,風拂著他額前的散發,他走進二步,轎簾內已經能看清周忱被兩歹徒按著,王大揮著刀坐在前麵,想動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還想試一下:“王公公,用馬順換巡撫大人,本官可以答應,隻是本官想看看巡撫大人是否還健在!”


    王大有些得意,把周忱架了上來:“看吧,隻是受了點小傷而已,回去休息兩天又神氣活現的。”


    小舍沒容對方細想,便對著後方道:“把馬順押過來!”


    載著馬順的囚車慢慢的過來了。王大興奮了,沒容囚車到眼前,便大喊道:“馬公公,兄弟來救你了。”


    “別急,你先把周大人的繩子解了,我好把馬順放下來。”


    後麵兩個小歹徒,還沒聽王大發令,就從轎內鑽出來,開始解開周忱。


    王大見囚車也打開了,也顧不得阻止手下,揮著手對馬順道:“馬公公快過來。”


    囚車慢慢的靠近。


    周忱的繩也解了。


    馬順跳下了囚車朝王大奔去。


    周忱竭力甩開兩個歹人。


    小舍雙手握拳,高高舉起,對著囚車做了個手勢。


    囚車上突然一聲響鞭,馬受了驚朝王大的馬車衝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有人都懵了,隻有不知所措的尖叫。


    唯有囚車上的馬伕眼明手快,騰空而起,抱著周忱滾下了馬車。


    飛駛的囚車,在狹窄的街上麵對麵的與轎車撞在一起,uu看書 ww.uukans “轟”得一聲四分五裂,一片鬼哭狼嚎聲。


    周忱從馬伕懷裏爬了出來,小舍急忙把他扶起,仔細的看了看,除了額上擦破點皮外,其他沒什麽大傷。


    馬伕也爬了起來,對著小舍道:“兄弟,咱這個臭馬伕少算一步,要不大人額頭也不會受傷。”


    “老兄,你還行,咱的手勢還看得懂!”


    馬順被車軲轆立場碾壓而死。


    太監王大被撞飛,頭朝地的摔死。


    唯有兩個小歹徒命大,摔到轎內折了胳膊斷了腿。


    回到了府上,周忱道:“張侍郎,王振的死黨是完了,王振恐怕會惡人先告狀,周某想先回京去說個明白。”


    “周大人,王振如今得寵,驕橫跋扈,莫如下官隨你去,也好有個證人。”


    兩人正商議,顧佐的手下來報:“顧佐大人突然發病,已經昏迷不醒了。”


    “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發病了?”周忱撫摸著額頭的傷痕。


    “顧大人一直這裏疼。”報信的小人指著腹部。


    “這是肝髒,怎麽不早說!”小舍厲聲的訓斥著。


    “大人不讓說,隻是胡亂吃了點藥湯,今日早上,小人見他沒起床,就去喚了醫官。”


    “醫官怎麽說?”兩人跟著那人朝顧佐的住處走去,春雨說來就來,細如牛毛的雨滴灑在頭上,小舍打了個噴嚏,說話也帶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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