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舍聽章伯說兒媳婦生了孫子,開心異常,拉著親家王一飛便朝自已家裏去。


    王一飛笑著攔住了他:“有了孫子,你老婆都不要啦,她們可還在我家裏呢。”


    小舍便又回頭,喊了如意和紅瑤,風風火火上了馬車。


    家裏有了喜事,張王氏帶著柳嫂忙進忙出的,見小舍幾個回來,便上下吩咐著。


    紅瑤馬不停蹄的帶著丫鬟青青去了菜市場。


    如意鑽進了兒媳婦的房間。


    客堂內就剩下兩個男親家,像兩隻螞蟻在客堂裏來回踱步。


    一會兒如意抱著啼哭著的嬰兒出來了,開心的道:“月月真有本事,替咱張家添了個大胖孫子。”


    張王氏一把搶過去抱著,嘖嘖道:“這小囡哭得應天響,以後一定有出息!”


    小舍扒開包紮嬰兒的“蠟燭包”,咧嘴看著道:“這胖胖的小臉真像月月小時候。”


    王一飛提醒著:“你這當爺爺的給他取個名,我們可以喊他了。”


    “我娘說他哭得應天響亮,我看叫他天笑,張天笑。”


    王一飛用手指輕輕碰著小外孫胖胖的臉:“這名字好,大氣,小名就叫笑笑。”


    張王氏咧開沒了牙齒的嘴巴,對著已止住哭聲的曾孫子道:“笑笑,你也聽懂啦,不哭了。”


    好像有感應的,笑笑出生沒多久,月月也隨著巡撫大人周忱回京匯報。


    宣宗皇上知道他生了兒子,賜他休假三天。


    月月當然比他老子還興奮,讓如意備了酒席請巡撫大人周忱,左禦史顧佐,嶽丈王一飛等幾個大人到家裏喝酒。


    如意對小舍道:“你看咱月月多有心機,都請了些要臣,你不如趁湯下麵,把蹇義,楊士奇,楊榮和楊溥也請來吧?”


    “蹇義和楊士奇,楊榮我請得動,楊溥我和他交往不深,而且他低調,不知他肯不肯來?”


    “讓楊士奇大人幫著請,也許行。”


    蹇義和楊士奇,楊榮來了,楊溥還是因為性格,讓楊士奇帶來了禮物,人卻沒有到場。


    張府一下來了那麽多大臣,整條街也熱鬧起來,街二頭都布滿了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東廠番役,張府的門前兩邊,停滿了華麗的馬車和轎子。


    少不了一陣喧寒,幾個大臣便喝起喜酒,紅紅的燈籠,映紅了張家****,高朋滿座的酒席上,你飲我喝,杯籌交錯,這酒是柳嫂從鄉下買來的陳年米酒,有些烈,酒至半酣,顧佐和楊子奇便有些微醉,兩人開始一來一往劃起拳來。


    楊榮和周忱是江西同鄉,周忱去江南,又是楊榮推薦的,所以聊起公事來了:“周公,此次江南行順利吧?”


    “托皇上的福,蘇州知府況鍾,鬆江知府趙豫,常州知府莫愚之類的人,能與他們推心置腹的商量籌劃,用盡他們的長處,所以事情沒有不能完成的。”


    “周大人做事喜歡親力親為,空閑時便一個人騎著馬到處走,看見的人都不知他就是巡撫大人。”月月奉承著上司。


    “江南人聰明,愛動腦子,但也有些動歪腦筋的,鬆江府的一個典吏,押著幾船糧食到糧庫,過秤時少了一船穀子,倉庫大使告到府上,這人推說是某一天在河裏遇到刮風,沉了一隻船,正巧碰到下官在,下官便問定他那一天翻了船,當即翻開日記,那一天明明是晴天無風,那個人又吃驚又佩服。”


    “老弟的“爛筆頭”還真派用處,見什麽記什麽,連每天的天氣陰晴風雨都記。”


    蹇義對月月道:“你現在跟著周大人,要好好向大人學著些,他可是第二個夏元吉。”


    周忱搖著手:“蹇大人抬舉下官了,這次為蘇州減了七十二萬石稅,本該多減些,有一種田稱古額官田,小舍可能知道,稅額特別的重,耕種者真難負擔,下官請求皇上依民田起科。太師郭資和胡濙便彈奏下官是:“變亂成法,沽名要譽”,要求給以懲治。宣宗皇上雖然批評了郭資、胡濙,但也沒有答應下官的請求。”


    小舍道:“作為皇上,當然眼光看得是全國,考慮的是全天下。”


    楊士奇轉過頭來插了句:“鬆江額定征收田糧的起運部分為四十三萬九千石,實征六萬六千石,隻征得百分之十五。”


    周忱回道:“楊大學士有所不知,江南是朝廷的財賦重地,承擔著官僚、勳貴的巨額俸祿支應。但連年災難,卻沒有減少稅收,日積月累,使得農民種了比不種還難過,逼迫他們舉家外遷,能勉強上交些,己經是竭盡全力了。”


    “宣宗皇下詔減輕官田稅額後,江南情況是否有所好轉?”蹇義慢慢的把一口酒咽了下去。


    周忱指了指月月:“月月,這你是見證人,你可以回答蹇大人的問題。”


    月月輕聲道:“宣德八年蘇州府發生了大麵積的旱災,一百三十多萬人受災,蘇州辦了濟農倉,uu看書 .uukanshu 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宣德九年,蘇州府再次發生了嚴重的旱災,由於濟農倉存糧充足,災民也都得到了救濟。災民沒有餓死的,蘇州地區也一直比較安定,今年沒什麽災情,農民也大都回來了,糧食也有望豐收。”


    “那就好,那就好,看來周忱去江南巡撫是對的。”楊榮臉上露出一絲滿意。


    “你況伯伯怎麽樣,還好嗎?”小舍想擺脫這沉重的氣氛,想換個話題。


    “況伯伯挺能幹,正在辦學堂,玄妙觀的梓義學堂,白塔東街的勤惜學堂都開始建了,這錢都是貴人捐助的。”月月的眼睛閃著,對父親投去萬分欽佩的光芒。


    “說起況鍾,在下還想起賭徒婁阿鼠殺人的案子。”周忱又說上了。


    “殺人案,快說來聽聽。”一聽有案子,本來有些醉的顧佐清醒了,急忙拍了拍周忱。其它人也來了興趣。


    周忱見眾人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喝了點酒,潤了潤嗓子,慢條斯裏的說道:“有個賭徒叫婁阿鼠在偷竊中殺死開肉店的屠夫尤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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