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曆生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頭揉著放回枕頭上:“頭受了傷,不能多動。”


    白梅遞上熱茶,張曆生喝了一口,坐在床沿上:“剛在我藥鋪的朋友那,聽說你被砸了,我就趕來了。”


    小舍抹了一下淚水道:“爹,看來咱父子的緣分還在,老天不讓兒子離開。”


    “聽一壺香茶業鋪何掌櫃說,挺嚴重的,連南京太醫院都來人了,看來你命不薄啊?”


    小舍看張曆生左耳的痣紅紅的,特別顯眼:“爹怎麽來的夷亭?”小舍想問從水路,還是陸路來的。


    張曆生卻道:“爹是去你姨父家進貨,順路來看看昔日的老朋友老何。”


    “一個人嗎?”


    “有二個幫手,還在藥鋪坐著。”


    張王氏道:“你餓了嗎,正好有點雞湯,我放些蘿卜,你吃了點再說。”


    “不用麻煩,小舍沒事我也放心了。”張曆生從兜裏掏出兩銀子,塞到小舍手裏:“爹也沒本事,你是知道的,這就算意思意思。”


    小舍道:“爹,不用,兒子長這麽大都沒孝順你,怎麽好拿您的錢。”


    白梅也道:“公公,說什麽也不能收你的,我們日子好著呢!”


    張曆生推辭著白梅還他的銀子,轉身出房門,黑暗中,腳被門檻絆了一下,白梅想拉,手中拿著銀子,眼看要跌倒,張王氏撲了上去,把他跌倒的身體頂住。


    兩人的身體來回牽扯了幾次總算沒倒。


    白梅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把房門掩上回到小舍床前,靜下心聽著外麵的響聲。


    什麽都沒聽到,出奇的安靜,小舍想:也許爹娘以前就這樣相處。


    大門關上了,白梅踱起腳,悄無聲息的出去,小舍聽到娘道:“梅兒,你幹嗎呢,鬼鬼祟祟的,想嚇死我啊。”


    “我,我出來倒茶葉的。”


    “這茶,他才喝了一口,你就倒了啊?”


    “沒沒沒,我說錯了,是倒茶。”一貫聰明玲瓏的白梅,費力的爭辯著。


    聽得倒茶的聲音,張王氏拿著杯子進來了:“他給的銀子呢?”


    小舍把張曆生和蹇義給的交給了她。


    “不是兩錠嗎,怎麽變四錠了?”


    還有兩是蹇義大人的賞銀。


    張王氏臉上綻出了久違的笑容,小舍感覺娘一下年輕多了:“娘,爹走了嗎?”


    “小赤佬,又想打破砂鍋問(紋)到底吧?不告訴你!”張王氏臉上彩爛無比,麵頰上就像撲著粉上了胭脂。


    屋外一股焦味,張王氏立馬站起,大叫一聲:“不好,這死小娘魚又野去了,爐子上還熱著給你爹吃的雞湯。”


    午飯時分了,白梅還沒回來,娘一邊嘀咕著,一邊把小桌放床前,把飯菜端了進來。


    白梅風風火火趕了回來,手裏提著一隻王八:“看,公公給的!”


    “你去了一壺香?”張王氏問道。


    “我想給小舍買幾個雞蛋,正好碰到公公。”白梅明顯是撒謊。


    張王氏瞪了她一眼:“不說了,你喂小舍吧,他就喝了點湯,肯定餓壞了。”


    張王氏細嚼慢咽如數珍珠的吃完飯,便拎著甲魚出去了。


    白梅喂了小舍一口飯,自已也吃起來:“小舍,你知道我去了那?”


    “一壺香茶葉鋪。”


    “算你聰明,我找著了公公,還有他二個兒子大蘇小蘇。”


    “爹說什麽了?”


    “公公說,這次來蘇州,一是提貨,二是想在蘇州附近開家分店,把泉州的貨拿過來銷。”


    “挺好啊,爹是聰明人,肯定在考慮落葉歸根的事。聽他對何掌櫃說,他把泉州的交大蘇管,大蘇能幹,自已帶二娘小蘇回這,以後做得好了,讓大蘇也舉家回來。”


    “我早想好了,爹會動這主意,蘇州我可以幫他在玄妙觀東腳門弄個店麵,那裏人流多,肯定銷路好。”


    白梅道:“一會兒我再去說,公公要明早開船。”


    小舍從枕頭下掏出一錠銀子:“這是蹇義給的,我給了娘兩錠,你一會兒替我買些夷亭土產,讓爹帶回去,各買三份。”


    白梅點點頭,把銀子藏好,拿了些熱水,替小舍洗好臉,把胡子刮幹淨,喊了聲:“婆婆,我買雞蛋去了。”


    還沒等張王氏反應過來,人已經出去了。


    晚上昆山縣衙的李知縣和師弟陳縣丞帶著雞鴨來看小舍了,小舍道:“常熟棉花上去了,吳江有絲綢,吳縣有果樹,江陰有長江魚,咱們昆山也該找點事,不能光盯著水稻和小麥。”


    李知縣道:“咱們有玉峰山的昆石,有錢人都喜歡,競相重價購買。”


    陳福貴道:“知縣大人,小舍是自已人,石頭是老祖宗的東西,賣一塊少一塊,uu看書 w.ukanshu 咱們搞的是鐵犁牛耕,精耕細作,盡量多產糧,另外是勸農戶養豬養牛,咱們水鄉水草多,水葫蘆,水花生到處都是,拌些糠,這畜牲都能吃。


    小舍想起了後世的漁業養殖,雖然見過,但他不懂:“咱這水鄉抓魚蝦費功夫,不知能不能和人家的魚池一樣,挖些大池塘養魚,養蝦,養螃蟹。”


    李知縣道:“陽澄湖有的是,捕也捕不完,有養這些家夥的時間,還不如直接去捕。”


    小舍心裏一樂:“我是砸糊塗了,大明朝不缺魚蝦,缺的是勞力。”


    陳福貴道:“小舍的話有道理,我們可以養蚌珠采珠,我看過龐元英《文昌雜記》,其中就有養珠法,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伺其開口,急以珠投之……頻換清水,經秋即成珠矣!”


    李知縣拍事道:“太好了,你先試下,如果珍珠也能種,咱們昆山就發財了,珍珠可是寶貝啊!”


    “先讓陳福貴去偷人家技術,他有墨水,等弄明白了也試著種。”


    陳福貴道:“我聽說過有人在種,就不知道在那?”


    “這好辦,去珠寶店打聽,他們肯定知道。”小舍把白梅遞來的湯藥一口氣灌入喉嚨。


    李知縣指了指小舍:“難怪你升官這麽快,你那腦門子開竅,我咋沒想到。”


    “你現在開竅也來得及,咱們種了珠寶,賺了錢,讓你升官你也不要了。”


    “昆山水麵多,我不信種不了。”李知縣躊躇滿誌的拍著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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