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烏程、歸安、德清三縣疫情控製了,死亡人數每天以個數計算,蹇義把太醫院的人全留在那,自已率隊去了杭州府


    浙江布政司的“杭嘉湖”三府在浙江同屬下三府,是因為相對於錢塘江以南八個地勢較高的寧波,台州,溫州,紹興,處州,嚴州,衢州,金華和金華府等“上八府”而言”。


    杭州府與湖州相鄰騎馬就半天功夫,天陰沉沉的,知了在路旁嘰嘰喳喳個不停,官道上吹起了一股熱浪。過了下諸湖,雞籠山,在連綿的東明山北,便可是看到被風刮倒的民房,和連根拔起的樹,路雖然已經修通了,周眼望去,無數農田的稻子倒伏著泡在水裏,暑天中散發著腐爛的惡臭,背井離鄉的難民擋住了馬隊,蹇義一揮手,馬隊躍過拱宸橋進了個叫仁和的小村鎮。


    這個靠著運河的小鎮,逶迤數裏的水閣,柱子大都斷了,至少一大半房子被刮倒在河中,磚瓦都塌到河埠頭,河灘上。


    運河裏浮著門窗,死的家禽家畜,幾個穿著短祆的居民赤著腳在水中撈磚頭。


    馬車在鋪著石板的道上慢慢的行走,小鎮依河成街,橋街相連,還有不少深宅大院,重脊高簷,大部陷了下去,河埠廊坊的頂刮飛了,一處過街的騎樓塌下來把街給攔住了,馬隊便停了下來。


    幾個巡捕一看這金頂的馬車和鮮衣怒馬的侍衛,慌了,拚著命呼喊人來幫忙。


    蹇義道指了邊上半掩的茶館道:“我們先把這茶樓包了,中午就在這吃飯。”


    茶館的老板和夥計正在修門窗,突然見擁入一幫官吏嚇了一跳,急忙喊老板娘出來應酬。


    小舍道:“我們去杭州府,路過這裏,想歇歇腳買些填肚子的。”


    老板娘玲瓏乖巧,嘴裏答道:“好好好,客官裏頭請。”一邊忙著把門板卸掉。


    這茶館三大間,一頭靠著河,蹇義的人把十幾張桌子全坐滿了。


    老板娘道:“客官一定是從京城來的,稀客稀客,先喝點我們杭州的龍井吧?”


    蹇義道:“我喝紅茶。”


    天熱,兩頭開著門窗涼快多了,蹇義扇著紙扇,隔著門看那幫衙役在清理騎樓下的垃圾。


    又添了五,六個人,速度比剛才快多了。


    蹇義用食指朝老板娘勾了勾,老板娘扭著腰肢過來道:“老爺餓了吧,要不要來點綠豆糕,全是采芝齋進的。”


    蹇義道:“不忙,我問你,這鎮上出垃圾的都是衙門裏的人?”


    “是呀,老百姓自已的房子都來不及修,那顧得了街頭。再說衙役出工錢,我們都要攤派的。”


    小舍道:“不是分清楚了嗎,這歸騎樓人家自已弄啊?”


    “這騎樓上住的可不是一般人,她才不會搬呢。


    “是有錢人嗎?自已願意掏錢?”


    老板娘用纖細的指戳了一下蹇義的下巴道:“大人你真健忘,我剛才不說了嗎?下麵歸大家,要每家人家湊份子。”


    蹇義道:“樓上到底住了什麽人?”


    正說著二頂轎子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前麵鑽出個頭戴四方平定巾,身上是交領玉色布絹的直衫,寬袖皂緣,皂條軟巾垂帶的中年男子。


    後麵下來個梳著時新的牡丹頭,鬢蓬鬆而光潤,髻後施雙綹發尾,身上穿紫色直領襖兒,玄色帔子兒,白挑線絹裙子,裙邊有一、二寸紫色繡邊的女子,臉上搽著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胭脂,顯得溫婉而秀美。


    蹇義拉著小舍要往外麵走,老板娘急了,連忙道:“是縣衙新來的方縣丞,他老子是朝庭的尚書方賓!”


    蹇義道:“難怪,接替金忠的兵部尚書方賓,老家就在這裏的人,有他老子撐腰,他才這麽狂妄。”


    小舍道:“我去把他叫進來!”


    蹇義點點頭,小舍便跨出門去,方縣丞正和那幾個清垃圾的說話:“給你們找了個有油水的活,你們拖拖拉拉的,找死啊?小心全把你們踢河裏去!”


    小舍從後麵趕上去,溫溫的道:“光天化日下,誰說話這麽粗魯?”


    姓白的轉過頭來,也不看清來人,便用扇子打了過來:“那來的野人,敢教訓我方少爺?”


    小舍一把奪過扇子,撕了個粉碎道:“身為朝廷命官,在大災大難前,不務正業,遊手好閑,該當何罪?”


    慧明攔住道:“張大人怎麽在此?”


    方縣丞驚訝道:“慧明,你怎麽認識這野漢?”


    小舍怒了:“瞎了你的狗眼,我奉皇太子之命,前來督察浙江風災治理之事,你還不跪下?”


    正值中午時分,街上擁滿了行人,這廝紅著臉不肯下跪。小舍一把抓住他纖細的胳膊,一腳踢中他膝彎,姓方的跪了下去。路人哄然大笑。王力幾個把他拖進茶館,把他扔蹇義跟前。


    蹇義道:“先報名字,職務。”


    姓方的朝蹇義瞄了一眼:“徘色大團花的公服上繡著仙鶴,一品,我的媽呀,比我老子還大。”急忙在青磚上不停的磕頭。


    小舍道:“快說,不然斬立決!”他朝小舍看了看:雲雁的樸子,uu看書 ww.uunshu 這麵年輕就是四品,他老子一定也是一品。他汗也出來了,急道:“我說我說,下官不才,姓方名了之,杭州府仁和縣縣丞,剛剛上任,還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


    蹇義道:“這騎樓的房子是誰的家產?”


    方了之道:“是祖上留的。”


    “即然是屬你家私產,為什麽動用公務人員,搜刮百姓的錢財修理?”


    方了之道:“小人知罪了,這是搜民脂民膏,發難民財,我…我馬上退了。”


    蹇義道:“看來,你都懂,你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來人!速去把他們知縣喊來。”


    知縣已經在門口守著了。聽欽差喊他,急忙跨了進來,腳在門檻上一絆,直接摔倒在欽差大臣跟前,他也顧不了疼,半跪著道:“小人該死,是小人縱容著他。”


    蹇義道:“即然你清楚了,人是你的,該如何發落,用不著我們錦衣衛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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