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主道:”我從南京一路過來,已是半條命去了一半,何況這才二三尺高的小孩!”


    小舍對眾人道:“這銀子準是讓花童這廝偷了。”


    失主道:“大人,花童是誰?”


    “那個小孩便是,他從小練得縮骨功,外人看似小孩一個,其實手裏的力道不比你我差。”


    失主道:“哎呀,在船上我上了他當,他踢我那小篋笥時,我還嚇他:“裏麵有銀子幾百兩,踢壞了,把你賣了。”以為小孩子,不會有事。”


    小舍道:“你們人多,快去追,他畢竟腿短,走得慢。”


    失主幾個心急慌忙朝西街口追去了。


    小舍對小旗道:“我們也走吧,別讓那小子把我們的馬盜了。”


    兩人匆匆的到了街口,黑漆漆的樟樹下,少了一匹馬,小舍急問看馬的老頭:“老頭,我出了錢,讓你看的馬呢?”


    老頭從竹椅上騰的站起來,揉著眼道:“一匹棗紅的,一匹白的,剛才我還喂了草。”


    小舍對小旗道:“準是花童偷了。”


    小旗道:“這裏往西隻有一條通往東門的道,隻要速度上去,他跑不了。”


    小舍一躍上了馬,前麵失主帶著幾個人還在狂奔,小舍一揚鞭超了過去,風呼嘯的從耳邊掠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道邊,隻能靠濠河上的浮光引導方向。


    偷走的是白馬,在夜色中容易看到,果然小舍追了不久,便見前方有個白色的影子,若隱若現的在前方飄浮,小舍一喜,心裏罵道:“還真像個白發魔人在施法。”他連連抽幾鞭,棗紅馬嘶吼著,撒開了蹄子,去追自已的夥伴。


    兩馬距離越來越近,棗紅馬一遍一遍的嘶叫,前麵的白馬緩了腳步,花童又沒馬鞭,那白馬便不怕,跑著跑著往棗紅馬這裏來了。


    黑夜中,花童看不清前方,反而白馬的光亮把他的身體顯露的淋漓盡致。


    他用急急的用手掌敲打著馬肚,那馬猛得一個人立,把他掀了下來。


    小舍見花童甩出幾丈遠,急忙揪住白馬的韁繩。他知道這麽重的銀子,花童肯定把它馭在馬鞍上,擒住馬就是拿到了銀子。


    果然黑暗中他摸到馬鞍上沉甸甸的包裹。


    花童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一個空翻接一個空翻,止住了慣性。拔出匕首,眼睛瞪大著朝白馬撲來。小舍一使勁把銀錠的包裹從馬上拽下來,身體一個回轉,那包裹就像陀螺一般旋轉開來,帶著風聲向花童撞去。


    花童雙腳馬步立定,雙掌輕輕一推一送,小舍失去了重心,身體便搖晃了起來。


    如果是白日裏,小舍肯定被花童鎖住了喉,小舍沒有放開那包裹,但是裏麵幾十斤重的銀子,把他帶倒在地。


    花童心裏要緊的是馬背上的銀子,他摸著黑去抓白馬,馬沒了韁繩的牽絆,自由自在的,見陌生人過來,就踏著碎步離開些,花童追得緊,它躲得遠。


    花童與白馬正糾纏,小舍趁機上了棗紅馬,花童好不容易抓住白馬的馬蹬,虧了他個子矮,躍躍欲試的想上馬,小舍騎馬殺到,一揚鞭,白馬負痛朝前竄去,花童的一隻腳被套在了馬蹬子裏,白馬隨著棗紅馬往回跑,小旗帶著失主一幫人迎麵趕來。


    小舍道:“花童在後麵,趕緊擒了。”


    幾個人牽住白馬的韁繩,那裏有花童,細細察看一個馬蹬已經被他用刀割斷了,花童逃了,銀子和馬終算找回來了。


    銀子失而複得,失主大喜,掏出一錠銀子要謝小舍,推辭良久隻得收下。


    小舍和小旗告辭了失主,白白得了個大銀子,兩人滿心歡喜的回到驛站。


    金幼孜和驛丞還在喝酒,桌底下扔了二個空酒壇子。小舍道:“這些都是你倆喝的嗎?”


    金幼孜己經喝的酩酊大醉,手裏提著的酒杯也握不住。驛丞的婆娘還在往裏灌。小舍火了,一把奪過酒壇道:“這勸酒也要講分寸,喝成這樣了,明天怎麽辦事?皇上怪罪下來,你們也逃不了幹係。”


    小舍一抬出皇上,兩個狗男女才算打住,收拾了東西溜了。


    金幼孜這酒喝下去,一直到了第二天,太陽爬到城樓頂上才被小舍拖下床,他還自我解嘲道:“按這樣的速度,三個月也到不了漠北。”


    小舍笑道:“太子的成冠禮十一月份舉行,那時候你還在北方,如果你還敢回南京,皇上肯定讓你去錦衣衛大牢和解縉去作伴。”


    一聽解縉,金幼孜有點慌了,匆匆的洗涑完了,穿上衣服便上了馬車,連驛丞夫婦喊他都沒注意。


    馬隊隆隆的向北進發,小舍問小旗道:“今晚我們能不能趕到徐州。”


    小旗道:“鳳陽到徐州有四百多裏路,現在開始,uu看書.unsh加上半途在驛站換馬,估計要到亥時能到。”


    金幼孜道:“好,聽張郎中的,今晚我們去徐州投宿,我要美美的睡會,什麽徐州地鍋雞、把子肉、狗肉的,打死我也不吃了?”


    這那是個大學士說的話,他話一出口,護擁在四旁的侍衛都在偷偷的笑。


    小舍道:“金大人,鳳陽的驛丞沒讓你簽字,昨晚的酒啊,菜啊都該自已付了啊?”


    “就兩壇泗州酒,半壇龍興禦酒,二條梅魚,他們夫婦倆請我吃了有什麽關係,再說他們也沒少喝。”


    小舍道:“看你說得輕鬆,他們可是算計了半天。早上,我和小旗聽那婆娘對縣丞說:“別忘了讓書呆子簽字,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進賬啊。”沒想到機關算盡,讓你輕鬆擺脫了。”


    馬車在坑坑窪窪的官道上,顛得車軲轆都快散了,高大的徐州南大門就在眼前,月光下的城牆足有幾丈高,門巳關得嚴嚴實實。


    小旗便對著門洞大喊道:“守城的官兵們聽著,欽差大臣金幼孜到此,趕快開門。”


    一會兒城樓上下亮起了燈籠和火把。城門隨之打開,校尉率十幾個弓兵持著家夥出來,畢恭畢敬的肅立兩邊。小舍手一揮,馬車隆隆的馳過這二丈多厚的城牆,過了半圓形的甕城。


    金幼孜剛在路上已經偷偷睡了一覺,此時精神又足了,像個孩子一樣念道:“城門城門有多高,三十六丈高。騎白馬,挎大刀,城門底下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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