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王氏道:“王家少爺,你弟弟的命是你給的,剛才我孫子說了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別說這是救命之恩。”


    王一飛道:“嬸嬸,我的親嬸嬸,此言差了,當哥哥的與外人不同,兄弟之間的事都是應該的,不必掛齒,但今天小侄的事,實在太尷尬,隻能求嬸嬸了。”


    張王氏露著那雪白的牙齒笑道:“那王家少爺直言吧,隻要你嬸嬸能辦得到。”


    王一飛喝了口酒道:“其實也不算大事,我這白梅妹子,前階段隨我去了趟貴州,受了點腿傷,放我家養吧,雨欣和幾個小的,醋壇子肯定要打破,所以我想把她寄養在嬸嬸家小住幾天,等我公事了完,再來討還!”


    張王氏道:“俺王家少爺,就這麽定了,你別多言了,這白梅長得幹幹淨淨,我也喜歡,別說你公事什麽時候結束,她願意住多久都行。”


    王一飛道:“嬸嬸我知道是個明理之人,脾氣又爽快,隻怕我弟妹她……”


    如意突然從黑暗中出來。她往白梅身邊坐了下來,看著白梅道:“白梅姐姐住這我沒說法,正好綠珠要走了,紅瑤生了囡囡也不能做什麽,隻要姐姐願意,以後不走也可以。”


    張王氏急忙搶著道:“這是幾天的事,綠珠回家成婚,我們本來在招丫鬟,等來了新丫鬟,就什麽都順了。”


    白梅道:“即然嬸嬸缺人手,我來了就是,不管叫我做啥,我都願意。”


    小舍沒想到白梅如此決定,便道:“這不成,太委屈姐姐了。”


    白梅道:“委屈啥,我都死過一回了,能在你家住著,我還是享福了。”


    張王氏道:“都別客氣啥,進一家門就是一家人,以後你和如意姐妹相稱,誰也不虧誰。”


    王一飛道:“這都是你們家務事,我不管了,反正我這妹子交給嬸嬸,她能不能成你們家的人,看她的造化了。”


    小舍借著他的話題,趁機轉移目前道:“哥哥放心吧,盡管去做手頭上的事。就是缺了員大將,人手夠不夠?”


    白梅道:“千戶哥哥現在人手足了,紀綱放權給他,如今兵強馬壯,出門前擁後護,威風得很。”


    王一飛仰天大笑,從前那種桀驁不馴的腔調又擺露出來了。


    小舍送他到門外,果然有六七個錦衣衛的人守著。


    王一飛躍上馬,低頭輕聲道:“好好照顧好白梅,她可心裏全是你。”


    小舍點點頭,王一飛一揮馬鞭,一幫人擁著他消逝在京城的暗夜中。


    ......


    第二日小舍還是忍不住把鹽民進京城搶劫的事告訴了夏元吉,他答應過的事,他沒去做他心不寧。


    夏元吉聽了臉也白了,灶戶在京城鬧事,看來是瞞不住的,別人把他當替罪羊是早晚的事,他和蹇義商量了一個晚上,決定還是亶報皇上,還把漢昭帝元年時益州鹽頭、鹽民聯合二十四縣百姓造反的事舉了例:“造成人畜傷亡至數十萬,禍亂達數年才得以平息。”


    皇上道:“卿不必多言,張世誠也是鹽民出生,出此之亂勿必降服,眾卿有沒有良招?”


    司禮監大太監黃儼小眼睛上下一掃,尖著嗓子道:“啟稟皇上,有道是亡羊補牢,為期不晚,馬上加強禁衛軍巡防,加強各城門,水陸交通的防範,尤其是灶戶的管控,對敢於鬧事的鹽民從重打擊,嚴懲不貸。”


    紀綱知道這黑鍋是甩給他的,便上前跪拜道:“啟稟皇上,愚以為防守防守,守不如防,這灶戶進城鬧事的源頭在於鹽場,如果加強鹽場的管控,不準鹽民離鄉,這京城就遠離了禍害。”


    楊榮道:“皇上,數代鹽民鬧事都是出在稅收多於牛毛,如果把稅收理順了,該收的收,該免的免,能保證他們安居樂業,微臣認為這是保證永久太平的良策。”


    夏元吉道:“皇上,按先皇定下的《綱鹽製》朝廷鹽稅收入是:每引得銀6兩6錢4分,全年應得白銀1328萬兩白銀,但實際到庫才252萬兩,合理嗎?”


    皇上瞪大雙眼道:“這一千多萬兩都讓山西商人拿去了嗎?”


    金忠道:“山西鹽商每年向大同、居庸關等幾大邊關要塞輸送糧食,但獲得了官商的資格。這雖然減輕了朝廷每年500萬石的軍糧供給,但卻實也損失了大規模的鹽稅。”


    皇上靠在龍椅上沉思良久道:“這官商的事,是祖上傳下來的事,要解決,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朕要的是良策。uu看書 ww.uukanshu ”他使勁敲著龍椅,劍眉星目的吼著“良策”這兩個字。


    大殿裏頓時鴉雀無聲,沉重的殿門被風吹得“咯吱咯吱”響,夏元吉頭上汗淌了下來,他用餘光瞅了一下蹇義,那老蹇頭低得比他還低。


    夏元吉想起了張小舍,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家夥在,肯定替他解圍。


    朱棣清了清嗓子道:“蹇義,你輔助皇太子監國時,不是良策眾多的嗎,今天怎麽啞口無言了。”


    夏元吉心想,難怪這老蹇今天裝傻,原來皇上對他的火氣還沒消滅,便脆拜著準備救場。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然後指著蹇義:”你給朕說!”


    蹇義被皇上點中,不得不開口了,他趴在大殿冰涼的錦磚上道:“皇上萬歲,萬萬歲,微臣回亶皇上,即然稅收不多,鹽民何來此苦,必定是中間之人之為,微臣願意帶人去調查,發現從中盤剝加碼的商販,或者雁過拔毛的貪官汙吏抓一批,殺雞敬猴,嚴懲不貸,從重打擊。”


    朱棣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殿堂內立馬能聽到一片歎氣聲。朱棣對蹇義道:“臣可以起了,寡人今天就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蹇義起身拱了拱手,後退幾步道:“謝龍恩,臣該死,臣知罪。”


    朱棣道:“即然知罪,朕給你個帶罪立功的機會,朕命你也欽差大臣,赴兩淮之地,迅速把那些貪贓枉法,擾亂朝廷鹽務秩序的混蛋,全給我抓起來。”朱棣拍著大腿,怒火又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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