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觀仗著自已前幾天受到皇上的支持,根本不把耿通這個隻有六品小官放在眼裏,喝令手下要把他綁了。


    金忠帶著幾個衛兵剛從三牌樓軍營回來,見劉觀仗勢欺人,把馬鞭空中一甩“皇上在塞外領兵打仗,你等在宮外吵架,成什麽體統。”


    金忠是兵部大臣,靖難之役是皇上的軍師,資格比劉觀強多了,金忠的話又在理上,劉觀隻能咽下這口氣,嘟囔著明日上朝要彈劾耿通。


    劉觀帶著自已的屬下回刑部,耿通,王汝玉便纏著金忠訴苦,金忠道“這和皇帝北伐相比都是雞毛蒜皮的事,你們還好意思在這大張旗鼓的嚼舌頭,這讓皇太子在皇上麵前如何交代?”


    金忠不偏不依,兩人也無話可說,各回各的地方。


    金忠便把小舍叫到兵部尚書房,讓小舍把剛才所發生的事說一遍。


    小舍道“老衙役固然有錯,但劉觀也不能借題發揮,指桑罵槐,說詹事府的人吃閑飯。”


    金忠道“劉觀原來不是這樣的,自從當了左副都禦史。在陳瑛手下為官,看著陳瑛與為人寬和的右都禦史吳中鬥,也學得殘暴起來,皇上覺得他更適合強硬的刑部,便讓他與呂震互換官職。35xs”


    小舍道“王汝玉與他鬥,也隻能沾點嘴上便宜。”


    “自從皇太子恢複王汝玉的舊職後,王汝玉以為自已升天了,經常陪著太子論說賦詩,朱高熾有一回問楊士奇詩文高低,楊士奇煩了,說詩文隻會喪失誌氣,還不如讀兩漢詔令。學簡政實用的執政路線,所以這幾天王汝玉太子殿去少了。”


    快到午時了,金忠問小舍去那吃飯,小舍道“通濟門外西安頭條巷,姐姐開了家豆漿店。”


    金忠道“那正好,我在寧波時,常去城煌廟吃那豆腐花,加些熬油剩下的油渣,蝦幹,再一把大蒜。今天中午的飯就靠上你了。”


    兩個人進了通濟門沿通濟門大街,剛踏上復裏橋,白梅就在橋下看見了,向著他們揮著手上的白色擦桌布。


    金忠道“原來你姐姐長得比你這個弟弟還要漂亮。”


    小舍臉又紅了,坦白的道“其實也不是親姐,是當年從無錫回來路上救的同鄉女子。”


    金忠道“我聽你說過,叫豆腐西施的,果然名副其實,一個天生尤物。”


    金花見小舍帶著個穿緋紅官服的老爺來,也出門相迎,向金忠施了禮後道“今天你姐姐生意好,我去買些酒,正好一快慶賀慶賀。”


    金忠急忙攔道“有燒餅,有鹹豆漿便可,下午有要事,酒便留著下回來喝。”


    小舍也道“金忠大人白天事兒多,晚上才會有空。”


    金花畢竟是做生意的,一聽尚書也姓金,便道“原來是我們金家人,今天做妹妹的說什麽也要弄些可口的菜,酒不喝就用豆漿當酒。”


    兩個辦事利落爽快的女人,一搭一檔,一會兒一桌菜弄好了。


    金忠指了指那碗飄著蔥花的“雪菜大湯黃魚”道“這隻菜靈格,寧波人有一句俚語,說的是三天不吃鹹菜,腿就發酸沒力氣,這菜一定是金花做的。”


    金花吃吃的笑道“我娘家以前在蘇州閶門開過飯鋪,知道寧波人喜歡吃鹹魚海鮮,而且魚身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粗鹽。”


    金忠笑道“是是,一點沒錯,而且寧波人請客有一句非常出名的方言下飯嗯搞,飯切飽!意思是菜沒有,但是飯要吃飽!”


    白梅道“這是東家的謙虛,蘇州人也這麽說,有時候我娘請客,明明一大桌菜,還說菜少,飯多吃點。”


    店門口擁來幾個穿藍色衣服的女人,嚷著要喝豆漿。


    金忠道“看衣服就知道是對麵教坊司的,吃慣了山珍海味,來嚐嚐野味了。”


    金花道“以前是不常來,這豆漿養顏,對膚色好,這些女人還真識貨。”


    金忠道“她們中有些本來就出身於名門望族,像朱允炆的兵部尚書鐵鉉的老婆楊氏和兩個女兒也被淪為樂戶發配到裏麵的做樂女。”


    “朱棣為什麽如此恨鐵鉉?”


    “朱棣攻濟南久攻不克,燕王大怒,兒子朱高熙便提議掘開黃河大堤,引黃河水把濟南灌滅。不料鐵鉉使個詐降之計,誘殺朱棣。他預先派守城官兵在城門上置千斤閘,又讓眾人大哭哀嚎“濟南城快被淹了,我們就要死了”。還派城中幾個老頭到燕王大營跪伏請降。


    “明眼人也知是計,皇上怎麽輕易相信?”


    “第一大軍出征數日,燕兵疲憊不堪,如果濟南拿下,即可占有整個中原地區。第二皇上有侄子給的不可殺死四叔的”免死牌”,uu看書 wwuuanshu 不擔心生命安危。”


    小舍笑道:”第二條是關鍵,手下人也不用擔心。”


    “朱棣讓大軍後退數十裏,自己騎著駿馬,隻帶幾名騎兵,過了護城河橋,進西門入城受降。燕王朱棣剛進城門預先置於門拱上的鐵閘,轟然倒下,砸爛了朱棣的馬頭,方知是中了鐵鉉之計,恨的朱棣咬牙切齒,放誓日後逮到他,決不輕饒。”


    幾個藍衣女子吃完了,嘻笑著走了,就留下二少女,坐在靠門首的桌上不緊不慢的吃著,對著小舍的那姑娘,一頭青絲梳得整齊,挽到了腦後,露出細白光潔的額頭,美眸轉動,溫柔中流露出一種憂鬱的神彩。她全身膚白如玉,香肩纖瘦,身材苗條,支一隻線條明晰柔軟的手臂輕輕托在腮部,另一隻手便拿起調羹往香唇中送。


    小舍聽她在吟一首詩“教坊落籍洗鉛華,一片春心對落花~~”


    背對著小舍的少女道“這是姐姐的新作嗎?”


    姐姐懨懨的道“妹妹,這乃吳人範昌期《題老妓卷》,和姐姐心思對著呢。”


    妹妹道“姐姐,我昨晚聽禮部的人說,皇上念了姐姐寫的詩,有心讓我們從良了呢。”


    “我也聽說兵部的金忠,為我們姐妹倆寧死不願接客的事,上奏了皇上。”


    坐小舍對麵的金忠,聽姐妹倆叫他的名字,轉過頭重重的大聲咳嗽。


    那姐妹倆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打住了話題,放下碗筷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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