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小吏小白從懷裏掏出個荷葉包道:“我這兒還有個雞,一會兒到蘇州咱們繼續喝去。”


    小舍道:“你怎麽學梁山上的時遷,當了偷雞賊了?”


    小白嘻笑道:“大人,冤枉啊,我這時用半瓶酒與那老頭換的!”


    許忤作道:“晚上酒錢我掏,省得你們說我白吃。”


    三人說著笑話,很快到了城裏,晚上三人去閶門繼續喝酒。


    小舍問許忤作:“老許,喝得晚,你老婆不會想你吧?”


    老許道:“大人不知啊,我們香山村幾個有手藝的都隨蒯福去了南京,設計遷都北平的建築,連我老婆,兒子也去幫著做飯,家中沒人了,晚上就住西吏巷不回家了。”


    “哦,難怪你那麽悠閑,蒯福是你們親戚,還是同村的?”


    “有點沾親帶故,蒯福是我老婆的表兄!”


    小舍道:“蒯福我知道,南京皇宮便是他設計修建的。”


    “蒯富的本事都是跟他爹蒯思明學的,都是有高超的技藝的木匠,蒯富被先祖選入京師,當總管建築皇宮的“木工首”,有他老爹的功勞。他有個兒子蒯祥,才八,九歲,這孩子天性聰明,也跟著蒯福學畫圖,今後一定是個有出息的人。”


    小白道:“大人,知道皇城為啥叫紫禁城嗎?”


    小舍道:“天上的星宿分三垣、二十八宿,紫微垣是中垣,又叫紫微宮、紫宮。在北鬥星的東北方向,所以有“太平天子當中坐,清慎官員四海分”的說法,皇帝當然住紫禁的地方啦?”


    老許道:“大人果然厲害,這也知道,難怪一考便中了舉人。”


    小白道:“我聽鍾同知說,常州蔡信,設計了皇宮的總體草圖,皇上也非常滿意。方案是皇宮有九重宮闕,9999間半房間。按照天宮有1萬間房屋的說法,皇宮比天宮少半間,既表現皇權的威嚴,又顯示天子這個含義。”


    小舍道:“那麽多房間,可以住多少人啊,小白你年輕,趕緊考個功名,說不定今後你也能住進去。”


    酒店的老板娘插嘴道:“大人,看你這麵相,住進北平紫禁城的日子不會遠了。”


    小舍道:“你這個婆娘,又戲弄我了,你等著,等我進了皇城,我便把你女兒娶了,讓你當嶽母大人,也可以風光風光。”


    老板娘道:“要死了,大人今天酒又喝多了,我女兒才八歲,你要等多久啊。”


    小舍中午喝,晚上又喝了那麽多,確實有點醉了。


    小白看他又在倒酒,便勸道:“大人,你少喝點,回家別讓嫂夫人踢下床去。”


    小舍聽小白提起妻子的事,便想起如意那冷冰冰的臉,自從受了“糟鼻頭”的驚嚇,她的精神完全崩潰了,雖然一直在吃藥,但總不見好。


    越想心裏越難受,連著幹了兩杯酒,臉上被酒烤得通紅,舌頭也不靈活了,小白和老許有些擔心起來,商量著如何送他回家。


    丫鬟紅瑤找來了,手裏提著個燈籠,一見小舍醉成那樣子,柳眉一豎,拍著桌子,把兩人罵了一通。攙扶著他出了酒館。


    深秋的夜晚,一輪明月掛在那飛翹的簷上,明亮的月光灑在石板街上,也不需要燈籠了,紅瑤拽著小舍的衣袖,牽著他走。


    小舍嘴裏還在嘮叨著:“等我~等我~進了那城,我~我便~我便娶了你~~”


    紅瑤知道他醉了,便哄著他:“紅瑤知道了,你先看清路,別摔倒了,紅瑤也嫁不成了。”


    小舍甩開了紅瑤,搖晃著身子道:“我~我又沒喝~喝醉~~”,醉字還沒出口,他便“嘩啦啦”的吐了出來。


    紅瑤讓他坐那石頭上吐,手便在背上輕輕的拍。小舍最近一直喝醉,紅瑤知道他是為了少奶奶的病情而難受,但自已除了盡心服侍他,也沒辦法解除他心頭的痛苦。


    小舍吐完了,人也清醒了許多,到了門口,小老虎撲出來,朝著他“汪汪”直叫。


    他把食指放唇間,對那狗狗道:“輕點,別把人家吵醒了,打扁你的屁股!”


    那小家夥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止住了叫,搖擺著尾巴,隨著他進了屋子。


    紅瑤道:“少爺,我替你燒好了熱水,你漱漱口,洗個澡。”


    小舍往樓下客房的床上一躺:“我先躺會,你先洗,洗好再叫我。”話沒說完,衣服也沒脫,便睡著了。


    紅瑤看到自已那少主斜躺在床上,就用一床被子蒙著個頭,啞然失笑:“這少爺,如今越發像個小孩了,睡覺也沒個好樣子”,把他身體放平,替他蓋上被子。


    ......


    這天上午,小舍剛在公事房坐定,錦衣衛王一飛手下的王力走了進來。


    小舍與王力認識,uu看書.uuka 剛想開口,那校尉遞了個公文給他道:“景清的族人石文等人逃到了蘇州,千戶大人請你們協助捉拿。”


    小舍道:“景清是何人,需要把族人也抓捕?”


    蔣通判道:“景清是陝西人,中了進士後,先祖命他任左僉都禦史,又升任浙江金華知府,建文帝時把他派去北平,暗中監督燕王朱棣,他與朱棣交往甚密,次年建文帝仍晉升他為禦史大夫。


    金通判插嘴道:”景清大夫,我隨湯宗在刑部時,他經常過來坐坐,他從小家裏窮,經常向人借書讀。有一次,姓鞏的同學借給他一本書,答應隻借一晚。第二天,這位同學催他還書,他說書是自己的。雙人吵了起來。”


    小舍道:”景清太不講理了,書上麵總有印記,或者抽書中某一章節,讓兩人各自背誦。”


    金通判笑著點頭道:”後來去找先生評理,先生也是讓景清當麵背書,景清不慌不忙,通篇背誦,隻字不遺。而那位姓鞏的同學慌慌張張,語無倫次,張口結舌,你說這書給景清合理嗎?”


    小舍捋著頭:”也許這書真是沒借,也許景清太用心機了。”


    “書是鞏的同學的,而且是他家“家傳秘書”,已經傳了幾輩人,書判給了景青,他又把書還給了同學,並以實言相告:“如此傳家之寶,你不認真學習,枉費祖先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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