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一身幹爽的陳祖名,怕是今晚上這座帳篷裏心情最好的一位。


    因為他的劇中人物身份,是替代在攻堅戰中犧牲了的指導員,隻會在後來的阻擊戰一役中出現在現場,目前他的鏡頭都集中在攝影棚裏。


    於是就屬這家夥的嘴裏一直調侃不斷:“我怎麽說來著,無關人等不要趕上前去湊這個熱鬧,那些爆破點的埋設,連我們的劉大導演都插不上話,你說你緊趕著湊上去又有多少實際效用?”


    他這些話是針對於胡俊的,胡俊和小梁的扮演者,是唯有身穿軍服沒戰爭場麵戲份的兩個人。


    可胡俊不僅是老大哥,還生得一副熱心腸,即便是沒有自己的戲份也要堅持跟著攝製組。


    這樣一來,一同挨冷受凍不說,更由於沒到轉換拍攝場景或鏡頭畫麵的那一刻,他都得湊上去或是幫著導演說戲,或是給劇務幫忙,總之做了很多份外的事。


    聽到陳祖名對自己的嘲諷式的調侃,胡俊也不生氣:“都是一條戰船上的同伴,該伸手就伸手,反正待在帳篷裏也沒事可做,鑽進被窩裏就太明目張膽了吧?”


    陳祖名的口中不停:“可你看看自己這一身髒的,今晚可不準挨我睡了!”


    由於這裏的住宿條件有限,即使是主演也沒有單間可住,都是跟大家夥兒一起睡帳篷裏的大通鋪。


    又因胡俊前兩年跟著香江的關導拍攝過一部同誌片,並因此獲得了很多的獎項,昨晚挨著他睡的陳祖名就老拿這個話題逗弄他。


    胡俊是開得起玩笑的人,況且年齡也不是太大,所以就拿這件事做引子老往陳祖名的被窩裏鑽。


    這當然隻是玩笑,不管胡俊還是另一位那部片子的主演,都是貨真價實的直男取向,尤其是他早已經娶妻生女了。


    胡俊很是輕蔑地望向他:“恐怕過不了幾天被嫌棄的就是你了,到時候還得求著我來收容你!”


    劉清山看不慣陳祖名的落井下石:“俊哥說得對,你的那幾場戲是在戰壕裏,很多被轟炸的場麵,而且戰壕裏的可不僅僅是泥水了,還有血水和斷肢,到時候收工回來不在外麵衝一衝你身上的臭氣,怕是連帳篷也不會讓你進!”


    他這話可不是誇張,真正體現出戰爭殘酷的還真就是那場戲,而且戰壕裏的血水即使不是人的血也是真實的動物血,身上還真會有股子怪味。


    那時候已到了拍攝後期,一兩個月不洗早已經讓人身體發臭了,雖不至於真的不讓他進帳篷,但那時候的帳篷裏估摸著早已氣味難聞了。


    因為僅僅是拍攝了一下午,眾人所在的帳篷裏已經有股子隱約的臭腳丫子味。


    其實說是一下午,這裏的天實際上早在四點就開始黑下來了。


    開始的幾天下去,僅這股子味兒,就能把金溪善等女性熏出去,再加上一身幹了濕濕了幹導致的怪味,或許到了後麵有人會情願睡在外麵。


    在這個劇組更艱苦的是沒有廁所,女工作人員自打來到後都不敢喝水,以至於嘴都是幹裂的。


    做為老板娘的金溪善也沒有更特殊的優待,好在女人們的帳篷比這裏可幹淨多了,況且灶上的熱水供給是首先要保證女性的。


    她是在正式開拍後的第四天離開的,因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她跟劉清山的唱片發行,在一個星期後就要開始了。


    而且她還有一部分《甄嬛傳》的後期配音需要錄製,再加上得帶著女團拍攝mv,她接下來的工作量也很不小。


    在她離開後的第三天,也就是正式開拍之後的一個星期,首場戰爭戲才算是拍攝完成。


    實際上來這裏取景就是為了拍攝兩場戰爭戲,但後麵的阻擊戰才是重頭戲,也是整部片子裏的核心主題場麵。


    同樣的,也是真正戰爭戲的開始,因為它會動用重大戰事的所有手段,飛機、大炮、坦克、步兵攻擊群所構成的完整的恢弘慘烈戰爭場麵。


    就在第二天攝製組剛剛出現在另一個取景地,一片山坡下的開闊地之後,卻發現早有另一群陌生人默默等在了那裏。


    讓幾乎所有演職人員動容的是,這群人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年齡普遍偏大,即使被厚厚的棉服包裹著,仍能看得出來有幾位已經是花甲老人了。


    但即使這片開闊地始終被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刮著,那些老人也沒有一個是畏畏縮縮的樣子,一個個身體站得筆直。


    甚至有幾位還敞開著棉衣,露出裏麵幾乎跟演員身上同樣的土黃色軍服。


    當然絕大部分演員們,身上的衣物早看不出來底色是什麽樣的了。


    不過其中的幾位主要演員,由於是二次開拔後的再臨前線,身上都是滿身俘獲來的美式裝備,身上的衣服也早不是之前那麽破舊了。


    劉清山自然是知道來者何人的,但知道並不代表可以泄露出去,因為這些人都跟他唯一認識的付老一樣,屬於防護森嚴的嚴格保密狀態。


    便是跟劉清山混住在一起的連營長們,也沒有被提前通知到,他們來到現場後,首先引起內心震撼的,就是分列在那些老人身畔左右的少將、中將等軍.銜的首.長們身影。


    這些連營長甚至沒有上前的資格,唯有劉清山被叫到了那些人所處的一座小山包上。


    由於也沒有人來具體介紹,他隻能一律以“首.長”二字稱呼。


    付老是他的老熟人,倒是可以表現出很隨意的樣子:“山子呀,我們這些老家夥由於紀律就不跟你一一引見了!昨晚你遞交上去的那部分拍攝資料我們都看過了,很多老夥計都當場哭了出來,說明你拍攝出來的東西很真實,但還沒有涉及到真正的戰爭場麵,那部分巷戰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並看不出更多的真實性來!”


    其中一位老人忽然發話了:“劉清山,外麵都稱呼你劉先生,我們這些老家夥可是叫不出口!”


    劉清山趕緊躬身施禮:“不敢不敢,您老幾位就像付老爺子一樣稱呼我山子吧,或者小劉也挺好!”


    另一位老人伸手指著那些位如同守衛一樣的將級軍官,嗬嗬笑道:“不想驚動他們這些大人物的,可我們都是些退居二線的土埋半截了,也不能老在後輩們麵前擺老資格,況且人家也是怎人在身,你不會有壓力吧?”


    他的壓力一說,來自於那些將級軍官一雙雙望向劉清山的審視眼神。


    其實這也容易理解,劉清山若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藝人,當然不會遭受到這種待遇,可誰讓他還有超然於尋常人值得絕高武力值呢。


    何況關於他凶名的來處,這些人當然同樣了解很深,所以麵對他伸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戒備心理,就不奇怪了,畢竟他們守護著的人身份非同小可。


    沒曾想,麵對這樣的審視眼神,劉清山絲毫不以為意:“換成我身上穿戴了他們的這身製服,也得時刻把守護任務放在首位,不敢生出哪怕半點的懈怠心理,這是軍人的職責所在,也是一生的守護使命!”


    他說得隨意,可態度上的恭敬之意明顯,可能跟普通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坦然大方了,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到來而產生的一絲一毫的拘謹感。


    這就是一名真正修煉者的底氣,還有付老才是名副其實的軍中第一大佬,他也算是出自於他的門下,不卑不亢就是他本該表現出來的姿態。


    果然看到了他的態度後,那些審視的眼光就少了很多,首先開口的那位老人又說話了:“我姓李,他姓陶,跟付老一樣,你就稱呼我們這些老家夥們老爺子吧!”


    姓陶的那位就是之前說話的人,至於其他人這位李姓老者並沒打算介紹,劉清山也不會上趕著去問。


    “李老爺子,今天的風特別大,不如讓馮營長、王營長他們臨時搭建一座小帳篷吧,至少可以避一避風勢!”


    劉清山這樣說是想借機抬出兩位營長,不然這麽猛的風勢,又是這樣一座相對突兀出來的小土山,即使搭建了帳篷也堅持不了多一會兒。


    能站在這裏的人物都是人精,他的話一出口,就讓很多人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畢竟這裏是基層,哪怕不是接見,至少也得問問兩位當地駐軍代表的姓氏名誰吧。


    不料付老直接開口了:“老張,你讓你的兩位營長過來說話吧,我們的時間很寬裕,可他們劇組還是不適合陪著我們浪費時間的,這裏的太陽下午四點就要落山,拍攝的場麵一旦鋪展開就是很大一筆費用,他們耽誤不得!”


    被稱為老張的是一位中將,那人回身望向另一位站在不遠處的大校。


    大校馬上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麽。


    隨後馮闊海、王之強就動作標準一致的跑了過來,來到了山頭下停住,齊齊敬了一個軍禮,各自報出了姓名番號。


    李老首先說話:“帳篷就算了,你們都很辛苦,前段時間的付出我們都有了了解!”


    那位陶老緊接道:“劇組對你們的待遇怎麽樣?”


    馮闊海昂胸抬頭:“是按照部隊訓練日的夥食加倍供給,也是事先商量好的條件之一,我們還是很滿意的!”


    陶老含笑點點頭,望向了劉清山:“既然你們合作愉快,奔著軍民共建的原則,除了合同之外的約定條件,劉導演可以額外提出一些特別優惠要求,隻限於拍攝過程中的人員調配問題,比如說臨時增加一些戰爭場麵的人數規模。根據我們昨晚的觀看,這是在場的人臨時的決定,畢竟你的電影旨在宣揚解放戰爭和抗援戰爭的殘酷性和爭議性,我們軍方不可能隻讓地方上無限度的付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娛樂王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寸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寸刀並收藏娛樂王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