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該論功行賞的戰後會議不歡而散。


    散會出門,韓澤徑直返回了醫療營,劉振得到張智楷的示意,急忙追了出去。


    “劉上尉,還有事?”韓澤瞧了眼劉振,出聲問道。後者四下掃了一圈,倒沒有之前的那種拘束,用肩膀輕撞了韓澤一下,“嗨,我說韓老弟,你這還計較什麽啊!”


    韓澤聽出劉振的親近之意,麵上卻作不解道,“什麽意思?”


    但劉振知曉張智楷拉攏韓澤的心思,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人,當下也推心置腹道,“他們那些人所謂的罪名算不了什麽,有上校在,老弟你也不必在意齊宏的想法。實話給你說,sda雖然和戍衛軍有不淺的聯係,但並不在一個係統。”


    劉振這番話算是很直白了。


    與其在協防營裏受氣,不如加入他們,sda的紀律要求也不像戍衛軍這麽嚴厲,況且還有張智楷的欣賞。韓澤也清楚,劉振能說出這番話,代表的多半是張智楷的意思。


    不過,韓澤還是不想答應。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如果是以前無欲無求的時候,或許還能在張智楷手下安心當個衝鋒陷陣的戰士,但現在為了父親的事,他已經無法安於現狀。韓澤其實明白齊宏並非是多麽嚴苛的上級,張智楷也未必能比齊宏做得更好。


    像當初在135旅老營長那樣對自己視如己出,寬愛有加的上司隻是個例。


    “嗬嗬,還是謝謝上校的好意了。”韓澤心神回轉,朝劉振歉意一笑,“我這種個性不適合待在軍隊,而且我也打算去找我妹妹。”


    “唉,行吧,你再好好想想。”見韓澤這個態度,劉振也不好再勸說,隻得擺手。


    對於韓澤那所謂的妹妹,權當是托詞了。


    ……


    韓澤雖然可以敷衍了事,但齊宏不能。


    會議剛結束,齊宏讓姚東和趙武信負責部隊的戰後收容,便主動找到了張智楷,準備好好和他解釋一下,他覺得自己失算了。


    他沒算到韓澤會在這種戰後會議上如此直白地提出退役申請,略一沉吟後,才驚覺韓澤這一手完全把雙方的局麵反轉,反而站到了有利位置。


    在張智楷表達出對韓澤強烈的欣賞念頭時,自己卻因先前的成見不願鬆口。這已經不可避免地惡了張智楷,而韓澤又在姚東咄咄逼人的情況下以低姿態妥協,表示願意退役。這看似認輸,卻陰險到了極致,那委曲求全的態度讓張智楷徹底倒向了韓澤那邊。


    在齊宏看來,張智楷並不會認為韓澤犯了多大錯誤,他隻會覺得戰士在浴血奮戰之後還要被自家上級處分,這種事要誰也無法忍受。


    對韓澤的同情絕對會讓他對自己產生間隙!


    但張智楷卻並非像齊宏想的那麽淺薄,他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他卻並不介意以此來為韓澤說句話。


    因為至少,韓澤還傾向於他。


    不過,事實證明兩人都想錯了,韓澤並沒打算利用這點對付他們,而是完全為了脫離這個圈子。與其繼續留在這裏討人嫌,不如早點脫身,反正也沒什麽意義。


    “齊營長找我又有什麽事?”


    指揮部內正在聽取士兵匯報的張智楷,見到齊宏後臉色並不好看,隻是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一看張智楷前後的態度變化,齊宏暗自叫苦,臉上卻不敢有不滿之色。


    他走到張智楷身旁,略帶賠笑道,“我來給上校賠個不是。”


    “嗬~,我可不敢讓齊營長來跟我道歉。”張智楷出聲諷道。也不怪他這麽大火氣,劉振剛剛匯報說韓澤拒絕了他的邀請,不願意調往sda毒刺大隊,這讓他很不高興。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因為齊宏的斤斤計較,才讓韓澤為了避免陷入兩個長官的對峙而選擇拒絕他。


    齊宏要是知道張智楷把鍋都扣他頭上,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為了得到張智楷的諒解,齊宏還是忍著心中不快,把韓澤之前的行徑向他解釋了一遍,他務必要讓張智楷明白,自己是站在道理高地上的。


    齊宏想當然地認為,隻要張智楷知道這點,就會理解自己,理解他的作為——


    韓澤這種目無上級的人,不值得寬恕!


    接下來,齊宏毫不隱晦地表達出自己對韓澤的厭惡,和對其種種“卑劣”行徑的控訴,以至於張智楷和劉振差點以為韓澤是個禍國殃民、窮凶極惡的軍中敗類,再一想到方才會議上姚東和那幾名連長不加掩飾的態度,兩人不禁為韓澤感到悲哀。


    齊宏作為上級,或許真的會對這樣的下屬產生憤怒。但對於姚東那些人,張智楷卻從情報裏看得清清楚楚。


    利益,那是狼咀地下勢力的利益瓜分。


    因為那個名叫“黑樓”的地下勢力所帶來的利益被韓澤獨占,其他和韓澤同資格的高級軍官成員自然嫉妒眼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旦扯上利益這個詞,任何黑白與好壞都將不再成立,也無從說明誰對誰錯,頂多有些可憐的道義。


    不過,張智楷終究沒把韓澤當普通人看待,也不打算作旁觀狀,任由齊宏對他極盡貶低。最後,他定定地看著訴完苦水的齊宏,發出幽幽的聲音,“齊營長,我覺得有個事實你可能需要了解一下。”


    “什麽?”齊宏有些疑惑。


    “那頭生物龍是韓澤一個人殺的。”


    ……


    戰後收容進行得不算很快。


    除卻輕重傷兵的臨時治療和陣亡士兵屍體的收殮,對戰場中各變異獸生物樣本的收束同樣十分繁瑣。但是這次戰鬥中出現的生物樣本確實比較稀罕,不但有鉗甲鱷、巨型黑鱗等,還有列為甲a級別的食人鳥,也就是秦軒他們所說的變異龍。


    盡管沒有擊殺食人鳥,但是其散碎的身體組織同樣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隻是,與槍火龍相比,這些變異生物完全算不了什麽,sda隻負責將槍火龍的屍體和最珍貴的一部分變異生物樣本運返基地,其他的就交給狼咀協防營代為收容,等待北上的軍列路過,再一並運往雲港基地。


    2041年12月17日,黃昏。


    整備完成的sda毒刺大隊一部,由張智楷領隊搭乘專列返回雲港基地,臨別之際他還把自己的私人通訊給了韓澤,告訴他隨時隨地可以聯絡他,毒刺大隊的門永遠向他敞開。


    這份難得的看重,讓韓澤心中感動之餘,倒也對張智楷頗生出幾分敬意。


    劉振那種個性比他狂放傲慢多了,他都能在張智楷的麾下得到重用,可見張智楷並不像表麵那麽刻板嚴苛。至少在對待下屬這方麵,他有足夠寬懷的心胸,讓人心生親近敬服之意。這樣一位領軍人物著實值得尊重,自己能和他交個善緣也算得上榮幸了。


    送走張智楷,狼咀協防營也撤回了軍營。


    雨後的冬日傍晚比往常更加寒冷,迎著北風疾行的裝甲車內,韓澤與楊陌相對而坐,艙內的擔架上躺著秦軒和徐海飛幾個重傷員。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韓澤透過觀察孔望著車外風景飛速倒退,心底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至少,又得思考點什麽。


    “真的決定了?”這時候,對麵的楊陌忽然打破了沉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球陷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畫餘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畫餘生並收藏全球陷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