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門眾人並著冷謙、周顛、齊禦風三人眼望元兵營寨之中,漸漸人馬歇息下來,麵麵相窺之下,各自得意一笑。


    齊禦風熱血沸騰,尤未曾消退,當即躍躍欲試道:“冷大師,咱們能不能趁他們現在冷不防,再衝殺一陣?”


    一邊周顛不等冷謙說話,便搖頭道:“一次行險便已經是極致,豈可一而再乎?”


    齊禦風皺眉頭思索半晌,問道:“可是他們現在,也未必能多多警覺,咱們第一次是出其不意,而第二次,他們卻也未必能料到。”


    周顛不以為然道:“兵行詭道,原本就是堂堂之法,第一次黃昏偷襲,還能說是大出敵人意料之外,而第二次便是賭博了,你又怎麽能夠得知他們這一次不是外鬆內緊,設下了圈套?如此行兵以詐術為本,又與賭博何異?”


    齊禦風聽到這話,當即心道,這五散人之中,以周顛最為荒謬,可就連他都能說出這樣正經的話來,當真能耐不小。


    他心中羞愧,當即點頭道:“大師見教的是,行兵當以軍士安危為重,是我糊塗了。”


    周顛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平時倒也仁義,隻不過一見了戰陣,就收不住閘,總想打個痛快,我年輕之時,也跟你一個性子,此乃少年心性,不足為怪。”


    當即他看向冷謙,冷謙會意,點了點頭道:“撤。”


    當即三百人離開隱蔽之所,偷偷出發,不一科便回轉大路。徑直轉回山寨。


    齊禦風踏馬狂歌,心中無比歡暢。回頭對著冷謙說道:“冷大師果然神機妙算,天字門戰陣嫻熟。弓馬無雙,當真天下無敵。”


    冷謙微微一笑,並不做答,一邊同行的周顛卻哈哈大笑一聲:“天下諸兵馬之中,以我明教實力最強,區區河南王的魚麗之陣,自然應手而破。”


    齊禦風心中大為感慨,心道萬人陣仗,他也不是未曾見過。隻不過那時候在長白山上,山勢崎嶇,未曾一字展開,此時在這平原之上,大軍行營星羅棋布,而天字門三百人居然能縱橫來去,無人可擋,除軍馬有所損傷之外,人人毫發無傷。這等行兵之技,當真令人歎為觀止。


    原來在他眼中,這三百人與萬人相抗,無異於以卵擊石。不堪一擊,可誰知道這天字門的兵士,雖然破衣爛衫。風塵仆仆,衣冠敝舊。穿著幾乎與他屬下匪盜無異,卻有如此的戰力。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想起昔日自己與長白山群豪造反,亂亂哄哄,幾乎無所作為,全憑一股勇力與敵人相爭,與兵法上實在差這些人太多。


    當即他看見那天字門的首領,乃是一名漢子,年約三旬開外,麵色沉毅堅雄,不禁心生好感,上前問道:“請問這位壯士是……?”


    那漢子對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姓傅,名有德,這位周顛師傅便是在下的授業恩師。”


    齊禦風聽到“傅有德”三個字,陡然一驚,忙鄭重拱手道:“小子齊禦風,拜見傅將軍!”


    傅有德微微一笑,搖頭道:“在下現在不過是明教一教徒爾,早已不是什麽將軍了。”


    齊禦風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今日你率領三百騎兵,萬餘元兵,竟不能擋,天下又有幾個將軍,有如此能耐?”


    傅有德見這武功高絕的少年如此恭維自己,心中也覺得甚為得意,當即微微一笑,對齊禦風也有了不少好感。


    一邊周顛笑道:“小子,我這徒弟教得如何?”


    齊禦風感佩道:“你有此可成千古名將資質的徒弟,當真了不起。”


    周顛得意笑道:“彭和尚總說我糊塗,可是識人之能,誰能超得過我,傅有德一人,便遠勝過五行旗的十萬兵馬了,隻可惜盡碰見糊塗蛋,可惜了他一身韜略。”


    原來傅有德自有喜讀書,通兵法,元末時天下大亂,他無奈之下,散盡家財,結寨自保,後來周顛行走天下,無意間所遇到這個人才,傳授了他鼉龍槍一部,武藝才得以大成。


    至張無忌蝴蝶穀盟誓抗元之後,他先前參加劉福通義軍,接著隨李喜喜入蜀,後來徐壽輝入蜀地,他便聽從明教指派,歸順了徐壽輝的部將明玉珍,但明玉珍得重慶之後,不思進取,傅友德不被重用,他便轉而進武昌回轉徐壽輝門下。


    誰知道後來,形勢陡變,徐壽輝納了陳友諒這個禍根,他竟然殺了徐壽輝,自稱漢帝,傅友德對陳友諒不滿,這才轉回明教總壇,主持天字門戰陣,一直至今。


    齊禦風讀過先代曆史,知道這位仁兄在正常曆史之中,西伐巴蜀、北征大漠、南平雲貴,縱橫天下,生平未嚐一敗,比之朱元璋手下將領徐達、常遇春的功勳甚至更為顯赫,當即心中激動不已,問道:“傅大哥,你覺得今日咱們山寨之局,會怎麽樣?”


    傅有德笑道:“我之兵法遠不如師傅師伯,又能有什麽見教。”


    周顛不滿意道:“你所學兵法,現下已經遠勝我等,又何必謙虛。”


    傅有德聽到這話,這才謙恭一笑道:“西北元兵多養尊處優,身嬌肉貴,這些年我們明教防守西涼一線,以防察合台汗國和吐蕃東侵,反而是助長了其的囂張氣焰。河南王一向昏庸無能,西涼一線並無了不起的大將,咱們以不變應萬變,也就是是了。”他言談之中,竟然絲毫沒將這萬人大軍,放在眼裏。


    齊禦風點了點頭,又憂心忡忡道:“可是咱們的山寨兵馬,卻也太少了一些了。”


    傅有德笑道:“今日我軍劫營,已經滅了這支兵馬的勇氣,咱們山寨雖小。卻也有城牆勁弩防守,無需多加操練。就算他能攻入山寨,到時候黑風寨援軍也定然早已抵達。隻有我等裏外合擊,對付數千疲憊之卒兵馬,又有何懼?”


    齊禦風眼見這次天字門抵達,已經帶了了數百強弩,這強弩經過明教改造,不需太多訓練,即使是新兵也能很快成為用弩高手,而且命中率奇高,確實是守城利器。而且再有這三百天字門高手協防,盤蛇寨當可無恙。


    當即他大喜道:“守城一事,還望傅大哥多多幫忙。”


    傅有德尚未開口,卻聽得一邊周顛道:“咱們隻管天字門人馬,至於山寨中的軍馬,任由楊淵海指揮便是。”


    齊禦風微微一怔,不解其中道理,卻見冷謙,傅有德俱微微點頭。不再開口說話,當即雖然心中存著些許疑問,卻也就閉口不談。


    眾人都是騎兵,腳程甚快。行了大半日,到了第二天,便回轉了山寨。歇息一番,山寨中人手。聽說天字門出手便立下奇功,火燒聯營。燒了敵軍無數輜重,當即都大喜過望,一個個奮勇當先,修築工事,彭瑩玉指揮人手,在城角上立下了幾處石頭箭塔,這一下盤蛇寨既有奇險地利,又複有城防守禦之強,幾乎與大城相當,當真有固若金湯之勢。


    此時距離五散人入寨,已有一月有餘,周顛傷勢痊愈,早已活蹦亂跳,早能上陣殺敵,而鐵冠道人張中每日靜坐運功,療養傷勢,內傷也是痊愈無恙,當即眾人人人加緊磨練,武功淺的,則磨刀礪劍、搬動機弩,學習禦敵射箭,戰陣廝殺之法;武功深的,則練氣運功,每日四下打探消息,看這路元兵到底來還是不來。齊禦風借此良機,便又同楊淵海、傅有德等槍術高人,學習槍法,忙的不亦樂乎。


    三日之後,齊禦風站在城頭,隻見數點煙塵,急騁而歸,各路探馬一並歸來,心中不由得一驚,心道,該來的事情,果然還是來了,急忙傳令下去,各人誓死備戰。


    不及一個時辰,隻聽到遠遠一陣沉雷之聲想起,遠處馬蹄之聲遝遝響起,無數元兵元將蜂擁搶來,如狼似虎般,槍戟林立,塵煙四起。


    他歎息一聲,心說這天字門雖然強盛,可是就算一萬頭豬合並起來,卻也有赫赫之威,一時殺之不盡,看來這戰陣之上,一人之力,卻也沒甚麽太大用處,還是得用兵海壓死人,才是正道。


    ?西北一地,本來就盛產良馬,這銀川兵馬所騎,俱是西涼良駒,但見龍顱風膺,虎脊豹章,數千人騎馬攸然而至,卷起一路黃塵,臨到寨前,齊齊一聲呐喊,當真響徹山穀。


    本來這幾日山寨的兵丁一個個意氣風發,都自詡一仗必勝,可是見到這般肅殺情景,原本怡然的神色不禁都為之一斂,眾人皆倒抽了一口涼氣,慌慌張張的準備迎敵。


    隻聽對麵大將一聲吆喝,數千軍馬嘩的四散而開,在寨前布成一字長蛇之陣,後麵步卒將輜重卸下,露住雲梯、投石車等攻城武器,一時戟槍森立如林,車馬絡繹如川,在城外有條不紊地布置開來,前後各軍連綿不絕,當真井然有序。


    齊禦風看到此景,不禁心中暗道:“看來這韃子上一次被打出了真火,這一次是想要死戰了。咱們前腳剛剛趕回來,這些元兵剩下一堆爛攤子,居然能在三日之內就追了過來,這行動也算迅速,看來對方主將,也並非庸碌之輩。”


    他看罷元軍的軍容,回頭向寨內望去,隻見山寨之中,傳令兵呼喝來去,各色人馬到處狂奔,充耳所聞,盡是傅有德、楊淵海、田再鏢三人的指揮呼喝之聲,剛剛搬完石料、活完泥巴的各路士卒,尚未來的及休息,就急匆匆提起武器,各種城防器械,趕赴牆頭,放眼望去,隻見人馬川流不息,雖然隻有不到兩千餘眾,卻也使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到底那人到底是那一支的部下。


    這山寨內穀,原本不是很大,此時人來人往,顯得更為局促,現在滿寨之中,幾乎人人奮力,即使老幼婦孺,也運送軍資。爭先恐後,概莫能外。


    齊禦風抬頭看向兩方。與兩側犄角之處,各自矗立著兩座石質塔樓。上麵箭垛密布,從他所在位置,便可遠遠看見兵士手持弓弩,綻射著冷冷含光,這便是這一次憑此保命的屏障了。


    而在齊禦風旁邊,則樹立起一杆大旗,迎風一吹,招展烈烈,上麵青底黑字寫著: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這則是山寨之中,又一直沒有名號,齊禦風又惡趣味發作,親自所書的了。


    此時在他身邊站了數十個兵士,都是田再鏢從山寨軍中挑出的出類拔萃之士,此時見他神色凜然,絲毫不動,也是昂然挺立,一言不發。


    這其中便包括了杜百八與茅老八等原來的嫡係人馬。與齊禦風算是最為熟識。


    正當此時,突然一人快步走上城牆,身後兩名士卒托舉著一柄長弓,此人此時身穿甲胄。英姿颯爽,當真有巾幗不讓須眉之獅,她見到齊禦風。對著他點了點頭,叫道:“彭師傅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


    齊禦風見那正是彭瑩玉所贈的鐵胎巨弓。當即點了點頭,隨手接起長弓。抓起一支特長的雕翎箭羽,運力一撐,登時將長弓撐得混元,隨手瞄準城下頭一杆立著的旌旗,右手一鬆,登時一杆響箭帶著一聲哨響,如追風逐電般射了出去。


    他在這弓上運起紫霞神功之力,箭羽射出,自然與常人不同,隻聽得“嗤”一聲大作,無論城上城下,男女老少,皆抬起頭來觀看,卻見一道黑光閃過,射在那旗杆之上,那如成人小臂粗細的旗杆晃了一晃,一名壯漢握住旗杆身形一動,大旌飄揚,卻不曾倒下。


    登時元兵一見,同時歡呼起來,土牆上的士兵,氣勢便不免為止一沮,但不過刹那,卻見旗杆突然哢嚓一聲,從中端開裂了起來,大旗隨之一折,丈許的大旗壓了下來,蓋住了許多兵士。


    這一下眾人登時一驚,心道這少年隨手一射,怎麽卻有如此功力,這旗杆取材本就堅硬,加以桐油浸泡,曬幹,如此反複數次,渾然如鐵,他卻能以如此強勁的內功,使其內部爆裂,這等神箭功夫,可當真聞所未聞。


    齊禦風放下長弓,微微一吐氣,也覺得甚為滿意,雖然這許多時日忙碌異常,但這身內功,卻也未曾撂下,這一箭他運使剛剛從“九陽神功”中所悟出的道理,使出三股力道,剛中蘊柔,橫出直送,果然立見功效,箭羽顫抖兩下,橫勁陡現,才將這旗杆炸得粉碎。


    底下士卒本來喜上眉梢,此時見到大旗飄落,乃是大軍不祥之兆,不由得在內心之中喟歎一聲,覺得略有遺憾,當即繼續手中夥計,準備攻城。


    一邊段薔奴看這一箭居然有如此門道,也不禁略有些驚詫,當即她上前問道:“敵軍人馬如此眾多,而且看上去也有名將運兵,有條不紊,咱們能否守的住?”


    齊禦風不去看她,心說你現在問起這個,當真是選了一個錯誤的時機,當即點頭道:“自然守得住,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等他們的雲梯衝車上來,咱們就以火燒之。”


    正當此時,突然隻見敵營之中,數百軍馬同時上前,人人手持長矛,幾乎就要攢刺而射。


    齊禦風心中微微覺得奇怪,心說你們立足未穩,便是連投石車,雲梯等攻城器械都沒裝好,大營尚未紮牢,這個時候上前幹什麽,找死麽?


    卻見那幾百軍馬到了城前離開一箭之地,隨即停步,齊禦風輕哼一聲,心想若是平常人射不及這麽遠,難道我還不能,正要再一次搭弓射箭之時,突然見眾元兵盾牌一舉,護住身前,接著雙翼分開,從中露出幾尊黑洞洞的大炮來,接著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忽然想起,頓時城頭上一陣煙霧彌天,發出震天的炮響。


    身前杜百八一個趔趄,幾乎要從城頭上跌落下去,齊禦風手疾,急忙伸手一抓,將他拽回,接著率先示範道:“趴下!”


    眾人不顧城頭泥土,急忙彎腰趴在城牆掩體之中,這才躲過了一劫,可是這一聲巨響,山寨之中的鄉民百姓,卻同時被嚇得不清,亂成一團。叫嚷呼喊,紛紛撲到、奔跑。尋找躲避的地方。


    齊禦風聽了幾聲炮響,卻隻見沙塵。不見轟炸的熱浪,好半天他抬眼望去,卻見一發石彈,越過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狠狠砸在了山寨之中的一處房舍之上,登時,木梁橫飛,煙塵大作。


    齊禦風看那落在地上的石彈不過半尺多長。還沒有一個大點的飯碗為大,登時放下心來,心說總聽說過回回炮之類的,不過是裝載了火藥的投石機,這山炮倒是從所未曾見過,看來比之清朝官軍的大炮威力小得多了。


    當即他站起身來,借助掩體向外看去,卻見那外麵地麵之上,稀稀落落。遍布了不少大炮,那大炮不過三四尺多長,由兩人操控,架在地上。不斷擊發,而裝彈添火之時,卻還得以騎兵盾陣為掩護。


    “就這也算大炮。隻怕用上百發,也攻不破我這城牆罷?”他心念所致。當即毫無顧忌,起手射箭。每一箭都射中一名炮手,任憑騎兵厚盾相當,也概莫能外。


    一直到射了十幾箭,其他位置五散人也紛紛使出手段之後,城外才漸漸安靜了下來,眾大炮十去七八,遍地鮮血,寨中才安靜了下來,杜百八等人鑽出防禦,看著城外,大呼了一口氣。


    齊禦風正射的起勁,卻聽得身邊有人道:“留些力氣,敵人要攻城了。”


    齊禦風回頭一看,卻見是說不得施施然走了過來,他略一喘氣,隻覺得拉上如此硬弓,卻是耗費真元太過巨大,自己居然也有些微微吃不消,當即點了點頭,問道:“這炮又沒有什麽用,幹嘛犧牲這許多人的性命,敵軍首領,是個傻瓜麽?”


    說不得看了看城外烽煙,搖了搖頭,說道:“他非但不傻,而且聰明的驚人,看來上一次咱們劫營,這主帥應該並未參與圍追,他隻用這一百發大炮,便試出了我軍弓弩所在的位置,而且我軍也不得不打,此人果敢勇決,心機之深,當真不小。”


    齊禦風低頭思忖了一番,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不過此人居然能用先用已方的人命探路,這般冷血,卻也有些令人不恥。


    不過一刻,齊禦風邊看見對方軍旗飄舞,由平鋪轉為向左傾斜,不斷來回搖晃,而身後瞭望的巢車也高高立起,投石車、雲梯、衝車緩緩上前,一隊隊騎兵奔馳來去,顯然已是做好了出戰的準備。


    當即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廣漠無垠的平原,心中想到,沒想到我這第一次行軍打仗,卻是在這處無名的山崗之上。


    他在胡斐麾下之時,也曾多次參與圍剿清軍,不過當時都是混戰,憑借長白山地勢,亂戰成一團,除了各人武功造詣,幾乎不要求其他,群豪雖然手上不含糊,但行軍布陣的本事,可是差得老遠,幾乎都是衝入敵軍之中,一頓亂殺,憑借刀劍之術,稀裏糊塗的便贏了。


    而攻打府城,則更是簡單的可以,白山黑水,地多人少,府衙之內不過幾百兵丁,眾人衝殺進去,一頓砍瓜切菜,逢人便砍了腦袋,也是痛快無比。


    當時唯一一次大規模戰役,群豪也是依靠金銀珠寶的誘惑,令敵人不戰自亂。


    隻見太陽升過了最高點,漸漸偏離西落。


    齊禦風站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之下,迎著冰寒的早春冷風,殘雪落葉,冷眼望向城外,隻見對方軍馬漸漸逼近,幾乎用肉眼便可看見對方盔甲兵器之上刻畫的紋路,一匹匹戰馬,喘著白氣,低聲嘶鳴。


    突然“嗵”一聲巨響,一道白煙自元兵後營衝天而起,登時元軍投石機運轉起來,“嘭”、“嘭”、“嘭”,接連投出巨石。


    而前方的軍馬步兵,也都齊齊一聲呐喊:“殺!殺!殺!”響聲震耳欲聾,驚人心魄,攜帶者雲梯、火藥,一股腦的向前殺來。


    但見元軍,軍旗蔽野,煙塵彌漫。數丈高的巢樓上旗語翻飛,一座座雲梯由兵丁高舉著,推到城牆邊上,打開折疊,往牆上搭去。在他們後邊,十幾架撞車蓄勢待發,再往後,列陣無數步卒,刀槍晃眼,遊騎數十人一隊,巡弋周邊,火炮不絕,擂鼓助陣聲,響徹雲霄。


    齊禦風隻見汪洋一般的人潮向城牆衝來,即使心中不懼,也平白的生出一股無力之感,就在這時,突然山寨之中,也有一道煙花衝天飛起,在空中化作一輪明耀的日光,頓時城上城下無數傳令兵齊聲大叫道:“射!”


    這一聲令下,頓時無數閃爍著幽光的強弩從城牆之上、箭塔之中各個不起眼的地方接連推出,隨即箭羽飛射而出,如同暴雨從天而降,落在城外。


    齊禦風隻聽得身邊“嗡”一聲響,似乎有千萬弓弦一同撥動了一般,接著繁亂之聲接踵而出,身側刮過一陣寒風,接著他抬頭一看,便看見眼前黑壓壓一片,如同無數個馬蜂窩被捅破了一般,萬箭齊發,其勢如怒海狂濤,蜂擁而上。


    那元兵衝得近的,幾乎身上立刻中了幾十簇箭,立刻化為碎片,而即使稍後之人,也是千瘡百孔,連人帶馬,瞬息被淹沒在這汪洋大海之中。


    但凡目力所及,幾乎每個死屍上麵,最少都穿透了五六隻弩箭,鮮血蔓延開來,接連成片,大地頓成一片紅海。


    齊禦風目中有所震驚,萬沒有料到經過明教改裝,這弩箭居然有如此神妙,當即他轉過頭去,看了說不得一眼,卻見他微微點了點頭,闔上眼簾,口中輕聲道:“啊彌陀佛。”


    這一輪弩箭射完,隻聽戰馬悲嘶,元兵陣中,慘叫聲不絕於耳,咕咚撲通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超過沉雷的驚心動魄!


    前方數百人遽然送命,倒地不起,後排的元兵強自勒住馬韁,驚恐萬分,一時間駭然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未及片刻的功夫,又是‘嗡’的一聲,他們轉瞬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快逃!”


    此時城牆之上,上百個弩箭洞口,頓時變成了地獄之門,每個洞口都攢刺射出百餘發短短的弩箭,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四下綻射開來。


    雖然那洞口不過尺許見方,可是這弩箭的威勢卻甚為駭人,三百步之內,餘勁不衰,隻要中箭者並非身著重甲之人,幾乎個個皮肉綻開,弩箭穿透而過,立斃而亡。


    隻是兩輪弩箭射出去,前方衝過來的上千名元兵,片刻之際,還能站起身來的,隻不過剩下孤零零的幾簇而已,在戰場上形影孤單,當真令人駭人聽聞。


    此時是這三月裏難得的好天氣,太陽高掛,眾人身上穿著棉襖,可是心中卻是都有一股冷氣不斷向上躥來,無論城外城內,所見者不禁都心中想到:“這弩箭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有如此駭人聽聞的殺傷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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