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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片花紅柳綠,圍著一個小鎮,鎮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正是農村趕集的情景,而那那周圍建築,俱是土石磚瓦,雕漆畫棟,看那房角屋簷,怎麽也不像是現代的模樣。


    齊禦風努力找了半天,沒看見一根電線杆子,也沒找到一台麵包車,更別提現代生活所必須的電線。遠遠看那邊的行人摸樣,都是瓜皮小帽配上長袍馬褂,腦袋剃得鋥亮,後麵留了個小尾巴,儼然就是辮子戲的拍攝基地一般。


    齊禦風卻心下暗驚,,誰要是敢說這是長影世紀城的影視基地,他肯定一腳把那位踢到橫店影視城去!


    這市鎮如此之大,有老有少,衣衫襤褸者有之,光鮮亮麗者亦有之,可那語態神氣,卻無論如何也不是那些粗製濫造的電視劇裏麵所有的。


    我這是穿越了啊!


    內心中一陣震撼過後,齊禦風拎著寶劍莫名其妙起來。


    從那裏開始穿的呢?怎麽連個動靜都沒有呢?


    人家穿越都是遭雷劈,被車撞,掉山崖,摸電門。


    要麽就是情敵主動幫忙幹掉自己,抑或倒了黴了喝口涼水嗆死,上網發帖被查了水表,或者**絲以頭撞牆,血濺五步,至少也是在故宮裏摔個跤,在實驗室裏做個啥前人沒做過的試驗,或者幹脆世界毀滅了穿越異界……


    我這沒著誰,沒惹誰,怎麽就突然穿越了呢?


    藏起身形,不讓山崖下人發現自己,齊禦風躲在草叢裏麵暗暗琢磨,猛然回想起剛才所見到的樵夫也是腦瓜門鋥亮,腦袋上好像隱隱也盤著個辮子……


    一拍大腿,我擦!這肯定是昨天就穿了,當時不知道啊。


    隻因那樵夫衣衫破爛,自己也是累的無精打采,未及細想,才忽略了過去,此時一樁樁事情回想起來,那中年男子引他進樹林之後,出來就開始不對勁了,那麽就是那個人……


    齊禦風看著手中長劍的古樸劍鞘,不由得感慨起來。


    在草叢中蹲了一會兒,風聲隱隱傳來下麵叫賣和吆喝的聲音,可聽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聽不懂。齊禦風摸摸自己的頭發,迅速的貓腰跑上了山頭。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在清朝這個狗日的年代,自己這一腦袋嚴格經過“洗剪吹”“焗染燙”六大工序精心修剪的毛寸,若是被人發現了,能得到什麽待遇?


    山下人留的這種在晚清時代成為萬國笑柄的金錢鼠尾,當時差不多可以算是全中國男人唯一的發型。


    想當年多爾袞頒布的剃發令那一句口號“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何其狠毒,“嘉定三屠”,“江陰八十一日”,殺了多少人?


    自己這腦袋瓜子模樣隻要下山被人發現,恐怕立刻就得關進大牢秋後問斬。


    裝和尚?聽說現在對和尚文化要求好像挺高,就算現在裝和尚也可能裝不明白,聽說這年頭當和尚還得要什麽度牒之類的戶口本,自己連現代戶口都搞不明白,苦哈哈的在山東那個鬼地方參加的高考,還能說啥啊,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一戶口。


    再說假冒和尚也是大罪一條。齊禦風心想自己就不費那個勁了,好歹身邊靠著個連綿不絕的大青山,還是跑吧!


    齊禦風俯身順山根原道返回,一邊想著,一邊前進,此時再顧不得什麽枯枝敗葉,山路崎嶇,隻顧得腳下步伐一再加快,逃離了眾人眼線,才是正經。


    爬了一會兒山,身邊漸漸感覺安全了些,齊禦風找了個樹墩子休息,為自己的命運暗暗擔憂,突然腦子中閃出了一句文縐縐的話:“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


    媽的,金錢鼠尾!


    這年代清朝辮子戲橫行電視頻道,齊禦風雖然不以為然,卻也看了不少,沒事的時候隨手上網查了查,原來清一代男子的發式並不像我們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那樣一成不變,而是經曆了數次演變:嘉慶以前為金錢鼠尾,嘉慶初年進入中期,開始流行豬尾,清末演變為半光頭。


    也就是說,那些什麽《還珠格格》裏麵的爾康,爾泰,三阿哥,《宮鎖心玉》裏麵的四阿哥,八阿哥,亂七八糟十三阿哥,那些被後世電視文藝糟蹋者們所樹立的翩翩公子,腦袋都是光光一大片,後腦勺上留著銅錢大一塊頭發,梳個老鼠尾巴那樣的小辮,辮子細得可以串進銅錢的孔裏,跟耗子尾巴一樣惡心,所以叫金錢鼠尾。


    這種醜的令人無法形容的發型遠遠比不上後世電視劇裏麵那種又粗又大的辮子。


    齊禦風覺得自己如果真的要“一入滿清深似海,從此節操全丟光”的話,勉強留個黃飛鴻那樣的大辮子倒是勉強可以接受,可是這種金錢鼠尾……


    真是不看不知道醜啊,齊禦風覺得自己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種頭型。


    可是回頭想想,如果現在真的是嘉慶以前的朝代,那自己就連革命黨,洋學生啥的都裝不了啊。莫非自己真的要研究一下什麽《金剛經》,《法華經》?


    齊禦風一聲感歎,又往山上跑去。此時的他,隻覺得這片昨天還恨得半死的山林才是最可靠的,起碼要穩定下來才能想想進一步怎麽跟外界交流。


    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眼見前麵一片光亮,便奔了過去,走到近前,齊禦風不禁又是目瞪口呆,


    這老天爺玩我呢吧?坑人也不帶這麽坑的。


    隻見前方一條大道,筆直修長,比以前的山村小道不知寬闊了多少倍,也更修的整齊。齊禦風覺得自己上了這條大道,被鄉民捉拿進入大牢也就不遠了。


    齊禦風二話不說,轉頭接著跑,心中暗罵,也不知道那個神經病,居然在這種老山林子裏麵修這麽寬的路,這次他領會教訓,隻往山上跑,看見哪邊山高就奔那裏去,行了半日,直到日上三竿,也沒敢停下來休息。


    他雖一夜沒睡,兩天沒吃,但還覺得自己尚有餘力。尤其他練了半夜的劍之後,更是精神健旺,神采奕奕,而且此時他心裏惶恐,人在遇見特別大的事情的時候忍饑挨餓,長途跋涉,都不是什麽難事了。


    正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仔細看路,前麵一個泥塘,中間黑乎乎一塊實地,就踩了過去,輕輕躍在泥塘後麵,誰知道人一過去,就聽見身後“嗯哼”一聲,從泥塘裏爬出個黑乎乎的怪物,甩了甩身上泥土,便朝他衝了過來。


    齊禦風聽得身後聲響,急忙忙一閃身,往旁邊一躲,回頭再看,前麵轉過來的,是一隻四肢粗短,大腦袋小耳朵,兩隻長長的獠牙。身上鬃毛又長又硬,後麵拖著一個小尾巴的小怪物。


    說是小,其實也不算小,看上去足有三四百斤,圓滾滾的身子布滿泥漿,口裏哼哼著直冒白沫,此時正抬蹄撩蹶子,準備再一次向齊禦風衝鋒而來。


    齊禦風這城裏的孩子,自幼不說嬌生慣養也差不多,看見這玩意兒嚇了一大跳,饒是他總算練武之人,膽氣較壯,仔細觀察了半天,根據他多年來看電視和去菜市場買菜的經驗,經過詳細比對,再加上猜測聯想,終於做出判斷:這東西應該就是——豬——吧?


    說是豬,可齊禦風又覺得有點不想,主要原因這豬也長太醜了,你不跟人家春光燦爛豬八戒比,好歹跟菜市場裏白白淨淨的豬頭比比啊,你看人家腦袋上一根毛都沒有,白裏透紅,撅著大嘴,看上去還有點萌。你這鋸齒獠牙,長的跟沃金似得,而且又黑又臭,身上全是淤泥和水草。這也太嚇人了。


    齊禦風拿眼前的豬跟家裏養的藏獒比比,發現即使藏獒也沒這體格,狗販子常說“一獒抵三狼,二獒抵一豹,三獒抵一獅。”又有專家說過“一獒殺三虎,三獒沉航母。五獒戲上帝,十獒創世紀。”


    可齊禦風看著眼前這隻野豬的體型,嘴裏終於忍不住綻出兩個字:“扯淡!”


    然後二話不說,轉身如同脫了韁的野狗一般繼續奔跑。


    身後野豬見他逃跑,急忙轟隆隆跟上,跟火車開動一般,嘴裏嗚嗷喊叫,咕嚕咕嚕好似在召喚同伴似的,齊禦風本就怕弄出點動靜,招惹是非,此時又驚又怕,隻是一個勁的往樹林子裏麵鑽。


    誰知道這野豬發了性子,一般小樹根本視而不見,一頭擦過去,哢嚓一聲小樹就折了,齊禦風轉頭看野豬如此威猛,腳下更是跑的飛快。


    眼前漸漸開闊,齊禦風不由得愁苦起來,別在弄條官道給我吧?


    又跑了幾步,一人一豬衝出樹林,卻發現眼前一條斷崖,足有千仞,遠遠山脈青翠,卻足有幾裏之遙。況且,齊禦風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著眼睛預測的東西遠遠不準,看上去幾裏地,說不上要幾十裏才行。


    齊禦風兜著圈子,繞著山崖跑了半圈,就再也跑不動了,野豬將他逼入死角,目露凶光,跑了半天,也忽忽帶喘,一張嘴像破風箱一樣呼哧呼哧。


    齊禦風望望崖下,愁眉苦臉道:“看來,我注定要學會絕世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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